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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装点寂寞
  作者:蔚卿痕 发表:2008/11/30 11:18:48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1861
  编辑按:爱,其实只属于自己,每个用心爱过的人,都有一份属于自己,谁也不可取代的青春记忆。
  
  一
  深秋了,学校的玉兰树砸下最后一片叶子,宣告秋天的结束。
  开学之后的几天,学校变得异常安静。一连好几天都在下绵绵不断的小雨,除了几棵带着露水或是被风吹折的树枝,一整所学校应该就剩下荒芜了吧。
  我站在花池最中央,风迅速成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吹到了衣教的舞动。
  我生活在世界最平凡的环境里,最平凡的人种。
  我喜欢的作家说,最平凡的人既是最幸福的也是最残忍的。我喜欢的另一个作家说,平凡是一种病。两种光鲜的思想在体内缠绕。
  紫红色泥土里靠墙生长的紫罗兰波被风刮乱,掉了好几片深黄色的叶子。其中一片狠狠的砸在我的左肩上。
  其余的纷纷扬扬的洒在花池里。
  我想我应该是寂寞的吧,我座位后面的男生又开始自己寂寞的旅程。我转身过去,旅游杂志习惯性的摆在最中央。
  阳光是很阳光的女生。第一次遇见阳光的时候她还是小孩子模样的语气。阳光说,很多故事只有在无数次分离或相聚之后才能确定他的珍贵,就像石子只有经过不断的打磨、抛光之后才有可能被人注意。
  阳光这样说的时候,我正在食堂里吃一晚扬州的拉面。一股火辣的暖流冲向喉咙,我不断的咳嗽,眼泪簌簌的落在碗里。我捂着嘴点头,阳光说得是真好!
  抬起头的时候,新买的旅游杂志一部分打在水里。湿润了!
  灯光忽明忽暗的照在上面,泛出一段段小的波纹。整个世界也开始忽明忽暗的闪动。
  我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聆听。
  开学前几天我刚认识阳光的时候,我拿着写好的书问她,很虔诚的表情。你会不会想到风铃?
  阳光摇头,没有哦,我只想到了风。
  我握紧手臂。抵挡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风。这个冬天比我想象中的来得要快,楚何依然是埋着头写字。
  我站在教室最黑暗的角落里思考寂寞的问题,我想我确实是寂寞的。只是不知道坐在我后面的男孩子是否和我一样寂寞。

  二
  下了几次简简单单的雨之后,学校里发黄的落叶簌簌的洒在发潮的路面上发出浓郁的霉味。
  柏油马路上的依然有很多漂亮女生提着高跟鞋小心翼翼的踏着落叶走,害怕不小心弄脏了新买的白色连衣裙。
  学校的花池里的水已经很多天没有换了,布满了一层层厚厚的落叶,能清晰看到长在池底的水草随意漂浮的影子。
  技校的学生集体绕开花池回到自己的教室,于是这个冬天花池显得格外寂寞。
  我叫楚何,安静的男生。
  我是一个很原则性的男生,早上我会安静的坐在一张摆满廉价纸巾的红色油漆桌上喝一杯甜到腻人的豆浆吃一个半生半熟的馒头。然后搭人不多的公车,安静的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思考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聆听第一次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正在对一道数学几何题做辅助线。她很突然的转过来看着我淡淡的笑,几分钟之后我才抬头不小心画错了一条辅助线。
  那天下午聆听逆着光没有任何征兆转过头,是我见过的女生中最落寞的一个。
  楚河汉界的楚河吗?她问。
  是的!我说。
  然后我接着埋着头,皱着眉头思考那道我认为很重要的题目。聆听不是那种很活泼的女生,甚至安静得有些自闭。
  这个秋天除了下于和一大堆发黄的落叶之外,似乎没有比寒冷更多的记忆。聆听很不适应这里的冬天老是感冒,发出那种拼命压抑还是咳嗽不断的声音。
  总是兴致很好的看同一种旅游杂志,很安静的靠着墙。我坐在她后面,我说,聆听你安静的时候像一棵生长在春天里不会移动的树。
  楚何,你去过诺邓吗?聆听问我,双手冻得发红。依然不肯戴上手套。
  我摇摇头,应该很远吧!
  靠窗的灯被某个冒失的男生打坏了,偶尔发出明暗不一的光闪闪烁烁。
  形成一道道光斑,很多条棱角分明的分割线。
  学校的放学一般很晚,大部分的学生选择住校,只有极少数的同学回家。包括我。马路上灯光温暖的照在地面上,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一些飞舞在半空的尘埃。和地上一滩滩积淀的水渍。
  偶尔经过几个暖气很足的商店,我会停一会儿。服务员们开一些不好笑的成人玩笑,发出冷冷刺耳的笑声。
  商店的左侧有一面很大的反光镜,我突然很想转身去看看自己的脸。一阵风吹过,我加快回家的步伐。
  城市的冬天开始下雪。

  三
  开学的第N个周末,我用家里寄过来的零用钱去一家很小很小的音响店早了好久才找到珍藏版的《东京爱情故事》,付帐的时候老板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别在胸口上的胸卡呢喃:没想到学生也会喜欢看珍藏版!
  商店老板装订的样子很好笑,我突然很想问他是不是打算把一整套光碟送给我当做纪念。
  不断有人流从身旁走过,回到教室我大口大口的哈气。脖子上围了一条厚厚的围巾,哈出的气体雾霭了旁边的一小块窗户。
  学校广播里发出惨淡的光芒,不断在播关于考试的事项。
  楚何用笔敲了敲我旁边的桌子,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我停止了几秒钟。楚何安静看书的样子刻在对面窗户的玻璃上棱角分明的脸,我看着对面玻璃上最真实的楚何开始发呆。
  他问第二遍的时候,我才狼狈的反应过来,小心的从抽屉里拿出VCD,封面是赤名莉香和永尾完治幸福的微笑,我说:我的宿舍里没有VCD。
  楚何接过去VCD,继续看单词:我那里有一部,考完试之后你和你的朋友上我那里去看吧!
  我没有说话。广播里温柔的女声特有的声线瞬时转换成严肃苍老的校长宣言。
  有人齐齐的打开笔盒,开始一段长长的旅程。
  晚上,我拉着阳光的手在刚下过雨的路面上走。下雨之后的城市显露出苍老匮乏的样子,能清晰嗅到泡在水里的物体发胀的霉味。
  阳光的手心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汗,传到我的指间。即使隔着一副手套,还是能感受到阳光灼热的温度。
  一滴雨水打在我的白色羽绒服上,我拉着阳光放开速度在安静的街道上走。
  楚何的家很小,比我想象中的要小得多。一台电脑,一大叠白色的F4纸张。最中央挂着新疆特色的毛毯。
  里面走着几个男生,很单纯的样子。楚何动作敏捷的打开VCD。然后一个人又回到电脑桌上,喝一杯不含任何杂质的白开水。
  阳光不断的给冻红的手哈气,看着里香和莉香不休止的纠结。一脸期待的表情。
  看着东京爱情故事里下的那场雪,我扬着头看这座城市下的雪,鹅毛一样在半空纷纷扬扬的洒。混在泥土里变成了黑色。
  电脑因为很久没用自动转换到了保护模式。楚何电脑设置的保护模式很梦幻,墙纸是一直不停下着的樱花雨,下面站在穿白色风衣的男生。
  楚何表情很淡然,反光镜里反射出楚何发呆时候的样子。其中一个男生轻声叫他他都没听到,后来那两个男生就推着门自己走了。
  剩下的只是我和阳光两个人。
  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楚何,我喜欢的作家说棱角分明的人都得不到幸福的。我扬起头看楚何不张扬的脸,棱角分明的线条。
  《东京爱情故事》结尾的主题曲在VCD里不停的播颂,像极了北方炎热的夏天。阳光干脆的拔掉楚何连接电脑上的线。
  楚何反应过来,尴尬的笑着送我和阳光出去。门是很老式的那种,新刷好的红色油漆味还不断在空气里游荡。
  一股冷气打在脸上,形一道冷峻的伤痕。
  楚何关门的时候,我把光叠拿给他。然后拉着孩子一样的阳光深深浅浅的在这座城市里往学校宿舍里走。
  一直走到很远很远我才回过头去看那栋已经消失在城市琳琅之间的出租屋,我开始怀念北方,现在应该没那么冷吧。
  阳光孩子一样的走在肃杀一样的城市夜景里,光线顺着她的肩胛一直打下来。聆听,你知道吗?有些故事如果你不说别人永远不知道,有些爱你不说也不会知道他爱不爱你!
  阳光突然转过来,一脸虔诚的严肃。
  阳光并不是真正的什么都不懂,只是有时候习惯性的把自己伪装起来而已。我这样想,阳光的思想升华到了另一个境界。
  我到不了的境界。

  四
  早上起床,天空开始下雪先是很小后面变得分肆意。有人不断裹紧羽绒服还是蜷缩在某个角落颤颤巍巍的保持不快不满的调子。
  这座一连几天开始大幅度降温,阳光一点点的抽离。一整个冬天似乎除了寒冷之外再没有多余的回忆。
  聆听把CD递给我的时候,我发愣几秒钟。好多好多词汇汇成了一条河,我只能沉默的点头然后吐出几个过于生硬过于普通的文字之后埋着头。
  我看过那部电视剧日本产的,我最喜欢的作家评价过它说:《东京爱情故事》就像一部加长版的电影。我蜷缩在最黑暗的角落里看它,门外不断有人敲门发出尖锐的声音。过了很久我才打开门。
  房东阿姨披散着头发,一顿大骂。
  晚上的时候,有两小我一界的男生拿着问题找我。其中一个男生让我想到了五年级的时候,我背着书包很安静的在那条柏油马路上走的样子。
  半个小时之后我重新回到电脑桌旁边,MP3里BEYOND那首《大地》还在播放:眼前不是我熟悉的双眼陌生的感觉一点点但是他的故事我怀念回头有一群朴素的少年轻轻松松地走远不知道哪一天再相见……
  音乐突然停止,有人礼节性的敲门。外面男生站起来去开门的动作被我阻止,聆听和阳光站在外面。阳光还是无法习惯南方的生活,不断的用手哈气。
  聆听发呆的看着墙壁上那条新疆毛毯,巧妙的绕过我。让阳光和聆听进来之后,我迅速的打开了旁边很久不用的VCD,我迅速的回到电脑桌旁写自己的东西。
  东京爱情故事里会有一场雪,很优雅的下混合在泥土里,和这里的雪不一样。BEYOND的歌曲还在电脑里回放。
  写不出东西的时候,我会怪讶的抬起头看破旧的天花板,看天花板混乱不清的纹理。执着的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没有任何情绪的时候我接着写关于爱情的故事。
  在某种程度我应该算是一个作家吧,不出名的那种。只是不知道聆听知不知道我的作家身份。
  有一次,有编辑给我打电话。夏天的天气炎热的炙考着大地,听得出听筒里面的编辑很年轻可能是刚走出校园的那种,她说楚何你的文字审核已经通过了现在我们打算为你出书,你可以尽情发挥你的才华。
  挂上电话,我冷冷的发笑你要能掉几滴泪表示同情我想我会更感动的。
  结果我的书真的书版了,拿到样书的时候我正在写下一本书,我的第一本书有一个很美好的名字叫《昏暗城市》。
  音乐轰然停止,阳光站在我面前。止不住的孩子气,我满坏歉疚的送她们出门。
  快关门的时候,聆听把她的光碟借给我。很安静美好的样子,一缕头发打在她的脸上很好看。反应过来的时候,聆听已经走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转头,手里的光碟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我沉默着蹲下身去捡,用超强性能的胶水粘好放在电脑桌旁边的书架上。
  我喜欢的一个作家说:碎了的东西即使修复了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我说:我没想变回原来的样子。
  然后,第二天,我感冒了!

  五
  到楚何家的第二天,他感冒了!
  好几天我都保持着安静的姿态,日子带着我们的青春轰轰烈烈的奔过去。
  聆听,后天就是国庆了你不感激时光么?阳光很虔诚的说。
  不知道。我带着一大叠的试卷埋着头匆匆在长长的走廊里行走。楚何的名字刷的从头脑里跳出来,然后以最快速度被剔除。
  反复的轮回了,我知道我逃不掉了,时光是一张隐型的网,我们都是被捉住的孩子,我很喜欢的作家出了一本新书,封面是我喜欢的蓝色。
  《昏暗城市》。
  我反复犹豫了好久还是把它从书店买回来,楚何很安静的座在自己的座位上写字。听说学校开始邀请楚何为这个国庆专题写稿。
  阳光这样说,我逆着光分不清情绪的笑。
  楚何真的是个很神秘很神秘的男生,心口那个黑洞无限制的扩大。
  楚何,我画的插图你要不要啊。我说。
  只要你画我就一定要,楚何抬起头。
  很疲惫的样子。握笔的手指过于生硬的在半空停止。
  第二天,我把我最喜欢的那副画送给楚何做文章的插图。楚何还是很安静的走出教室,腋下夹着一张放大的图画。
  阳光洒在走廊里,我依然保持着每一处关节的警惕。
  好几天都彷徨若失的看着天空发很久的呆,楚何好几天都没来上课。老师一连说了好几天的楚何同学请假。
  过于生硬严肃的嗓音。
  这座城市似乎不那么冷,开始有阳光照耀在技校烫金的招牌上。
  春天来了!
  这是一个不符合时节的城市!我这样想。
  阳光又开始用敲我的头,说些很哲学的话。手里拿了一本最新的学校校刊。楚何的名字出现在最显眼的角落,成了技校里的招牌。
  我抢过书迅速的打开封面显示的页码,没有我想象中的精美绝伦甚至有些粗糙的纸面,换了另一篇文章,连同插图也一起换成了彻底的美伦美焕。
  这样真好。阳光拉着我的手说,一脸羡慕的表情。
  我点头。
  眼泪顺着某个隐藏的角落划下来,安静得听得到声音。

  六
  国庆的前几天,教导主任找我。教导办公室很严肃,主任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的严肃,笑着示意我可以坐到他对面。
  他说的很快意思清楚明了,国庆快到了希望我能写一篇专稿之类的。我说,我不喜欢出名。
  教导主任笑了。
  走廊里摆了很多花,快到春天却没有任何花开放。
  聆听沿着教导办公室走过,微笑着和阳光打闹。我看着聆听笑的样子,思维瞬时飞到了另一个世界,聆听走过的时候我才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恍恍惚惚之间答应了替学校写专稿的事情。
  走出教导室,我开始想念聆听了。
  尽管我们之间隔了一条很远很远遥不可及的河,但我们还是可以彼此观望。
  中午我开始懒懒写学校的校刊,我喜欢自己笔直的坐在空旷的教室里写东西很安静的坐姿,不知道有没有五年级时候的乖戾。
  聆听坐在前面,很突然的说话。我措手不及的抬头,聆听很单纯的笑。说第二天会画一张图画给我做插图,第二天她真的拿给我一张插图。
  我小心的在花池旁边走,小小的心脏充满幸福。
  有男生拿着篮球匆匆的冲我身边跑过,刺鼻的汗味在空气里游荡,我很小心的保持着平衡,还是因为重心不稳全部的资料散在地上,男生慌忙的放下篮球帮我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白纸。
  聆听画的那副叫做南方的画稿我还没来得及欣赏就掉在水里,划过指间优雅的落体方式。油画的色彩混合在一起模糊了一整副画的结构。
  我蹲在地上,胸腔里的某种情绪冲出体外。
  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我纠着男生白色的衣领,丝毫不在乎男生说的许多个对不起。
  情绪猛的冷静下来,我收拾和那副惨损的画稿朝教导处走。
  教导主任依然是一副八面玲珑的微笑。
  这副画还能做我文章的插图么?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语言居然带着哭腔,更多的是企求。
  教导主任从沙发上站起来,安然若泰的表情让人恶心。说了很多委婉拒绝的言辞。从始止终都没看过那副污染过的油画。
  回到出租屋,我换掉了原先的写的东西。写了很多自己很不喜欢但很符合当下少男少女的文章,第二天,拿给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眯着眼睛笑。
  走出办公室,聆听匆匆走过来。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学校,某种歉疚在心里埋下了种子。然后再也挥不去了。
  好多天里我都请假留在家里,不敢出门。
  聆听的声音一遍遍在头脑里回放,每想到一次都有一句对不起。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妖艳的灯光暧昧的打在路面上。我停下来观望只看到聆听对我说再见的样子。
  越来越远。
  一瞬间,泪流满面。

  七
  1月22日。技校的学生开始纷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做鸟飞散,学校的广播在轮流着插播歌曲。王筝的《我们都是好孩子》。
  阳光提着大包小包一边不停的揉发胀的太阳穴,不好意思的笑。
  昨天晚上聚餐的时候,阳光突然站起来朝平安走去。脸上有一阵醉酒后特有的潮红,阳光其实一直都比我想象中的勇敢,我这样想。
  平安,我喜欢你。阳光一说完,全部学生都闹了起来。阳光异常清醒的说,有些话我不想等到那个人走了之后才说,即使注定灰飞湮灭我也选择。
  阳光一说完,就倒在平安的身上。
  很多同学很迷惑看着阳光,醉了的阳光。很奇异的眼光,我低下头喝半杯果汁,隐藏了眼泪的划落。
  我知道我没有阳光的勇敢,我是一个对失败恐慌到彻头彻尾的人。
  走出教学楼我才想起有些东西没有拿,我跟阳光说了几句。一个人爬了几层楼去拿那本还没看完的杂志。
  楚何站在教室最黑暗的角落。聆听。
  我应声转过去,楚何穿着黑色风衣披下来的头发遮住了一半的脸,像一个来自黑暗的精灵。
  外面接你的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吧!楚何的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很清晰。我很幸福的笑,轻轻从抽屉里取出小说,缓缓的往楼下走。
  转角处的玉兰树又开始开花了,很美好的样子。有人用很锋利的刀片在树的中央刻了很整齐的两行字:
  我在南方。很远。
  我在北方。很远。
  我大声的笑,眼泪小心的绕过脸颊落在书页上。我捂住嘴期待一次很美丽的发泄,我知道这样的画面是我一定会经历的。
  我这座的城市一个远方表哥来接我,我坐在车上,外面的阳光已经和平安走到了一起。阳光不停的叹息。
  简单的告别之后,出租车载我消失在了这座城市。表哥看着窗外,我终于看完了我喜欢的作家的第一本书《昏暗城市》。
  结尾很悲惨,最后活着的人说:我经历了一场波澜不惊的爱情,那是我遇见过的最美丽的爱情。
  合上书,我闭上眼。
  一切都结束。
  一切。
  都在顺时针的结束。

  八
  技校开始放假了,而我们这一届的广告设计的学生开始结业。然后各自做鸟兽飞散。
  临分离的时候,离别的惆怅日益增重。一方面渴望着独自飞翔,一方面疯狂的怀念消失的时光。
  广播里甚至放起了那首专属离别的歌曲: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很活泼的阳光也变得很安静乖戾起来,我开始不适应这样的生活。一连好几天都像学校请假,然后一个人独自躲在黑暗的世界里。
  离开的前一天,阳光在那间灰尘乱飞的酒吧里的表白。糊里糊涂的说话。平安其实一直都是喜欢阳光的吧,只是一直没机会而已……
  阳光那些话让我想到了一个故事,发生在《阿飞正传》里的故事,张国荣的两段对白: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能够一直飞呀飞,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落地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以前我以为有一种鸟会一直地飞,死亡的那一天才会落地。现在我才知道,其实它什么地方也没去过,那只鸟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两种不同的思想在体内纠缠,形成了现在的我。
  第二天一过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这样告诉自己。
  聆听回到教室拿东西,我看着她一路小跑的样子发傻。很自然的喊她的名字:聆听。
  聆听真的转过来,手里拿着我写的那本书。我说,聆听外面那个男生是不是你男朋友?一字一顿。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不是那种喜欢玩火的人,我喜欢一个人守着一份美好走到天长地久。
  聆听很幸福的笑,连再见都没有来得及说就消失了。我旁然若失的看着聆听,一滴眼泪划落在手背上。
  宣告我学生时代的彻底结束。

  九
  回到北方短短的几天,我又辗转回到南方。
  有楚何的那座城市。
  只是不知道楚何还在不在?
  我没有像一起毕业的同学一样从事广告设计,而是来到一家很小却很有气质的音响店打工。
  没事的时候,我能看着天空发呆。
  想过去的很多事情,想楚何。想阳光。
  去年年末打给阳光打电话,阳光很兴奋的样子。阳光和平安快结婚了,过几个月。我笑着说恭喜恭喜。
  楚何现在好吗?我说。
  他好象一毕业就去了西藏,对了,他也打过电话给我问你的消息,我说我不知道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儿,挂断了电话。我觉得你们应该是互相爱着的……
  阳光在电话里很耐心的说些富含哲理性的话,像规劝一个误如歧途的孩子。柜台上有人拿着光碟走过来。
  我匆匆的挂断电话。
  格式化的问他,连头都没抬。
  姓名?
  何楚。
  我愣了几秒,手悬半空。面前的男生很阳光的笑,毕竟不是楚何。
  楚河汉界的楚河?
  不是。何必的何。
  男生饶有兴致的笑,同样的光碟在阳光下闪耀:《东京爱情故事》。
  男生拿着包装袋,一步步的走远。
  我突然开始想念楚何了,去了郑州的楚何,去了诺邓的楚何。去了我梦想国度的楚何。
  电话响了,我握着听筒强压制住激动的接。先生,你好!
  电话那头保持着特有的沉默。最后变成了一声长音的“嘟”。
  查询电话那头才知道是郑州的区号,我看着电话发呆。
  好多天都习惯性的看着天,怀念楚何。
  “我们出去走走?”何楚说,虔诚的样子像极了楚何。准确来说我和何楚应该已经很熟悉吧。
  何楚说,聆听你不应该只把自己故步自封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何楚站在河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我只是一味的点头。
  聆听让我来照顾你好吗?我不知道你等的他是谁,可是我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安定。而他不能?何楚说得很像一个福有才情的诗人。
  我说。何楚你能不能把手机借我?
  接过手机,我本能的拨通楚何的电话。和以前一样的铃声,楚何过于冷漠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我挂断了电话,靠在何楚的肩膀上眼泪顺着流下来。
  我接受了何楚,我依然疯狂的怀念楚何。

  十
  离开学校的第二天,我又背着我的旅行包。房东阿姨问我要去哪里的时候。我用手比划了好久才让她明白我要南方。
  她看了我很久,居然没收我的房租。
  我去了好多地方,聆听梦想的世界。坐在一张很窄的桌子上吃兰州拉面,喝一碗浑浊不清的酥油茶,这一年,我开始学着一个流浪的作家。
  我没有任何书籍再被出版过,我还是很幸福。不用担心哪一天钱会花光,我在知道在这里一定会有人愿意救我。
  聆听说过藏族的人都很热情,他们会奋不顾身的为不相识的陌生人做事。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拍好多好多张照片,等到回去的时候我就把所有的照片统统邮寄给聆听,然后很幸福的活着。
  在一个旧书店里,我买到了一本很新的旅游杂志。老板是一个女生,喜欢淡淡的笑。
  在里面转了好久之后才买一本旅游杂志,看着她很忙碌的样子。我想到了聆听,一次生病的时候我给聆听打过一次电话。从阳光那里得来的。
  聆听终于变成了一个大姑娘,会很商业化的对每位顾客笑。其实我只要知道聆听还好好的,就没什么了。
  所以,我选择关机。
  和城市失去联络。
  小姐,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临走的时候我看着她说。
  谁呀?她很有兴趣的问。
  我的女朋友。
  说完,我就走了。里面的女生还很有兴致的说,你应该回去陪她了,先生。
  我哭笑一声,我已经订了会城市的车票。
  回到城市里已经是早晨了,一大片的雾。沿着街道的边沿我还是记住了去阳光和平安家的路。他们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我这样想。
  阳光尖叫打开门,很开心的和我抱在一起。平安内敛的站在一旁,放下旅行包。我握紧了一个塑料的纸杯。
  温度一直穿到手心。
  聆听和你们联络了吗?我说。
  她呀,下个月都快结婚了。那个男生的名字挺有特色的,好象是叫何楚。阳光笑得很灿烂,变成了一个很成熟的小女人。
  水洒在羽绒服上,我一连说了好几个没事,匆匆走进洗手间。捂着嘴眼泪还是滑下来,整理好之后我说我要出去一下。
  阳光很淡的笑。只是说了句,等下等你吃饭,早点回来之类。
  阳光真的长大了,我想。
  路过一家很小的珠宝店,在买一款聆听很喜欢的款式的项链。我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很耐心的跟店员比划说我要那条项链,
  得到的结果如出一辙的准确:已经有人订购了,选择另一条。
  黄昏的时候,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外走。我不想争了,我很想睡一觉。然后把今天的噩梦全部忘记。
  商店很快又鲜活起来,店员商业化的服务还是很周到。
  先生,请问叫什么名字?
  何楚,楚河汉界的何楚。
  我转过头去看身后很远的男生,单纯幸福的样子。
  一大簇的落叶散在城市的角落里,我裹紧新疆特有的羽绒服。
  在灯火摇曳的路面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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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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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人蕊寒香冷 发布于 2008/11/30 16:56:05  
"学校的玉兰树砸下最后一片叶子,宣告秋天的结束。" "砸"这字用得好,是因为心情的沉重吗?
评论人作者 发布于 2008/12/1 15:19:31  
读罢,仍觉得再想读一遍.情感真挚.问好!
评论人南平 发布于 2008/11/30 11:22:24  
呵呵,多谢了!
作者回复:为什么这么说?
评论人蔚卿痕 发布于 2009/1/27 11:51:50  
写在后面的一段话: 你好,我是本文作者蔚卿痕(记得忘记),如果您对我的文章有任何意见或看法请点击我的BLOG网址:http://blog.sina.com.cn/u/1275055445 http://q.blog.sina.com.cn/besauce 我的空间与我联系,您的指点将是我的荣幸,此外还有我的更多文章,希望阁下赏眼批评。谢谢。 蔚卿痕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