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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归根一抹情
  作者:风月幻音 发表:2011/10/14 20:19:51 等级:4 状态: 阅读:1410
  编辑按:儿时的一段生活片段,却至今记忆犹新。不仅仅是因为那一片竹林,那些散落一地的竹叶,还是关乎生活的感悟,关乎生命之爱的延续。落叶归根一抹情,情到深处忆犹新。
  
  还记得,那些青涩的年轮里,有一段关于爱和恨的对白,他们盘旋在这低矮的竹林深处,时不时探出头来,亲吻我侧脸上从远方带来的温热。会在那个时候唱些歌,唱一些不为人知的心碎和苦涩,我知道这沙哑里蕴涵的力量不足以愤世嫉俗,已不能让我那些荒芜的青春重新骑着马儿回来,那些曾经,就真的只是曾经了。
  ——写在半夜醒来之前
  今晚不知道怎么了,捧着韩寒的《一座城池》看了半天突然觉得很困,我侧身,看着床头和我一样慵懒的布袋熊,他眼睛微闭,笑得让我觉得这世界会突然安静下去。可是我知道,这表面安静而内部暴乱的黑色夜晚,注定有很多人会失眠。
  很不幸,我失眠了。打开电脑,那些久违的文字就这样飘来飘去,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很好的记录着,我只会把我以为的痛苦和幸福统统编制成我想要的童话,虽然那些全是谎言,但是我有自我欺骗的勇气,我轻轻地笑出声来,原来,说谎话是一件累人的事。
  我觉得我有必要说一次真话,让自己信服,我的朋友曾经告诉我,你可以骗得了所有人,但是骗不了自己。我知道,可是我的自己,真的很难找得回来。
  窗外的风拼了命的吹,我起身在走廊上伸长脖子,那些横冲直撞的气力在我身体周围紧紧依附,我抬头,隔岸的灯火朦胧。突然就想起了老家竹林里夜晚的风声,吹得让人入迷,吹开了我的记忆,吹动了我苍老并且单薄的青春过往。
  离开那会儿,我记得我最后的一瞥,他定格在那些直挺挺的竹竿上,我不晓得这些不倒的坚挺为什么可以站得那么直,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依然问自己,难道他们,就真的不知道疲惫吗?
  想起妈妈挥着镰刀一次次剃光他们突起的部分,像是在照顾她的另一个孩儿,我站在一边,用那些零散的枝桠扎成扫帚,然后跟着妈妈的脚步扫干净她缓慢的足迹。每一次她都摸着我的头笑着说,要好好的晒一次,才能用得上手。我就把那些扎得很散的枝桠放在大太阳底下,直到夕阳下去,我才慢慢把它们收拢,后面落下一地斑驳的枯黄叶片。
  那些枯黄的带着浓浓阳光味道的竹叶就被我一张张收集起来,放在角落里,有时候会把它们折叠起来,像是一些有头有尾的小船,可是我知道,放到水里,他们跑不动,也浮不起。
  奶奶说:“这些散落下来的叶子,就是那些老竹子的孩子孙子,是要飞离他们的亲人的,但是不管落到哪里,都要记得,归根!”我那时候不懂得它们根在哪里,就独自带着铁锹去挖,想看看他们的根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妈妈把我手里的铁锹拿过去,在老竹的旁边挖了一个坑,我叹口气,说它的根怎么会跑那么远。妈妈停下来,语重心长地说:“每一个人或者每一种生物都有一个家,有一个属于他们的港湾,但是有很多时候他们要为这个港湾付出代价,要在一些不得已的时候离开,去追寻更高的理想,但是不管飞多远,都终归要回到原点,因为只有那里才是生他养他的地方,那里才有他在最原始的懵懂和快乐。”我摇摇头,这些深奥在我看来就是天方夜谭,妈妈叫我把那些枯黄的叶子全都抱过来,放进她挖好的坑里,我默默看着那些像小船一样的叶片匍匐着,像在奔赴一场知道路途的葬礼,心里突然很不开心,妈妈要我填土,我站起来,感觉眼角边有点滚烫。
  为什么要把它们埋在土里,让它们再也看不见阳光,再也不能听见风的声音,再也没有了白昼,面对的除了是一片湿润和黑色,就只是一些暗色里爬行的小小蚯蚓。我在那之后耿耿于怀,奶奶和妈妈所说的归根就是要把他们都埋葬在这里,难道以后,我也要被他们这样埋葬?我怕得哭出来,再也不敢呆在家里,我怕妈妈会突然呆着铁锹把我叫到她挖好的坑里,然后叫我躺下去……
  父亲把我找回来,他笑眯眯的样子让我宽心不少,其实他一直不苟言笑,我懂得他笑的时候那表示他很在乎某件事,我的出走或者让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妈妈躲在角落抹眼泪,我的小妹在一边爬得很欢。那一年,我五岁。
  年轮在我离开事件之后的第七年又翻转一次,那年秋天的风吹的那么咧,我忘记了奶奶妈妈对我说的话,那些关于归根的传说在那以后我都当作是一个小小的玩笑而不了了之,但是我没有忘记那些落地之后的黄色叶片,我走在竹林,默默听着那些很小声的心跳,却又在一个瞬间里什么也听不到。也就在那一个时间断层里,我突然看见那些老竹下面堆积的厚厚叶片,像是一个个寂寞的土堆,默默守护着一个陌生的信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妈妈口中的落叶归根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不想归根,而是归来的时候根不在了,他们只能在门口死死抱成团,用他们最后的力气和养分,滋养他们上辈子曾经待过的“家乡”,可是他们心里清楚,土地下面的根,早就不在原地了。
  难怪妈妈那时候会在老竹的旁边挖坑而不是在竹子脚下,原来那些根须早就迁徙,留在原地的,只是一个幻境。
  也就在那个冬天里,下了很大很大的雪,那些白色覆盖着老竹的身体,押着它们的腰,然后把他们那些堆在跟前的黄色叶片统统冰封。奶奶站在门前,默默看着那些佝偻着背依旧坚挺的竹竿,我不知道她老人家心里面在想什么。直到后来她说明年一定会有更多的小竹笋的时候,我才跟在她后面不断的嘻嘻哈哈。她再也没说归根之类的话,一辈子,能有几次归根呢?
  奶奶走的那天,我知道她去田里看了秧苗,那是她一辈子都放不下的希望。我更知道,她默默看着那片竹林,唏嘘感慨,那里面有几条老蛇和她关系很好,或者她离开的时候,它们正在脱皮。而那些落在地上的黄色叶片,就真的陪着她安安静静的走向了天堂,我终于知道她念叨的那些话,归根,就只是身体归于尘土,而灵魂是要去别的地方的。
  等到我拖着行李一步步回望那片永远不曾低过头的竹子的时候,我终于知道,妈妈说的那句话一点没有错,为了更高的理想是要出去闯,但是不管怎样,原点都只有一个,而且只会在一个地方。虽然根须会向别的地方延伸,却只是为了给他的孩子更好的方向。
  我偷偷地藏了几片叶子在兜里,等待在下一个地方的时候可以回忆起那些永远都不肯低头的老竹们,可是几个辗转,他们终究腐坏淡化了。
  我默默合上电脑,那些光幕里我的眼睛微微疼痛,我知道我想到了他们,或者是他们想到了我。我的那些单薄记忆没有只停留在那些黄色的叶片里,我在那以后爱过恨过,疼过伤过,也笑也哭,且走且停。但是我最原始的懵懂和快乐,一直都在那里,不偏不倚。
  走廊里的风依旧在吹,我把脖子又伸出去,那些吹着来来往往的风声中,有一首歌一定是关于落叶归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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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风飘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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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人守望散文小组 发布于 2011/11/7 13:5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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