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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
  作者:风飘何处 发表:2008/12/23 15:20:50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1195
  编辑按:糯米与大米加甜芯撮成汤圆,想念与牵挂加泪水糅合成生活。圆,是我们最终需要的一种幸福。
  
  “算一算,你有十年没帮我搓汤圆了。”
  
  冬至前夜的饭后,收拾完碗筷之后,我就和妈妈开始忙起搓汤圆的活来。只是,才刚和完米粉(汤圆的主要原料是用糯米去碾成粉,但为了怕活出的米粉太软了而难以搓成汤圆,很多人都会添加一些普通的大米,和糯米一起碾成米粉。这样一来,活出的米粉不软也不硬,刚好容易搓成汤圆。)准备要开始搓时,突然从妈妈嘴里冒出这句话来,听似很平静,却让我顿时觉得鼻子有点酸涩,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起来。
  
  十年,是一个什么样的时间概念啊,妈妈竟记得如此清晰!
  
  十年前,我好像还没离家求学。那个时候,每年的冬至前夜,饭后收拾完碗筷,妈妈就会拿出中午碾好的米粉,调好温水,准备好干净的锅碗,开始忙起搓汤圆的活来。而我,也会放下手中的作业,跑过去帮妈妈的忙。搓汤圆这样的活,对于小孩子来说,算是一件比较好玩、有意思的手艺活,因此他们也往往比较乐意帮忙,我当然也不例外。
  
  依稀记得,那个时候,我搓出来的汤圆总是比较大粒,妈妈就会笑着说“粗人不会做幼果”(这是一句闽南俗语,大概意思是说,男孩子没有女孩子的心灵手巧,因此像搓汤圆这样的细活,也就做得没女孩子好,也就是说,搓出来的汤圆没有女孩子搓的漂亮。)然后,妈妈就会一边教我每一次只能揪多少米面,然后放到手心中,并且在搓的过程中力度应该控制在什么程度等等,一边笑着给我讲他们小时候帮外婆搓汤圆的事情。那个时候,我都会很认真、很用心地去听妈妈的每一句话,并且去搓好每一个汤圆。当初对我来说,也许还无法体会出所包含在妈妈每一句话语当中的心情,但是,无论如何,都始终觉得那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搓汤圆好玩,而听妈妈讲他们过去的事情,更觉得好玩。
  
  只是,自从离家到另外一个镇上去念高中,乃至后来到城市里来读大学,这期间每一年的冬至,由于大部分都没碰上周末,或者即使刚好是周末却碰上学校或班级有活动而无法回家过冬至。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冬至,刚好又是姐姐的结婚之日,虽然有请假回家,但由于忙着姐姐的婚礼,也都没顾得上亲手搓汤圆。冬至日早晨煮出来祭祖的汤圆,还是我从城市的大超市里买回去的。后来,妈妈反反复复说了好几次,“这么贵,可其实远没有自己搓的汤圆来得好吃。”还让再三嘱咐我下次不要再买回去了,她可以自己搓。
  
  而今年,刚好是碰上周末,无论如何,我也是应该回家的。其实,早在上个星期的周末,妈妈就提醒我要回家吃汤圆,过冬至了。而我也是在星期六起了一大早,从公司挤公交车直奔车站,搭了车就往家里赶。回到家,见到妈妈都已经把糯米和大米淘洗干净,准备去碾成米粉面了。而我也是开始期待着,晚上又可以和妈妈一起搓汤圆了。
  
  只是没想到,这份期待,足足让妈妈等了十个年头。在妈妈心里,即使儿子的年纪再大,也始终都是她的孩子。也许,她也还知道儿子大了不由娘,孩子大了,注定要远游,无法日日夜夜陪伴在她身边,而留给她的却只有永不间断地期盼,盼着儿子能多回来,陪伴在她身边,并且这样的期盼,会随着自己年岁的增长而日渐明显。直到有一天,儿子终于回来了,陪着她,又和她一起搓汤圆,就在这个冬至前夜,她无法掩盖内心的那种欣慰和满足,每一句听似随口而出的话语,却能让她的儿子读得懂她的内心世界。
  
  这叫我如何抑制得住自己的泪水?妈妈,你可曾知道,其实,在我的心里面,也和你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独自在老家生活着的您和爸爸,您可曾知道,这个冬至对我来说,岂止是又可以帮您一起搓汤圆这么简单!我有多年没吃过您亲手煮的汤圆了,那早已不只是对年少时光渐渐远逝的一种怀念了。每一颗汤圆,可曾包含您对儿子的牵挂以及儿子对您的思念。
  
  十年,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时间概念啊!妈妈,我们在慢慢地长大、成熟,而你们却在一天一天地变老。鬓角白了,皱纹深了,背也驼了,可对子女的牵挂却不但未曾减少,反而也在与日俱增。也许,我还无法深刻体会,只到有一天,当我的孩子远游多年之后,某一年的冬至日回来,陪着我和妻子一起忙活着搓汤圆、过冬至,也许,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真正体会到母亲此时此刻的心境。
  
  只是,如果真的要等到那么晚才能体会得到的话,那么,对于母亲他们来说,是否已经太晚?
  
                                                                        ——2008年12月21日晚上 责任编辑:晚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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