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 加入收藏 站长邮箱
最新消息:

你的位置:首页>散文频道>散记人生>时光散记

时光散记
  作者:小苹果 发表:2016/7/30 22:49:04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1219
  编辑按:安安静静的文字,细细碎碎的生活,儿女情长的话语,芳邻左右的日子。平凡透着本真,细微放大情感,日出日落,风云雨雪,生活中的这些事积累起来就是故事。赏读,问好。

  『前记』
  
  少不更事时,懵懂的我,迷上了琼瑶的小说,也迷恋着席幕容汪国真的诗。那里,像舞台,上演了一场又一场的人生初见;那里,是圣坛,总结出一段又一段的人生领悟。由不得我不去流连沉迷,只因了,人生初期的简简单单坦坦荡荡清清浅浅。
  如今,沉沦在不惑之年,却像个顽皮小童,倔强地拒绝跨越长大去变老,从思维到行为,依然执着于简约单纯。曾经做下的着水晶鞋坐上南瓜车的灰姑娘的梦,显然已经在凡尘流俗里灰飞烟灭,独留下那一份丝丝入髓的痛,浸湮着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并毫不留情地辅陈在了眸里心际。
  四十加的女子,理当摒弃童话里童谣般的诱惑,不怕参商,不惧蹉跎,陪着时光,流浪云游,一起沉淀,相互从容,不是吗?
  于是,便是明了:岁月,终是无情,在曾经青春的脸庞上,深深浅浅地布下了置人死地般无法忽略的沧桑;岁月,却也有情,在曾经躁动的心房里,平平缓缓地留下了绝地逢生般醍醐灌顶的醒悟。
  
  『晨起』
  
  曾经,在某一无眠的雨夜,偶然间与一个彼此不等爱的朋友聊上了,跨越二十年的故知戏谑:“你,也属猫头鹰?”猫头鹰,倒是个的精灵,贪夜而勤奋,我自比不是,却显得慵懒有余、勤劳不足。于是回复:“错,我早睡早起,崇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俗话说:一年之际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晨。对于七零年代生人来说,这是至理名言,其印痕就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学生时期,谁都会起五更,我自不例外。到如今,若要有意赖床,必定头昏腰酸、手脚冒汗,终是不能破了由来已久的习性。
  那个年代,早起的好,词拙的我,当然不能去如数家珍,一二三一一排比开来。
  我只知道,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步履从容不迫,白天黑夜的参照物是日月,日升月落间,劳作休憩,再疲乏的身躯,经过一夜的休整,便又生龙活虎。
  我只知道,那个年代,空气质量的修复能力十分给力,勤劳人们呼出的二氧化碳经过夜的过滤,在次日清晨,又以全新空气的形象出现,清新而湿润。
  我只知道,那个年代,晨起早读是每一个读书郎的人生剪影之一,如素描,画面清淡却线条清晰。读书的孩子都怀拥一个美好的梦想,孜孜不倦里,充满着向上的力量。
  在岁月的长河里,大浪淘沙之后,我成了落魄的模样,心中的渴望与不甘,毫不做作地流露在脸上、盘踞在眉宇间。像是社会通病,爱女的成长,便成了我转移自己未了夙愿的载体,流产的希望也像是抓住了湍急洪流里唯一的一根稻草,兴奋而激进,充斥着七彩肥皂泡般的幻影。
  我对显然贪睡的爱女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儿吃。”
  永远睡不够的爱女对答:“早起的虫儿,被鸟儿吃。”
  “那你是虫儿还是鸟儿?”
  “睡着时是晚起的虫儿,醒着时是早起的鸟儿。”
  其实,我喜欢在自己醒来的那一刻,透过穿帘而入的朦朦晨曦,怜爱地探出手指,悬空地拨拨她的发际、摁摁她高挺的小鼻头,满足地端详她在睡梦里生动的小脸:眼珠儿在闭阖的眼睑里骨碌碌地转,小嘴儿抿抿呶呶甚至发出梦呓。我也搞笑地希望能常常看到她淌着口水的熟睡姿态,那说明她睡得甜蜜而满足。
  我并不强求小女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去所谓的自觉起五更,我更希望她能够睡到觉满而溢。毕竟,小小的孩儿在这个始终维持应试的教育环境里,那娇弱的身躯扛着的可不只是自己的成长重负,更有来自父辈经年的不甘与不舍的希冀。
  于是每次的晨间叫起都只是走了过场,不了了之。
  
  如今,性情趋向平和的我,越发地享受起自己的早起来,或许,自己已然毫不设防地步入了老龄化,就更坚定地固守着自己的早睡早起。尤其到了夏季,应第一丝晨曦而起的第一声鸟鸣,总能如愿地唤醒无论浅睡还是深眠的我,美妙的天赖里,便掺入了我的清醒呼吸。周遭的寂静,也让我如愿地心平气和地细数起自己的呼吸和声声鸟鸣与虫喃来,单方面地给各种鸣啾配上自己想要名字,显得多么有趣:布谷、黄鹂、紫燕、和平鸽、太阳鸟、曲曲、蝈蝈……。
  我想,接下来的岁月里,随着自己走进迟暮,我将会富余起自己的时间来,不必在生存里为了谋生而去形色匆匆疲于奔命,我会走出室外与鸟儿一起去迎接第一缕晨曦的降临,我会去附近的好景致与小花劲草来个亲密接触,我会在草间寻觅熠熠生辉的露珠或是莹明秋霜,若足够健朗,我还会去爬房前不远的峙山,在山顶,与悠步蓝天的白云对话,向对面的山头索要自己的回音……
  
  『送昏』
  
  在我已过的岁月里,无论是学习或是工作,始终秉持着两点一线,这种经年不变的简单的生活方式,像是雷池,因了我由来已久的胆怯与谨慎,从没越出过一步,一次都没有。
  两点一线的生活,富含中规中矩。囿于谋生的格局,出发总显得行色匆匆,而回归,尽管归心似箭,却多多少少有了几分从容。无论刮风下雨,不论春秋冬夏,黄昏,总能波澜不惊地投映进自己略有疲惫的双眸。
  李商隐如是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字面上的凄美,在字里行间流淌,给每一位颂读者,都送去了深深浅浅的忧思,进而划拉出点点滴滴的伤痛。这份美,能够保存在多长的瞬间?而事实上,这千古绝呤,却让任何哪个谁都去自然而然地影射人生、折射生活:暮年再风光,都只是暮日黄昏,光景无多。
  我也长时间地沉沦在这份凄美与无奈里,并非仅感慨于我自己将来一定会对这种境况无力回天,更多的是来自身边亲朋邻居暮年状况的无可奈何。辛苦了大半辈子人们,到了暮年该颐养天年的时候,有的人因之前谋生时过度的生命透支而却遭遇到身体障碍的折磨,有的人因儿女成人后志在四方而不得不品味暮年的孤单寂寞,有的人因教育子女失败或子女先天缺陷而无力谋生便始终无法卸下本该卸去的谋生重担……如此种种,都直指暮年黄昏的凄凉。
  而我,求学结束之后,便背井离乡,给自己挚爱的双亲留下了越来越长的牵挂与越来越沉的思念,也给自己脚下辅就了一条形单影只却是必经的路,同样沉重的牵挂与思念串起乏味的生活,于是用泪水浸湿电话往来,为了彼此安心,只能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报喜不报忧。
  苦逼的生活,让自己潺弱,却于事无补。
  慢慢地,生活阅历多了,思考分析也多了,领悟也随着年轮的增加有了更深层的解读。既然无法改变生活际遇,与其苦闷与不甘,何如坦然接受,进而改变自己,享受能够享受的快乐,忽略无法避免的苦痛,以淡然的心境,调整生活感受,区分生活主次。
  于是,一天的辛苦工作后,在回家的路上,我会心态平和地过滤下一天里的所作所为,同时不忘给自己的脸上挂上一张可人的笑脸,用能找到美点的双眸去欣赏逐步退到身后的景致。我也会忽略拥挤的人影和风驰电挚的车流,看行道树的叶从青到黄从无到有,看道旁花埔里的花儿此起彼伏地妖娆绽放,赏彩蝶儿翩翩起舞流连花海的美姿,赏西沉太阳那份温和厚重的暖。
  值得强调的是,当黄昏的太阳以蛋黄的形式悬浮在额前30度的仰角上,恰好在地平线之上聚集着或白或乌的云层,云层薄似絮厚如棉,时不时地因风或轻移款步或狼奔豕奔,温和的橘色阳光恰巧从云层的缝隙倾泄而下,这一份落日余晖的美仑美奂,总能温柔心尖,这份美,没法复制,个个都是唯一。
  只是近黄昏,夕阳无限好!区别于李商隐之说,这是一种多么美妙的境界!
  
  『芳邻』
  
  “阿萍,你对面的住户正在装修,觉得打扰了你的生活的话,就告诉我,我会去跟他们说。”六月中旬的一个周末的中午,我下班刚回家,二楼的阿珍姐看到我,忙拉住我。
  “哦,没关系。谁能没个事儿。”
  “你不知道吧,刚才阿科在瞪着眼睛跟装修工说他们太吵了,中午也不停,让别人不能午休,也说你家馨儿过两天就要中考了,装修停个几天也没关系啊。其实我知道,是她自己睡不着,以你家为借口,而你,就是再吵你也不会去说。所以我就说给你听,你知道就行了。不然装修的那家还以为是你在嘀咕呢。”
  “哦,阿科也是为了馨儿好。这些日子确实是吵,但我问过馨儿,馨儿说不碍事。我们家馨儿厚道,有你们为她考虑,是她的福报。”我赶紧说道。
  远亲不如近邻!从小,父母就教训我道,不得以己之私,妨碍他人,更别邻里间三姑六婆。
  
  阿珍姐,五十多岁,是我们这栋楼里年龄最大的女人。育有一女,女儿高中毕业后就入五台山学佛去了,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了,也因种种原因不太能照面。阿珍姐如今已退休在家,也在专心学佛,与我们碰面就大讲佛法。
  其实,之前的多年时光里,她家放唱的佛经音乐是没日没夜的,她清晨念经的声音是一惊一乍的,睡眠浅浅的我,有多次想冲到她家告诉她她家里的声响严重地影响到了我,我也有多次旁敲侧击地提醒过她先生,但得到的回答是你随她家的种种声音响好了听着听着就会习惯。我认为邻里之间不应该形成干扰与麻烦,但我又不能干涉他人的自由,无可奈何的我在心里决定永远不再理会她。
  再后来,我只能怪自己,为什么睡眠浅浅,为什么没有自动屏蔽嗓音的特异功能。如今更是心气平和,凡事都看得很开,不自禁地便在心里暗自嘲讽起自己当年的小器来。
  阿珍姐,时不时地会在家里给寺庙做些杂活,那一辆老式缝纫机一不留神便会在楼道里发出蜂鸣,楼道侧则堆放着素色被套、和尚尼姑服什么的。
  我们在楼道里碰面,先是彼此微笑,接着偶有问候,再后来有外出时便彼此托付照应,我也曾拿脱线的衣裙让她帮忙处理。一方客客气气且真心实意地说着谢谢,另一方平平淡淡又轻描淡写地说着这点小忙是应该的是学佛之人回向他人的方式。
  从前的小疙瘩,在客气里渐渐地消失无踪,彼此间和谐起来,心情也好了不少。
  
  阿科,与我年纪相当。和阿珍姐一样,我们也是十五六年的老邻居。阿科,古道热肠,多年前自己开了一网吧,生意很好,家道日丰。
  阿科,育有一女,叫宁,长馨儿二三岁。我每天朝八晚五、薪水不高,生活相比她家,虽不拮据,却是差下一大截。于是,阿科总会将宁穿小的八成新的衣服拿给馨儿穿,而馨儿乖巧也从不讲究,在衣物方面,为我节约了不少。另外,我是个拙妇,不善厨艺,阿科她有时将烧的好吃的食物端来给我们分享,有时也会指点我烹调。
  因时间自由又富余,阿科便常常参加义工活动。我挺羡慕她的,也感动于她能够付之于行动的爱心,我跟她说:“等我也有一定的富余时间,和你一块儿去。”她回复:“好的呀,但你得身体健壮些,义工活很累。”
  阿科母女喜欢小动物,养着蝌蚪,养着蚕,养着小兔,养着狗,狗养的最多,最多的时候,养上三只,现在,有一只小狗做了妈妈,阿科家的狗就够成一个排了。我们母女怕狗,也常常被她家的狗吓得大呼小叫,见到狗绕着走,阿科则会边说“没关系不会咬人别怕”边忙不迭地呼唤着她的大大小小的狗。
  阿科也喜养花,常常看到她忙着买花盆,忙着买花儿,忙着换旧土,忙着移株更盆。
  于是,我们的共同话题,不是养女心得,就是栽花新技,还有些女子之间的悄悄话儿。
  阿科说,羡慕我的与世无争,羡慕我的生活恬淡,羡慕我的诗意优雅,更喜欢我的秉性脾气。却原来,我们在纷杂的世俗里,是彼此眼里心怡的另类风景。
  
  对面那住户,房主本是一对长辈,人很和气,只是住了不过一年光景,便住到他们小儿子家了。这空置的房子,就成了出租房。
  众所周知,钢筋水泥房,体现出的最大的局限性就是造成邻里间的淡漠。对面房客便走马灯似的换了一批又一批,我表现出讶异,当然不足为怪。十多年来,形成记忆的租房客,却只有两家。
  一家是一对青年小夫妻,素养较高,礼仪较周全,碰面时“姐、姐”叫得很甜。那时馨儿正上幼儿园,嘴儿甜的如抹蜜,总把两青年挂在嘴边,很讨两青年的欢喜,两青年每天都要抱抱馨儿,给馨儿留些好吃的零嘴。非常友好地处了一年多,因他们公司为其配房,便搬走了。走时,给馨儿留下一个大礼:一套芭芘娃娃。馨儿因他们的离开难过了很多天,总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再也没来过,像是消失了。我想,他们应该有了自己的孩子吧,不知他们的孩子是男是女,兴许也已过十岁了;不知他们是否也会常常记起那短暂的和睦相处,就如我们。
  接下的岁月,便不断被告知对面的租户换了、又换了,无一例外地极很少照面,碰巧照面,那些人礼仪都很不周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我,便更是懒得去了解他们,哪怕只是一二。
  两年前的春天,终于换了一户三口之家,做鸡蛋生意。后来得知,是山东人士,男子生于一九八九年,女子略大,女儿已然四岁,很大胆外向。每天傍晚下班回到家,听到的最久最响的声音,基本发自这小女孩呼朋引伴的口(这栋楼里四至六岁的小孩有六七个,常常玩成一锅冒着气泡的粥)。租住了约一年,两夫妻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下了第二个女儿。我分明天天可以看得到她在整理鸡蛋,整框地拿上拿下,很勤劳的样子,丝毫没有我们这些南方女子怀孕时的娇作。
  我们这栋楼的住户,都买他们家的鸡蛋。一次不用买太多,他们家的鸡蛋周转快,新鲜。
  今年六月初,他们搬走了,有点猝不及防。也有点儿别样的情绪,不只是因为之后我得到超市去买不够新鲜的鸡蛋,还因为,我曾经对他们有过不悦脸色。事情起因于他们将装鸡蛋的纸箱堆放在我的窗下,堆齐至窗沿,要等到达到一定数量再统一卖掉。夏天的高温,让纸箱里残存的粪便味持续发酵,整个家里便弥漫着让人无法正常呼吸的臭味。我将窗户天天紧闭,我将门缝用弃衣填塞,都无济于事。终于在某天我没有表情地要求他们将废纸箱要么日日清要么堆放进储蛋间总之不得再堆放在我家窗下。我分明看到他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一份不知所措。
  谋生不容易!我都做了什么!我自责,也很不安。于是我默默地加入选购他们家鸡蛋的行列。日后的相处中,我重新给他们以和颜悦色,说真的,我非常非常地欣赏他们的勤劳与敦厚。慢慢地,我们双方逐步释然。
  
  如今,对面的屋子由二楼业主购买下,他们正做着楼中楼的改造。我终于心安了,虽然从来都只是点头一笑并没有深入地交往,终是十多年的老邻居,而且,女主人是位老师,素质应是没得说。
  
  为了生存,自然人不再安土重迁,有搬进、也有搬出。同居一地,时间长了,彼此多多少少都会有感情,都会产生记忆。比如,小玲一家,有一个比馨儿小四岁的女儿,馨儿的旧衣也就有了下家。又比如,另一单元的小男孩“可乐”,馨儿称赞其“智商爆表、情商爆表”。偶尔,我对吵闹不休的小孩面露厌烦时,小女总会开导我说:妈妈,小孩子的天性就是这样,你不要拿我做他们的对比,那会扼制他们的成长。
  是啊,自己的手指都有长有短,何况不同的人。性别、年龄、习性、学识、求生方式等等都各不相同,怎么能用一根准绳去衡量?只要宽容、和气,再加上相互理解,邻里之间,必定一团和气,融洽如亲。
  
  生活本苟且怎拒诗与远方
  我曾经轻描淡写地设想过自己的生活,那是一种凡事无忧的状态:
  累了困了,就着床而卧趴桌而盹,不必担忧工作未了家务未做;
  渴了饿了,就能饮甘露餐美食,不用花心思去打理柴米油盐酱醋茶;
  睡到自然醒,即使调皮的太阳用明晃晃的光线直戳眼帘;
  若起兴致,便踏青寻芳、追风赶云,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
  而现实生活,却置我于一种困顿,这种困顿,来自盘踞心里却无法排解的殇。
  苟且的生活,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我从青丝直到了白头。
  每天睁开眼,丝毫不敢贪恋床榻的温馨与惬意,作鲤鱼打挺状快速起床。匆匆洗漱。匆匆洗衣。匆匆做好并不得爱女欢喜的早餐。匆匆上班,在单位做着日复一日没有挑战没有新意的工作。匆匆回家,视线始终都投注在爱女身上……
  我竟然发现,只有在短短的睡眠时间里,我才能好好地收拾自己,想一想自己这一天做了什么,做成了什么,获益了什么,损失了什么,而我真正渴求的又是什么。
  由不得我不伤心难过,生活似乎仅剩下羞涩与寒碜:挣扎在鸡毛蒜皮的争论里,我只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市井妇人;伤心在不如意不可心的期待后,我便成了长吁短叹的无乐怨妇;爆发在诸事挤兑于无法释压的胸腔间,人便无法用正常的文字来加以概括。
  茫茫人海,阡陌红尘,并不多的走进生命里的人,在通讯录里留下熟悉的姓氏,却任凭容颜在时光里变得越来越陌生。想说话的时候,打开手机,却只能将名字一个接一个地翻将过去,指尖踌躇间,不禁反复自问:谁?释放出了安心与坦然,任我去打扰,任我随时随地地畅所欲言?
  为什么,人在孤单的时候,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又能倾听的人?不得已中,无界限的渴求下,只能去缄口无言,悄然地口腹对话。
  
  转瞬间,我那小小的爱女,已是二八年华,羽翼渐丰在我的视线里,开始遨游于她自己的精彩世界。那四溢的青春,如春风拂面,温馨着我已然沧桑的空间,给我以生存的希望。
  只是,长大着的爱女,却只留给了我一个又一个的背影,而将要走向迟暮的我,已然跟不上了她疾驰的脚步,我眸里能容的映像,似乎也只能是她渐渐变化的背影。除了让我殷殷的祝福从心里永不放弃地紧随于她,我还能做些什么?就这样,龙应台《目送》里的所有细节丝毫不差地吻合上我,再次的落单将复至的孤独重新摁上我不再挺拔的脊梁,我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我目前无法定性的落漠?
  
  “妈妈,您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乔装看不见。即使是我,我是您女儿,您是我母亲,我只是您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您也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没有谁能陪谁自始至终,我们的交集是我们有着无法更改的血缘,仅此而已。”小女掷地有声地应对着我对她即将独立生活而表现出来的不适。
  确实是醍醐灌顶。
  
  生活固然苟且,可我的生活理当不只有苟且,不对吗?!
  回头望,岁月的沧桑,已辅陈在身后,光怪陆离的画面,总在不经意间,以电影回放的方式,告诉自己已然走过了自己人生最为青春的部分,悲欢离合的穿插,喜怒哀乐的浸湮,都凝成了深深浅浅记忆,并铬上了永不消磨的印痕。我知道,那都是人生历练后累积下来的财富,可遇,却难求。我希望,我日后,能在宁静淡定间,面带微笑不悲不喜地讲下这些真实却变成远古的故事而不再有昔时发生时心境的起伏跌宕。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得拥一腔淡然沉静,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心意。
  
  前段日子,生活过得匆匆又匆匆、无奈加无奈。家里曾被悉心莳养的花花草草,因了我的力不从心,葱茏的花颜便失去了本有的水灵,耷拉着脑袋。那可都是我心里的另一类孩子啊,这份心疼与内疚,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喜花草,像是源自前世那份约定,这份爱意,亦流露自灵魂深处。紫陌纤尘里,仿佛自己就是一株落单百合,在红尘一隅,寂守日月,独自绽放、兀自飘零、浅浅芬芳。
  我想,我可用余生岁月的三分之一继续我的花缘,于草木枯荣间体验人世浮华,在暗香浮动里淡化人间疾苦。
  
  我是一个消极至极的女子,这一点我从不隐晦。
  当然,拥有一份积极的生活态度,那一种豁达开朗是非常棒的生存调合剂。只是,积极消极间,我在消极里才能够活得更加自在,简而言之就是“不抱希望便弱化失望甚至绝望”。
  消极的人儿,都有一张拙讷的嘴,哪怕心里已是汹涌澎湃,却硬生生地,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表达。这份痛苦,分分秒秒间吞蚀着每一个细胞,于撕裂间将身心情感彻底颠覆重组,置人死地而后生。
  于是文字表达,便是吐纳的唯一方式。排列组合里体味快感,咬文嚼字中达到释放。只是,消极的我赋予了我手下的文字以消极定义,不被世俗待见。
  可是,这又有什么呢?我的文字,从我的性情,我手写我心,我留下的只是自己一生的记忆,我要表达的,也仅是自己起伏的情感。我只想,当自己老了,记忆走失,耳不聪目不明时,能为自己的晚年生活添一份可视资料,任我去嗟叹、去感慨、去回味,也能给自己的后人增加了解自己的渠道,让他们去探究我的笨、我的痴、我的忧、我的喜以及我的执着与放弃。
  投入三分之一的余生时光,定不为过。我留住我自己,没有读者又如何!
  
  那么,还剩的三分之一,我一定去偷懒,懒懒地看后人演绎他们的人生、绽放他们的精彩;我会去慵懒地手捧一杯白开或是咖啡甚至红酒,眯着昏花的老眼,继续聆听钟爱的古典音乐,忽视日月的交替;我还会去做做年轻时不曾轻易去做的白日梦,任思绪信马由缰,留一枕黄粱又何妨?
  
  彼时,岁月静好,浅笑妖娆。而我,终是做回了我自己。
  
  2016.7.30
  
分享:
责任编辑:然野
网友评论只代表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
用户名:密码:
本文共有 篇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