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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一片云
  作者:金石为开 发表:2010/1/21 8:59:07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1969
  编辑按:一次偶然的久别重逢,一段难以忘却的求学往事,两个不同的抉择所带来的不同命运,虽有点辛酸,却也真实。虹的人生经历貌似不幸,却无不展露着她顽强的一面。相信生活,会如远山那一片云,慢慢散开,露出万里晴空。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四岁的儿子一蹦一跳地边走边背着古人的诗句,手里的鲤鱼风筝,迎风摇尾摆鳍,不时冲向空中。今天正是清明节,阳光若隐若现,无精打采地和厚厚的云朵争夺着天幕的空隙,清凉的风,一阵大,一阵小,时而卷起尘沙漫天飞舞。这并不是放风筝的最佳天气,但儿子兴致颇高。
  很快,玲领着儿子来到烈士陵园草坪前的空旷地,儿子的鲤鱼风筝也慢慢攀爬、升空。突然,风向一转,鲤鱼风筝摇摇晃晃一头栽了下来,儿子跑着去拾,一个颤动着羊角辫的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捡起送了过来。“毛毛,人多,别乱跑”。随着喊声,一个娇小玲珑的妇女追了过来。当她们四目相对时,玲不禁脱口疾呼:“虹,虹,是你吗?”那妇女猛然一顿,随即高叫:“玲,我没做梦吧”,她扑过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一时语塞,任泪水婆娑。俩孩子呆呵呵地看着两个大人的失常举止,吓得大哭起来。她们笑着擦擦泪,坐在路边凉亭里,互相倾倒离别20来年的坎坷与满腹絮语。
  虹的脸颊太清瘦了,两只眼睛大的有些孤单,额头那些深密的皱纹,显得虹的苍老来的突然而不着边际。玲竭力邀请虹到家里详叙离情,虹坚决推辞,说正在本市培训中心学习微机,为期两周,几天后再见。然后,不由分说,领着孩子走了。
  第二天下午,玲赶到培训中心,发疯般跑遍了整个教学楼,问遍了每口教室,也没找到虹。一连找了几天,不见虹的踪影,没有虹的消息,玲寝食不安,逐日萦绕脑际的是与虹20年前朝夕相处的生活场景。
  虹与玲同村。从小学到初中同桌八年整。虹上有三个哥哥,是家里的娇娇女,素来伶牙俐齿、心直口快。娇小玲珑的身段,高翘的马尾辫,明眸俏眉顾盼神飞,心高气傲,争强好胜张扬的个性一览无余。玲的家庭地位可就惨了。上有姐、下有两个弟弟,“老大疼,老小娇,苦死中间的丫巴腰”。玲是女孩,又排行第二,自出生那天父母就嫌弃,爷爷就不爱。因此,寡言谦让倔强组成玲性格的主要成分。但她俩性格互补,各方面配合得非常默契、天衣无缝。
  玲与虹初中同住校三年,在28人的大宿舍,南北各一排木板大通铺,扯东到西紧靠墙壁,中间一条狭窄的走道,刚容下两人擦肩而过。玲从家带一床旧褥、一床旧被;虹带床绿方格床单,一条红底白菊花的新被,两人和铺共享。寒风凛冽、飞雪狂舞的冬夜,她们互相抵足暖脚,一问一答:“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炎热的夏天,一挂棉纱蚊帐筑起二人世界,隔断熙熙人流的涌动、攘攘蚊蝇的滋扰,以书本作扇,给这个题加条辅助线,给那道题作个假设。一日三餐煎饼、猪油炒胡萝卜咸菜。5分钱一碗的粉条炖白菜一周才舍得吃三次,可一点也没觉得苦。
  那些年,她们乡中学每年考上大学的学生寥若晨星,女大学生更是寥寥无几。很多学业优秀,家境窘困的学生,只得走条“捷径”,考个小中专匆匆工作,以解家庭经济燃眉之急。虹对此颇为不屑:“十年寒窗苦读,考个中专草草收场,真没劲。再拼高中三年,我就不信考不上大学?咱俩再同桌三年怎么样?”初三毕业前夕,虹拉着玲的双手,忽闪着俊俏的大眼睛,坚定地盯着玲。玲一时激动,紧咬着嘴唇点点头,算是应战。然而,人强命不强,迫于家庭的压力,玲还是落荒而逃,上了中专。虹毅然读了高中,而且每年数理化竞赛,都有奖状入怀。失信的玲,只能通过一页页信纸,传达真诚的祝福和关注。学理科的虹的回信,总是简洁了当大字不盈一页。然而,她却连续三年高考都名落孙山。后来,她寄给玲一张贺卡,画面是茫无边际的绿草原,上有一匹白马奋蹄疾驶奔向远方,几片白云悠然荡漾在蔚蓝的天幕。几个粗笔大字张扬着她的不屈和倔强:任我回首看,随意笑东风。贺卡没有回复的地址,玲只得四处打听,而有关她的消息,却如那匹疾驰而去的白马,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玲的视野之外。
  玲在师范毕业后,自考、结婚、生子,平淡安顺,转瞬间虚度光阴20年。
  “虹,为什么我们匆匆一面,你又消失了?你在哪儿?”
  第五天早晨,刚上班不久,一封厚厚的信送到玲手里。读着信,泪水模糊了双眼。这是虹的来信。“玲,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看得出,你很幸福,我非常高兴。虽然我们20年没有联系,但在偏远的北方山村里,一直有个挂念你的人在默默为你祝福。”
  原来,虹第三次高考失败后,跟大哥去了内蒙古,又复读一年参加第四次高考,但因为户籍不在当地,没能如愿。随后,虹在大哥的单位干起了临时工,几经转折、几经坎坷,倏忽间越过了8年的磨砺,虹终于疲乏地靠到一位小学教师的肩膀上,从容休息了几年。前年清明,虹带着小学教师和2岁的女儿,回家看望久病的老母,车上与抢劫的歹徒奋力搏斗时,小学教师身中数刀,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舍下虹母女走了。虹一手抱着小学教师的骨灰,一手领着2岁的女儿,回到小学教师的老家,擦着脸上的泪花,走上讲台,当上了11个孩子的老师……那天与玲在烈士陵园的不期而遇,正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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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风飘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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