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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不掉的记忆
  作者:昭君屈子 发表:2019/7/18 13:15:51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794
  编辑按:喝酒,行令,欢聚,高潮。酒越喝越厚,钱越耍越薄,生活里的场景是生活中的花絮,组成生活中的万花筒。赏读,问好。

  记忆是时光里的酒,在岁月中尘封,时间愈久,就愈加醇厚。
  
  上世纪90年代,我的故乡有几年时兴宴席上请酒“打电话”:酒杯在桌上一敲,说:“请!”对方也在桌上敲一下,回道:“干!”如果对方没听清楚,就加点力敲。“电话”不绝于耳,便是喝出了气氛,电话线成圆形或成网状,好似一幅幅不断更新的陆上交通地图。
  
  喝酒的确需要有会“闹酒”的人,不然,就很难喝出气氛。
  
  那一年,我到市里听课学习,住在一家酒店,离听课的学校比较近,每天在酒店吃三餐,一桌十人,一凑满就开席,晚上可以喝点小酒。
  
  第二天晚餐时,我坐的那一桌,全是本县的同行,来自各乡镇中心小学,其中有三个喜气扬扬的年轻人:一个姓刘,一个姓关,一个姓张。他们与近的握手,与远点儿的招手示意,显得很会外交,看样子是学校重点培养对象。
  
  关坐在我的左边,张坐在我的右边,刘坐在我的对面。他们令我至今难忘的不是外交,也不是座位,而是在打电话的时候有板有眼。
  
  大家相互打招呼,自报家门,以示礼貌:姓什么,在哪所学校干什么,最后用“欢迎各位去玩儿”等之类的客套话结尾。
  
  那天,大家自报家门一结束,豪放的《酒神曲》在餐厅响起,很快电话打了起来。
  
  刘说:“各位,今天难得一聚,人生因缘而美好。喝酒前,我提议先打三个“长途”,再互打“短途”交流感情,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关和张立马附和。也许那天培训感觉好吧,大家陆续答道:“我,同意!”
  
  “既然大家同意,”刘开心地说,“我就打第一个长途啦。”
  
  他拿酒杯在桌上敲了三下,动作自然娴熟,一口干了。大家也跟着敲了三下,一饮而尽。
  
  关一喝完,夹起一片蒸肉迅速放进嘴里,呼啦一下就到了肚子里。接着,他铿锵有力地说:“刚才打了第一个长途,现在打第二个。我给大家酌酒!”他提起酒瓶依次给每个人酌酒,酌满一杯总要说声悦耳的谢谢。回到我的身旁坐下后,在桌上敲了三下,笑眯眯地说:“感情深,一口吞!”大家再一次一饮而尽。
  
  张第一个喝完,他没有吃菜,一直扫视桌上的人,仿佛在提防有人悄悄转移杯中的酒。后来的举动证明,他是在等大家喝完后打第三个长途。
  
  张说:“现在我们打第三个长途。我来酌酒!”有的说好,有的说行。只要敢端杯的人,喝个二三两是不在话下的,酒量大的,一般要喝半斤八两。所以,大家对张的提议根本不在乎。于是,喝酒的气氛一路攀升,其它桌上的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人说:“如果酒不够的话,我们这儿还有。”
  
  “好的,好的。”张边说边下坐给每人酌酒,一圈酌完回到我的身边。他没有坐下,很自然地弯下腰,将酒杯“砰砰砰”三下,随及站直了身子,中气十足地说:“电话打来了,请!”大家不由自主地敲了三下,也站了起来,喝了个底朝天。
  
  餐厅里反复播放《酒神曲》。“喝了咋的酒,见了皇帝不磕头……”
  
  像一股清香飘来,更像煽情的演讲。短途电话继续在三个年轻人的推动下,向前奔跑。
  
  我的第一个短途还没打完,刘关张已经打了好几个。
  
  几个酒量大的,也开始推波助澜。刘关张给他们一打短途,不管是感情酒,还是幸会酒,他们立马打回去,这样,相互之间至少要喝个双数。一圈转下来,刘关张打接了二十几个短途,喝酒的气氛全出来了。
  
  这时,餐厅的人几乎都走完了,只有我们这桌还在喝酒。有人说:“你们这几个小伙子真是海量。”还有的说:“又会喝,又会说,前途无量!”
  
  他们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确是喝酒的老手。没想到他们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的能耐,后来的确应验了桌上人的说法。从他们喝酒的言行,不难看出他们的世故圆滑,我至今没想明白。
  
  认识酒探路,感情酒煽情,幸会酒看发展。这种碰敲文化,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思想和内心世界。
  
  现在似乎还仿佛记得,他们短途打过来,如果你是教研助长,就只打一次认识酒;如果是主任,就追打感情酒;如果是校长,就先认识后感情再幸会。认识酒、感情酒、幸会酒,全看对方的地位。
  
  原来喝酒还有这么多的名堂。我发现这一秘密时,已经有了醉意,也不想再喝,所以一直实话实说,也就少喝了不少酒。
  
  现在想来,几十年的教书生涯,从不把名利放在心上,也没有所谓的虚荣心,更做不到世故圆滑,故一直是站讲台的草根教师,保护了肝脏,保住了健康,使自己过了天命之年还能一年献血400毫升。
  
  打短途,拖的时间较长。九个同行都醉了,唯有我略有醉意。如果不是三钱的酒杯,我也会回房后闹腾半夜。
  
  回到各自的房间,我们都倒在了床上,刘关张却相互送来送去:刘关送张到301,刘关走时,张又送刘关;张刘送关到303,张刘走时,关又送张刘;关张送刘到305,关张走时,刘又送关张。
  
  就这样送去送来,也不知送了多少个来回,也不知送了多长时间。
  
  室友一觉醒来,发现他们喝醉了,才把他们弄进房间躺下。
  
  那年月,酒桌上打电话非常时髦,仿佛是桌席上非点不可的特色菜;听见砰砰砰的声音,仿佛“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仿佛是喝酒人见过大世面的体现,韵味十足。
  
  回到学校后,我也参加过宴请,却从未见过像刘关张那样会打电话的角色。
  
  刘关张逐年提拔,仕途顺畅,经常下馆子,先是将军肚,后出现三高,再后来都患了癌症。
  
  他们的梦想并没有错,错的是他们获取的方式。
  
  也不知什么时候,打电话戛然而止,似乎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至今无从考证。有人说容易敲掉油漆,老板不高兴;有人说容易敲伤感情,喝神了砸杯子;有人说容易碰出火花,做出一些叫人不可思议的事情……种种猜测,莫衷一是。
  
  岁月中静谧的荷塘,偶有清爽的风,泄露了莲的心事。多年前的那段记忆,总是难于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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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然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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