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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宠爱
  作者:时光微雨 发表:2018/4/26 10:55:45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1315
  编辑按:由细微处描绘父母相携相爱的人生,生动、真实、感人。
  
  题记:遇一朵花开,是一时的缘分;陪一朵花落,才是一世的深情。很喜欢这句话。
  
  最近忙于考试,好几天没给父母打电话。昨晚老爸打来电话,问我考的怎么样,我说还好,随便闲聊了几句,我就问,老妈在干嘛?老爸说,在看书。老爸说,你和你妈也说说话,我想说不用了,我说什么她其实听不清,电话还是被老爸给了老妈,尽管我已经很大声,她还是答非所问,说的毫无边际的话,她耳背的厉害,又不喜欢戴助听器。我明白老爸的心思,他是觉得总没有人和老妈说话,怕她太寂寞了。
  老妈年轻的时候,并不耳背,那时候她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她是个医生,每天忙的很,经常值夜班,家里的事情都是老爸做的。我就记得,小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妈总不在,老爸也不在,他去医院门口等着接老妈回家,每次回来的都很晚,我都睡着了;老妈单位忙,吃饭也顾不上,都是老爸做好饭,给她送去,有时候我也去送饭,从小送到大闻惯了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每次去送饭,那些医生护士阿姨们都要打开看一看,饭菜从来不重复,他们都很羡慕,而老妈每次拿了饭盒,都是笑眯眯的。
  老妈不做饭,都是让老爸惯得,从小到大,我就没吃过几次老妈做的饭。要是老爸不在家去出差了,到了饭点她也不着急做饭,我就喊着“妈妈,快点做饭,要饿死了”,她呢要不胡乱凑合一下,老妈做的饭真心不好吃,要不塞给我一点钱,让我去外面买饭吃,那时候我就特别盼望老爸快点回家。老爸从来没埋怨老妈不会做饭,每次我给他告状,他都说:乖,妈妈太忙了,爸爸做饭就好了!当然,老爸做的饭永远都是最好吃的,他不但惯着老妈,也惯着我,尽量满足我们不会做饭又爱吃的胃。
  老妈以前脾气还好,到了更年期的时候忽然情绪不稳定,她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火,倒霉的总是老爸,我就躲到自己的房间里。无论她说什么,老爸从不还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老妈有时候也后悔,会向老爸道歉,老爸就会把她搂在怀里,像宠溺一个小孩子一样,轻声和她说话劝慰她,他们秀恩爱,从来不回避我。那时候的我就想,将来嫁老公,一定要找一个像老爸这样的。
  我以前问过老爸,你和老妈怎么恋爱的,老妈又不做饭,又臭脾气,你干嘛那么惯着她呀?老爸说,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单位组织活动,相当于现在的相亲活动吧,老妈跳舞特别好,很多小伙子围着她转,老爸一眼就看中了她,然后开始锲而不舍的追求,当时追求老妈的人很多,不过最后还是被老爸抱得美人归。家里有本相册,有他们年轻时候的照片,那时候的老妈白裙飘飘,一头长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清澈,头发乌黑,比现在的明星都漂亮;老爸站在她身边,英俊又严肃,高大威猛,一看就是护花使者。
  老妈现在老了,头发也白了,在她身上依稀能找到年轻时候的样子,只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周围布满了细小的皱纹,但看人的眼神里却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东西,像孩子一样的无邪。老妈是个简单的女人,虽然不会做饭,在家闲余的时间,看看书,给我和老爸织织毛衣,做做家务,家里被她收拾的温馨舒适;她年轻时候喜欢音乐,喜欢唱歌,家里有台钢琴,她总是弹琴给我们听,我想老爸那时候也是被老妈的才情深深吸引吧,我小时候经常被她逼得背着琴去少年宫学习,现在的我虽然没搞音乐,但唱歌没那么难听,多少受了一点当年她的熏陶。她很优雅,即使现在老了,穿衣服也很有品味,指甲总是修的很整洁,身材依然保持的很好,坐有坐姿,从来不像我在家总是东倒西歪,当然那是她没看见,看见一定会纠正我。
  老妈耳背,是因为一次大病之后得的。那一次老爸出差不在家,老妈几天在医院值班,回家途中淋了大雨,一次高烧之后的后遗症。为这件事情,老爸一直很内疚,也找过很多家医院治疗,但效果都一般;后来买了最贵的助听器给老妈,老妈不喜欢那个东西,总觉得不舒服,她总是不戴。老爸也是依着她,和她说话的时候,尽量大声,有时候和她说话,她还总是打岔,说出的话让人接不上,老爸从不说她,只有家里来人的时候,才让她戴上助听器。她也是戴上一会儿,就扔一边去了。逢年过节家里亲戚来多了,因为老妈耳背,和她说话也听不清,渐渐的他们也不和她说话了,家里热闹的场景里总有一个孤独的身影,每次看见我都会心疼,尽量过去陪陪她。不过我发现,她虽然不说话,坐在沙发一角,但眼睛一直在老爸身上转着,她并不寂寞,老爸过来和她说话,她总是把脖子伸长,仰头看着他,对着他笑着,眼眸深深的,特别好看,我总是对这个表情充满了好奇,这个微妙的眼神是一种爱的传达吧。
  三月的时候,老妈住院了,她气管一直不好,一到换季就要犯病。每次这个时候,都是老爸陪她住院输液,做饭送饭,非常辛苦,而我那么远一点忙也帮不上,心里也是放心不下。周末的时候,我还是坐了飞机赶了回去。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正是中午吃饭时间,我看见老妈的液体还在输着,老爸扶她起来坐好,给她的脖子下垫了一块干净的小毛巾,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擦手,然后打开饭盒,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给她喂饭,每次喂之前都要先吹吹,还要拿起毛巾时不时给她擦擦嘴角。老妈的眼神是温和的,她投向老爸的目光是幸福的,其实我知道她是可以自己吃饭的,医院里有病床上放的小桌子,老妈就是喜欢撒娇让老爸给她喂饭,她是一辈子喜欢被宠着的女人,太阳光照在整个病房,那些光辉照在病房每个人的脸上,他们脸上的皱纹那么生动,老妈仰着脸,和老爸的眼神正好迎合,是默契的,我不想打扰他们,静静的站在外面看着,想起了一个词:一世宠爱。有泪盈于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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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雪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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