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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蛙鸣
  作者:南山石匠 发表:2015/6/27 10:24:35 等级:4 状态: 阅读:958
  编辑按:杨柳轻扬蛙鸣依旧,斯人已去心内存留。品鉴,问好。
  
  每一年小区外的水果摊上的荔枝上市,从第一串青壳的荔枝挂起,到一扎扎火红诱人的红壳荔枝混在苹果、雪梨等并不时令的北方水果中,我就知道新一年的夏天又来了。
  小区分成A和B两大区域,中间一条宽大的马路是它们的分水岭线。向西的为A区,向东的为B区,二十多座商住高楼在树木花草中竖起,楼宇间是呈九字型的小区道路。
  我住在A区,建房的时候,B区原先还是一片废弃的旧厂房和杂草丛生的荒地。只要有空,我都要到A区八栋下的小溪边散步,一条人工造的小池子,两旁种上柳树和木菠萝,刚种去的时候没觉得什么样的美。星转月移,一晃已入住十年。如今的杨柳树早已枝繁叶茂,木菠萝也伸展了它无限的魅力,在高高的枝叉口上结出一个个硕大的果实,让人看了眼馋,想伸手摘取,可惜,果实挂得太高,只能望果兴叹。
  天气好的时候,我会站在树下晨练,忍不住要抬头望向枝叶间的硕果,心中萌发一个不良的念头,计划着在某一天夜里找根竹杆,可是每每遇到巡逻的保安,我只好将坏念头熄灭,让它永不再生。
  一个炎夏的晚上,我在家里坐不住,离开电脑,下楼,将自己疲惫的身躯藏在小溪池边上的石头台阶上。其实,从搬进小区起,只要天气好,每一天的夜晚,我都要在池边坐上一会儿。春天,我听春雨淅淅沥沥的落水声,听杨柳枝条随风摆动的摇曳声。夏天,我听蛙鸣和虫叫声。秋天,我听风将黄叶吹落的声音,冬天,我听风的呼唤和脚下枯叶的呻吟。草地、柳叶,木菠萝树让我穿越回到十年多前的一个夜晚,一个山区偏远小县城,一座钢筋水泥彻成的仿古拱桥,桥下是一条小溪,旁边是一排排杨柳树,离柳树几米开外的地方,几棵粗大的木菠萝树,我骑着摩托车带着倩倩来到拱桥下的柳树林,顾不上清理树下的杂草烂泥,我们迫不及待地坐在草地上,将一袋新鲜的荔枝一扫而尽。那个时候,荔枝一斤卖到八元,而当时的猪肉三元一斤,我们俩笑着对卖荔枝的老板说,吃荔枝比吃肉还贵。老板说,进货都要七块多,卖给我们几乎不赚什么钱了!鬼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其实老板知道我是G局的,在当时的小县城,G局是当地人非常崇拜和羡慕的高贵单位,除了月月能领到足额发放的工资外,旱涝保收是一大特色。
  我们要了四斤荔枝,32块钱,换成今天的情形,可能相当320元。我们俩像饥饿逃荒躲难的灾民,突然见到眼前几碗白花花的米饭,便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在那个时候,荔枝的产量不高,本地产的荔枝一元一斤,价格虽说便宜,但口味可以酸掉人的牙齿。八元一斤的荔枝,颗颗果实饱满,肉厚核小。那一夜,我们在柳树下很是开心,荔枝把我们撑得站不起身来,我跟倩倩说,来年夏天,等荔枝成熟的季节,我带她去荔枝种植园,采摘最新鲜的荔枝,不仅要吃撑着出不了荔枝园,而且还要装上一麻袋的荔枝,与亲朋好友一起分享。
  半年后的一天早上,我在办公室里接到倩倩打来的电话,从她吃力的语气中,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放下手中的工作,匆匆地赶到宿舍,倩倩已经躺在沙发上,她表情痛苦地呻吟着,我不知所措地在门外拦了一辆三轮摩托车,把她送到了医院。
  脸色青中带紫的倩倩痛苦躺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她紧紧地抓着我的双手:冬寒,救救我!冬寒,救救我!…..
  电话,医生,手术,亲属签字,输血……我在机械的忙碌中,最后等来了医生遗憾的神情,一个年老的主任医师向着我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刹那间,我压根没有想到,一个26岁的鲜活生命说没有就没了,而那一年我29岁。从此,我把心深深地埋在柳树下,把恨写在枯叶上,把爱存在溪水中,把痛苦寄给水中的鱼儿。
  我发誓一定要离开那个让我悲伤至极的地方,在倩倩走后的第二年的秋天,我来到了省城工作。
  小溪边的柳树,在寒来暑往,柳叶由绿变黄,枝繁叶茂到枯叶殆尽,周而复始。每一年荔枝上市的时节,每一个无风无雨的夏夜,我都会坐在溪池边上,几串火红的荔枝,三杯两盏淡酒,聆听溪内的蛙鸣和草丛中的虫叫,我仿佛听到了穿越过去时空的呼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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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然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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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共有 篇评论
评论人晚亭 发布于 2015/7/16 10:38:02  
该作品已收录守望文学网2015年6月优秀散文作品集锦,祝贺! 敬请关注:http://www.sw020.com/swform/dispbbs.asp?boardid=68&id=134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