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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清明纷纷情
——师爱篇
  作者:乐园草 发表:2011/4/8 16:55:27 等级:4 状态: 阅读:2182
  编辑按:质朴的文字带来几段岁月的怀想,生动了恩师的形象。而字里行间中流露出的情感,既是对恩师的怀念,也是一段人生经历的总结。让人安静的文字,有引人入胜的力量,推荐欣赏!
  
  教书三十一载,辗转六七所学校,共过事的老师大概也有几百人吧。在这几百号人中,与我年龄悬殊,并以其道德学养对我产生深刻影响的恐怕只有两位老师,一位是孝昌的黄端成老师,一位是汉川的王浩民老师。两位老师均已仙逝。流年不居,时过境迁,我对两位老师的思念却与日俱增,清明到来之际,挥笔抒怀,聊寄哀思。

  怀念黄老师

  我在孝昌陡山中学教书的时候,黄老师是本地人,彼时五十多岁,论年龄,他可以做我的父亲,我们能走到一起,并成为忘年交,至今想来都是一个奇迹。
  黄老师教语文,与我同行又同学科。他能诗,善书。能诗,可以出口成章,三句半顺口溜张口就来,律诗绝句也做得工整。可惜当时我对这些民间文学和诗词格律知之甚少,只是感兴趣而已。黄老师性格开朗活泼,不拘俗套,所以写诗常能触物寄兴,佳句连连。善书,黄老师的一手水笔行草,写得风流潇洒。我当时也不懂书法,后来离开陡山,在花园结识了一位书法高人,也是教坛前辈。老人家古稀之年,深居简出,研习古帖,自成一格。我有幸看到他自制的线装书法系列作品集,古色古香,韵味隽永,让人爱不释手。当我提及黄端成老师时,这位长者肃然起敬,极力推崇黄老师的书艺和诗才,还告诉我他们是过从甚密的知交。
  黄老师的课我没听过,但爱学习的人处处是课堂。我们曾经做过邻居,同住“十八家”教师公寓。那是一栋筒子楼式的砖瓦平房。因为志趣相投,加上我脸皮厚,经常成为老黄家的座上宾。先是在“十八家”的简陋寝室,后转移到他的天眼庵黄家土坯房。老人家爱饮酒赋诗,即兴创作,可谓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有东方朔之遗风。与之共饮畅叙,如沐春风,如灌醍醐。
  黄老师风趣幽默,平易随和,为人乐观豪迈,思维敏捷轻灵。有他的地方必有笑声,大家爱听他说笑。但稍不留意,你也会成为他说笑的材料,不过全是善意、谐趣和原生态。他收藏的书籍或凡要署名的地方,均书“共由”二字,最初不解,后来才明白,那是由“黄”字分拆而成。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之亲近黄老师,就是这种情形。不过说实话,漂泊异乡,人生地不熟的我,也希望有一处可以托庇的港湾,一副可以依靠的肩膀。黄老师,还有他的老伴孙老师,都是我的亲人,他们的几个孩子,也相继成为我的好朋友。其长子——养生专家黄星,早已跟我成为莫逆之交。
  我调离陡山,回到原籍后不久,黄老师偶染伤寒,庸医用药不当,导致高血压糖尿病并发症,虽延请了同济教授会诊,亦不能起死回生。好端端乐呵呵可亲可敬的共由先生,就这样被庸医耽误,60刚过,拂袖而去,让人唏嘘不已。
  现在,他的几个子女都有了出息,有的办企业,有的做生意兼传播中华养生文化。天南地北,各显神通。我们偶尔相聚,提起作古的老人,无不慨叹苍天不公,过早地带走了一个乐天的好人。
  他走了,带走的是欢声笑语,温暖和体贴,留下“子欲养亲不待”的伤痛和遗憾。

  怀念王老师

  王浩民老师祖籍仙桃,出生并成长于武汉,供职于汉川脉旺镇,并在镇上买房定居,娶妻生子,终其一生,享年69岁。
  1988年,我孤身一人,从鄂东北调回家乡,叶未落而归根,心情是落寞而孤独的。
  在小镇中学,我与教语文的王老师有缘相交相识,天长日久,我们的感情超越年龄和血缘的局限,彼此惺惺相惜,缔结为非常亲戚。我相信,与王老师之间的感情交往,是世间少有的一种体认和缘分,而且是可遇不可求的。
  王老师那时在小镇乃至整个汉川,都是有名望的重量级人物,他是一棵枝繁叶茂冠盖如云的大树。他的影响不只在教育界,政界商界亦然。他终生从教,而且几十年不挪窝,献身小镇的教育事业,桃李满天下。
  王老师真正的家在省会武汉,他乡音不改,说话带汉腔。与王老师的亲戚朋友偶有接触,加上与王老师闲聊时的只言片语,获悉他的姊弟都是省城学界与政界的大腕。王老师一介书生,两袖清风,终生乐为孩子王。看不出他与发财发达的手足之间有任何经济和政治瓜葛。他是独立的,又是富有和从容的。他的独立表现在对现实人生的独立判断,他的富有更多地表现在精神层面,他的从容则表现为其雍容豁达的生活态度。
  王老师年轻时也碰过壁,走过弯路——那是一个时代的错误,他因为思维敏锐,热情单纯,又嫉恶如仇,60年代初被错划为右派,他挨批挨斗挨整,身心受到极大摧残,做过胆切除手术。
  据说做手术时院方犯了难,因为病者是右派。在那个什么都贴上政治标签、人性和天良泯灭的冷酷年代,给不给右派做手术,谁来给右派做手术,都是极敏感的问题。恰好医院扫厕所的老右派是肝胆肾外科专家,还有一位医学院毕业打为右派的实习生做助手,三个右派结成一个特殊年代的特殊医患联盟,一起完成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外科切除手术。
  术手恢复,王老师还曾与那位右派专家有过联系,得知专家和助手都是医界神人。王老师动过刀的地方,连疤痕都找不到,他一直引以为自豪,感叹不已。
  王老师书教得好,我有幸听过他的课,上的是莫泊桑的《我的叔叔于勒》。许多教坛大家也在示范课上教过此文。王老师独辟蹊径,用一枚铜钱(孔方兄)的板书设计为暗线,牵起情节波澜,洞穿世道人心,入得其中,又随机生发,收放自如,游刃有余。那哪里是在上课,那是心与心的交流,是另一种形式的创作。他创作的是一篇精致的散文,形散而神聚。创作者有老师,也有学生。他的散文式语文课堂教学炉火纯青,教者,学者,听者,都是享受。一般人不可为,也学不来。
  他不仅教书,更重视育人。尤其能育人为先。他教过体育,当过乒乓教练,教中学语文和历史,做得最长久的是班主任。
  他的班主任工作怎么做我不知道,只是从后来多年的交往中,从他的学有所成的学生那里,我感悟到一些东西,又无法言传。
  从他的班上走出去的学生,即使远隔重洋,逢年过节,都要回来探望老师。学界、商界和政界的精英人士济济一堂。这些人有的与王老师年龄相仿,有的还是初出茅庐的青年,有的来自一线城市,有的来自海外或者港台。他们都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回到王老师身边,回到这棵枝繁叶茂绿荫森森的大树下,重温师生旧梦,指点现实人生,展望美好未来。
  王老师德高望重却全无架子。他在镇上教了几代人,几代人都尊重他,仰慕他,爱戴他。王老师家里大事小事,都有人主动帮忙,鼎力襄助。如果教育上遇到麻烦,家长也仰赖王老师,求助于王老师。王老师总是能够举重若轻,三言两语给对方一个万全之策。有的实在忙得顾不过来,就把孩子交给王老师。就是退休后,王老师家仍然门庭若市,但从来不闹,而是言辞恳切,平等亲和。我突然想起泰戈尔的一则教育寓言。王老师正是寓言故事中那枚太阳。他不像狂风那般简单粗暴,一厢情愿又急功近利,结果事与愿违。而是用自己的满腔柔情,用整个心灵,笼罩你,化育你。他才是真正的智者,是草根教育家。
  王老师家好酒好茶不计其数,都是学生孝敬他老人家的。他不嗜烟酒,只品名茶。但只要我到场,老先生都要陪我小饮半盅。他也是性情中人,与孝昌黄老师比,是另一种的诙谐儒雅。他博古通今,风趣幽默,又与时俱进,不落窠臼。听他说话是一种享受。我行我还诚惶诚恐,三杯酒下肚,长了胆量,与老先生坦诚过招,谈天说地。
  王老师爱侍弄花草,朴素的名贵的、观赏的享用的都有。我和我的孩子常来欣赏品味。他的君子兰庄重优雅,他的月季花鲜艳热烈,他的文竹沉静内敛;他的无花果叶厚果大,他的紫葡萄晶莹香甜,他的草莓果肉肥汁多。我在王老师家看花品茶饮酒聊天,在与他的谈吐间感悟人生,释放郁闷,找到人生的座标。
  王老师于2006年春天因胃出血辞世,正好此前的春节我因事耽搁没能到府上拜年,接到王云(其女)打来的电话我追悔莫及。当天,我赶到王老师身边,为他守夜,给他敬香。第三天为王老师送行。由我组织响器班子,穿越小镇,穿越他坎坷艰辛又善果累累的一生。
  所有名人贵人的悼词都要说:某某的去世,是国家民族单位部门的重大损失,那是套话,也是诳语,连村妇野老都知道。但王老师的辞世,对于他的亲人,对于他的学生,对于那些真正尊师重教而又寄希望于教育的人来说,委实是一个不大又不小的损失。
  死者长已矣,生者足珍惜。值得庆幸的是,王老师虽死犹生,他一直活在我和他的学生的心里、梦里,活在我的教育践行和人生大业中。做人就做堂堂正正人,当老师就要当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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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时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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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共有 篇评论
评论人风飘何处 发布于 2011/4/12 21:32:11  
总有些人,值得我们一辈子哀思、缅怀。比如恩师。
作者回复:疏于打理,来得不多,连朋友珍贵的留言也未及回复,罪过罪过! 是的,有些人,值得我们用一辈子来哀思缅怀。谢谢支持!
评论人守望散文小组 发布于 2011/4/30 21: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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