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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猎人(二)
  作者:铒达 发表:2011/5/22 11:21:16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1107
  编辑按:一份现实的农村情况写生画,这个片段让我们看见了真实的农村生活。干得好不如算计好,如果再加上勤劳日子肯定错不了。赏读,致意。
  
  《最后的猎人》见报后的第二天,我又去了一趟舅舅家。
  一进舅舅家满屋子酒的恶臭,在一个黑暗的角落我看见舅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走近一点听见了刺耳的咬牙声。舅舅比年轻时瘦了一圈,偌大的被子里只有黄羊那么大的人卷缩着。我去推了几下想摇醒他,可是无论我怎么使劲,他还是不醒,像一个被铁夹子折磨着断了气的黄羊。
  “别折腾了,打死他也不会醒来!”舅妈用低沉的声音说。一看舅妈进来了我就把手上的报纸拿给她看,舅妈拿着报纸去开灯。“里面有你们的照片!”我带着笑容说。“呵呵,我们的照片也上了报纸,怪不好意思的!”舅妈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捂着嘴笑,眼睛湿润了。这应该是舅妈第一次在报纸里看到自己的相貌,而且有成千上万的人和她一起在注视着最后猎人和最后猎人的媳妇。她不认识汉字,但是她认真的看了很久,眼睛几乎是在一字一行的忙碌着,几乎把每一个字都“读”了一遍。屋子里开始暗下来了,那些文字似乎开始躲避她咄咄逼人的视线似地开始模糊起来。“认识这些字就好了,我想亲自解读一下那个记者是怎么认识我们的!”舅妈自言自语的说着拉了一下门边上的开关线。
  屋子顿时亮堂了,不过舅母说她已经看不清报纸上的一切东西了,包括他们的照片,她把报纸给了我,让我读给她听。我正要开始朗读时,床那边终于有动静了,好像是翻了一下身子,过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像是出征前的号角一样占领了整个屋子。
  舅舅不知道是怎么了,种地的活儿还是学不来,每年忙来忙去除了温饱一无所获,甚至有些年还要借债度日,种地已经无法维持生活了。年年的紧紧巴巴的生活里舅舅迷上了酒,他只是活在忘不了的过去和迷茫的麻醉生活里,舅舅后来基本上脱离了乡村正常的生活。
  舅舅已经种不起二十亩地了。舅舅和舅妈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承包给了别人,舅舅说是自己要找零活儿干。起初,舅舅干的还很不错,早出晚归的很像样,第一个月挣来了七百元,舅妈很高兴承包的土地能挣一点,这样一年下来比种地划算多了。可是好景不长,舅舅晚上回来都带着酒气,第二天起的也很晚。有一次竟然把拖拉机开进了沟里,崭新的拖拉机面目全非,老板自然是放不过,辞掉不说还背了一身的债。土地承包的消息是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为此我还有些想法,我去问舅舅怎么不种地了?不种地做什么?舅舅似乎已经准备好了似地说了一大堆利弊。我说现在种地不但不收税,每亩还有补贴不是很好嘛吗?舅舅站了起来又坐了下去说:种子涨价了、化肥涨价了、人工涨价了、水电油都涨价了、唯独麦子没有涨价,干一年活儿好像是全给别人干了一样,一年到头忙来忙去还要欠账,种这样的地不划算!舅舅停顿了一会儿手里卷了一根磨合烟继续说,把地承包出去得一点收入,然后自己干一点零活儿岂不是还要赚一点,舅舅吐出一股很呛的磨合烟圈圈。我透过那青烟圈圈看舅舅胡巴拉差的脸,写满了迷茫和焦虑。此时的这张脸不像他描述打猎时的情景的激扬,这张脸已经没有往日的自信和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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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然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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