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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闲情逸致
  作者:风外声 发表:2009/12/24 21:21:26 等级:4 状态: 阅读:2562
  编辑按:文风质朴,感情丰富。一个慈父的形象跃然银屏。
  
  父亲的天性之中有着皈依自然的一面,他热爱生活,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也偶尔在农活清闲时喂养鹦鹉、斑鸠之类的小动物。
  早些年,记事的时候,总见屋门前晾衣绳上悬挂着一个精致的鸟笼,里面有两只色彩斑斓的小鸟飞来扑去。起初,我不知道这鸟的名姓,只觉得好看,就总很好奇的站在下面看上半天。父亲是不让我去动笼子的,一旦他看到我要伸手去触碰它,便急了,一时之间院子里都是他呵斥我的叫喊声。他对它们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喂食,换水,带着到村外晒太阳,下雨或是天冷时挪到屋里,这些事情他从没有一件遗漏过。我有时候都会有些愤愤不平,心里怨怼这两只可恶的鸟把本该属于我的关爱全给抢走了。
  我五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用病入膏肓、奄奄一息这类词语去形容是丝毫不夸张的。那段时间,我天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点滴。父亲和母亲整日愁眉不展的守在床边,憔悴了很多。到后来,治来治去病情却没有什么好转,倒是由于长期输液,我幼小的身躯里面囤积了大量的水分,以致达到了不能再输的地步。那间狭小的病房里笼罩着一层层沉闷哀伤的气息,我似乎是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医生已经决定放弃,任凭我的父母如何歇斯底里哭泣着哀求。然而,到后来,在回到村里不久后却出现了转机。一个村人说离我们不远处的一个村里有一位老人的偏方能治百病,父亲闻言便即刻带上我动身前往。她熬制了一种汤药,喝起来甜甜的,尽管免不了夹杂着一股药味。我喝过之后,苍白的小脸蛋上竟然出现了红润之色。于是便一直喝下去,慢慢的,我奇迹般的痊愈了。
  全家皆大欢喜。等到平静下来,父亲却悲伤地发现,由于这段时间的忙碌,那两只鹦鹉已经悄然死去了。他不舍得把它们喂猫,又怕扔到外面会被溜达的狗衔走,就在院子里一棵花树下挖了一个小坑把它们埋了。此后,他把大部分闲暇时光花在了那几株花树上。
  在不算空阔的院子里,总是栽种着各样的花木和菜蔬。这些花木在春夏之际总是欣欣向荣,把整个院子都装点得蓊蓊郁郁。从墙外面看,里面俨然植物的天堂了。花木里面有月季、美人蕉和一棵高大健壮不知名的品类。月季的花红艳,美人蕉的花鹅黄,那不知名的花树开出的花呈现浅紫色。菜蔬随着季节变化也不尽相同,我记得的种类有韭菜、黄瓜、豆角、白菜和萝卜。关于黄瓜的记忆尤其清新,那一根根长长的、绿绿的黄瓜犹在眼前。父亲喜欢生吃,我更钟情于用鸡蛋炒熟的那种。尽管称不上蜂蝶成群,但也总会有几只肥大的黄蜂摇摆着腰肢在枝桠间穿梭,嗡嗡叫着;自然少不了一两只或浅黄或灰黑的硕大的蝴蝶跳着华美的舞蹈在绿叶间徜徉。间或停下脚步,立在一朵正热烈绽放的花儿之上,喁喁私语一阵,又猛的晃动着翅膀飞过屋顶远去了。我经常的被这样美丽的景象打动,曾经不止一次的坐在台阶上看得痴迷了。
  父亲很喜爱这些花木,他对它们的照料丝毫不逊色于之前的那两只鹦鹉。雨天时候,他总蹲在屋门口望着院子出神。到风雨强劲时,他神色就变得紧张起来,几欲跑出门去为它们做遮掩。待到雨停,便没有一刻闲下来,一直拿着铁锹为它们松土,也顺带着施入一些肥料。眼看着它们一天比一天繁荣起来,他获得无尽的满足。这或许是沉重的劳作之余最能缓解他疲惫的闲情逸致了,除此之外,还给了他一种深刻的对于我们生存家园的眷恋。
  四年前,父亲在门前两边各栽了一棵树。一株石榴树,一株柿子树。
  经过这四年的生长,它们都已经长过屋顶,呈现出一派葳蕤的气势了。两棵树均是在秋季成熟结果,在其他的季节很难看出它们内在的分别。春夏时候,都是满树碧绿,如烟似雾;在秋末冬临之际,又都遍身萧索,枯枝横斜。在秋季农人作物大丰收之时,它们的分别就一点点浮出了水面。
  石榴树开花的时候,煞是好看,那一个个花骨朵都张开了笑脸,粉红色细小的花儿真是讨人喜欢。这一点柿树就逊色多了,几乎见不到有什么开花的痕迹,在万丛绿海之中,却不见寂寞的一点红。石榴不仅开花早,花妖娆,而且果实成熟也早。在柿树上才挂着玻璃球大小的柿子时,那石榴都已经有拳头般大了。来家里串门的人,总不忘夸赞石榴树几句,有时候父亲还会摘下来几颗送给他们。这时候,柿树默然站在一旁,茕茕孑立,落落可怜。
  然而,我从父亲的脸容上,还是能看出他并没有看轻这一棵朴实无华的树,甚至他还更为喜欢它一点。父亲盼望着它枝头挂满橘红色硕大的柿子的那一天,他言语不多,常常在树下徘徊。待到石榴上面长出黑斑,将要腐烂之时,柿子却正光鲜亮丽。柿子大丰收的日子来了,父亲从邻居家借来一架云梯,斜靠在树干上,肘间挂着一个大竹篮,就噌噌爬上去了。他脸上洋溢着喜悦,朴实如这柿树。我站在树下仰头望着,等那篮子满了,我就接下来,把柿子分开摆放好,再送上去。每一季,总能收获五六篮子有余。初摘下来的柿子还不能吃,往往要放上几天。若在柿子堆里丢入一两个苹果,那就熟的更快了。这些柿子,父亲很少吃,总是分给这个一点,那个一点,剩下来那些就为我和母亲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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