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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两只花喜鹊的猜想
  作者:叫天子 发表:2015/6/1 17:02:52 等级:4 状态: 阅读:1522
  编辑按:物竞天择费琢磨,校园树上添鸟客,精灵自有生存道,疑惑猜想任评说。这是一篇人与自然的对话,雕琢精细,耐品耐读,诙谐有趣,不失为生花之作。问好,致意!
  
  校园里草木葳蕤,绿树成阴,尤其校门内侧两棵大杨树,一到夏天,枝繁叶茂,阴翳蔽日,硕大的树冠如撑开的巨伞,笼罩着底下的草坪。即使夏日炎炎,树下也凉爽宜人,是孩子们嬉戏的好去处。
  按理说,校园里树木繁多,该是鸟儿理想的栖息之地,可令人疑惑的是,这儿鲜有鸟儿光顾,偶尔有几只鸟在树丛中鸣叫,也只是匆匆过客,转瞬即逝。
  对桌的老金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人送外号“百事通”。听了我的困惑,老金淡然一笑,反问道,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居住之地首选条件是什么?我略加思考,答道,安全。老金击掌叫好,对极了!换位思考,如果你是一只鸟,会把家安在孩子成群的校园里吗?老金的话不无道理,经他这么一说,在校园里筑巢,的确有悖鸟类建筑风水学。
  其实,这块地方对鸟儿来说,还是有着巨大的诱惑力。记得前年,有一对花喜鹊就亲临校园实地考查过,它们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反复察看,叽叽喳喳讨论着,后来可能因为安全问题而忍痛割爱,最后选择在围墙外的高压铁塔上筑巢。铁塔有十多层楼房高,安全绝对有了保障,但上面光秃秃的,夏无绿叶遮阳,冬无繁枝挡风,虽然电线近在咫尺,却无安装空调设备之可能,防暑御寒的问题十分突出,看来,这一对喜鹊也面临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难题。但从觅食的角度讲,你不得不佩服它们的智慧,每到学生吃饭时,喜鹊居高临下,瞄准了洒落在地上的饭团剩菜,只要一个俯冲,即可叼走,这就免除了野外觅食的艰辛。安全无虞,食物无忧,足矣!居住条件差点尚可将就,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它们明白着呢。
  暮春的一个早晨,校园里朗朗的读书声,在一阵阵聒噪的喜鹊叫声中逐渐稀疏下来,孩子们瞪着好奇的眼晴,从窗户望出去,只见那两只花喜鹊,破天荒停留在校门口两棵大杨树上,上蹿下跳,情绪激动地高声叫着。正在办公的我们,纷纷走出来,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望着树上的喜鹊,也是一脸的惊异。
  大杨树底下,老金反剪双手,驴推磨似地转圈圈,仰脸在繁枝密叶中寻求答案。薛老师手搭凉棚观察了一会,猜测道,说不定树上有蛇和松鼠之类的动物,喜鹊因恐慌才高声叫唤。这个猜测立刻得到不少人赞同,只要是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见过这样的情景。但也有人诘问,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怎会有这样的动物爬到树上去呢?小章老师一拍手,我知道了,学校今天有客人来,俗话说,喜鹊叫客人到嘛。大伙哄地笑了,说她是老太太思维。刚上楼的老金说,小章的话没错,不过“客人”早就到了。见大伙疑惑的神情,老金朝大杨树上努努嘴,你们再仔细听听!大家侧耳细听,立马分辨出喳喳的喜鹊叫声中夹杂着另一种鸟声,细细的,柔柔的,给人一种羞怯而执着的感觉。听这鸟声,连见多识广的老金也说不上是啥鸟,怕真是贵客呢。小章面露得意之色,我没说错吧,喜鹊在欢迎贵宾呀。老金摇摇头,用无可置疑的口吻说,不是欢迎,是警告!不等大家质疑,他接着反问,你们不觉得喜鹊叫声太聒噪吗?上蹿下跳,显得焦躁急切,哪有这样欢迎客人的?有人问道,依你看是咋回事?老金沉吟一会,说,我猜想无名鸟看中了这大杨树,想在上面筑巢安家,喜鹊出于安全考虑,在极力劝阻吧。大伙细细琢磨,觉得老金话不无道理。
  时近晌午,也许是无名鸟一意孤行,也许是自个儿声嘶力竭了,花喜鹊悻悻地飞回高压铁塔上,但还不时朝这边叫上几嗓子。大杨树上呢,无名鸟始终如闺阁小姐般深藏不露,浓密的枝叶里偶尔传出几声鸟叫,那声音依然是细细的,柔柔的,伴着沙沙的树叶声,显得平静而安详。
  午餐时,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无名鸟居然大模大样地出现在洗碗池旁!一共两只,体形近似花喜鹊,却比花喜鹊小许多,全身灰褐,腹部雪白,黒黑的眼珠在阳光下灼灼发亮。它们在地上跳跃前行,步履极富弹性,体态轻盈,模样可爱。大家都说没见过这种鸟,自然也就叫不上名字来。孩子们见了,好奇地围了上去,无名鸟立刻后退几步,一边快速啄食地上的饭粒,一边侧着脑袋观察孩子们的动作,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行动大胆而不失警惕,神情谨慎而不失从容。铁塔上的花喜鹊匆匆飞过来,站在围墙焦急地叫着。对花喜鹊的好意,无名鸟在啄食的间隙不时礼貌地回应几声,声音依然细细的,柔柔的,透着羞怯和执着。
  老金的推测一点没错,无名鸟果真在大杨树上筑巢了!它们从外面衔来小树枝,枯草等,一次次钻进大杨树浓密的枝叶里。开始几天,花喜鹊还飞过来叫几声,然后站在围墙上作壁上观,后来索性也参加了筑巢工作,四只鸟儿,你来我往,进进出出,好不忙碌!那情景让人看得心热。对花喜鹊的行为,老金给予了四个字的点评:宅心仁厚。
  也许是无名鸟给了胆识,两只花喜鹊一改往日的谨慎,开始在校园的树丛里飞来飞去,甚至和无名鸟一起,大摇大摆地来洗碗池旁觅食。闲暇之余,四只鸟儿在校园里追逐嬉戏,兴致所至,立于树梢且歌且舞,两种鸟声,一高一低,一刚一柔,甚是和谐动听。校长见校园里花香中又多了鸟语,大为高兴,随即在全校郑重宣布:任何人不得惊扰这四只鸟,我们还要让它们引来更多的鸟呢!
  春季学期就在这鸟语花香的日子里愉快度过了。两个月的暑假结束之后,当重返校园的时候,大家惊异地发现,这儿仿佛成了鸟儿们的乐园,各种鸟儿成群结队地在树丛中跳跃鸣叫,在楼宇间追逐嬉戏。护校的工友高兴地告诉我们,无名鸟添丁进口了,假期孵出了两只小鸟,现在已经会飞了呢。
  在孩子们成群结队出现在校园的时候,鸟儿们开始紧急大撤离,那些八哥、斑鸠、小阳雀,都回到了围墙外的树林里了,它们原本是这儿的过客,对人类存有高度戒备心理。只有两只无名鸟和它的孩子们依然生活在大杨树上,俨然是这儿的主人。两只花喜鹊呢,仍如以前一样,常常来大杨树这边串串门,拉拉家常,或与无名鸟一起到洗碗池边觅食。两只小无名鸟似乎更大胆,有时甚至在孩子们脚边抢食,它们不甚丰满的羽毛呈淡黄色,那叫声也是细细的,柔柔的,很是惹人怜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鸟也一天天长大,有一段时间,无名鸟常常带着小鸟早出晚归,老金说,这是父母带孩子到野外训练生存技能去了。是啊,儿女们总不能永远生活在父母羽翼之下吧。
  暑去秋来,天气渐渐凉了,大杨树的叶子开始泛黄,秋风吹过,有枯叶飘然而下。一天午后,两只花喜鹊突然在大杨树喳喳高声叫着,上蹿下跳,情绪激动,重现出暮春时节那个早晨的情景。小章高兴地说:哈!校长的引鸟计划初见成效,看来咱校园又要添新成员了!大家站在走廊上兴高采烈,议论纷纷,唯有老金倚靠在栏杆上,一脸凝重。老薛凑过去问道:有何高见?老金仰头长叹一声说,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乐观哟,花喜鹊是在挽留无名鸟呢。此言一出,我们都楞住了,沉默了一会,小章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说无名鸟要走了?何以见得?老金缓缓地说:无名鸟我们都没见过,说明这是一种少见的候鸟,而且是夏候鸟,既然是候鸟,就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久居。小章紧接着问:那就是说,明年春天的时候,它们还会回来?老金答道:按理说,候鸟总是鸟群集体迁徙,这两只无名鸟为何单独来这里,一定有着特殊的原因,明年还回不回来就很难说了。
  老金的“百事通”之称并非徒有虚名,无数事实证明,这家伙确有常人不可企及的先见之明,现在他能如此断言,无名鸟的离去也就是迟早的事了。大家心里沉甸甸地,默默地转身回到办公室。
  第二天早晨,白雾在大杨树间缭绕,浓密的枝叶里阒然无声,往日里那熟悉的细细的柔柔的鸟声消失得无影无踪。雾气凝结成水珠,偶尔从树叶上滑落,啪地摔在地面的枯叶上,让人心头一颤。晨雾中,两只花喜鹊绕树三匝,停歇在围墙上,敛翅缩颈,目光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偶尔鸣叫两声,那嘶哑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苍凉,让人心头酸酸的。唉,仅仅一夜之间,老金的预言竟成为了事实!
  别了,无名鸟!
  时令渐至深秋,草枯叶黄,到处是一片萧杀景象。一天夜里,北风乍起,风儿挟着灰沙枯叶拍打着门窗,电线在风中呜呜作响,让人心底顿生寒意。及至天明,大家惊奇地看到,一夜之间,那两棵大杨树上片叶不存,赤条条瑟瑟地立在寒风之中,光秃秃的树枝擎着一个黑乎乎的鸟巢,赫然在目。鸟巢呈浅碟状,构筑简单,但仍不失结实,于枝头随风剧烈摇曳,却无倾覆之虞。往日喧闹之处,如今却人去楼空,实在是世事难料,令人不胜感慨。
  谁也没有想到,无名鸟留下的空巢,竟引发了一场群鸟大战!
  初冬的一个上午,一阵紧过一阵的鸟声让人焦躁不安。放眼望去,校园的树上楼顶到处是八哥、麻雀、斑鸠,人们多次轰赶亦不肯散去。它们以种类组成团队,各据一处,其目标高度一致:直指大杨树!只见两只花喜鹊雄踞树顶,警惕守卫着无名鸟巢,寸步不离。这场对阵虽然双方兵力悬殊,但花喜鹊体形硕大,强健有力,兼占据有利地形,让群鸟望而生畏。双方一阵激烈的口水战之后,麻雀团队率先发起了试探性攻击,但刚刚靠近大杨树,立足未稳,便遭到花喜鹊的闪电般反击,麻雀们发出几声惨叫后便四处逃散,被啄下的羽毛在空中飘荡,透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其实,花喜鹊只是点到为止,并不穷追猛打,随即返回巢边休整。初战告捷,花喜鹊强悍的战斗力给了对方极大震慑,群鸟再也不敢贸然组织进攻,只得加大舆论战的力度,一时间,群情激昂,鸟声鼎沸。花喜鹊居高临下,不时对叫骂最凶的团队实施重点打击,撵得群鸟东奔西窜,一次次呼啦啦的腾飞,在校园里刮起阵阵旋风。群鸟看似慌乱,但进退有序,转换阵地后继续叫骂。花喜鹊似乎意识到中了圈套,不再主动出击,回防于巢边,以对方不侵犯大杨树为底线,对其叫骂声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此举大大挫败了群鸟的企图,口干舌燥之后,叫骂声渐渐稀疏了,只剩下双方默默对峙。
  此次群鸟大战持续了三天,最后以花喜鹊胜利而告终。群鸟原本是乌合之众,各自心怀小九九,难免相互掣肘,如此一来,数量上的优势反而转变成劣势,即使攻占了无名鸟巢,也存在着利益分配的难题,在各种矛盾逐渐显露之时,结局就只能是一哄而散了。
  几天来,我们目睹了这场惊心动魄的群鸟大战全过程,大家饶有兴趣地对双方的态势、战术以及意图进行预测和点评。大战刚刚结束,后勤老程就将其定性为“春秋无义战”。他说,群鸟为了一只空巢,不惜大动干戈,似无正义可言;而花喜鹊恃强凌弱,动用武力霸占朋友的财产,也显得不地道。
  老程的“霸占说”虽说得到不少人支持,却经不住老金的推敲。老金说,不管多么复杂的事情,只有弄其清动机和目的,才能得到正确的答案。花喜鹊霸占这鸟窝是啥目的?它自个儿居住吗?且不说它们在铁塔上原本有家,就是想搬到大杨树上来,那鸟窝连一只花喜鹊也容不下啊。如果在原址上扩建,它们的巢要大得多,一般重达一二十斤,那树枝能承受这样的重量?不等老金说完,小章一脸兴奋地说,嗨,我知道了!夏候鸟不是春来秋去吗?无名鸟一定是临走时将家托付给花喜鹊了,花喜鹊是在替朋友守家护院呐!金老师,我说对了吧?老金回答道,存在这种可能,还要看看花喜鹊下一步的行动才能下结论。
  接下来一段时间冬阳和煦,趁着大好天气,花喜鹊竟自忙着在大杨树上筑巢。老程的“霸占说”立即有了新的论据支撑,他对老金说,没想到花喜鹊的胃口这么大,它们是想独自霸占大杨树!老金笑笑并不搭话,只是每天闲暇时背着手到大杨树下转转。令人费解的是,巢的底座尚未建好,工程却停了下来,两只花喜鹊喳喳地叫个不停,像是讨论又像是争吵,后来另一只在旁边又开始筑巢。大伙儿莫名其妙,老金也是一头雾水。小章突然似有所悟,叫道,圈地!这是标准的圈地行为!以前鸟儿之所以不在杨树上做窝,是怕安全没有保障,现在无名鸟的实践让它们知道是自己多虑了。这样一来,大杨树成了风水宝地,花喜鹊是在充当房产开发商和“房叔”“房姐”的角色呢!大家觉得小章的“圈地说”过于拟人化,是似而非,禁不住都笑了。老薛说,鸟类并不像我们人类存在着金钱买卖关系,所以,花喜鹊拥有再多的房产也无法转换成财富,让自己成为贵族或造福子孙后代。居有定所,食能果腹,它们的生活就这么简单而快乐,不像我们人类有那么多的烦恼和贪婪。小章心有不甘,反问道,那你怎么解释花喜鹊的行为?我突然灵光一现,抢着回答,离异!大家怔怔地望着我,我缓口气说,大伙想想,从劝阻无名鸟筑巢,到挽留无名鸟离去,最后与群鸟大战,两只花喜鹊难免会有分歧,矛盾日积月累,现在筑巢中终于爆发,夫妻决然离异,分道扬镳了。老金听罢哈哈大笑,说我的“离异说”比小章的“圈地说”更为离谱!老金说,在鸟类中,花喜鹊是典型的“一夫一妻制”,它们对爱情忠贞不二,不像我们人类,有金钱地位乃至容貌的诱惑而存在婚姻危机。知道“鹊桥相会”的故事吗?它们不仅自己忠贞,还对爱情忠贞不渝者给予最大的同情和帮助呢。我嘀咕道,不就是个民间故事么!
  花喜鹊的举动的确让人琢磨不透。
  经过大半个月的忙碌,两个鸟巢已呈浅碟状,看上去非常结实。我们都知道,喜鹊筑巢非常讲究,不但有巢顶防雨,内壁还用河泥涂抹,巢底铺垫芦花、兽毛、棉絮等柔软之物。建个鹊巢是件不容易的事,初步建成外形就要一个多月,加上内部“装修”,怕要三个月呢。老金说,看来还要十多天,鹊巢就该封顶了。
  就在大家热切期待中,筑巢工程却停歇了。每天除觅食外,两只花喜鹊各自蹲在未完工的鹊巢旁,不时跳上跳下喳喳叫几声,仿佛在欣赏自个儿的杰作,又像是在等待什么。老程疑惑地说,该不是在等待黄道吉日封顶吧?老薛干脆调侃道,这是资金链断裂,成“烂尾楼”啦!玩笑归玩笑,大家实在是猜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耐心等待。等啊等,直到大雪飘飘,也不见花喜鹊复工的迹象,连“百事通”老金也直挠头。
  秋季学期即将结束,办公室一片忙碌,忙考评忙总结,忙寒假里的工作安排,大家埋头专注于自己工作。突听啪的一声,我们吃惊地抬起头,只见老金手里扬着一张纸,激动地说,这是四年级期末语文试卷,作文题目是《朋友》,听我读读这位学生作文的最后一段:两座房子终于建好了,房子既结实又漂亮,这是送给朋友无名鸟的礼物呀!虽然寒风凛冽,但两只花喜鹊每天都在新房子旁深情守望,它们盼望又一次春暖花开,盼望与朋友再次重逢!办公室里短暂的沉寂之后,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守望,深情的守望!我们心头豁然一亮,如菩提灌顶茅塞顿开。老金望着窗外的大杨树,嘴里喃喃道,守望,只有“守望说”才能解释喜鹊的行为。小章小声嘀咕道,我们那么多猜测怎么都没想到这一点呢?老金大声说,因为我们过于世俗,缺少纯净的童心!
  北风呼啸,百鸟潜踪,大杨树在风中剧烈摇晃,两只花喜鹊立于枝头纹丝不动,一如既往地守望着,那份执着让人心生敬重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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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然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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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人晚亭 发布于 2015/7/16 10:38:48  
该作品已收录守望文学网2015年6月优秀散文作品集锦,祝贺! 敬请关注:http://www.sw020.com/swform/dispbbs.asp?boardid=68&id=13498
评论人1351 发布于 2016/3/23 17: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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