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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cuicc 发表:2011/5/26 14:44:46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1695
  编辑按:下雨了,思念正浓,想念更甚。雨带来了关于家乡的片断,一点点渲染着眼前的一切,温馨着。想家的文字,总能轻易拨动同是游子的心。欢迎来守望,问好!
  
  雨是唯一的,又是多变的。说它唯一,因为都是小水珠,一颗颗,一粒粒,晶莹剔透,如同女孩的大眼睛,闪烁着灵性。说它多变,因为它又有自己的个性。不同时节,不同地方,甚至一天中不同时间段的雨都各不相同。春雨如丝,细腻;夏雨如注,豪爽;秋雨如织,缠绵;冬雨如幕,凌厉。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同样也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场雨。
  从记事时起,雨便同饺子连在一块儿。小时候,家里总是有忙不完的农活儿。早晨天未亮,朦胧中就会听到父亲在院子里修理农具。或是用锤子敲打伤过的锨头,或是磨利生了锈的镰头,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家伙事儿等着他去修理。每次修东西时,他总是衔着半根烟,不知原来就是半根,还是被火吞的只剩半根,当我看到时就只有半根了。披着外套,蹲在樱桃树下,向左侧微微斜着身子,一手拿着锤子,一手拿着待修理的家伙,用力的敲打。每敲几下,就会拿起来仔细端详,接着用食指细细的摸着刃,摸完后在有针对性的检查,之后就是定点精确打击。那种认真程度,这不亚于考古工作者鉴定文物。偶尔,他又深深地吸两口烟,左手或者右手把烟取下来,不轻不重的弹掉上面长长的烟灰,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自然流畅,没有一名演员能做的像他这么完美,这么无可指责。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父亲修理农具,欣赏他的和谐舒展的动作,仿佛是一种享受。母亲则会一边馏上饭菜,一边扫扫院子。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慢慢浮起的青烟,中间夹杂着馒头的香味,偶尔还会有烤红薯、烧花生的香味。秋天,收花生的季节,那青烟还会给我送来小小的惊喜——烤田鼠的香味。在母亲无数次的催促下终于起床了,这时父亲多半已经下地,直到晚上太阳下山才会回来。父母是正宗的农民,过着典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因为家里太忙,很少有机会吃饺子,因为包饺子太费事儿。但是下雨时情况就不一样了。那时,家人都聚在一块,一齐动手,再麻烦的事也变简单了。下雨变成了家里改善伙食,包饺子的最好契机。和着雨点打在房顶上“吧嗒吧嗒”的声音,父亲拾掇饺子馅把砧板剁的“当当当”极有节奏的响着。母亲和着面,我则蹲在边上给她添水。大家都不太说话,像是怕惊扰了着和谐的旋律一般。“一会儿就有饺子吃了”,想到这里,我会特别开心,也更听话,随时准备帮忙,即使在没有我什么事的时候也寸步不离母亲身边。因为感觉只有全程参与,才能感觉时间过得快一点,才能减少让人烦躁的等待。就是这深深地烙在心里的儿时的记忆,使我将饺子和下雨这两个看起来没有丝毫联系的事物绑定在一块。那时在我看来,下雨就该吃饺子,就跟下雨要撑伞一样天经地义。正是饺子的诱惑使我开始喜欢下雨。
  不同地方的雨有不同的脾性。山东的雨干脆、利落,雨公大驾时总是特别气派。首先闪电开场,响雷开道,接着他便脚踏怪兽般的黑云而至,蚕豆粒大的雨点随之“啪啪啪”的敲向大地。房顶上顿时溅起厚厚的一层水雾,窗前的樱桃树被雨点打得不停颤抖,像见到主子后不住的点头哈腰的奴才。及至我把对樱桃树的厌恶告诉母亲,她只是浅浅的一笑,说道“如果不这样,它就不能生存”。当时,对于母亲的不附和,我有点不满意,现在想想才体会到她话中的深意。
  雨过之后,天一会便放晴。小孩子们接着就穿上雨鞋出去玩水。穿雨鞋并不是为了不弄湿鞋袜,而是可以更好的站到水中央去。雨鞋通常不是自己的,孩子脚长得快,雨鞋又不长穿,极少会有哪个小伙伴有自己的雨鞋,一般都是穿父母的。由于鞋太大,为了走路方便,我们会在里面加穿一双自己的鞋。即便如此,走起路来还是不利落,像潜水员穿了脚蹼走在陆地上似的。等玩尽兴了,该回家时会发现,全身上下没一处干松地儿,那两只硕大的雨鞋里更是能倒出差不多半盆水来。下雨没有淋到半点,下完雨后倒是湿了个痛快。当听到邻家的小伙伴因此被骂的时候我会特别得意,因为父母从来不会为了这种事情骂我。一次实在憋不住了,问他们原因,答案很简单,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从此我更加有恃无恐了,也会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我从不被骂的幸福生活,现在想想倒还是很有趣。
  等到因为求学来到西安,感觉西安的雨与山东的雨大不相同。这里没有撼天动地的响雷,没有仿佛要把天空撕裂的闪电,没有遮天蔽日的墨色乌云。有时会想,这么低规格的待遇雨公也会登场,真有点不可思议呢。结果证实,雨公确实没有嫌档次低,而且还很实在,每次过来都会小住几日,少说也得一个星期吧。西北地区的雨竟然会如此缠绵,让我感觉非常吃惊。一直以为西北的雨应该像夹着黄沙的西北风那样凛冽,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像连绵的梅雨,仿佛没有脊梁骨一般。更不敢想象的是,这雨居然没有雷电作为前奏。雨中没有雷电,就如同婚礼没有鞭炮。没有放炮,婚礼就少了许多热闹;没鸣响雷,雨也就没有雨的味道。
  为了在这没滋没味的雨中搜寻一点点雨的气息,我撑起伞走进雨中。沿着友谊西路朝着交大走去,因为路的尽头有我的一位密友,唯有她不会给我的这种行为贴上疯狂的标签。看着飞驰而过的汽车,溅起带着污泥的积水,行人唯恐避之不及。突然间想起了龙须沟里那潭淹死妞妞的又脏又臭的绿色污水。环顾四周,在钢筋水泥混凝土的森林里,根本找不到罩在屋顶的那层水雾。也许水雾本身还是存在的,只是离我太远,已不是我能看到、听到、和享受到的了吧。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都是低着头,拼命的往前赶。不知道他们是要回家呢,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我猜想着。道旁的法国梧桐,有点过分庞大而感觉压抑,丝毫没有樱桃树的温柔和美丽。突然遇到两位站岗的军人,我对军人有天生的崇拜,此时看到他们在风雨中站岗,敬仰之情更是瞬间膨胀百倍。拿出相机想给他拍张照,快门按下的一瞬间,发现他朝我做了个制止的姿势,随之,唯一的一点快意也消失殆尽。只有脚还在麻木的一步一步向前挪动,不想再看,不想再听,也不想再想,因为每运动一下神经,反射回来的都是无尽的失望。实在不想受更多的打击,就让我存一点幻想,作为能够支撑我继续在这个城市中生活下去的勇气吧。终于到了交大,朋友为我递上一碗热粥,暖暖的。身体冷了,可以用粥去暖;心冷了,用什么来温呢?
  回到宿舍已是晚上十点多了,躺在床上,听着雨点拍在玻璃上发出闷闷的“啪啪”声,迷糊中仿佛又看到了父母包饺子的情景,又看到了窗前的那颗樱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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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时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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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共有 篇评论
评论人晚亭 发布于 2011/5/26 14:58:20  
欢迎朋友来守望沟通交流,文学路上,我们一起来守望。祝文字快乐,问好!
评论人晚亭 发布于 2011/5/26 14:58:47  
欢迎开通文集,以方便朋友间的沟通和交流。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