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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树林
  作者:风外声 发表:2009/8/27 14:29:04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1947
  编辑按:消失的高岗,远去的童年记忆。再来端详时,只有记忆和着月光下的影子交织成昨天的梦,不愿醒来。
  
  小时候,村外的一座土堆成的高岗上长满了高高低低的树木。春夏之季,从远处望去,总是葱葱茏茏的。上面有峭拔伟岸的白杨树,也有繁茂如华盖的梧桐树,还有枝叶交错的桑树。那时候的岗完全是绿的世界,甚至有点让人感到绿意拥挤了。到处都是花花草草,野生的,尽管无人看管,却都爆发出咄咄的生机。
  高高低低的树木和杂生的花草围成了一个神秘的乐园。夏天的时候,无论外面的阳光怎样的曝晒着大地,那里总是阴凉的。阳光被过滤了,只留下斑斑驳驳的碎片。蝉躲在树叶里,才安静下来了一会儿,忽然又像是受到了风的蛊惑,要把高亢的歌声传到云霄。蚱蜢也耐不住寂寞了,忽的成群从草尖上飞过,过一阵,又不知钻到哪里的草丛里去了。小虫子可能是在泥土里待的时间太久了,烦厌了潮湿的味道,此刻纷纷结伴,扭动了腰肢,寻找阳光的所在了。偶尔会有灰色或金黄色的蝴蝶飞来,停在花蕊里,却招来了蜜蜂的不满,几只肥大的黄色的蜜蜂不断地在花的周围盘旋。蝴蝶奈不住吵闹,跳着华美的舞蹈离开了。风也要到这里乘凉,流着大汗从外面莽撞地闯了进来,带来了燥热的味道,立刻惊动了林子。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正在草藤上爬动的小瓢虫也陡然停了下来,一不留神,跌了下去,刚好掉进了蛛网里,挣扎起来。继而,大家又都回过神来,各忙各的去了。雨来的时候,更是别有一番景致啊!看,风已经卷着如墨的黑云压下来了,每一个小东西都感觉到了雨的气息,纷纷作起了准备。麻雀是早已飞走了,蜻蜓低空转着圈。树木被风摇晃着,像是在挥舞双臂告诉大家雨要来了。几声闷雷,大地安静了下来,豆大的雨点顿时铺天盖地砸下来。空气里满满的泥土气息,地面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惊心动地的大革命,乱得一团糟了。
  这就是我童年的树林,我和伙伴们的乐园。
  老人们说,高岗是前些年留下来的战场,里面埋了很多宝贝。我们常常去那里寻宝,可似乎运气总不是很好,除了看到许多累累的白骨,什么也没寻到。但我们听说村里面的很多大人都找到了宝物,卖了不少钱。我们心里很羡慕,却也并不感到多么遗憾,因为,那寻宝的过程曾给我们带来了多少快乐,不是什么宝物能给予的。那高高的树木,都被我们爬过了,每每爬到了树梢,坐到树杈上,感受着风吹拂,一种豪迈的情怀便油然而生。睥睨大地,一切尽收眼帘,那种激动与快乐难与外人道也。
  高岗的周围,原来是很多的砖窑,村里人为了生计,自己烧砖去卖。烧砖是既要力气,又要技术的。那时,我家也有几座窑,父亲负责打胚,爷爷就等着装窑,然后是日夜不停的烧。爷爷晚上是不回家的,我曾经陪爷爷在外面睡过几个夜晚。过了半夜,热气下去了,只是蚊虫太多,睡不着,我只好听了半夜爷爷的鼾声。那时候,农人的生活是苦的,多少日日夜夜,总是要忙到天灰灰亮才睡去。
  日子好过一点后,就没有人再去烧砖了,砖窑就像不再年轻的老人,失却了往日的活力,整日暗淡的静坐在那里,望着高岗上的树木,回忆着往昔的盛景。终于,村里人要拆窑了。一个清晨,鸟儿早早地就在窗前叫了起来,父亲叫醒我说要拆窑了。我的心里一阵莫名的悲伤,仿佛那窑是有生命的,是我的朋友。我对父亲说,我不想去了,之后就一个人哭了好久,把被单都浸湿了。几天后,我去了地里,只看到了一些废渣和破碎的砖块。之前那一望的高高的如一座座城堡的窑消失不见了,天地显得有些空旷,仿佛一个母亲又失去了几个孩子。我看到高岗上的树木依然郁郁葱葱的,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然后又开始悲哀的想,那些树迟早也是要被砍去的,高岗占了好多地面,也要被推平的。我的心痛起来,不敢再想下去,就一个人悄悄的回家了。
  又几年过去,我到外地读书,很久才能回家一次。而每次回去,又是那样的匆忙,再没有时间到村外的那片高岗上去看看了。偶尔有机会向爷爷询问,总得到一些让我心伤的结果,到后来,我连问的勇气都失掉了。但我的心里已经隐约的知道,那片童年的乐园恐怕早就一片狼藉,不成样子了。
  一天午后得闲,我鼓足了勇气,带着点点的希冀,厚厚的忧虑,来到高岗前。只一眼,我的心就开始没有止境的往下沉,同时感到遥远的痛,似乎是别人受了伤,而我在疼痛。高岗分崩离析了,大部分已经被夷为平地,只剩下廖廖几座小块还瘫在那里,上面连枯黄的草都没了。树木是一个也找不见了,偶尔能看到断掉的根须裸露在空气里,又干又硬,完全的死掉了。花草都消失无踪,有一些地面长满了艾蒿,爆发出咄咄的生机。我环顾一周,叹了口气,便再也看不下去了。我得赶快离开,等那童年的回忆追了上来,我不知道又会哭多久。
  我没有回家,而是在村口一棵树下坐了下来,直到天黑。我在想我的高岗,为什么它不能留下来,那么多的生命就这样被驱逐或者屠杀掉了,却没有人觉得它们可怜。我仿佛又听到蝉的叫声,看到蝴蝶被黄色的肥大的蜜蜂追赶,小虫子扭动着腰肢寻找阳光,感觉到那豆大的雨点砸得疼痛;也仿佛在伙伴们的叫喊声中爬上了大杨树的顶端,坐到一棵枝桠上,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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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晚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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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共有 篇评论
评论人晚亭 发布于 2009/8/30 21:37:47  
装满很多童年回忆的高岗,不论是消失了,还是改变了,都依然存活在某个角落,等待真正的朋友来回访。这样的感觉虽然有伤,却是他人无法到达的地方,美好而温馨着,陪伴自己继续朝明天的方向去。呵呵,感觉第一人称使用稍微频繁了些,语言还有继续凝练的可能哦。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