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昨晚,仇逸在医院陪了一宿,早上七点才回到家里。私自彻夜未归,这还是他破天荒第一次,妻子见了当然要问个明白。
“昨晚你一夜没回家,你在干吗?”妻子站在正在洗脸的仇逸背后责问。
“在医院陪一个人。”仇逸轻描淡写地回答。
“陪谁啊?也不打个电话。”
“事情突然,又怕打扰你。”
“你不要找借口,你在外面是不是有花头啦。你要是有,早说,我保证放你。”
“你别胡思乱想。”
仇逸漱洗完走出卫生间,妻子紧跟其后。在饭厅里,妻子继续刨根问底。
“那你说到底陪谁啦?”
“能有谁,就是费婷嘛,她女儿半夜得了急性阑尾炎。”
“她女儿生病管你什么事。她不叫其他人,非要你去陪。我看你们俩不对劲。”
“你又想哪儿去了。她是乃亮的妻子,我怎么可能——”
“可她现在是寡妇。”
“她自己也生病了。”
“你可怜她了,这是走入危险的第一步。我得警告你,别跟她走得很近。你不知道寡妇门前事情多吗?”
“我当然知道。早上我打电话给朋友,让他去陪了。这不我才脱身回家,”
后来儿子从阁楼下来用早餐,他们就避而不谈了。
他困意泛滥,真想随便往什么地方一倒闷头大睡,可儿子要上学,他不得已强撑身子送儿子去了。一路哈欠连连,眼皮打电报似的频眨不止。
今天,他不准备去上班,本想打道回府,可他还是身不由主地驱车来到苇苇的楼下,想在车子里将就睡一睡。他放倒车座倚靠背,闭目合眼,静静地躺下。起初心湖平静入镜,突然一阵风乍起,心湖掀起了波澜。随即,苇苇的背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一片混沌的脑际,背影的出现犹如云开日出,混沌顷刻崩塌,消失无影,脑际惟是蔚蓝一片。她的背影像黑洞一样吞噬着仇逸,他根本无力抵抗,他只能听天由命,沿螺旋式的轨迹坠向黑洞里。
仇逸打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明知无望,继续拨打。最后,他鼓起勇气,决意上楼一搏,若有必要破门而入也未尝不可。
泵泵。
不见动静。
泵泵,泵泵。
……
依然如此。
泵泵泵泵,泵泵泵泵。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
……
“怎么回事?睡得那么死啊。”他感到失望,激情大减。
泵,泵。连墙壁都震动了。
……
“莫非不在。”
他颓丧不已,想放弃算了。正欲转身时,听到里面的喊声,声音很闷,像垂死的人作最后的呼唤。
“谁呀?”
“是我!”他大声回音。
门随即打开,才开启门封,他便小偷似的闪身而入。
仇逸早上突然造访,迄今为止还是第一次,苇苇自是欣喜不已,一进门她就情不自禁地依偎在他怀里。仇逸自然兴奋难抑,饿虎扑食地将其紧拥。在紧拥的一刹那,他感觉有一股发自苇苇身上的热浪像电流一样传导至自己周身,她的身躯软软的犹如无骨的生物体。
“宝贝,你感冒发烧了。”他心疼地说。
“昨晚下班回家受寒了。”她的嗓子眼有点哑。
“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要。只是受了点寒。”
仇逸一把抱起她进了房间,轻轻放在床上,并帮她盖好被子。仇逸嗅到房间里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感到心情舒畅极了。
“你吃药了吗?”
“不吃药。”
“那怎么行。你这里有药吗?”
“没有。”
“那现在就去给你买。”
“不用啦。只是普通感冒,多喝点水,躺一下就好了。”
仇逸突然想起费婷,心想:这两个女人都是怪物,得了感冒都不吃药。
“你给我倒杯水。”
“水在哪里?”
“厨房热水瓶里。”
仇逸赶紧跑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来,坐在床头托起她的背,喂水给她喝,完了还用纸巾轻轻吸干她的嘴角。
“宝贝,你真会体贴人。”
“你的体质很怎么这么弱,前面刚好,又来了。”他一边让她躺下一边温情地说。
“你昨晚没睡好吧,看你眼圈嘿嘿的。”
“昨晚喝了茶水,失眠了。”
“你把衣服脱了,我们一起睡。”
“你确定不是病毒性感冒。”
“确定。”
其实,她不说仇逸也会如此。他毫不犹豫,迅速脱去衣服,只剩裤衩。这时,苇苇已为他撩开被子,随时迎接他的到来。仇逸一个跃身上了床。
“被窝里,好温暖。”仇逸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
“宝贝,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好想进去。”
“你怎么说**就**,你真厉害。”
“你身体可以吗?”
“那就进来吧。但不能接吻。”
“我要和你一起出身大汗。”
仇逸已经按耐不住了,动作娴熟地快速卸去苇苇的睡衣及内裤,完了,又把自己的裤衩退去。就这样,俩人赤身裸体地扭抱在一起。火候一到,仇逸光着脚不用引导自然而然地走进了苇苇的体内,奔跑几下就独自冲向了顶峰,把苇苇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到了顶峰,他喘了几口气后就滑落在地,不久便呼呼睡死过去。
室外也很安静,时而传来鸟儿鸣啭,房间光线昏暗,很适合睡觉。之前的空气中只能嗅到清香,现在还能嗅到一丝淡淡的鱼腥味。随着时间推移,最后留下的唯有清香了。
俩人睡得如此香甜,说是前所未有也未可知。仇逸睡觉时身子也不安稳,时不时地翻身动肢。但无碍苇苇的梦乡。
俩人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醒来。彼此问过时间后,并不急于起床,而是温存地拥抱了一会儿,陶醉在回笼觉所带来的美意之中。
“中午想吃什么?”苇苇问道。
“随便,家里有什么吃什么。”
“只有面条、鸡蛋和榨菜。”
“可以。你身体好了?”
“喉咙稍稍有点疼。没事的。”说着,在仇逸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你再睡一会儿,我就煮面条。好了,我叫你。”见仇逸满意地点过头后,就一骨碌下了床,边穿上睡衣边走出房间。
仇逸已无睡意,想看电视,于是支身在床头四周寻找遥控器,没找着,却无意间瞥见她的黑色三角裤衩。
“连裤衩都不穿。在私底下女人比男人更放肆。”他笑着自言自语,然后大声问:“遥控器呢?”
“在床头靠背上面。”
他把频道调至一档财经节目,女播音员正在播报股市早市收盘情况,消息不尽人意,除了跌还是跌。中国股市已低迷数年了,他的股票被拦腰砍去半截,输得惨不忍睹,尽管周边股市涨势一片。他实在看不下去,气得他简直快要吐血,还是眼不见为净,他索性用力摁下开关,屏幕随即一片黑暗,静寂无声。伟大的阿Q大叔说的:这就是心中无股。殊不知,这实属无奈之举。他发誓,一旦自己的股票解套,就悉数抛尽,从此远离股市。他以为这是一个人类最美丽的杀人不见血的陷阱,而对大鳄来说,这是天下第一盛宴,是他们的狂欢之地,我们只是他们盘中的美食而已。
“你怎么又不看电视了?”
“没什么节目好看的。”
“你把电视打开,调到央视国际频道,我要看《海峡两岸》。”
于是,他漫不经心地照此做了。屏幕上一位气质不凡的女播音员正津津乐道地说着台湾的时事新闻。
“把声音调高一点。”
他不敢违命,照此而为。
“这样可以吗?”
“正好。”
“你怎么如此关心国家大事?真看不出。”
“我觉得台湾新闻刺激,有看点,更贴近生活。你不喜欢看吗?”
“我当然喜欢。可惜这档节目晚上放得太晚了,白天上班也看不到。”
“那双休日也可以看的。”
“你要是真喜欢的话,白天在单位网上也可以收看的。我看你是伪喜欢。我晚上回来,只要还在播,我必看无疑。晚上不能看,那白天我绝不落下。”
“这就是你说的真喜欢?”
“当然。你猜猜看,台湾下一届领导人是谁?”
“还是阿扁叔叔。”
“我赌马英九。”
“你真赌啊?”
“你不敢是吗?”
“那赌什么?”
“你输就必须娶我为妻。”
“好,一言为定。那是我赢了呢?”
“那我就嫁给你!”
“有你这样赌吗?”
“我是跟你开玩笑。谁当台总统,对百姓而言都一样。”
“阿扁搞**,马英九不支持**的。”
“我觉得他们只是手法不一样而已。阿扁直接了当搞**,马英九是曲线搞**,是迂回战术。面快好了,你可以起床了。”
仇逸一得指令,赶紧起床,套上一件带紫色细线条的体恤衫,但下身光着,露出毛绒绒得腿脚,和苇苇一样未穿裤衩。他故意如此,享受偶尔放肆一下的快乐。要是在夏天,此时他非赤身裸体不可。
“这样的感觉真不错。”
“你说什么不错。”苇苇站在门口问道,她是来看他准备好了没有。
仇逸撩起衣角给她看,嬉皮笑脸的。苇苇说了一声:“真不害臊。”尔后转身离去,不久她端来一砂锅热气腾腾的煮面条,放在窗边的餐桌上,然后折回厨房,又拿来碗筷汤勺和一瓶辣酱作料,先给仇逸盛了一碗,然后自己也盛了一碗。
“苇苇,开空调好吗?”
“你想干嘛?”
“我们俩一丝不挂吃面条,怎么样?”
“你有毛病的。”
仇逸也只是开玩笑而已。就这样,简单而愉悦的午餐开始了。
“你吃面的动作真优雅。”仇逸微笑着说。
“我怎么不觉得。”
“人家吃面条都是狼吞虎咽的,有呼噜噜的声音,我最讨厌听那声音。你吃面时就没有声音。”
“人家是吸进去的,我是送进去的,当然不会有声音。你也没声音。”
“我们是同类的,是吃面条同志。我敢打赌,你前辈子是贵族出生。”
“你是说我转世时投胎错了?”
“肯定是的。贵族吃饭都是很慢,而且动作优雅。”
“你这个老巫男,竟胡诌。快吃吧,面要糊了。”
“你相信灵魂存在吗?”
“我不信。人死了嘛什么都死了,灵肉一体,肉死了那还有灵呢。”
“灵飞走了呀。”
“你别再胡诌了,吃饭的时候说什么灵啊死的。”
后来,苇苇话锋一转提及琪琪的事来。
“琪琪他们小两口,在你们沙溪镇橡树湾花苑找了两开间门面,装修一下,准备开一家面馆。”她用羡慕的语气说。
“这么快。”
“当然喽,人家说干就干,立竿见影。”
“那你就过去做做吧。”
“我才不去呢。我想好了,我以后要开一家服装店,专门经营韩服。”
“好啊,有志气。”
“投资要好多钱的。”
“多少?”
“至少十万。”
“我支持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真好。就算我向你借的。或者你做投资人,我帮你打工。”
“不过眼下还不行。我的股票全被套得死死的。”
“我没说马上要开。我先去打打工,积累一些经验。”
“你这样想是对的。”
“我昨天又向那家韩服店老板娘确认过了,她说肯定要我去。我想,以后要去那里上班的话,就没时间回老家了。所以,我想趁现在还自由,回去一趟。”
“打算回去待多长时间?”
“最多一个星期。再说,现在回去车票也便宜。”
“你干吗不坐飞机呢?”
“机票贵呀。”
“也贵不了多少。这样,回去的机票我来,出来的你就自己解决了。”
仇逸看到苇苇还在犹豫,就趁热打铁说:“你把身份证给我,我家旁边有一家春秋旅行社航空机票代售点,今天回去就给你买好。”
苇苇这次回家,根本没想要让仇逸破费,也未作乘坐飞机的打算,这让她感到为难,早知如此还不如等订好车票再告诉他。她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想回家把离婚的事宜处理掉,在电话里丈夫已经口头答应了。她要彻底卸掉这个包袱,轻装上阵,在真爱的旅途上向着远处的某个光芒永射不熄的地方奔跑而去。
仇逸哪知晓她的心思,她暂时也无意告知。离婚,在认识仇逸前就心存此意,如今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不可否认这与仇逸的存在不无关系,只是她不想让心上人介入而已,想必如果仇逸得知,她也会说“我离婚与你无关”。
“乘坐飞机多快,来回可以节省两天时间。你一走,我肯定会想死你的,天天盼你早早归来。”
“我也会想死你的。”
“那还犹豫什么呀。”
经不住仇逸如此情真意切的表白,她激动地说:“嗯。我听你的。”
接下来,他们定好出行时间,完毕,俩人胃口大增,将面条一扫而光,连面汤也一起喝得精光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