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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号
  作者:禾子燕 发表:2008/7/27 11:08:03 等级:4 状态: 阅读:3282
  编辑按:爱,原来是一种经历。是啊,曾经相遇,总胜过从未碰头。
  
  (一)
  南北两方的冬天向来有着天壤之别。当北方的大地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时候,南方的人们都还穿着薄薄的夹衫,穿梭在没有一丝冷空气的太阳下,偶尔运动量稍稍加大,多数人的额头都还会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呢。所以从多年进化的过程中历练出了,南方人怕冷不怕热,而北方人则怕热不怕冷的生存习性,不能互补。
  然而2007年这个南方的冬天却异常奇特。
  时间刚刚迈进三九(这里须说明一下,先人将一年分为24个节令,以此来指导人们生产和收获的时节。而三九就是一年中最冷之日,古人有“三九四九冻死老狗”之说)天空就开始飘下大片大片的雪花,伴随着西伯利亚的寒流回旋在头顶上空,这在南方是很少见的。乡村里,光秃秃的枝桠上,绿油油的麦地里,总是被一层洁白得耀眼的雪被覆盖。道路也因为积雪融化出来的水而变得分外泥泞。这时的人们就像一只只冬眠的熊,蜷在自家那稍微暖和的砖瓦房子里,整天整天的难得看见路上有一两个行人。
  米西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依旧每天每天的穿梭在公司和家之间这条泥泞的道路上。
  天空才刚刚有些泛白,米西每天固定的手机闹铃便准时的叫嚷开了。
  “懒猪起床,懒猪起床……”米西翻了个身,钝重的眼皮怎么也睁不开来。昨天晚上看书看到凌晨两点多,如果不是母亲一遍一遍的催促,或许还要再久一点,闹铃相隔睡眠时间才仅仅四个多小时,像她这样的年轻人,那丁点儿的时间怎么能休息够呢?
  米西闭着眼睛,脑子一点点的从那个繁琐的余梦里清醒。她对自己说:“再眯五分钟,但一定别睡着。”于是她试图以回忆梦境来驱赶睡意。整个晚上她都在做着同一个梦,像是在古罗马的战场上,有很多的矛和盾,并且有无数彪悍的红色骏马。她恍惚觉得自己是一位将军什么的,指挥着那些自相残杀的战士,说自相残杀是因为在梦境里她根本不知道和他们作对的敌方是谁,想到这里米西那乖巧的嘴角露出一抹自嘲般的微笑。
  “起床!”米西翻身坐了起来,顺手拧亮了台灯。她的意识也已经完全清醒,所有的睡意全无。这不是全归功于刚才赖床的那五分钟。早在读高中时。她就发现了一个能快速起床的原理——不管你的睡意有多浓,只要用二分之一秒的时间从床上翻起,那么所有的困倦都会瞬间消失。所以她从不担心熬夜会影响第二天起床的问题,对她而言这也根本不是问题。
  枕头上还放着昨天晚上未看完的小说。几张写得满满的稿纸也散乱在书的旁边,紧挨被子的那张已经被压得卷起了一只角。床头柜上的书和稿本也都凌乱得不堪入目,被子的一边被向来不会睡觉的她瞪到了地板上。衣服,手提包,围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反正如果是不知情的人乍一看到这一幕,一定以为是被小偷光临过的呢。
  米西赤足踩在地板上,一阵刺骨的冰凉从脚底窜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嘴里嘟哝到:“真冷啊!希望今天别下雪就好。”
  套上袜子,穿上昨天刚买的保暖鞋,站在梳妆台前胡乱的理了理烫了陶瓷烫的卷发。看着镜子里那乱糟糟的头发,米西笑着想:“现在的社会真的是越来越后退行发展了,像这样的头发在古代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哩,而现在这却叫时髦,呵呵!”
  梳妆台上摆放着几瓶简单的护理液。各位看官,千万不要以为还有什么口红,粉饼之类的东西,我们的主人翁米西一直追求的装束都是----素面朝天。
  “哎,黑眼圈又加深了。”米西看着镜子里已经变成熊猫眼的自己略显心疼的说。
  一切准备就绪。她轻轻的打开了房门。“呵,又下雪了。”晒坝里白茫茫的一片,米西径直来到厨房打了点热水。准备洗练刷牙,因为时间已经耗得差不多了,得尽快出发上班,迟到的话又得扣MONLY了。
  这一系列的小事情花了她不到5分钟的时间。然后就匆匆戴上手套,围上围巾,挎上包准备出发。
  “米西,外面下雪了吗?”母亲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从声音上可以分辨出母亲已经醒了很久了,因为声音里不带一点困倦。母亲这两年的睡眠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了。米西曾买了好几盒脑白金让她喝,但都不怎么见效。最后母亲干脆不再喝了,告诉米西说,这是人上了年纪以后的通病。
  “呃,是啊,天上飞着,地上堆着,你就别起来了,多睡会吧!”
  “哦,知道了,你早点上班去吧,路上小心点。”
  “呃。”
  “哎,米西,你打个点话给佩霖,问问他啥时候回来,这都快过年了,让他别只顾着挣钱,家也重要呀!”母亲的声音带着期盼。
  米西一时不知如何搭话,只是轻轻的掩上门,忍着如针戳般的心痛,行走在去公司的路上。

  (二)
  乡间的路上此时几乎看不见一个行人,因为时间过早,惧怕寒冷的人们都还蜷在温暖的被子里,昨天都还泥泞的道路被一夜的风雪冻得僵滑,田园里只还剩下白的颜色,米西慢慢的行走在唯独黑色的路面上,心里又因为母亲的那句话而酸涩的难受。
  和佩霖其实早就结束了。只是担心母亲难过才一直向她隐瞒了这个事实,没想到这一瞒就是半年,这个谎言已经快被捅破,因为春节快要来临,米西实在找不出佩霖不回家过年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米西的眼里涌出两行温热且苦涩的泪水。这到底是背地里第几十次流泪,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在母亲和朋友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么快乐。这份痛苦的坚强她也很想快点结束,可是似乎又很不想结束,反正非常的矛盾。
  和佩霖半年前发生的事情又历历浮出。
  已经拍拖五年的他们,似乎一切都已经顺理成章。可是有一天当米西打开佩霖的QQ看到了他与另外一个女生暧昧的留言,那份顺理成章便骤然停驻了。
  米西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平静的望着佩霖:“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佩霖坐在电脑前,瞪着那双迷人(在米西当时看来觉得恶心的)的大眼睛,咧着嘴讪笑道:“什么解释哦,那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逢场作戏?逢场作戏就是把银行的钱拿给她用?逢场作戏就是她叫你亲爱的?逢场作戏就是你搂着她亲密的照大头贴?逢场作戏就是让我看到你们KISS的照片吗?”米西再也压抑不住的愤怒终于爆发出来。
  “那你要什么解释?她是一个白血病人。”佩霖正在百度里搜索一些DJ的音乐。
  “白血病?”米西颤抖着嘴唇,“白血病人还红光满面?白血病人还就职于风月场所?白血病人还留言让你和她一起吃火锅?”佩霖沉默着,眼底掠过一丝无所谓的神色。纤细得有点像女人的手指反复敲打着键盘上的阿拉伯数字。
  “怎么,不知道杂解释了吗?因为你找不出更好理由来掩盖这个铁的事实了。”
  佩霖依旧沉默着,并刻意的把搭在肩头的那件浅蓝色的衬衫套在了身上,那件衣服米西知道,也是那个女生买给他的。
  良久,他才慢吞吞的说到:“好吧,事到如今我也瞒不过你了,和她我的确不是逢场作戏。”
  “那就是真心相爱咯?”米西嘴唇泛白。
  “爱也都还谈不上,最少我现在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我却不想离开她,她给我的感觉是你不曾给予的,我喜欢她的直爽,活泼。讨厌你过于的自信,自大。所以现在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悉随尊便。”佩霖的声音有点决绝。
  听了这席话,米西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和佩霖五年了,他们从荒谬的网恋一直坚持到现在。不可否认,米西是爱佩霖的。爱他那希腊型高挺的鼻梁,爱他那浅褐色的皮肤,爱他那深邃的大眼睛。但是米西却坚决不同意和另外一个女人共同分享他,坚决不。
  “我们分手吧。”米西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也变得无所谓。
  佩霖瞅了她一眼,“真的么?”
  米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泛着刺鼻烟味的空气再次重复:“我们分手吧。”
  佩霖站直了他那180的身段,抖了抖掉了米黄色裤子上的烟灰,转过身去,离开了电脑桌。
  “好吧,分手吧,反正这样对于大家都是痛苦的,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也请你明白,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你的自大引起的。”
  “够了。”米西拿起键盘狠狠的砸向了佩霖,“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永远!”
  佩霖揉了揉被键盘在胳膊上砸出的淤青,什么也没说,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重重的摔门而,留下米西独自一人。
  当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刹,米西强忍的眼泪终于涌出,看着这原本打算用着结婚的新房,那种揪心般的痛楚更加肆虐的侵蚀着她的身体,在某一刻,她几乎快要崩溃。
  米西独自一人在那套房子里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她便毅然的锁上了房门,搬回了母亲家。米西想,反正母亲也是一个人住着,父亲早早的走了,现在和母亲住在一起的话,最少身边还有亲情相伴,或许和佩霖的事情会因为时间而慢慢的变淡吧。
  米西瞒着母亲说佩霖出去做生意了.近段时间不会回家,婚期也会因此推后。这一理由被母亲轻易的相信,只是唠叨着说:“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结婚都得改来改去。”
  米西悲戚的一笑。

  (三)
  现在母亲忽然提出要佩霖回家,怎么办呢?米西用戴着手套却依旧冰冷的手抹去了飘在脸颊的雪花,费力的思忖着:“骗不了了。”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偶尔从米西身旁匆匆走过的一两个穿得像企鹅般的人都会不经意的回头瞥上她一眼,或许他们对这个在风雪里行走却如此之慢的女孩感到好奇吧。
  “姐,等等我。”后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不用回头,米西都知道是弟弟。弟弟是隔房大伯的儿子。现就读于一所三流大学,学校刚放寒假,他就迫不及待的赶了回来,说是要念什么补习班。现在的小孩都被宠坏了,在学校不好好读书,非要家里人另外交钱请个补习老师什么的,用他们的话说这叫有面子,家里重教育。
  只见弟弟一头雪白,静静的跟了上来,一年不见,弟弟长得更高了,最少也有175公分。再加上他那阳光的面容,整个儿就是一个标准的小帅哥。
  “姐,今天怎么晚了?”弟弟碰了碰米西的胳膊笑着问。
  “没看天下着雪吗?冷啊!”米西想着心事慢悠悠的说。
  随后就是一阵空白的冷场。米西依旧独个儿想着她的心事。弟弟本来就是个话不多的男孩子。姐弟俩并排走着,偶尔飘进米西眼睛里的雪花瞬间融化成水,从眼角溢了出来。
  “姐,你怎么哭了?”
  “哭什么哭哦,雪花飞进了眼睛里。”米西转过脸去,“哎,不相信吗?你认为老姐我会有什么烦心事?”她竭力让自己的语调变得欢快。
  “恩,信啦!”弟弟终于不再怀疑。
  懒洋洋的公交车终于出现在了视线里。整个黄色的车身,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天空下非常刺眼。车顶上的积雪,还在不断的为车身施加着重量。
  米西和弟弟快速的钻进了开着空调的车厢里,才稍微的暖和了一些。买了票,他们坐在车厢的中间位置上。
  车厢里里大多都是一些早上赶着上班的人。在他们的前面坐两个年龄不大,穿着深蓝色移动通讯工作服的女孩,两人正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后面坐着的是一对可能正处于热恋之中的年轻男女,女孩依赖般的依靠在男孩的肩头上,那一头乌黑的秀发顺势遮住了她的半边脸,男孩一只手捏着车票,用空下来的另只手轻轻的将女孩垂下来的头发往后拢了拢;左边的单人座上坐着一个年迈的老人,他灰白的胡须上还嵌着几滴晶亮的水珠,可能刚上车不久.那一身洗得泛白的蓝部衫子上还有几块被雪花打湿,没有干透的水渍。
  米西静静的闭上眼睛。脑子里烦乱的思忖着,和佩霖分开半年了。虽然表面上自己依旧是那么的欢快,活泼。然而内心的酸楚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如潮水般泛滥。也曾有几个不知情的男生送过她玫瑰,但米西总是歉意的告知对方:“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也知道这样骗别人和自己对不对,但是她的确没有办法接受别人。
  佩霖的手机号码已经被米西坚决的删除了,可是储存在大脑里的记忆怎能清除?这半年里,米西一次也不曾拨打过,不是不想,只是放不下那高傲的自尊。佩霖也曾发过几个关心的简讯过来,米西一次也没回过,不是不回。只是她还依旧不能原谅佩霖的背叛。
  想到这些,米西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刹车时的惯性原理将她从那无休止的回忆拉回到现实。
  到站了。
  米西站起身子,拢了拢额前的刘海,挽着弟弟的胳膊走下了车。
  “我要去上班了,你是直接去补习班吗?”米西面孔向着弟弟。
  “恩,我们也快上课啦。”
  “那你快点打个车去吧,冷,别在街上磨蹭了。”
  “恩哪。”弟弟乖戾的笑了笑。
  “还有,别去泡吧,放了学就到我公司来。”米西叮嘱弟弟。
  “行啦,姐,别像个小老太婆似的。”弟弟转身叫了辆车,挥挥手,示意米西别在唠叨。
  米西酸涩的笑了笑,因为弟弟挥手的那一刹和佩霖特别像。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米西边走边想。

  (四)
  在宝鸡,大雪已经纷纷扬扬一个多月了。新闻里反复的播报着某某铁路又被雪灾阻断了轨道,某某机场又因大雪停止航班的消息。马路上厚厚的积雪每天要被专业施工人员清理数次才能保证车辆的正常运行。仿佛这个冬天所有的事物都与雪脱不了干系似的。
  佩霖在这里已经整整生活六个月了.刚开始天气不冷的时候一切都还习惯。可是当气温日遽下降,这个在南方生活惯了的男孩子,就有点熬不住了。开始思念温暖的南方和南方的某个人,并不止一次的幻想着在阳光和曛的家乡与心爱的人漫步的情景。但他肯定,这个人一定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孩。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在这个雪灾泛滥的年头,南方的天空也比北方差不了多少,同样纷扬着大片大片的雪花。
  和米西分手以后,佩霖便带上他的新欢搭上了北上的列车。女孩叫于倩,就职于一家大酒店的娱乐部。在那个城市有太多的男人都和她有多太多的牵扯,为了避人耳目。佩霖再三斟酌下,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其实要说爱,佩霖认为根本谈不上。只是因为于倩太解风情,也比米西漂亮得多,所以佩霖舍弃了与米西五年的感情不顾,而仓促带上于倩走了。
  美国作家狄更斯说得很对:“年亲人有不少高尚的冲动往往不能持久,其中有一些冲动一旦得到满足,只会变得更加转瞬既逝。”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佩霖依在出租房内的床头上,目光有点呆滞的望着窗外。房间内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张1.5米的双人床旁边放着一个简单的布艺衣柜。床的正对面放着电视柜和刚上这来买的一台25英寸的电视机。一个CD机放在电视的旁边。平时无聊不用谈生意的时候,佩霖就听听音乐打发时间。电视柜的左边放着一只暖壶和于倩买的一对仿景德镇瓷器的陶瓷杯子。房间里没有餐桌,他和于倩都是在外面吃饭,因为他们谁也不会做。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串小跑似的脚步声。佩霖知道,于倩泡吧回来了。近段世界他们之间的语言特别少,包括上床甚至都是以一个眼神就替代了想要说的话。于倩说;“这是他妈的鬼天气造成的。”佩霖则苦涩的一笑,很多理由是于倩不能知道的。因为他越来越思念着米西。
  锁心传出“咔嚓”一声,随后便探进于倩那落满雪花的脑袋。她的脸冻得红红的。有点像西红柿的颜色。雪花融化后的水将她浓得不能再浓的烟熏妆一点点的晕开来。乍一看还真有点吓人。
  “他妈的,可真冷啊。”于倩进门后便开始抱怨,“我说回去,你偏要留在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整天冻得像和木乃伊似的,爽啊?!"
  “回去有什么好的,再忍忍吧,等到天气好转就好了。”佩霖下床准备去倒一点开水。
  “呵,有时看你真像个怪物,整天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像没生脚似的。”于倩的话说得有点过火。
  佩霖看了看她,忽然觉得有点恶心,便只顾埋头喝水,顺便往暖气的旁边靠了靠。
  于倩懒懒的脱掉鞋子,一骨碌儿钻进了被窝。
  “我们还是回去好啦,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于倩依旧不死心。
  “难道这里的人不是人?”佩霖有些生气,鄙夷的反问到。
  “那是他们习惯了,可我们本来就是南方人。怎么能习惯这样的气候呢?我们所有的朋友也都在那边,在这里,我们他妈的就像两个古人,没一个朋友。”于倩说话总是三句不离脏字。
  佩霖的心里又一阵作呕,并伴随着强烈的疼痛,所有压抑下来的愤怒,刹那爆发。
  “别整天她妈的,他妈的,你要滚就滚,滚回去当你的鸡,老子就要呆在这里,”这也是六个月来佩霖第一次这样直白的对于倩怒吼。心里去异常畅快。
  于倩圆蹬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脸色苍白。半响才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听起来依旧那么刺儿的字:“你说什么?你他妈的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佩霖听了于倩这样的语言,愤怒更加泛滥,将手里的瓷杯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那个漂亮的,印着樱桃小丸子,被于倩曾经说代表着她的瓷杯,一下子变成碎片:“我叫你滚!”
  于倩翻身下床,趔趄着走到佩霖的面前,哭腔着说:“好啊,老子马上就走,不过你记得,是我不要你了,并不是你不要我。”说完于倩胡乱的收拾了两件衣服,嘭的一声关门声,蹬蹬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佩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转身拿出一张光碟放进了CD机。

  (五)
  地上,破碎的瓷片散了一地,在灯光的反射下有些刺眼。窗外,雪花依旧纷飞,CD里播放着佩霖最喜欢的一首国外名曲——《TEIMEWHY》。
  很多往事又不惊疑的浮现出来,和于倩是在一次朋友的酒会上认识的。当两个人都喝得飘飘然然的时候,便不知不觉的发生了男女之间应该发生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和米西相处太久,那种已渐渐转化为亲情的爱情,在于倩的身上得到了释放,所以佩霖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迷上了她,米西的影子便慢慢的被他抛置于脑后,以至于最后演变成劳燕分飞的场面。
  想带这些,米西的影子便再一次清晰起来。米西虽然不属于很漂亮的那种女生。一双普通的丹凤眼。微微凸出的额头,不高的鼻梁,稍微有型的嘴巴,但整个看起来,却仍然清醇可爱。
  有的时候米西的确有点太过自主,可是佩霖现在才明白米西不要他去购置昂贵的衣服,不要他为她在情人节买一束昂贵的玫瑰……这些才像是一个过日子的女生啊。
  “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呢?”佩霖苦笑着自言自语。
  外面的天空渐渐黑了下了,北方的冬天总是早早的就宣布着夜晚的来临。行走在雪地里的人们,把自己包裹得只还剩下两只眼睛在外面。那白得耀眼的雪被马路上的路灯染成了昏黄。隔壁房间里偶尔传出一两声女孩疯玩时的笑声。
  “又是一对恋人,真希望他们能坚持下去。”佩霖八卦的祝福着隔壁。
  此时他并没有去想于倩会怎么样,他知道像于倩那样的女孩子,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今天航班刚刚开通,说不定现在都在回去的飞机上了。
  想得最多的还是米西,能不想吗?自己当时鬼迷心窍的伤得米西那样深,可是从骨子里讲,佩霖爱的还是她,只是他太在意恋爱的感觉,而忽略了:“再美的爱情最后都得转化为亲情的道理。”
  佩霖翻转着手机,打开了电话博,用手写笔在在搜索一栏里写下了“西西”两个字,米西那串熟悉的号码一下子跳了出来。
  于倩曾多次要求他删点这个号码却都被佩霖阻止了。因佩霖比较健忘,他不想忘记中国号码,在当时他以为只是为了想和米西继续做朋友,但是当他发了几个问候的消息,而米西没有回复的时候,他就更不想删除了,因为感觉上,自己已经彻底失去米西了,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有好多相处时没有说出的哈想要对她说。此时此刻,他竟然害怕听到米西又恋爱的消息。
  佩霖用笔迅速的写着看似一段简单的问候语,却寄于了很多希望的文字。

  (六)
  米西无聊的坐在办公室里,电脑上卡夫卡的《变形记》被她看到一半便最小化了。她没心情看下去,烦!
  办公室很简陋,就只有一张能供两个人位置的办公桌和一台电脑,桌上堆放着凌乱的文件和一些票据。米西不想去整理,“就让它乱吧。”米西捧着暖暖的塑料杯想。
  早上母亲的话再次回响在耳旁,接踵而来的便是一连串恼人的问题。
  “这次拿什么样的理由来圆这个谎呢?”米西反复想着中国问题的答案。“为什么就不直接告诉母亲,这样母亲也只是一时伤心,而我,就不用撑得那么辛苦了。”但是米西知道,自己不能说,因为说出来以后,就代表着和那段爱情彻底断别了。她不想。可是那该死的自尊,却始终不能让自己原谅佩霖。“就这样耗一辈子吗?”米西自言自语,《还珠格格》里紫薇的母亲说的一段话又清晰的从记忆里跳了出来----等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依旧是那样的爱……
  一辈子的时间是不是太长。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短消息的信号。米西漫不经心的从裤兜里掏出电话,屏幕上那串熟悉的号码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佩霖的号码。
  米西的心跳有些加快。拿着电话的手有点颤抖。她从心里猜测着佩霖会说什么----也许只是简单的问候。因为之前佩霖发过来的消息也都差不多。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米西今天收到他的简讯特别激动,理智上是不应该对一个曾经伤害自己的人的简讯激动,然而变化永远快过计划,理智控制不了心情。
  轻放在确定键上的手指,终于使劲的摁了下去。一段文字从屏幕上显示出来。
  “西西,你好吗?今年的天气冷得怪异,你要记得多加点衣服。妈妈身体还好吗?请代我问候她老人家,佩霖。”
  看完这段文字,米西加速的心跳渐渐恢复过来,心里有一丝丝的甜味。她犹豫着回不回这则简讯呢?如果回了,就会被佩霖以为她已经原谅了他,可是她还不愿意这么快就低下那高昂的头。但是如果不回,就代表着自己还要对这没有似乎没有结局的爱情绞尽脑汁来蒙骗母亲。昧着事实欺骗自己。
  “可事情总该有个结局啊。”米西习惯的拢了拢头发。“回吧,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把这个一直压在心里的包袱解脱了。”
  手指熟练的跳动在按键上,小指头上那个小小的冻疮裂了一道细细的口子,不过这并不防碍她发消息的速度。
  “我很好,你放心吧,和你女朋友过得好吗?好好珍惜眼前人,别伤害她。米西”
  六个月了,米西第一次和佩霖联系。心里总有一点矛盾,她又将消息从头看了一次,认为没什么不妥了,才轻轻的摁了发送,几秒后手机上返回消息送到的报告。
  发完消息,米西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她将卡夫卡的小说最大化,又将散乱的目光集中到那个闪亮的LCD显示器上。脑子里不断跳动着的却是佩霖的影子。

  (七)
  佩霖呆坐在床头,手机已经被他看了不下二十次。他等待着米西的回复,担心错过第一时间听到消息的声音。
  “嘟……”手机终于如愿以偿的响了,佩霖有些慌张的拿起电话,果然看到了“西西”的名字。他迅速打开收件箱,将米西发给他的消息认真的读了几遍。
  “看来,她还没原谅我。”佩霖想,“是啊,能原谅吗?像我防除那样混蛋的行为,换做谁,谁也会伤透心的。更何况像西西那样自信满满的女孩子。”佩霖换了一种斜躺的姿势,褥子下面的电热毯温度有些过高。他那原本就爱生汗的脚心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索性将教伸到了被子外面,让暖气不是很足有些冷冷的空气将脚风干。
  “我没有资格去请求西西的原谅。因为任何一个人也不原谅将自己捅了一刀后再说对不起的那个人。”佩霖痛苦的想。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不会是于倩又折回吧?”佩霖暗自思忖。“如果她折回的话,我一定要向她说清楚,我的良心再也不想因为对西西的愧疚而不安了,然后告诉她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爱西西,多么的思念西西。”
  佩霖穿着厚厚的毛绒拖鞋打开了门。哦,是房东老板。
  房东老板是个典型的北方大汉。有着一双慈祥却似乎能洞查一切的眼睛,只见他穿着臃肿的羽绒服,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亲切的问道:“小伙子,你的房租已经到期,你还续房吗?”
  听了这句话,佩霖才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的确很久没交过房租了。于是他有些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忘了,这房我可能还得住吧,只是现在我一个人住了,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给我换一间小一点的房子。”
  房东老板打量了佩霖一小会,笑着说:“不用了,其实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一点,就是下午离开的那个女孩说的,小伙子,其实每个人都有犯傻的时候,只要别一直错下去就好。”
  佩霖看着眼前这个和善的北方人,一时竟有一些哽咽,不知道说什么。
  房东老板掏出香烟,递给了佩霖,继续说:“其实你们刚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和你一起的女孩子一定不是你说的什么生意合伙人,她的一言一行出卖了你为她做好的体面的外包装。后来我慢慢的从她口中了解到你们发生的事情,我是真的为你失去之前的女友可惜啊,你们现在80后的年轻人哪。做什么事情都冲动,不想后果,这完全是被当今社会给宠的。”
  佩霖听了这席话,就如遇到了多年的好友一样,他哽咽着说:“我也知道自己当时混蛋,可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别这样认为,只要有信心,什么都不会晚。”
  佩霖犹豫着说:“开始时间已经这么久了,她能原谅我吗?”
  “嘿嘿,小伙子,记着一句话----时间虽然可以冲淡爱情,可时间也照样可以为人疗伤。”
  佩霖那深邃的眸子里释放出一丝希望的光芒,果断的点了点头:“那,这房我就不续了。”
  房东老板微笑着离开了。

  (八)
  第二天,佩霖告别了那个亲切的老板,还有那冰天雪地的宝鸡市,搭乘了回家乡的班机。
  在他的手心里握着一枚晶亮的戒指,属于米西的戒指。

  (九)
  而米西则还在为用何种理由来蒙骗母亲,绞尽脑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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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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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人南平 发布于 2008/7/27 11:09:10  
呵呵,记得有一句经典的台词:男人只是聪慧女子生活的调味品而已。所以,如果做不到足够聪慧,那么就安守自己的一隅星光。毕竟,生活的最美之处,不在于繁华锦绣的最高处,而在于一份平平淡淡,竹影碧波,花间心境。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