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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庄的故事
  作者:后生 发表:2009/12/27 21:13:13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2589
  编辑按:行文流畅,语言朴实。时代在变,人也要变,在变化中成长。
  
  黄庄有一条河,一群树,河是黄河,树是沙枣树。黄河百年如一日地穿过村庄的心脏,又慷慨激昂地跳下村口的一个土崖,荡出浑厚的身姿,到底心平气和地远去了;成群的沙枣树爬满村里村外的黄土坡,春秋的西北风蚀过,一棵棵胫骨分明,裸露出退了皮的根须,即便这样,它们的脑袋仍深深地埋入土地。
  董生林和郭修树嵌在一棵沙枣树根须罗织出的空间里,脑袋枕树,听黄河水跃下土崖的腔调。
  “哎——”董生林往上竖了竖困乏的脑袋说:“俺咋觉得这树根像一个人的臂膀哩,它只这么一圈,咱就被它圈住哩!”
  “舒坦吗?”郭修树闭着眼睛问。
  “俺总能闻到狗的尿臊气,还有土疙瘩的味道,干裂干裂的,直往鼻子里钻。”董生林突兀地坐了起来,“俺就是觉得这树根像一双手,它只要那么一圈,俺和你就被圈起来哩!村里的人都被圈起来哩!”
  郭修树喘了口闲淡的气,张开手,凭着感觉扇了扇盘旋的蚊子,“俺倒觉得舒坦哩,和咱那窑洞一样。你听——黄河声!听了大半辈子也不腻。”
  “俺还觉得这黄河声像俺娘的嗓子,不住地召唤哩。俺小时,俺娘就站在那崖畔上喊俺。”董生林提起搭在沙枣树上的烟锅子,摁了一撮旱烟叶,眯着眼抽了两口,“俺想去三道河,俺娘就站在上面照着俺。俺娘不让俺出黄庄,出一次用鞋底子抽一回,俺被抽了好几回。可是三道河是比黄庄好,有苹果树,有油路,卖货的门市部也不少哩!”
  “想啥哩!而今孙子都蛮院子跑哩,你还想它作甚!”沙枣树的根注定会让郭修树硌得难受的,似乎他又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他在树荫里蠕动了几下休闲的嘴巴。
  “你没明白俺的意思,俺想到了祥平家二女子,她就是被这沙枣树跟给圈住哩,让这黄河声给唤回来哩!”
  “你说梅秀?俺早就想到哩:黄庄是她的家,她不回家到哪去?”郭修树一骨碌拔了起来,摊了摊手感慨:“本来端端庄庄的一个娃,而今变成啥哩——人不人鬼不鬼的!”
  在郭修树看来,这个村的人是在长满沙枣树、激荡着黄河声且充溢了狗尿骚味的黄庄里一截一截地长大的,而梅秀却犯了个错误,她不该那么异想天开,甚至有些过于放肆。

  那一年赶庙会时梅秀回来了,梅秀进村时,郭修树正在场上碾麦子,“咯吱咯吱”的碌碡声里,蒙着眼睛的驴子不厌其烦地绕着场面转圈。
  “修树伯伯,你碾麦子哩?”
  这般礼貌甜美的招呼,在黄庄、郭修树有生的年月里,可是从未听到过的,却又有些熟悉。他听到那带着笑容的招呼时,诧异地抬起了游走在驴子和碌碡上的眼神。
  郭修树逆着热辣辣的阳光看了过去,倚墙而立的沙枣树旁,一个人走了过来。他狠着劲瞅了瞅,硬是确定不了村里这个天外来客。
  “嘿嘿……修树伯伯,俺是梅秀!”
  郭修树往前弓了弓腰,“哦——梅秀嘛?!”说着又往前曲了曲脑袋,直将梅秀送出视线。
  郭修树愣怔了好久才将视线移回到驴子和碌碡上,这会他看着转圈的驴子和碌碡莫名其妙地眩晕,紧接着整个场面也开始转悠了。他无法相信这个有着熟悉的声音、和他打着比往昔具有城市味招呼的姑娘就是梅秀。
  梅秀脸上的笑容他是看到了,一如爬满黄庄家家户户土墙上的喇叭花,鲜艳艳地灿烂,可他还是被梅秀的打扮下得目光呆滞:梅秀缀了一头远比黄土灿烂的头发,卷曲着一波还一波。水淋淋的大眼睛上绣出一圈又一圈颜色,绿得发亮。更让郭修树心跳的是,梅秀半咧着的衣领里,露出刺眼的两个半球,放肆地泾渭分明。
  “这是啥嘛!忒不像话哩!”
  郭修树还是情不自禁地转过身来。梅秀已经拐进另一条村巷,虚浮的黄土路中留下一串高跟鞋印,尖细颤抖,像二人台演员的舞步。
  晚间的郭修树显得异常失落,胡乱地吃了几口烩菜,一语不发地坐在门槛上对着天空发愣,亦或沉思。十六的月亮圆到了极点,远处沙枣树上漂来几声知了的音乐,他的心绪却低到了极点。
  “你说那么一个俊俏乖巧的娃,咋变成那样哩!”郭修树挠了挠脊背,吸了两吸鼻子。
  媳妇倒貌似有几分激动和兴奋的,停下搓洗着的衣服,沾满水的手在裤腿上干脆地一抹,“我说你想啥哩!你说梅秀?”一双期盼的眼睛晶莹剔透地望着门槛上的郭修树。
  “还能有谁哩!都人不人鬼不鬼哩!”
  “是哩!俺后晌见着哩!梅秀看着像电视里黄发碧眼的外国人哩!还有……”媳妇拉了拉横在盆子里的搓衣板叹了口气,“出外面走了一回,压根就不是一个人哩!”
  郭修树跟着感慨,“嗨!是祥平把娃害哩!你说一群吃高粱玉米的人,你能走到哪哩?守着沙枣树,听着黄河吼,过两年再寻个本本分分的婆家,踏踏实实过日子,这才是正事哩!”
  “睡吧,明儿俺得早早去锄后梁那二分高粱哩,草长得风快,能累死人哩!”媳妇终止了单调的搓衣声,捞出衣服拧了几拧,向门外走去,“千说万说,祥平是不该让梅秀出去!”

  梅秀用238分结束了她的初中生活,也告别了求学路。梅秀甚至没有为她的238分掉过一滴眼泪。在她看来,自己压根就不会成为那一只榜上有名的金凤凰,所以当梅秀爸提出花几个钱走走门路让梅继续上高中时,她果断地拒绝了,她有她自己的打算,那便是圆那个几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梦。     
  “爸,俺想去学美容。”梅秀用期盼的眼神说出了她压在心底很久的梦想。     
  “美容?去给人家涂眉描眼?!”梅秀爸着实被梅秀的异想天开吓着了,“想都甭想,那是你干的事哩?”     
  “爸,俺就想学美容,俺平时就琢磨着哩!俺一定能学好哩!”梅秀表流露足够的热爱和信心。     
  梅秀爸腾地站了起来,“不行!不行!那都是不正经人干的事!你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放着书不念,尽邪门歪道想些啥哩!”     
  梅秀妈一直坐在一旁拣山药,她以为梅秀说着玩,便没当回事,梅爸的吼叫提醒了她父女两对话的严肃性。     
  “你甭跟娃凶!”     
  “你听听!你听听!你的女子要去学什么美容哩!”梅秀爸气愤地踢了一脚板凳,“她这是想给俺脸上抹黑哩!”     
  “啥和啥嘛?”梅秀妈放下剪刀说:“你还村支书哩!识那些字都跑哪去哩?你不还总是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哩?”     
  “去去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不是没有先例:就说三道河周有来家女子,学了几年理发,结果跟上人家跑哩!还有柠条塔胡顺水家女子,而今在城里陪人吃,陪人喝,陪人……”郭修树在地中急躁地踱了几圈说:“没有商量的余地,俺的娃硬种地也不能出去。”     
  梅秀妈说:“你尽挑坏的说,俺娘家那就有个娃学的是美容,人家开了大门市,当上老板哩!城里人讲究,闲着都爱打扮打扮,结婚的年轻人也到她那。”     
  “梅子你真想学美容?”梅秀妈转身问梅秀。     
  “嗯!”梅秀几乎抑制不住眼眶内打转的泪水,把期盼的眼神从梅秀爸身上转移到梅秀妈。     
  梅秀妈用商量的口吻对梅秀爸说:“娃想学就让娃学吧,而今要是没个本领,要想有碗饭吃可真难哩。”     
  “万一娃有个三长两短咋办?你不是把娃往铡刀刃子上推嘛!”     
  “俺不怕娃走上歪路?怕哩!倒究咱娃咱心里有底,俺放心着哩。”     
  梅秀爸挥了一下手说:“不行,俺绝对不同意!不念书就在家种地,过些年寻个好人家。”     
  ……     
  那一晚的战斗最终以梅秀爸的胜利而结束,梅秀爸否决了梅秀和梅秀妈的期望和辩解,并表态将毫不动摇地反对。     
  此后的一段日子,梅秀的心被掏得空落落的。梅秀几乎天天都会坐在村口的沙枣树根上托腮静默,但她总是坐不了多久便默默离开。梅秀渴望着她也能像众多的美容师一样,装点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新娘,甚至她的美容技术比她们更精。     
  梅秀幻觉性地想着梅秀爸突然有一天就相信她不会变坏,或者村中有谁出于好心劝劝他,那时候她就可以到县城里学美容了。     
       
  第二年开春,村里换届民主选举时,梅秀爸再度被委以重任。那天乡长前来监督公证,随后应邀到梅秀家拉家常,闲聊间提到了梅秀。     
  得知梅秀初中毕业没有上高中,梅秀爸也没同意学一门手艺时,乡长颇感慨地说:“我来你这好几次了,这娃我也算熟悉,是个好娃。娃想学你应该支持才是!”     
  梅秀爹将他的顾虑说于乡长听,末了无奈地说:“乡长俺也想俺的娃能学点手艺,日后寻婆家都能寻个不错的哩!可学啥不行?硬要学美容!”     
  “你的想法也太死板了,坏娃是有,但是学美容的成堆呢,她们就都坏了?关键还在娃自个儿呢!”乡长补充说:“现在社会你没点真本事那就只有吃苦受罪的份。你也想孩子日后能找个好人家,不出去见见世面就只能在黄庄和三道河打转转。把孩放出去打磨打磨也是好事。”     
  “俺就是不放心。”     
  ……     
  梅秀爸始终觉得让梅秀学美容是件过于冒险的事,一步路走错便可毁梅秀一辈子。乡长却给予梅秀极力的支持,他旁征博引地为梅秀爸指出梅秀学美容的众多好处,并一寸寸动摇了梅秀爸的意念。     
  梅秀爸到底在乡长的身份和开导下迷迷糊糊地答应了梅秀。他是在忐忑中放梅秀去县城的。     
  送梅秀那天,村巷里,梅秀和梅秀爸迎面碰到了郭修树。     
  “祥平,真要送娃去学理发哩?”郭修树扛了一捆柳叶喘着粗气问。     
  “修树伯,说错哩,是美容!嘿嘿……”梅秀纠正道,看得出梅秀打心里为能走向县城而高兴。     
  郭修树那会有点自责,他不该惯性地说出“理发”那两个字,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在黄庄人的观念里,“理发”就是“小姐”什么的一类活,而“美容”和“理发”就是一回事,不同的说法罢了。     
  “哦——美容,美容。去了要好好学哩!”郭修树忙改口,再喘着粗气离开。     
       
  梅秀进了城,开始拜师学艺。人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只一年,梅秀爸进城为梅秀送燃火的脱了粒的玉米棒时,梅秀的师傅一个劲向梅秀爸夸梅秀脑子好使,心灵手巧,手艺都快赶上她呢。     
  那一天梅秀冲着梅秀爸甜甜地笑,“爸,你看俺变了没?”说着转了几圈给梅秀爸看。     
  梅秀爸看着梅秀在他面前转,除了比在黄庄时白净了些,还是那么文静乖巧。梅秀爸知道梅秀变白是因为进了城后变讲究了,她肯定天天洗脸,自然也不会像在村里时,衣服上爬满草绿、泥黄,现在简直是一尘不染呢。     
  回去的路上,梅秀爸心中的那一块石头终于稍稍轻了些,他庆幸自己当初的意念动摇了,虽然有些忐忑不安,终究没有毁了梅秀的前途,如今梅秀的手艺学得有模有样,就快要超过她的师傅哩!梅秀爸情不自禁的脸上浮现出低调的笑意。     
  梅秀爸经过村中闲人们集散的沙枣树时,郭修树第一个耳聪目明地注意到了他,貌似连他脸上隐隐的笑意都给看破了。     
  “祥平,娃得是好着哩吧?”郭修树关切地问。     
  “好着哩!好着哩!比村里还好哩,眉眉眼眼洗得干干净净的哩,还就那么乖哩!”梅秀爸终于让浅藏着的笑发出声来,“哈哈,这下俺可放下心哩!”     
  “好就好!好就好!”郭修树咧着牙笑笑说:“你日后多去娃那里走走,别让娃变坏哩!”     
       
  全球变暖也波及黄庄,黄庄的地干燥了一些,黄庄的土愈黄,就连气势磅礴的黄河水,土崖上游的河道也退出了几公分,而爬满村道的沙枣树更是干裂有加,合着蜗居沙枣树根之中的闲散乡民,竟十分逼真地有着画家笔下古道西风的韵味。     
  自从那次庙会梅秀回到了村庄,郭修树第一个看到了她,村中的人也相继看到了她,于是人们犹如天打雷劈地啧啧不绝。梅秀也被梅秀爸彻心彻骨地骂了一通,堵着门誓死不放梅秀再去县城。梅秀费尽口舌为梅秀爸讲她不是故意的,也讲到文明开放、城乡差别,可在梅秀爸来看,梅秀已经被富有色彩的城市和浓妆异彩的美容侵蚀了皮肉,再不收敛,恐会病入膏肓。     
  梅秀是偷偷溜出去的,她已经接手了师傅的店面,当起了又一茬学艺者的师傅,那么她如何都放不下她的那个已经打下招牌的店面,也放不下心中一如既往的美容梦。     
  梅秀爸一连几天气得脸蛋发紫,喘气不匀,梅秀妈也窝心抹泪。村人强烈建议梅秀爸悬崖勒马,去县城把梅秀带回黄庄。梅秀爸妈却赌气地说:“她有本事哩!她自个脸皮厚哩!俺们不管她死活,由她野去!”     
  没几天,村巷拐角的婆姨们、沙枣树下的老少爷们便群起议论纷纷。     
  有人说:“谁谁谁进城时看到梅秀给一个男的按摩哩,摸他的头,摸他的背,摸他的腰,不知道还要摸啥哩!俺不敢乱看!”     
  又有人说:“梅秀在城里的水泥路上走得更是妖里妖气,露得也更多哩!俺远远的看到就浑身发抖!”     
  还有人说:“俺看见梅秀从一个黑崭崭的汽车上下来,抱着一个男人的脖子,嘴对嘴嘬口。”     
  ……     
  闲言碎语闯入梅秀爸妈的耳朵,在二人的耳朵中轰隆隆地震颤,仿佛整个窑洞都在抖动。梅秀爸直气得吐了几天酸水,本还抱有的几分希望,只持续几个月的如释重负,此刻被另一块具有摧毁力的顽石砸得支离破碎。     
       
  梅秀是被梅秀爸生拉硬扯地拽回来的,梅秀爸砸了梅秀的大半个店面,用黄庄带去的一根长满葛针刺的沙枣树棒驱走了所有的员工。     
  梅秀再回到黄庄时,她的脸上分明有梅秀爸扇过耳光、粗笨重实的指头印,俊俏的脸庞上,拉出几道红白相间的判若,红色很深,白色却属于淡抹。     
  还是郭修树,看来他是有些心疼的,也或有些心跳,“梅秀,都过去哩,回来就好哩!”     
  “日后你得好好听你爸的话哩!你爸也上年纪哩,不容易哩!”郭修树提醒。     
  郭修树媳妇甚至默默地流了眼泪,“以前是个好好的娃哩!”她挤了挤略显迷惘的眼窝子说:“还年轻哩,会变好哩!”     
  叹惋的乡声里,枯朽的沙枣树,沧桑的黄河声,梅秀在县城学了两年美容,当了一年半师傅,到底又回到了黄庄,且成为沙枣树罗织的根须间不时被把谈的话题。此时,郭修树和董生林就在拿梅秀各抒己见。     
       
  董生林摊着手嫉恶如仇,董生林正看着不远处一片粉蓝粉蓝的苜蓿地入神。绚烂的草地上,两只小羊羔心随所欲,时而甩着脑袋给对方一下,时而低头掐一口嫩绿的苜蓿花儿,期间不时斜过一只燕子、几片蝴蝶。     
  “那事不是你想得那么一回事哩!”董生林说。     
  郭修树坚定不移地问:“咋不是哩!这事你也看到哩!梅秀就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哩!是祥平把娃害哩!”     
  “梅秀是打扮得花哨了点,城里人比梅秀花哨多哩!”董生林补充道:“梅秀给俺说过哩。赶庙会回来时她不是故意把领口子敞开的。她领口子上的扣子掉哩,她没留心到。再说哩!你看电视里的那些女的,就在胸脯上绷根带子,多半都露出来哩!人家还是明星哩,她们就不好哩?不是那么回事嘛!”     
  郭修树“阿——啊”着说:“阿——就算是扣子掉哩,没留心到。那头发眼睛也不像样哩!”     
  “不是那么回事嘛!”董生林说:“就说过去。一个女人总把一双脚保护得像命根根,在旁人面前半个指头都忌讳露出来。现在哩?村里的女子都穿凉鞋,袜子也不穿。时代变哩,人总也要跟着活脱些。”     
  ……     
  郭修树和董生林辩护了大半个下午,黄昏的日头伴随着夜将来临时更显沧桑的黄河水声跳下山头,天边扫出几溜晚霞的残红。     
  “俺真的觉得窝在这框框里憋屈,它像一双手,匝得人浑身发紧!”董生林跨出罗织的沙枣树根,向山坡走去。“祥平是把梅秀害哩!”     
       
  山坡上,几缕晚风吹来。不是西北风,而是东南风,吹向群居的黄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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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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