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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记忆
  作者:石拓 发表:2014/9/16 9:16:49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1268
  编辑按:儿时的记忆不论是幸福的还是苦涩的,都是一种财富。有句话说得好:往事不忘后事之师,忘记了过去就等于背叛!
  
  【一】
  我出生在上海从前的上海县,“上海中学”附近的曹家堂,今属上海徐汇区。曹家堂是上海县的一个村庄。
  当时,我的父母为了我的两个兄长方便读书以及生活,在我出生之前,就已在曹家堂租借了一间房子,房东是一位苏州老太太。兄长们读书,母亲顾家,父亲工作。因此,我是出生在临时借住地的。当我的长兄从“上海中学”毕业;二兄从“上海小学”毕业后,我们告别了曹家堂,回到了市区。
  曹家堂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因为那时实在太小,只记得租借的屋内,睡觉用蚊帐,烧饭用“洋风炉”,晚上点“洋灯罩”。村庄外的不远处便是“上中路”;上中路的路边,并排着“上海中学”、“上海小学”和“上海小学附属幼儿园”。附近还有一所大学,即“华东理工大学”。这些学校在当时的中国,都是出类拔萃的。
  虽然,对于出生地的记忆,现在几乎为零。可是,对于生活地,却是有着记忆的,有些还是深刻的记忆。
  儿时经历过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我还是愿意提及。儿时许多有意义的事,有些或许早已忘记。然而,记忆的碎片,总归还是有的,特别是记忆深刻的事,总是难忘的。虽然记得的不是全部,但轮廓还是清晰地。

  【二】
  我的家地处上海市中心的黄浦区,从小生活在石库门建筑的弄堂里。弄堂的旁边是弄堂,弄堂的外面是马路。弄堂里除了居民外,还有居民食堂,有烟杂店(杂货铺),有里弄加工组,有托儿所、幼儿园、小学,甚至还有小型工厂。弄堂的外面是马路,马路上行人很多,尤其是南京路,南京路在旧时叫“大马路”。南京路上的“大光明电影院”、“国际饭店”、“华侨饭店”、“四大公司”,外滩的万国建筑群,曾经是我儿时,这座城市的标志。
  上海城市的中心,从前是外国人的租界。租界存在了百年,百年来,东西方文化在这里不断碰撞,也不断地交流,由此而产生了一种独特的文化,即海派文化。海派文化是一种开放的文化,容纳了世界各国、全国各地的文化。在这些不同的文化中,有精华,也有糟粕。不同的文化,在上海滩融合、发展。
  人类文明的发展,只有在不同文化的撞击、交流下,才能得到延续。上海有过痛苦的过去,当本土文化在西洋文化的冲击下,曾经挣扎过,也曾经斗争过。在挣扎和斗争中,逐渐了解了西洋文化。于是有了掰碎、有了揉和,最后掺合在了一起,吸收发展。
  在这座城市中生活的每一个人,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都有过不同的经历。我的儿时记忆,是我生活经历中的一部分。我的这部分记忆,记录的是,曾经的新上海中“冰山一角”,是我的耳闻目睹和喜怒哀乐,是发生在我儿时的那个时代,上世纪六十至七十年代初。
  人的一生,总有许多事情,使得他们无法忘怀,有些是眷恋,还有些是怀旧。
  人们所经历过的岁月,尝尽了酸、甜、苦、辣、咸五味,有些人不愿意回顾,我却不厌其烦地去回味。我儿时的生活,现在看来有点苦涩和无奈,大上海也不是什么天堂。“国际饭店”、“华侨饭店”不是我等进出的场所,“四大公司”也不是我等购物的天地。然而,我有着父母的爱,天底下最伟大的无私的爱。我也读过书,所以略知世界上发生过的一二。
  因此我眷恋,眷恋儿时的生活,眷恋儿时的家,眷恋儿时周边的一砖一瓦,眷恋儿时周边的人和物,眷恋儿时的经历,眷恋我的黄金时代。我也怀旧,有人说怀旧是衰老的开始,这句话也许是对的。如果说少女怀春是成年的开始,那么,成人的怀旧,不就是衰老的开始?无论是少女的怀春,还是成人的怀旧,通通都是生活中的一个部分。不管衰老与否,生活总是继续的。
  所以,我打开了电脑,敲起了键盘,用电脑写下了我儿时的记忆。

  【三】
  儿时的往事,距离比较远,有些已经忘了,有些已经模糊不清,有些则记忆犹新。我忘记不了“瞎子老头”的叫卖声,他的坚强人生,是我生活的动力。忘记不了“垃圾瘪三”瘦弱的身躯,他们自强不息的意志,是我工作的动力。忘记不了“弄堂口的老皮匠”的命运,他俩的命运,类似我的今天。忘不了为了活命而与父亲一起“卖棒冰”,父亲对生活的渴望与毅力,仿佛一直在告诉我,人生漫长的道路,有时被“油煎”,有时被“火烤”,不管被“油煎”,还是被“火烤”,都要“熬”,“熬”比自杀来得更难,更要勇气。
  儿时有欢乐,也有痛苦。因为太小,未曾见过世面,所以痛苦淹没在了欢乐之中,剩下了的全是欢乐。白天寂寞时,到外滩去看大轮船。外滩离家不远,沿着大马路(即南京路)往东走到底便是。
  地处外滩的黄浦江江面上,有各色各样的船只,货轮、客轮、拖轮、捕鱼船,偶尔也有行驶中的帆船。运气好的时候,江面上还能看到成群的江猪(即江豚)。蓝天低下的海鸟,则是每天来光顾,奇怪的是,海鸟们从不飞到江边的马路上空。晚上寂寞时,到“中百公司”(即上海第一百货公司)去看玻璃橱窗、乘电梯,电梯从一楼一直乘到四楼,回家前还没忘记,要到地下一层去兜一圈。
  “中百公司”离家也不远,也是沿着大马路往东走,走到与西藏路的交叉口处即是。因此不用担心走丢。
  其实,我在马路上,也有走丢过的“历史”。那是有一年的夏天,我还是一个小小囡,到底是几岁,已经忘了,大概不超过三足岁。怀抱一只玩具企鹅,自说自话地到大马路去白相,到了大马路后,一直走到大马路上的小花园附近,才意识到不认回家的路了。直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当时哭了起来,过路的大阿姐问我为啥哭,我答不上,问我住在哪里,我也答不上。也许她们觉得我是走丢了的,于是她们买了根棒冰给我吃,陪我站在原地,等大人来找。我不知她们陪我等了多久,结果是邻居阿哥找到了我,邻居阿哥谢了好心的过路人大阿姐,把我和我的企鹅一起领回了家。
  大概因为我是有过走丢的“历史”,所以在入学前,我的二哥在家里,要我反复背诵家庭地址,背不出还要请我吃“麻荔子”,“麻荔子”是沪语,大人打小孩的一种方法,弯起手指,用手指的关节敲打头部。这是因为,当时小学生入学前的智力测试中,除了父母亲的姓名等之外,家庭地址也是必测的题目。比起现在的好多小孩,入学前已经会背诵“唐诗宋词”了,我实在是惭愧得很。
  好在我也有为之骄傲的时候,不过,我是为我的儿子骄傲。我的儿子从托儿所升幼儿园时,他所朗诵的儿歌“小红马”,博得了幼儿园的老师的好评,看来儿子在托儿所读的书,没有白读。

  【四】
  曾经的家,弄堂里的家,连同弄堂一起早已被拆除,片瓦不留。新的建筑已造好,有高楼也有道路。无情的岁月撕裂了过去,旧的去了,新的来了。
  我行走在我儿时生活的区域,在家的附近,寻找我儿时遗留下的碎片,遗留在记忆里中的碎片。
  家的隔壁是“大饼摊”,“大饼摊”好像仍然在散发着大饼、油条那馋人的香味。“大饼摊”的隔壁是“烟杂店”,“烟杂店”总是难忘的,“烟杂店”是小人的零食罐,一分钱两根的“盐津条”,可以吃上两天;一分钱两粒的“奶油咸味糖”,也可以吃两天。“烟杂店”是家庭主妇的“针线包”,一根缝衣针,一段缝衣线,随到随买。“烟杂店”也是抽烟人的烟盒,各种牌子的香烟,全部可以拆零卖,一根至数根按需供应,“水烟丝”、“旱烟丝”论包卖。“烟杂店”里的货物,大到钢精锅子、热水瓶;小到牙刷、牙膏、洗衣皂、“自来火”。居民日常用品基本上一应俱全。
  “烟杂店”的隔壁是“老酒店”,“老酒店”是我儿时记忆最深的一家小店。一开间门面的老酒店,由一个卖酒的柜台和两张吃酒的台子组成,“老酒店”里除了供应老酒外,还供应简单的下酒菜,老酒和下酒菜可以堂吃,也可以外卖。老酒有另拷的,也有瓶装的。另拷老酒按客人需要的量,店主从酒坛里拷出需要的量。
  “三年自然灾害”刚过,粮食和食品等还是十分的匮乏。在一个冬日里的下午,至于是那一年,我已经忘了,只记得是过年前,幼儿园里放寒假,我在弄堂里玩,只听有人叫“园园”(我的小名),我回头一看是我的祖父。祖父手撑一根竹竿,手挎一只棉布包袱,来到我家。我安顿好祖父后,大概是年龄太小的原因,几乎没有与祖父聊上几句,又回到弄堂里玩去了,一直玩到母亲下班回家。
  母亲见阿爹来了,叫我到隔壁老酒店,另拷二两土烧酒,买些下酒的小菜,祖父喜欢喝酒。
  我拿了玻璃杯和母亲给的钱,到隔壁“老酒店”拷了土烧酒。至于下酒的小菜,只剩下了两只咸鸭蛋,别无选择,我把两只咸鸭蛋全包了。拿回家后,当母亲用刀切开咸鸭蛋时,我惊呆了,咸鸭蛋的蛋黄呈黑色,我以为是坏了的。祖父却说黑色的咸鸭蛋黄,好吃,比金黄色要好吃。我没有吃过黑色咸蛋黄,因此至今不知道,黑色的咸鸭蛋黄到底好吃,还是不好吃。只是知道,至少现在,黑色的咸鸭蛋黄是少有的,也许当时,则是常见的。
  祖父是第二天早上回家的,手撑竹竿回家,回家后没有多久,他便故去了。
  祖父的一生,可以说是在“煎熬”中度过的,祖父生于清朝末年,经历了清末民初的社会动荡。祖父家的周围,是“一•二八”抗战的战场,是“八•一三”抗战的战场,是解放战争中,上海战役的战场。祖父家的房屋毁于战火,又在战火的间隙中重建。好不容易熬到太平盛世,偏偏遇上了“三年自然灾害”。
  我徘徊在儿时经常行走的马路上。马路两边的弄堂,已被高高的公寓楼所替代。近代上海产生的弄堂文化,正在被撕碎,而在这里则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当代的楼宇文化。对于楼宇文化,我知之甚少,也不甚了解。其实,我根本无法去了解。
  可是,当我来到儿时的居住地区,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我熟悉熏陶过我的弄堂文化。
  我仿佛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酱油店,紧挨酱油店的是米店,酱油店和米店是我们经常要光顾的。籼米一角四分钱一斤;粳米一角六分钱一斤,盐和酱油也不过是一角几分钱一斤。粮油都是凭票证供应,自带盛器,按照票证上规定的份量,定量购买。盐和酱油好像是敞开供应的,其实,盐或酱油这些东西,不管人的食量大小如何,吃得总是少量的,多吃是要吃出毛病的。
  我仿佛闻到了,马路对面“跃进食堂”阳春面的清香;生煎馒头的油香。八分钱二两一碗的阳春面,一角钱一两四只的生煎馒头,一角钱一两一碗的小馄饨,吃起来总是那样的津津有味。“跃进食堂”的隔壁是剃头店,剃头店里剃头,虽然讲究,但价格贵,我儿时从不到剃头店剃头,而是在剃头摊上剃头。剃头摊上剃头,价格便宜,大人一角五分钱;小人一角钱。
  其实,我不大情愿回顾那些,苦涩和无奈的往事。可是,映在脑子里的东西,偏偏很难除去,尤其是儿时的记忆。然而,我还是回顾了。我想,人类不能因为现在穿了衣裳,而忘了本来曾经光身的模样。
  我在幸福和苦涩中成熟,在那个年代里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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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雪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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