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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的路
  作者:王霁良 发表:2010/12/14 22:33:43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1927
  编辑按:质朴的文字,细致讲述着一段月夜下的想念,令人感受到真情的流淌,也让人明白,惟有坚持与信念,方能铺就出通向成功的路。文字有教育意义,值得学习和借鉴,欣赏!

  “在皓月旁边,繁星失去了光采,银光遍照着,是这样无所不在。”深夜望月,思想常常潜沉到过去,想起那夜的月下独行来,历载睽隔,依然如昨。
  那样一个冬意已真、四野阒然的深夜,——一个从考场赶回工地的鲁西南青年,一个地地道道的挖河民工,走在荡涤尘怀的月夜,走在离家百里的路上,既有心敛意宁的恬适,又有寂寞无助的孤独。
  93年初冬,政府号召疏浚鲁西南洙赵新河,农闲时的乡下一下忙碌起来,菏泽所辖的几个县区都出动了民工。那时家里人口多,不去要摊派一大笔钱,母亲就规劝在学校代课的我随队出工。想到时下窘迫的家境,尽管心头隐着一团苦闷的雾气,还是不得不辞了职,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当了民工。
  始料未及的是,出发的日子非常不巧,第二天下午就得去菏泽,参加《古代汉语》一科的自学考试。三年汉语言文学专业自考,再过这一科就算毕业了,考期无论如何不能错过。而洙赵新河距家百里之遥,考试完单独出工,恐找不到工地;随大队出发,工地在菏泽什么位置,有没有可通的公路、可通的汽车、能不能赶到考场都还是未知数。一个未经世事的青年,当时心理之复杂实在难以言表。
  ——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随队出发。
  那是怎样的行军队伍啊,几十多辆拖拉机、农用三轮车排成长龙,满载着椽木、铁锹、地板车、草席、被褥,民工们像风里的茅草攀乘在上面,飞扬开来的尘土迤逦数里,犹如展开的烟幕阵。同去的小伙子欢呼雀跃,出工不仅为家里分忧,还能挣笔钱;不仅可以证明自己成长的价值,还可以出外见见世面;而我满怀心事,一路默记着经过的地名,费尽心机想出这样那样的办法,过巨野至菏泽的公路时,觉得应从巨野黄镇搭车去菏泽,便与同村的拖拉机手二斗说好,明天一早坐他返回的车到这儿。晚十点多人马赶到洙赵新河大堤,流入微山湖的大河已近干涸,河床中央细线一样的流水泛着白光,两岸满是嘈杂的安营扎寨的民工队伍。认领了工段,大伙忙着搭窝棚砌锅灶,十二点多才躺下休息。我请了假,惴惴不安地躺在草铺上,盘算着明天的路程,左思右想,委决不下,一宿难以入睡。
  翌日天不亮爬起来,二斗已经钻出窝棚,要开车返回拉第二批物资。天气凝寒,白霜遍地,空气打着哆嗦,二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发动不起车来。眼看残星散尽天色欲晓,黄镇不能指望,只得揣了准考证,另外找寻路径。路过一个小村时,才打听到去菏泽的站点都司,离这里还有十多里,由安兴往西到都司的乡村公路也有一段路程。一口气跑上公路,阳光眩目的天空下,小路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一辆机动车也没有,心想徒步三两个小时不一定能到都司,一路走一路回头望,心内如焚,沮丧得要命。这样走了足有五、六里,听到后面拖拉机的“嘟嘟”声,一台拉砖的手扶拖拉机颤颤地开过来。苍天有眼,我拦下车,对司机语无伦次地作着解释,攀着车帮爬了上去。——当我从小手扶上跃下,穿过都司的街心,搭上一辆由梁山开往菏泽的客车时,不觉长舒了一口气。摸摸口袋里的准考证,整个身心都松弛下来。都司离菏泽只有二十公里,车进市区尚未中午,早早到师专寻了考场。
  
  从考场出来,一抹斜晖停歇在菏泽师专(今菏泽学院)教学楼的窗玻璃上,残阳柔和中透着冷意。穿过熙攘的人群,匆匆走出校门,乘公交到曹州商场买了双高筒雨靴,一路跑向汽车站,搭上最晚一班北去的客车。车出菏泽,紫红的落霞渐渐隐于四合的暮色,鲁西南平原已经沦陷在黑夜里。从都司下车后,到工地还有十多里,异乡的小路前后不见一个人影。月亮从树梢升上来,每时每刻变得明亮,麦粒一样饱满,女孩儿似的含着温柔,多少个夜晚,她在窗前伴我苦读,今又伴我背负苍穹,赐给我照亮心俯的光辉,照亮前面崎岖的路程。月下的路闪着银光,蛇似的顺着柳树行蜿蜒前行,把罩着一层银雾的旷野分成两半。月照天心,银河渐稀,路旁披着轻纱的柳树沉沉睡去,头顶沉默的苍穹,宁静就像这晚的月亮,在银辉中飘荡。走在弄不清工地在哪儿的路上,总以为到了,总又不是。装雨靴的塑料袋坏了,一手一只拎着,手累了扛在肩上,肩累了提在手上,后来就真想扔了。
  月下的路,似乎走不到尽头,路边沟渠的水不时晃动着我的身影。仰望天空这部大书,星星是它怎样的文字?想起不能廓清的苦闷,一天来赶奔考场的不易,以及睡乡中的亲人,心头不由浮起种种的感喟来。天河移转,脚步声渐渐地低了下去,仿佛听见肌肉摩擦骨头的声音响起,知道自己再难抵御超负荷的劳累,好在困倦夜兽一样袭来的时候,洙赵新河的河堤赶来迎接了,开始有些不信,但河堤越来越近,黑黝黝的展开在眼前,睡意正浓的刺槐歪歪斜斜靠在堤上。工地遥遥在望,两腿却像两截不堪负重的糟木,竟一步也迈不动了。
  
  那夜草袋子似的躺下来,邻村霍宋庄的民工还在搭着窝棚,人欢马叫,又是砸又是夯的,第二天同窝棚的人都抱怨没睡好,而我却一概不知睡得死沉,就是叫人抬出去也不知道。
  那年《古代汉语》考了78分,分数在菏泽地区算是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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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时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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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人晚亭 发布于 2010/12/31 12:3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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