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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脚母亲
  作者:文月 发表:2010/4/28 16:25:18 等级:4 状态: 阅读:1638
  编辑按:这世上,如果有一种爱是纯粹和无私的,那么就是母爱了。文中的母亲让我们感动,更让我们尊敬。而在中国,这样含辛茹苦的母亲越来越少了。
  
  小时侯的事大都渐渐淡忘了,惟独对母亲的小脚记忆犹新。当我独处静思的时候,母亲就会挪动着一双小脚从岁月深处向我走来。
  “小脚一双,眼泪一缸。”中国女人被迫自残成小脚,已经跌跌撞撞地走过了一千多年浸透着血泪的悲惨岁月。我慈爱的母亲,就是这种野蛮陋俗的受害者。母亲的那一双小脚,每挪动一步,都印写着艰难辛酸,印写着沧桑岁月的历史。
  想起母亲的小脚,就不由得想起那些痛得让我揪心的一件件往事。
  母亲一生坎坷,命运多舛。生在解放前,年少时曾逃荒要饭,和父亲结婚时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农村艰难贫穷的岁月,使母亲身患支气管炎、哮喘等多种疾病,不到四十岁,母亲就变得十分憔悴苍老了。因此,从我记事起,就感到母亲是一位老太婆了。在我十二岁那年,父亲终于敌不过疾病的折磨,离我们而去。这是塌天的灾难,但坚强的母亲却靠着一双小脚,奇迹般地撑起了塌陷的天空。那时,我和哥哥、姐姐都在离村很远的学校读书。下地干活,担水挑禾,做吃做穿,伺候卧病在床的爷爷,一家人的生活重荷一下子全都压在一个小脚女人的肩上,在那年月,该是多么的沉重啊!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推碾是农村家家户户的常事。一个小脚女人,推碾就比常人多付出代价。母亲颠着小脚,两手使劲地推着碾棍,石碾才勉强地转动起来。推不上几圈,母亲就得停下来歇息一会儿。磨上几十斤粮食,母亲往往累得气喘吁吁,腰酸背痛。特别是脚,已经肿大麻木,疼痛难忍了。可我那时侯不懂事,不懂得体贴母亲。每次放学回家,只顾满街疯跑,懒得推碾,累苦了母亲。至今想起来,心里仍愧疚不已。
  一次,生产队里分玉米。母亲蹒跚着一双小脚,推着小推车,来到村西的玉米地里。母亲停下车子,先把玉米放进麻袋里,然后再一袋袋地把玉米搬到车子上。推着400多斤重的玉米,看着那段长长的下坡路,母亲感到头晕目眩。但母亲还是紧紧地握住车把,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前面路边蹿出一条狗,把母亲吓得惊慌失措。母亲赶紧攥紧车闸躲闪。不料,由于用力过大,车闸失控,母亲和车子一起滚到了路边的沟里。当我放学回家推门进屋时,只见母亲痛苦地躺在炕上。右脚腕肿得通红。我急忙跑到母亲身边,双手握着母亲的脚。“娘,你怎么了?”我急切地问。母亲轻轻地说:“都怪我不小心,推玉米回来的路上车子歪倒了,把脚扭伤了,用热水烫一烫就好了。”我赶紧烧了热水,倒入盆中,端到母亲身边,小心地把母亲的脚放入盆中。我扳着母亲的脚,轻轻地揉搓着母亲被岁月磨损的脚踝,被生活挤压变形的脚趾。望着白发苍苍枯瘦如柴的母亲,我的心如刀绞一般隐隐作痛。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迈着一双小脚,送走了自己的一生,踩出了儿女们的前程。弹指一挥,10多年过去了,我们姐弟五个都已陆续长大成人,我家的生活也一天天好起来,可母亲却因身体羸弱过度操劳倒下了。我清晰地记得,当我风尘仆仆地赶回家,弥留之际的母亲努力地睁开双眼,向我投来最后的也是最慈爱的一瞥。我的心颤抖了,悲怆的泪水夺眶而出。
  如今,又到了五月,窗外依然是漫天飞舞的杨花。在这个充满着温馨和感恩的季节里,我触景生情,写下了以上的文字,献给我那和蔼、慈祥的小脚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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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时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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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共有 篇评论
评论人光光 发布于 2010/4/28 17:53:37  
文中给母亲洗脚那段颇让人感动。每次看到电视上那个给母亲端洗脚水的小男孩,眼中总有点湿湿的。
评论人幻影芳菲 发布于 2010/4/30 12:32:05  
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和蔼、慈祥的小脚母亲,母爱无边,让我们记住那些用她的一生来换孩子前程的、世上最最无私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