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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访谈录】慕白:风无依无靠,从没有故乡
  作者:1351 发表:2019/2/22 11:06:40 等级:5 状态: 阅读:1813

  慕白簡介:
  
  慕白,原名王国侧,浙江文成人。
  中国作协会员、首都师范大学2014年度驻校诗人。
  有作品在《诗刊》《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十月》《新华文摘》《读者》《星星诗刊》《北京文学》等报刊上发表。诗歌入选《诗刊60周年诗歌选》等多种年选。
  参加《诗刊》社第26届青春诗会,鲁迅文学院第31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修班(诗歌班)。
  曾获《十月》诗歌奖、红高粱诗歌奖、华文青年诗人奖、李白诗歌奖等。
  
  守望原创文学网访谈人简介:
  
  花语,诗人、画家,祖籍湖北仙桃,参加诗刊社第27届青春诗会,曾获2018华语诗歌春晚年度十佳诗人奖,2018《安徽诗人》金种子优秀诗人奖,2018第三届中国(佛山)长诗奖,2018鄂尔多斯那达慕优秀诗歌奖,2017第四届海子诗歌奖.提名奖,2017首届海燕诗歌奖,2017《现代青年》年度十佳诗人奖,2016《山东诗人》年度诗人奖,2015《延河》最受读者欢迎诗人奖,入选2013中国好诗榜,《西北军事文学》2012年度优秀诗人,2011至2001中国网络十佳诗人,2004诗歌报年度诗人,著有诗集《没有人知道我风沙满袖》、《扣响黎明的花语》、《越梦》三部,居北京宋庄艺术区,有画作多幅参加大型联展。
  
  
  花语VS慕白
  
  花语:你的出生地在包山底,我读过你许多关于包山底的作品,故乡包山底你自己的诗歌创作有影响吗?如果有影响,是怎样的影响?
  
  慕白:谢谢您对我和我家乡包山底的关注。
  包山底是一个小山村,在半山腰的山坳里,数十户,几百号人。全村大多数人姓王。有一个祠堂,里面供奉着祖先的灵位;一个土地庙,神龛里除了一个土地爷爷,还不伦不类地摆着有几尊泥塑的、释道儒和平共处;一所学校,我在这里上过小学,是我的启蒙之地,现房子都被在拆了、没了。我家后山是一片竹园,再后面山上种有茶树,是全村人主要的经济来源。屋前是稻田,有一口大水田,农业学大寨时人造的。村口有十几株很粗的古树,好几个人也围抱不过来,看上去是有些年头了。据族谱上说,我们包山底王家是温州龙湾永昌堡搬迁过来的。我查过一些资料,我们源出太原。祖上也是出过诗人的,始祖是王子晋。王维、王之涣、王昌龄,河东王氏,与我同宗共祖。“家传乌巷,古继青箱;三槐世泽,两晋家声。”也似乎和我祖上有关联,但在包山底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其实,谁家族谱上都会有几位名人或者官位显赫的人,用以装饰门面。我曾经在一首《我的履历》的诗中写道:“普天之下,都是王家,维桑与梓,必恭敬之”!前些年,我请欧阳江河、马新朝、雷平阳等诗人给我们王家宗祠题写了对联,用于纪念我的列祖列宗。
  
  “风定花犹落,山中竹径不设樊篱;鸟鸣山更幽,世外桃源大开户牑”。村子里还有两座凉亭,一座叫山中亭,一座叫耕读亭。“足下有祥云,到此者应带几分仙气;眼前无俗障,坐定后宜生一点禅心。”包山底人虽然姓王,但从来没有野心,更无人想逐鹿中原。一辈子都只会耕田读书事桑麻,栽瓜种豆看天下。
  
  我的童年与少年都在包山底度过,包山底留给我的记忆虽然物质极端贫苦,经常缺衣少食的,还饿死人,但我的心是甜的,我的记忆是快乐和幸福的。
  
  昆德拉说:“人的一生注定扎根于前十年中”。
  人的童年和少年确定内心的基调,会影响人的一生。
  我在上中学的时候离开了包山底,期间断断续续的回去又走出来,出来又走回去。2016年9月27日,我的母亲去世之后,我就很少再回包山底了。
  父母都不在的地方,我知道,我已经回不了家了。
  童年的记忆虽然是饥饿和苦楚,但我感激生命中的这段日子,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解读生命,我对童年的包山底记忆至深。
  每个人心里都有两个故乡。其一是过去,其二是现在的。
  过去的梦幻被现实的阳光所冲破,只剩下了悲哀。但此外也有希望。鲁迅先生说:“我想: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其实那故乡没有什么可纪念。
  故乡,是宿命的,是不能选择的,无论你怎么努力,它都会跟随你一辈子,是一个人的胎记。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它是烙印,终生铭刻在你心。
  包山底,我生于斯,长于斯。它是我全部记忆的基础,包括亲情,温暖,饥饿,寒冷,汗水,苦难。
  
  我写过许多关于包山底的文字,那些记忆中的长短句,给我带来了许多荣誉,但都不是我想要的包山底。我没有办法写出我心中的故乡。真实的包山底,它只出现在我的梦里,埋藏在我的心里。
  我写包山底,自然平实,真诚,具体质朴。见证时代,记录情感。我想通过诗歌,呈现我眼里小小的缩影和还原生活的真实。
  我走在路上,遇到的熟人越来越多,亲人越来越少。
  现在的包山底,或者您看到和读到的,早已经不是我儿时的包山底了。
  
  
  花语: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诗的?诗歌在你的生命中有何意义?
  
  慕白:我学写诗应该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年算起,是在瑞安师范读书的时候。1991年我的一首习作《有谁是你》在《温州日报》的副刊“大榕树”上发表了,算是处女作吧,那叫一个激动呀。当拿到8元钱的稿费的时候,我请全寝室的同学一起去学校边上的小酒馆啜了一顿,喝得天昏地暗。
  后来我出的第一本诗集也取名《有谁是你》。算是给青春期一个总结吧。
  但现在已经有点不好意思提前这本诗集了。
  
  我写诗只是记录我自己的生命和情感的历程。
  我和大家一样,现在过着匆忙又荒谬的日子,匆忙出门,匆忙回家,匆忙上班,匆忙休假。一切都显得快和荒谬。连在网上也一样,很少有人会仔细地读完一篇博文,甚至连读一首短诗的耐心也没有。我在微信朋友圈上看到这样的笑话,一个朋友刚发上他父亲的死讯,后面居然有好几个人在点赞。
  人与人之间需沟通。我知道自己是虔心的表达,就是向读者敝开胸怀,犹如同知己谈心一样。写作的时候,我始终相信自己并非是孤独一人。我所有的忧虑、满足、恐惧与欢乐都应该成为诗歌中倾述交谈的内容。我祈祷的动机不是崇敬、赞美和感恩,而是祈求、代祷和赎罪。
  我觉得自己有原罪。我心里有许多不可告人的恶和超过一万狼的贪欲。
  我敏感,自卑又自负。我有时候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有时候又同流合污。写诗带给我的是自我的充实和慰籍。诗歌是真实的,在诗歌中我是自己的国王,我可以无敌于世,我的文字都是我的臣民,只有它可以安抚好我的灵魂。
  我感觉自己一直在路上,游山也好,玩水也好,为了生活也好,忠实于内心,以自己的脚步丈量世界,丈量内心。我走很慢,但踏实。
  张耒说:“文章之于人,有满心而发,肆口而成,不待思虑而工,不待雕琢而丽者,皆天理之自然,性情之至道也。
  我很简单,我的小木屋的门敞开着。
  以旅者视角,无论仰望、平视、俯视,目之所及,对正在逝去的人和事,信手粗略的记录,呈现,仅此而已。
  写诗没有目的,生活更没有目的。请原谅我是一个庸常,低俗的人。
  写诗是无用的。
  
  
  花语:你是2014年度首师大驻校诗人,首都的氛围对你的诗歌创作有怎样的影响?
  
  慕白:三人行,必有吾师。
  有缘到首都师范大学做一年的驻校诗人,这是我人生的一个里程碑。
  首先要感谢诗歌,感谢华文青年诗歌奖,感谢林莽老师,感谢吴思敬老师,感谢孙晓娅老师,感谢商震老师。还要感谢许许多多的老师和朋友,是他们这些师长把我带入诗歌的殿堂,虽然我手艺还生疏,学艺未成,但大家一直关爱着我,帮扶着我,提携着我一步一步地朝着诗歌的方向走去。
  首师大驻校给我的不仅仅是知识上的增加,让我增长了不少见识,认识了许多诗歌界的名人。培养了我的初步诗歌审美,让我增加了一些诗歌阅读与写作的信心,不再人云亦云。它还给了我许多美好的记忆。在驻校期间,我一边读书,一边行走。这一年去过许多好玩的地方,吃过许多美食,结识了许多心怀美好的人。这些更是我人生不可多得的宝贵的财富。
  人生如寄!一年时间太短,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驻校把一年变成十年,或者是一百年。
  有人就有江湖。圈子无处不在。感谢朋友们的抬爱。
  《诗经》,《楚辞》,《唐诗》,《宋词》,《元曲》,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王维,苏东坡,李清照。各以所长,各有所得。
  写诗我永远盲人摸象。对于诗歌我没有门户之见,无论学院还是口语,不管庙堂还是江湖,我可以正邪不分、可以兼容并蓄。
  北京是首都,是政治、文化中心。诗歌也一样,这里既藏龙卧虎,高手如云,水深不可测,同时也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南郭先生无处不存。
  辛波斯卡说,诗人——真正的诗人——也必须不断地说“我不知道”。
  
  北京的诗歌圈子多,活动也多,但我只管喝酒,从不说话。我曾经写过一首诗《酒后》:
  
  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使劲
  也无法打开北京的房门
  
  今晚从外面喝酒回来已是午夜
  借着昏暗的星光,我掏出一张卡,想打开房门
  门,稳如泰山,坚如磐石,怎么也不能打开
  我使劲推,用手拍,用脚踹,用肩顶
  我的举动,惊动了保安。他查验了我的身份后
  才发现,我闹了笑话,拿错了卡
  我手中的是一张外省的、包山底的身份证
  
  我每次一听汪峰的《北京,北京》就会沉默,就想流泪。
  我在北京,在首都,我屁股都没有坐下来,只是混了个脸熟。
  
  
  花语:你的诗集《我行其道》即将出版,为什么采用此名?
  
  慕白:我行即道,我身即法。
  大家各行其道,彼此不干扰,殊途不同归。
  我行其道,就是按照我自己的轨迹行走或按认为对的去做。
  
  写诗就是说人话。好的诗歌都是动人的,必须是肺腑之言。我从来反对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那一套,就像我讨厌虚情假意,讨厌没有情感的写作一样。
  
  生活除了诗和远方,更多的是苟且和厨房。
  万丈高楼会塌,不散的筵席终须散。写诗作文仅仅是雕虫小技,生活才是大事情。本末不可倒置。
  多读别人的书,走自己的路。
  写作者,只有写才是硬道理,别太在意理论家怎么说。
  世间正邪,黑白,本为同源之水,清浊善恶,终有同流之时。
  必须表明我的态度。我是我,你是你。所以我给自己的诗集先后取名《有谁是你》《在路上》《行者》《我行其道》。
  还没有完成的事不一定会实现,今天叫我行其道,明天指不定叫什么道。反正诗歌最多只算是一些人间闲话。
  大道行思,取则行远。
  但我写不出什么,也没有什么野心,一直认为写诗是无用的。只是我喜欢而已,和别人爱好跳广场舞打麻将看电视剧一样。
  写诗就像女人化妆,涂口红,好看是好看,睡觉时会自觉卸妆。
  
  
  花语:你的名字叫王国侧,笔名慕白,有何涵义?诗人各异,你是哪一类诗人?
  
  慕白:名字是很重要的。中国人向来讲究名份,凡事图个吉利,讨个口彩。最能说明此话的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古人有深意,取名字很讲究。我不是古人,我是一个俗人。
  
  贫困者多会羡慕并希望得到富贵。
  至于我有时候叫孩子王发财、王有钱,那是我心中的梦想,希望我的儿子发财有钱。发财有钱就会有闲,就能够风花雪月。仅祈愿儿子不再象我,日后心中永葆一方净土,能够超越物象形迹,不虞衣食,不受世网尘劳之累,生活纵情适宜,逍遥闲处一些,过着淡泊无求,鸟兽禽鱼自来亲人的物我和谐、天人合一的一生。
  为人父者,一点私心,况我能免俗乎。
  王国侧是我父亲取的名。
  “王”来自于祖上,族谱相传我们源于山西太原,始祖是太子晋,一个有着神仙般传奇的人物。
  “国”是我的辈分,与我同辈的人都一样用国。
  “侧”是我父亲原创。但我父亲只是一个包山底的农民。一个农民没有什么野心,估计当时无非随口一说,然后选一音似之字记之。我有兄弟四人,我排行老三。小时候家里穷,父母都是种田的,父母也没有什么期望,有饭吃,不饿死就行了。并没有想他的儿子做清君侧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或者立于王国之侧这么高大上的意思。可惜,父亲去世了,我无法知道自己名字的渊源。
  浙江永康人胡则,初名厕,字子正,后被百姓称为胡公大帝。宋太宗端拱二年登进士。及第时宋太宗御笔削去厂,赐名为则。在他浮沉宦海的四十七年中,逮事三朝,十握州符,六持史节,选曹计省,历践要途,是北宋前期政坛一位中高级官吏。在他任官期间,宽刑薄赋,清正廉明,颇有政绩,尤其于明道元年,直言极谏,要求皇上免除衢、婺两州百姓身丁钱,百姓感恩,遂于方岩山顶立庙以纪念他。公元1162年,宋高宗赵构应百姓之请求,用“赫灵”两字作为胡公的庙额。从此,胡公被百姓敬若神灵,成了“有求必应”的活菩萨,并于每年农历八月十三日胡则生日那天,举办各种民俗风情活动,以祭拜胡公大帝。
  胡公名厕,皆能名之天下,千秋景仰。况名侧乎!
  
  “诱而误之者,名也”。
  孔子是中国最早的诗歌编辑,他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思无邪?但我思一直邪,邪得很!
  慕白是我自己取的笔名。始用于1992年,当时我在浙江省瑞安师范学校读书。《老子》第二十八章:“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谁能自信一生知白守黑。慕白,慕不白,白慕。
  霍俊明兄给我做访谈曾经说过,记得一次在绵阳和评论家蒋登科吃饭,席间叶延滨老师对蒋登科说“你的名字应该改名为蒋登基。这样的话诗歌界只有一个人的名字能够与之匹配,那就是王国侧。”
  凡色皆宜近看,唯诗只可远观。
  屠门大嚼,我无非过过肉味。
  
  “白代表高洁,清白,不同流污;慕白之意,即崇尚清高,孤傲,清廉,脱俗,不同流合污,不俯仰世间的高贵品质。”
  “知白守黑,是意在教人处世之道,自己一定要明白是非对错,而外表要装成愚钝,对世俗之流既不赞美也不批判,沉默笑看尘世,与‘大智若愚’有同工之妙,实乃大隐于市之道。”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这些说法都是扯淡,一样与我的慕白都无关,但也不妨碍其他人继续使用。
  空诸所有,至于慕白的其他几种传说,比较靠谱一点点的可以参考朱零《李白,慕白,李慕白》,至于朱零所说:“慕白,年轻时,喜欢一个姓白的姑娘”之类的话,受即是空,风马牛,你可不信也可信。
  
  诗人,就是写诗的人。我有时候是诗人,更多的时候不是诗人。我会哭会笑,有苦有乐。有肝有肺有良心。
  你对我好,我会对你更好。我心里没有敌人,没有恨。我珍惜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我应该属于这一类的人。
  
  
  花语:你好像得过一些诗歌奖,作为诗人,你有何追求?
  
  慕白:获奖是令人高兴的事,自己的文字被认可!不管来自官方还是民间。我都喜欢。
  我需沽名,我得钓誉。
  我不轻视名利,我牢记恩仇,我荣辱皆惊。
  声色犬马,我爱好世界上一切美好的物质,我贪图荣华富贵。我获过一些所谓的诗歌奖,当然,我明白,我写的不是最好,只是我机缘凑巧,或者说是我人缘好。大家的厚爱,我感谢,感恩。我感谢一切给我鼓励的人。
  真正的高人是不屑于虚名的。我是矮人,我是没有出息之人。
  但我没有算计别人,没有为获奖送礼,没有踩着别人的头爬上去,更没有跪下来求人。
  不愁时人讥讽盲人摸象;痴人说梦,常恐后世指骂尸位素餐。
  诗歌是一个人真实的谎言。坚守你自己内心的湖光山色!
  我们终将落入“走过来,走过去,没有根据地”的宿命。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我一样也没有做到。
  我是羞于自称诗人的。为人处世,我一直匍匐在地面上生活,但我希望我的精神脊梁会站立着。
  和而不同,同而不和。
  每个人的阅历,能力,高度都会影响你的写作。写什么都无所谓,怎么写只是技巧问题。写好,写不好,是水平问题。最后看的是你文字中显现你的三观,你的人品。
  好的诗歌有温度,给人温暖,走心,能让人从善,看到光明。
  中国诗歌界有些人装神弄鬼,说话吞吞吐吐,写诗不知所云。我学不来这些。
  做人可以风花雪月,四十不惑,我的文字不可让以后的日子蒙羞。
  如果我对文字有所追求,就是希望自己说出一些实话,至少不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写诗的时候是诗人,不写诗的时候不是诗人。我永远只做人!
  
  
  花语:你的诗歌大部分是情诗,不局限于爱情,而是那种万物有情的情,这与你的日常生活有什么关联吗?
  
  慕白:诗写性情,缘情而发。
  袁枚在《随园诗话》中说凡作诗,写景易,言情难。何也?景从外来,目之所触,留心便得;情从心出,非有一种芬芳悱恻之怀,便不能哀感顽艳。然亦各人性之所近:杜甫长于言情,太白不能也;永叔长于言情,子瞻不能也。王介甫、曾子固偶作小歌词,读者笑倒,亦天性少情之故。
  我喜欢随园主人,经常读《随园诗话》。
  情有万千,爱有多种。
  “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王国维先生说:诗无达诂。文无定法,节外可生枝。
  诗歌入人心者佳,诗不仅要格调,关键还是看风趣。
  我有爱。生活本来就是诗。
  
  
  花语:在你的青少年时代,有没有一些与诗歌相关的特别记忆?
  
  慕白:“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我的诗歌阅读是从生活开始。
  读初中开始,我买过一本《朦胧诗选》。从此喜欢上了诗歌。
  
  我的母亲,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她很是敬重读书人。我们兄弟小时候就听她常说,黄金不如乌金贵(指知识)。她还说,写过字的纸张绝对不能用来擦屁股。我小时候肚子饿,偷过邻家的黄瓜吃,被我母亲追打过,她甚至扬言要砍去我的手指,害得我至今不敢偷鸡摸狗。
  在中国人的血液里,文字是神圣的,“敬惜字纸”只是一个标志。一张纸,只要写了字,就上通神明,就不可凌辱。即使在穷乡僻壤,即使几代人没读过书,也要在厅堂上摆放“天地君亲师”的牌位,在中国人的家里总有老师位子。中国人尊重知识,崇敬文化。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是我父母经常教育我做人一个的原则。
  日子,放不下,打不碎。得慢慢学习忠实自己,继续行走。
  “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一切都是因果。
  《吕语集粹·存养》:“种豆,其苗必豆,种瓜,其苗必瓜。”
  我曾经说过,相比于美,我更喜于真。任何技巧都不能代替爱。
  不需掩饰脚印的浅显,由于出身农家,条件所限,我读书不多。自我见证。但我有爱,除了爱,最多算遗憾。没有恨。
  源于父母的身教言传,我虽然读书不多,但我从小打心底里敬畏文字,尊重文化,敬重正直的人。
  心存敬畏,这好比一个农夫,从翻地,选种,施肥,一直到收成,对待每一棵庄稼,都会充满虔诚。
  我很幸运,在我写诗最迷茫的时候,遇见了林莽老师这样可遇不可求的良师益友。林莽老师是著名的“白洋淀诗歌群落”的重要代表。儒雅风度,做人低调,做事兢兢业业,对中国诗歌发展可谓是呕心沥血。是我认识的诗人中对诗歌最虔诚的长者。他和商震一起教我健康的写作态度和为人之道。
  商震对我亦师亦友,情逾父兄。他不断给我开书单,从《千字文》、《幼学琼林》开始,叫我读《诗经》、《楚辞》,读《唐诗》、《宋词》。读《酉阳杂俎》、《山海经》,读张岱,读沈复,读《才子四书》,读《红色骑兵军》,读韩作荣的《诗歌讲稿》、米沃什的《诗的见证》,读卡尔维诺、卡佛、布罗茨基……
  虽然林莽老师从来没有指责过我,更多的是给对我关怀、鼓励和帮助。我说的是从来没有,但我甚至有点怕他。林莽老师是我最敬重的诗人。
  人这一辈子要解决三个顺序,这三个顺序不能错的。先要解决人和物之间的关系,解决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最后一定要解决人和内心之间的关系。
  “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佛说造塔功德经》)。
  谁爱我,我敬谁。有大爱,我才敬畏!
  
  
  花语:你去过许多地方,足迹遍布全中国,写了很多是山水诗,是因为受到古典诗歌的影响,还是受到谢灵运的影响?
  
  慕白:我读书,我行路。我去过西藏,去过海南,去过东三省,去过云贵川,进进出出,我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我的足迹到过渤海、黄海、东海、南海和太平洋。
  人在旅途,我曾多次与江河湖湖泊相遇。
  先后路过长江、黄河、淮河、黑龙江、松花江、珠江;青海湖、鄱阳湖、洞庭湖、太湖、巢湖、洪泽湖、滇池、洱海、东湖、西湖、千岛湖、纳木错、青海湖、日月潭。无论走多远,但我都会回到飞云江边,我看到最多的还是文成的飞云湖和天顶湖。
  我生性好玩,我还去看过许许多多的山。
  安徽黄山、江西庐山、浙江雁荡山;东岳泰山“雄”、南岳衡山“秀”、西岳华山“险”、北岳恒山“奇”、中岳嵩山“奥”,等等等等,张家界和长白山,每座山都不一样,横看成岭侧成峰,各具特色,各有千秋。
  还有许许多多没有特别出名的小山小河我也去过。
  我一直在路上,我还去过草原与沙漠。我不知道那么多山,那么多水,那么多草,那么多沙,它们都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形成的,又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地有多大,天有多高。
  在路上,我遇到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后来成为朋友,有点走着走着就散了。我熟人不少,朋友不多。生命中重要的人,会一直在我的记忆中珍藏,我也会看不起某些人,不屑与之为伍,但我心里没有敌人。
  朝看水流东,暮看日坠西。我眼里的自然世界都是美好的。
  从读《诗经》开始,我喜欢《关雎》,我读不懂《楚辞》,但我不为耻。我喜欢五柳先生,特别向往魏晋的文士。至于唐宋,我喜欢王维,李白,白居易,东坡居士,学不了杜甫。我喜欢张岱,喜欢鲁迅。相比于格律诗,我更喜欢古风的自由。
  “太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
  曹丕《典论论文》称: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由此可见,风格就是人本身。由个体本身因素决定。
  我羡慕马可波罗,向往三毛的生活,但我不可能走那么远。
  我喜欢读古人书,我也爱鲜活的人。
  
  
  花语:你喜欢怎么样的诗歌,古今中外有哪些诗人诗作对你产生影响?
  
  慕白:“夫诗有别才,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
  严羽还有下句是:“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及其致。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
  鲁迅先生说,读书应自己思索,自己做主。
  我喜欢简单、有温度、朴实、真诚、及物的诗歌。
  开始我也不理解商震为什么让我读书,特别是像《酉阳杂俎》之类的书。我甚至和他争执过,但慢慢的,我明白了,我们可以活在当下,但我们活不回过去,活不到历史上。读书是就是让别人替我活一回。
  诗歌是很个人化的,我比较倾向于微观,内省的世界,甚至说诗歌就是一个人的心灵日记,记录下对这个人间的感受、体验、冥思。
  我喜欢的诗人很多:陶渊明、李白、杜甫、王维、白居易、李清照、柳永、苏东坡、辛弃疾、昌耀、牛汉、大解、雷平阳、李琦、李南、路也、普希金、兰波、聂鲁达、辛波斯卡、弗罗斯特、奥登、米沃什、默温、金斯堡、曼德尔施塔姆、金美铃子、勃莱、茨维塔耶娃、叶芝、帕斯、毕肖普、洛尔迦、博尔赫斯、希尼、艾吕雅、阿赫玛托娃……读书我很杂,有点小博爱,经常见异思迁,喜欢的诗人古今中外都有,太多太多了,数不胜数,但我很少读完某个人的全部作品,也不求甚解,往往是蜻蜓点水而已。
  钟嵘《诗品》云:“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照烛三才,辉映万有,灵祗待之以致飨,幽微籍之以昭告。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
  商震说,好的诗歌也许是一种浓缩到无言而感人的力量,温暖漫升的力量,抵达内心、照亮内心的力量。它不虚张声势,可能并没有气势,也不华美,却能给心灵以自由和敞亮。它应该不仅仅是诗歌,而是个人才气、修为、文化和思想的融合摇曳,能给人心以底蕴,给生命以养分,给生活以滋味和依靠。
  商震给我影响的不仅是诗歌观点,还有做人的基本原则。
  厚积薄发,深入才能浅出,从容方为大度。我仅会用力,还不懂得如何用意。
  我改编一句杨绛先生的话:“我的问题在于书读的不多,而且想得也不多”。
  “节饮食以养胃,多读书以养胆。”我的书读的太少。
  
  
  花语:你的诗歌中有许多水的意象,比如飞云江、钱塘江等等,是否你对水情有独钟?
  
  慕白:我的老家在文成。包山底是我心目中的世界中心。
  文成在温州之西,属东瓯国,春秋战国时期属于瓯越地。
  文成,始建于1946年,以明朝开国元勋刘基谥号“文成”作县名,取“经天纬地,立政安民”之意。境内洞宫山脉逶迤巍峨,四季飞红点翠;飞云江蜿蜒浩荡,常年淌玉溢彩。北宋地理总志《太平寰宇记》赞其为“天下七十二福地,桃源世外无多让焉”。
  文成非常美丽。是植物的王国,山水的乐园,动物世界。文成之美,我用了一万吨形容词,我的语言也无法描述它的万分之一。如果不相信,我建议您亲自去看看,山秀水丽,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我是文成的土著。我的包山底,乡情淳朴,许多民俗,依然留有古风。虽未达到“不学诗无以言”和“不学礼无以立”。但基本上都遵循“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
  我诗歌中的包山底既不全是历史,也不全是现实。我出生于包山底,我深深体会包山底人的苦难,洞悉包山底众生的生存本相,我的视角在包山底的底层,我的抒情主体或抒情对象是父亲、祖母、外祖父、母亲这些名不经传的乡民,呈现了他们无法自我掌控的悲苦命运。
  我会始终站在包山底这些弱势人的一边。我是爱包山底的一个傻子。
  得吾所不言,见面如字。
  “我”是“我”,“你”是“你”。现实中我的包山底犹如我的为人,可以一览无余。
  得吾所言,见字不如面。
  诗歌里,包山底只是我一个人的。“我”非“我”,“你”非“你”。此可神游意会,但不可言传。
  飞云江是我安身立命的一条江,每天从我面前流过,日夜不息。但现在有人在江上修了水库,我已经看不见童年的水了。
  人做事,天在看,头顶三尺有神明。上善若水,水流百米自清。水对于人,对于生命多么重要。可惜今天很多河流,甚至部分大海都被污染了。现在的水,已经不是我小时候捧起来就能喝的泉水,溪水,井水了。有人提倡五水共治,多好的举措,但最关键的还是要治好人的内心,关紧贪欲的水龙头,不要让内心深处的污水横流,污染人间,污染世界。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人无敬畏之心,天必谴之。
  钱塘江就是浙江,我曾经从钱江源开始一直走到海宁入海口,走了近一个月,对整条江做过一次考察,写过一组诗歌《大江东去》,是我自己比较认同的一组诗歌,2015年,在《诗刊》和《星星诗刊》发过,后来我收入诗集《行者》中。有兴趣您不妨读一读。
  我们文成有落差207米的百丈漈瀑布,我希望像醍醐灌顶,可以一日三省,为我洗心,洗肺,洗去我日积月累的尘埃和污垢。
  
  
  花语:很多评论者都说到了你写诗的“真”,你如何看待“诗之真”和“诗之美”。
  
  慕白:诗无法言传,也不能身教。爱是唯一的途径,爱可让人直接抵达天堂。
  “诗无达诂,文无达诠”。世上的路很多,但正道只有一条,想象可以天马行空,纸上尽管风花雪月;做人就得要脚踏实地,老老实实!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爱,爱,爱;真,真,真;善,善,善,之后才是美!
  没有缺陷的,基本上不是艺术品!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红、白、黑、绿,姚黄魏紫。口语也好,学院也罢,诗歌永远没有统一标准。
  统一标准的是文字,不是文学!
  做人,作文都要学会独立。活着,一是不过于玄乎,二是不过于戏作。
  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尚可悔其少作。心之所发处便是行,一念不善,便是恶行。人到中年,四十不惑,不可再让自己以后的文字蒙羞。
  任何技巧,任何老师都不能代替爱。
  写诗作文如果可以谋稻粱,我愿意。哪怕我弯腰半天,只换一斗米。
  如果有脊梁,文学只是一个人内心真实的谎言。
  水往前流,往低水流。写诗没有目的,生活更没有目的。
  有些人从未见面,但他的文字,只读一句就让你刻骨铭心,终身无法忘记,有些人长篇大论,但形同陌路,一辈子不知所云。
  
  
  花语:你给人一个比较明显的印象,你很爱喝酒,写了不少喝酒的诗歌,商震老师说你喝酒很勇敢,不怕醉。酒品即人品,你喝酒有什么故事吗?
  
  慕白:诗能怡情,也会误人。酒是好东西,千杯不能少!
  酒是人间的天使,酒是大理石上的十字架;酒是明月,酒是清风,酒是华佗,酒是扁鹊,酒是麻沸散,酒是曼陀罗,酒是美女蛇,酒是忘情水。
  我爱喝酒胜过写诗。
  我喝酒,但醉了也不撒酒疯。
  曾因醉酒摔了两次轻微脑震荡。三次被120送进医院急诊室。慕白易老,现在已经不敢诗酒风流了。以后的日子,我会选择陪和我情投意合的人喝酒,不怕醉生梦死。
  商震说我喝酒勇敢:“他粗犷得有些愣头愣脑,言谈举止充盈着匪气。尤其是喝酒,他有一种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的精神让人生畏。”
  宋晓杰说,第一次见慕白也是觉得散淡得有点过分,有点霸道,有点蛮横,有点先入为主,让人不好接受:“因为一顿晚饭我不想喝酒,在许多诗人的注目下,生生被他点名道姓地撵到别的桌上。”
  爱喝酒,我贪杯而已,哪有不怕死。那时候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罢了。后来去外面走多了,才知道许多人心里藏着掖着秘密,不仅仅是酒量。
  
  
  花语:你如何看待工业文明?
  
  慕白:工业化可以让人解放出来,节省许多时间和体力。
  但机器没有情感,冷漠。只提供物质。
  得陇还望蜀,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人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
  对于工业文明,我一直很矛盾。我一边向往回归,复古,回到魏晋时代。同时我爱吃肉,爱喝酒,喜欢穿漂亮的衣服;出行喜欢高铁、飞机,上下班也开车,冬天、夏天都会吹空调。但我也骂娘,骂雾霾,骂人心不古。
  “求田问舍”。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今到处占山占水我为王,强卖门票中饱私囊。唯利是图、娱乐至上、道德无底线。
  无工不富。无商不奸。我们很多人参与互害。
  诗人刘立云说,城市化和工业化如同我们的铁道运输不断提速、提速、提速,商品大潮又汹涌澎湃、无孔不入,这使得我们往往对身边发生的事还未做出判断,便已深陷危机之中。现在我们每天喝的水、牛奶,吃的粮食、蔬菜和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食品,哪样没有掺入添加剂?在鱼身上发现孔雀绿,在牛奶里检测出三聚氰氨和皮革蛋白,在饭馆里吃出地沟油,在高层建筑的承重墙中露出木板和竹片,这都算不上新闻了。毒酒、毒大米、毒酱油、伪劣药品、伪劣补品,加增白剂的面粉,硫磺熏过的白木耳;还有古里古怪的转基因鸡,用瘦肉精催得只长瘦肉不长肥肉的猪,能做出山珍海味的“一滴香”;无穷无尽,不厌其烦,天天告诉你中了大奖赶紧去汇手续费、赞助费的录音电话和短信;我们走的路,先是铺沙子,接着铺沥青,然后是水泥,而且越铺越宽广,越铺越看不见青草、蓝天、大地、河流。每天出行,不是人包着铁,就是铁包着人……
  我们的身体走得太快了,不妨停下来,稍微慢一点,等等自己的灵魂!
  何时有净土,哪里是桃源?我是一个六根不净的人。
  “见龙在田,天下文明”。我这个人有点理想主义,有点不合时宜。
  
  
  花语:好几位诗人谈到你的匪气,你谈谈你的匪气吧?
  
  慕白:感谢朋友们的谬赞!
  我虽然长的不够玉树临风,但我一点也没有匪气。
  说真的我到特别喜欢古代土匪的讲义气,够哥们。聚啸山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路见不平,把刀相见。不像现在人,连老太太摔倒马路上也不敢去扶。
  “杀人者,打虎武松也!”这男人,多拽呀,真英雄!
  我还喜欢传说中的李逵、程咬金、牛皋、孙二娘、、猪八戒。我烦宋江。
  我出生于农家,属于农二十八代,身上只有农民的土里土气。不作,不会装,说话喜欢直来直去。
  我梦想做乔峰,杨过,黄药师,叱诧风云,纵横江湖。可现实中,我只是一个身高五尺,体重65公斤的人。我谁也不敢得罪,谁也惹不起,更得罪不起。
  我这样说还是容易得罪人,但我已经不在乎,该得罪就得罪了。
  我前半生写诗一直唧唧哼哼,腻腻歪歪,无病呻吟,像浆糊。
  千古文人侠客梦,如果有机会,我真相造一次反,哪怕只造自己一个人的反。做一天真的自己。
  如果心里还有最后一个土匪。那会是谁?会是慕白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绿林在哪里?我只做梦,醒来发现还是在做梦。
  
  
  花语:林莽老师在给慕白的一封信中说你“走自己的路,寻自己的根,完成好自己。”你如何看待诗坛流派和众多的诗歌活动?
  
  慕白:林莽老师是长者,是德高望重之人,在诗歌界有口皆碑,他为中国当代诗歌做了许多事情,建树卓著,道德文章都值得我们学习。
  林莽老师在我首师大驻校出站之际,由于他身在海外,凌晨在德国慕尼黑发来一封邮件,并让蓝野先生替他宣读,林老师鼓励我:
  一、走自己的路,寻自己的根,完成好自己。
  二、不断地、认真地学习,在向世界优秀文化学习的同时了解和热爱中国的古典文学和文化。
  三、以真诚的心态接近中国诗坛,善意地对待他人,没有门户之见,诗歌的小圈子和狭隘心胸,会让一些人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内在的诗性,比那些只有其表的诗人让人信任。
  
  “田种好,书读好,好更好
  居易难,行简难,难不难”
  
  “几十户人家都在积善
  无一个儿孙不喜读书”
  
  这是我村里的两幅对联。陶潜“既耕亦己种,时还读我书”。
  贾思勰说“夫治生之道,不士则农”。我族祖辈生活方式是“日入开我卷,日出把我锄”。稼轩居士亦有“人生在勤,当以力田为先”。
  林老师的谆谆教导我一直铭刻在心,不断提醒和鞭策着我往前走……
  如果我没有误读,我想这其实也是林莽老师对中国诗坛要说的肺腑之言。
  诗歌流派好像古今中外都有,比如古代中国王孟山水诗派、岑高边塞诗派、公安竟陵诗派、汉魏六朝诗派、江西诗派、桐城诗派、虞山诗派、建安七子……象征主义、新浪漫主义、意象主义、未来主义、表现主义、超现实主义、后现代主义、具体主义、朦胧诗、口语诗、学院派等等等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诗歌活动就更多了,这些都无所谓好坏。我没有研究,说不出谁谁谁怎么样,谁谁谁不怎么样。
  我小时候读过一些武侠小说,知道江湖上山头众多,帮派林立。大多数门派记不得了,记忆中有江南七怪,四大恶人,全真七子,这几个有印象的,开始出场都很有热闹,好像挺牛,都人五人六,但后来发现他们武功也不怎么样。还有一个星宿派,掌门人叫丁春秋。这个人很有意思,一生走旁门左道,一直自认是老子天下第一,星宿老怪在江湖中很少有人敢招惹他。
  武林就是人世。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武林中最厉害的好像要数风清扬和扫地僧,是真正的高人,但他们不理俗世,一直活在世外,几乎一辈子没有参加聚会,也不在江湖走动。
  
  请大家没有必要对号入座。
  
  论人当节取其长,曲谅其短。做事必先审其害,后计其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都不容易。人生也短,数十年而已。所有的活动,所有的门派,都只是形式,都不是诗歌本身,何况诗歌也是可有可无的。
  
  “荣辱皆惊,身行万里半天下;去留有意,眼高四海空无人。”
  “闲吟步竹石,松间明月长如此;长醉歌芳菲,耳外浮云何足论。”
  
  提得起。放得下。算得到。做得完。看得破。撇得开。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我想自己应该常回家看看,有空得多去包山底坐坐。
  
  2018年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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