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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意午餐
  作者:晚亭 发表:2010/9/23 21:30:10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1872
  编辑按:品咂岁月的厚重文字,看似随意实则内心的情感起伏,一菜,一段历史,一思,一段情怀。问好。顺致中秋快乐。
  
  在这座城市生活有些年了,最为深刻的体会就是忙碌。早上出门,晚上回来,整个白天便消耗在公司与住处这两点间的连线上了。不过,忙碌有忙碌的好处,不但时间过得快,却也因此使得生活简单起来。只是,周日懒睡习惯却不能改变,这个周日也不例外,近午时了,才简单吃过早餐。放下筷子,便决定下一餐去街拐角处的“天天见面”。
  
  简单收拾,出门,屋外阳光正充裕。幸好,“天天见面”离住处不远,仅15分钟的距离。进得店内,依旧小巧,干净整洁。于吧台前点餐,找安静处坐下,便看见出菜口旁多了一堵波浪形的琉璃墙,与橙色顶灯辉映的相得益彰,美得肃静,怡然。
  
  很快,青菜粥上来了。拳头大小的碗里,切成丝状的绿色叶子浮在粥面上,尝一口,咸淡恰到好处。一盘小包上来了,虽然只有水果番茄般大小,做工却很精致。之后,一杯冰豆汁。轻轻抿一口,浓郁的老豆腐味便充斥在唇齿间,还是以前的味道,喜欢。去过很多店,惟有这里最纯正。最后是凉拌三丝。巴掌大的盘子里,小山样地堆着调拌均匀的三丝。
  
  好一阵注视,才夹起一根海带放进口里,却觉味道有变,连忙喊住经过身边的小妹。她站定,有些手足无措,却是一副惶恐的模样。于是,小声告诉她凉拌三丝应该没完工,还需白糖,蒜泥,以及花椒油。听我如此说着,她连忙点头,端着盘子离开了。
  
  望着小妹再次端上来的三丝,一时间却不忍动筷了。盘内星星点点的、没能完全融化的白糖已然成了咖啡色,却依然透出内在的晶莹与剔透,清晰可见。良久,慢慢夹一根入口,果然有了甜味,有了蒜味,甚至还有了花椒油的味道,可酸味依旧重得刺喉。于是问小妹:你们换大师傅了?
  
  恩。小妹如实回答着,接着马上问道:现在味道可以了吗?依然一脸的诚惶诚恐。
  
  恩,可以了,去忙吧。此话一出,她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灿烂起来。接着,轻快离开。
  
  呆呆望着眼前的三丝,沉默良久,眼里突然潮湿了。多前年,戈壁滩上的七百多个日子在这个季节生发了,而那些朝夕相处的师傅们竟然会在这个葱郁的时节醒来,可他们醒的太快,太突然,令人手足无措。拂不去的想念于这一刻盘踞在心头,如同眼前的这盘三丝,叫人难以下咽。我知道,无论时光如何沉淀,岁月如何苍白,他们终有回来造访的那一天,而我,却不得不去想念。
  
  眼前的三丝,于相互间的缠绕、相间和点缀,开启了一条回忆的通道,戈壁滩上的岁月,朝夕相处的师傅们,还有三级厨师的川菜班长,就那么突兀地呈现在眼前,连岁月也禁不住恍然了。
  
  从来没想过,一段偶然相遇之后的简单分离,竟然会成为一生长长的回忆,甚至,离得越远就浮印得越清晰。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曾经无心的耳染目睹,原来也能让自己收获颇丰。那时,三个月一次倒班,每次回家,都会将学来的所谓厨艺做出来让家人品尝。还记得,因有了蘸水,弟弟便天天闹着要吃凉拌四季豆。说实话,那时本没想着学什么厨艺,到是班长们那些有意无意的唠叨,不知不觉中,将做川菜的一些小技巧轻易刻进了记忆里,甚至连同味道也一并根植进去了,这却是让记忆始料不及的。
  
  然而,再好的筵席也终有散去的那一天。只是未曾想过,这样的一别或许就是永远,今生能寻到的,除了塔里木的戈壁就只剩川菜。几次回家都去了塔里木,曾经的浮桥已变成了今天的模样,巍然不动,塔河水依旧奔流着。而我们曾经的营房,曾经的欢笑,以及曾经的过往,毫无疑问地学着风的任性,不知去了何方。
  
  此时,不禁想起春节期间在上海时,一个很不错的酒店里,猛然看见菜单上有道蒜泥白肉,不顾同学的诧异与反对,坚持要它。菜上来了,白肉摆放的整齐而讲究,可无论怎样品尝也没能吃出曾经的味道。问题一定出在蒜上,记得班长说过,蒜一定要舂成泥,这样才能出味。而那细如末的蒜粒看起来与蒜泥似乎没有多少区别,却在不知不觉中剪断了思念与过往的桥,我心有不甘了。
  
  之后,三月的春风时节,游览了武大樱花的浪漫与凄美,邂逅了华师牡丹的从容与高贵,接着,饥肠辘辘地闯进了“天天见面”。纯属意外,菜单上有凉拌三丝,便点了一盘。更为意外的是,味道好象出自班长的手,那一刻,心情潮湿了。喊过小妹,要她帮忙再加一盘,就这样,两盘三丝一根未剩。于是,心里暗暗承诺,下次还会再来。
  
  日子不曾停留,回忆也不再是简单的重复便能满足渴望与回归,如同那一盘三丝。太多往事落在记忆里,丝丝缕缕间的牵联成了回忆扯不断也奏不响的弦。于是,常常会探究这样一份念想因何出现在那个场景里,那段时光里,而生活,更多时候成了记忆的寻找与延伸。却未曾想到,没有念想的心情可以轻易寻到希望,而满怀希望的寻找,收获的却酸楚刺喉的结束。美好的三丝因醋的失守成了回忆的断点,断了想念的延续,以及那个美好的天天见面。
  
  光阴就是这般毫不留情,一路疾驰而过,似乎什么都不曾收藏,却在真实生活的某个瞬间里,轻易就能打开记忆收藏的旧时光。可还未能等到心情饱尝,却又再次消失了。任由你无奈,彷徨,时光却不为所动,并依然送来诸如此类的遭遇继续填补着青春的过往,于是,在这样的一路追逐与追随里,记忆便延伸成了一段不会重复,也不再平常的人生,教人不断回想。
  
  只是,不论人生如何经历,都需要好好珍惜当下的每一段时光。我相信,那些沉淀在记忆里的往事都将成为路标,以年轮的形式守侯在生命的前方,奔流成青春的岁月而永恒。
  
                                                                             201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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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然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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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共有 篇评论
评论人光光 发布于 2010/9/23 22:15:21  
一份三丝也能让晚亭吃出几许感慨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