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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状态:
走向驿站
位置:现代小说·都市爱情
作者:再明
发表:2012/4/6 15:14:00
阅读:75235
等级: ★★★★
编辑按[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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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第2章 2
第3章 3
第4章 4
第5章 5
第6章 6
第7章 7
第8章 8
第9章 9
第10章 10
第11章 11
第12章 12
第13章 13
第14章 14
第15章 15
第16章 16
第17章 17
第18章 18
第19章 19
第20章 20
第21章 21
第22章 22
第23章 23
第24章 24
第25章 25
第26章 26
第27章 27
第28章 28
第29章 29
第30章 30
第31章 31
第32章 32
第33章 33 
第34章 34
第35章 35
第36章 36
第37章 37
第38章 38
第39章 39
第40章 40
第41章 终结篇
[连载结束]
20
  
  20
  这个双休日,对仇逸而言着实过得漫长、单调而无聊透顶。儿子去学校上课,妻子则伏案做账,白天做了,晚上继续,直至疲倦了才上床。自己除了看书就无所事事了。只有在妻子做账累了,以做家务调节一下身心时,他才无奈地力所能及地给妻子做下。但凡他做过的妻子都看不过眼,要重新来一遍,非此不爽。好在妻子从不怨言。这样的妻子,如今恐怕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妻子知道这几天会忙不过身来,所以星期五从韩国回家后,就把以后几天的菜都买好了,且多半是配置好的净菜。
  苇苇既没来电话,也未发短信给仇逸。他巴不得如此,担心里却很挂念她。而他也没与其取得联系。就这样强忍着欲望,度过了又一个平静得一如止水的双休日。
  星期一,仇逸照常上班。他未直接去办公室,而是先去了镇政府大楼,让文印室工作人员将苇苇打的文稿打印出来。接待他的是一位新来的姑娘,姿色尚可,就是皮肤略黑,让仇逸联想到了“黑美人”一词,不过让他更满意的是,“黑美人”为人谦逊热忱,且有求必应。仇逸自始至终表现得彬彬有礼,儒雅不俗。但另一位资格老一点的工作人员就大不一样了,她是少妇,像人家欠了她什么债似的,紧绷着脸,对仇逸爱理不理。仇逸见了心里很不舒畅,但也拿她无奈,只好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从头至尾也未正眼瞧她一眼。好在,只用了十分钟就完事。
  “黑美人”把稿子叠整齐,然后郑重其事地交于他手里。这些细微的动作令他既欢喜又感动,他那谦和的目光不由地在她晶莹剔透的媚目以下部位游移了二秒,随后神悦心诚地连声说了“谢谢”,转身离开时又回头道了两声“谢谢”。“黑美人”始终报以莞尔笑颜,并温驯地说:“不用谢,应该的。”
  可以说,这二十年在政府部门供职的光景里,这种情形他从未体验过。可见受人尊重、认可是一种多么令人愉悦的享受。他深感意外之余不禁喜上心头。从机关大楼出来,他便驱车径直去了九十老人国昌家,把文稿交予他。他想让其校对,然后再为其修改。
  在路上他回想起文印室一边冷面一边热面的景象,不禁感想油生。
  “有人欢喜,有人讨厌;有人爱你,有人很你;有人热情,有人冷漠;有人刚毅,有人懦弱;有人文明,有人野蛮;有贵人,有贱人;……这就是社会,人性是多元的,这是自然法则。既然有人爱你,为什么还要在乎人家恨你呢?难道你要全世界的人都爱你不成吗?真如此的话,想必会被爱死无疑。”
  他在国昌老人家附近的马路边上停下车。
  “但愿今天他不要唠叨没完。”他一边想着一边下车。
  一眼望去,整条街面上商铺林立,一家紧挨着一家,显得零乱不堪,一无次序可言。很多商家无视规则,大鸣大放地越过门面设摊于人行道。街面上果皮、纸张、塑料马夹袋等随处可见。
  “这简直是猪街嘛!”他感慨道,并嫌恶地疾步穿过人行道,走进了一条还尚干净的小弄堂。弄堂两侧的墙脚下每隔一段距离放有一盆容易种养的冬青树。不过就前面这一小段有,再往后就看不见了。冬青树齐腰高,树叶绿油油的,长势茂盛,显然受到精心照料。但并未引起仇逸的兴趣,在他眼里这些只不过是毫不起眼的道具而已,无足观赏。走到最后一盆处,那便是目的地了。国昌老人家的房子是江南七十年代典型的农村房屋,两上两下,红砖水泥混合机构。以前是白墙黑瓦,木门窗,现在黑瓦依在,墙面贴了咖啡色外墙瓷砖,所有的窗户换成了塑钢材质,只有门还是木质的,但其材质要比以前的结实且做工考究又不失美观。
  国昌老人见仇逸亲自登门,自是高兴了得,热情有加,挪椅端茶的。仇逸怕坐下来后老人家会就此唠叨不息,其思绪犹如一列失控的火车向前奔驰不止。这样的话,秋逸无法短在时间内脱身了,所以他表象得格外客气,一个劲地推谢,一不坐二不喝。他只想把文稿送过来做个简单交代,快快走人。
  “车子就停在街上,我不多待了。下次登门,我不开车,再听您老指教。”
  “那好吧,好吧。”
  仇逸简单交待过后便告辞走了。国昌老人提出要送他,他忙不迭地说不要其送,但老人家根本不理会他,先于他走出家门。仇逸只好尾随其后了。
  “这些冬青树长得多好。”老人家十分自豪的说,满脸笑容,这一笑就在眼角勾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
  “很好。”他轻描淡写地附和道。
  “这些都是我闲来种的。整个老街这里恐怕是唯一的一块净土了。”
  “是的。”
  “沙溪镇也称得上江南古镇,始建于南宋,有八百余年历史,但已没有保存的价值了。过去,在沙溪镇上有多处寺庙、道观和天主教堂,也有名人故居,全被战争摧毁了。这里根本找不到一丝过去的历史遗迹。遗憾啊!后辈只能通过文字了解沙溪镇辉煌的历史了。小伙子,你任重道远啊。”
  “有您老的关心,《沙溪镇志》一定会编修得很出色的。”
  说着,俩人就走出了弄堂。老人家一直送他至车旁,等汽车启动才转身欣慰地离去。
  在回单位的路上,接到小妹夫凡生的电话,说有事过来找他,他不想也知是什么事。这才想起答应母亲的事。本来他也想找小妹夫先了解了解情况的,现在他说要过来,就一口答应了。
  他回办公室不久,水还没烧开小妹夫就到了。
  凡生一看就是老实老实巴交之人,皮肤黝黑,衣服不整洁,行为拘谨,言语不多。要不知道他是城里人,肯定会将他与种田的农民联系起来。
  “我去洗洗手,这里厕所在哪儿?”看到整洁的办公室,觉得自己身上脏了,凡生不好意思地说。“就在楼梯口。”
  凡生出去后,仇逸自言自语:“这个凡生,也不晓得把自己收拾干净点。也太老实了。这个我要提醒他的,出门必须注意自己的形象。”
  水开了。他先给凡生泡了一杯铁观音凉在茶几上,然后往自己的紫砂壶里沏满了水。
  “来之前我在自己公司车间机器上干活,图方便,没换衣服。”凡生像小学生向老实认错似的说。
  “到我这无所谓。你喝茶。你出去办事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形象哟。”
  他颔首支嗯一下,瞥了一眼像紧闭着的窗帘,低头说:“这里很暗。”窗帘几乎终年紧闭,像垂死人的手一无动静地挂在那里。
  “你不习惯吗?”
  “没关系。”
  于是,仇逸支身而起,走到门口摁下一边的开关,电子日光灯随即放出了光芒。
  “你怎么来的?”坐下后,他随便问道。
  “开车。”
  这时凡生已放松了好多,抬头四下观望后,既羡慕又好奇地说:“阿哥,你的办公室真大,搞得蛮干净整洁的。”
  “一般般吧。我本来是要找你聊聊的,你们俩怎么啦?”
  “抽烟吗?我这烟不好。”
  “我不抽烟的。你抽吧,没关系的。”
  凡生很知趣,忍着没抽烟。
  “你已经知道我们俩的事?”
  “是老娘前些日子对我说的。我看你们俩以前不是很好的嘛,再苦的日子也熬过来了,现在日子稍有起色,女儿大了,就要闹离婚。”
  “阿哥,我是不想离婚的。是勤勤要和我离婚。现在她经常深更半夜才回家,有时还彻夜不归。”
  “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吗?”
  “说不清楚。”
  他真想问小阿妹外面是否有男人,却难以启齿,话到嘴边即止。
  “她是不是在外面打麻将。”
  “她说是的。我平时一直劝她,别天天打麻将,偶尔玩一下就可以了,她开始无端跟我吵闹。发展到最后,提出要离婚。”
  “那勤勤家务做吗?”
  “做的。这个即使我们吵得最厉害的时候,她也做的。”
  “你呢?”
  “我天天早出晚归,哪有时间做家务。但一有空我必做的。”
  “我觉得可能你平时对她关心不够。”
  “你也看到,她出车祸后,不能下床,一直是我照顾她的。对,就是车祸后,她完全变了。”
  “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当初,我们家坚决反对你们在一起,可是打死她也要跟你。为了你,她还与家人玩起了失踪。”
  “是啊,所以我很珍惜我们的婚姻。可是谁知道现在变成这种地步。”
  “我会劝劝她的,看在孩子面上也不能让她和你离婚。”
  后来,他们没有固定话题地聊了一会儿,因为凡生还要去菜市场给雇工买买菜,没久留,告辞走了。
  “你真不容易。”仇逸一边送人一边说,“你现在手下有多少工人?”
  “七个工人,十个销售人员。”
  “那你也蛮厉害的。不过,你这样哪像个做老板的。”
  “我自己也是工人,也要上机器干活的。”
  他把小妹夫送至楼梯口就止步了。
  小妹夫也是下岗工人,如今自己当小老板实属不易。他不禁打心眼里佩服起小妹夫来。上海现在下岗工人多如牛毛,像他这样有闯劲不畏风险的又多少个?有相当一部分下岗工人,不思长进,不敢拼搏,随便找个岗位混个日子了得,看门的有之,做联防队员的有之,帮人送送货的也有之,等等。不过这算好的,有的甚至天天混迹于麻将室,行尸走肉般得过活,了却余生。
  “怎么着也不能让她离婚。”返回办公室坐下后,他双手插入头顶乌黑油亮的发丝中,前后往来捋着,并暗自发誓。“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用卑劣的手段,也要阻止她离婚。”
  “有什么法子呢?”他自言自语。良久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付诸实施的方案来。最后,他长叹一声,目力指向对面空漠一气的墙上的某一点,等下一次呼吸时回过神来,想起该与小阿妹打个电话。平时他与小阿妹电话联系很少,一年有几次屈指可数。想想也很内疚的,自己对小阿妹的关心真不够。
  “阿妹,你今天有空吗?”几句寒暄后,他问。
  “怎么啦?”
  “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晚上我们见面再说。”
  “你来我家吗?”
  “不。你知道沿江路上有一家名典咖啡吗?”
  “知道。”
  “那晚上七点,我们在那儿见面。”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午睡时,接到苇苇的电话。苇苇从不在这一时段来电,硬生生地将他吵醒,他大为不悦。
  “我在午睡,你干嘛呀?”他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
  “我要午睡。待会儿再联系你。”
  “我们两天没见面了。”
  “我三点以后会过来的。”
  “只说一句好吗?”
  “快说吧。”
  “我在市河步行街呢。”
  “那你好好兜吧。”
  仇逸感到实在无聊,连在什么地方兜也要汇报。说罢,辄就挂断电话。随后继续午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心里暗暗迁怒苇苇的不是。等见了面好好教育教育她。了无睡意,却又无意支身起来。他只想闭目躺着,养精蓄锐,尽量不去涂鸦脑壁,什么事也不想做。在那一时段,如自己所望,确实做到心中无欲,空灵一片。
  不过,随着时间的脚步逼近二点半时,他的欲望如潮汐来临,不可阻挡地渐涌渐高。当电脑读秒恰示2:30时,他再也安奈不住自己了,倏然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办公室,继而信步离去。
  所见的办公室门都紧闭着,走廊里阒无人影,如同闭门谢客的博物馆。他故意咳嗽一声,走廊里顿然回声缭绕。这让他越加兴奋不已。
  他是自由的化身。他仿佛觉得眼前的情景是老天特意安排的,以这样的安静迎接他,以如此的沉寂欢送他。他默默地感谢上苍,心中唯觉愉悦。
  此程并不如意。天公不作美,一路交通不畅,汽车开开停停,停停开开,搞得他心急火燎的。本来设想,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苇苇面前,给她一个惊喜,给涌来的激情增添助力,可惜泡汤了。
  “人算不如天算。”他一时感言。
  已过三点了,车子还没驶入县佑街路。
  “你不是三点到的吗。”在电话里苇苇有所怨言。
  “我二点半就出来了,路上堵得厉害。”
  “那你什么时候到?”
  “十分钟要的。”他说得很保守,不知道县佑街路是否畅通。
  没料县佑街路上几乎没有往来车辆,这个时段里,如此畅通无阻恐怕前所未有。可惜经过前面路段的折腾,自己的兴致早已淡却了。但这无碍想要见到她的欲望,本能驱使他深踩油门,从这段马路来看,汽车开到八十码的速度就如飞驰一样,简直与飙卡丁车无异。幸好没遇交通警察,路上也没电子警察。
  当来到苇苇住处时,他大感失望,因为“龟儿子”他们小两口正好也在。仇逸佯装欢颜,与他们问好,却无意握手示好。
  “你们是同乡吧?”仇逸气派不俗地说,笑颜不减。
  “是的。”“龟儿子”的男人有点窘迫,声音明显不自然。
  于是,苇苇大大方方地介绍起客人来。
  “我在市河步行街上刚好碰到他们,一起逛了一圈,就叫他们上来了。”
  “给你们带来不便了。”龟儿子话中有意地说。
  “小姐妹来了,那有不便之说。”仇逸违心说。其实,他巴不得他们马上走人。他觉得与他们在一起就是掉价,他瞧不起他们。他们若不走,自己就拔腿离去。
  “晚上留下吃饭吗?”苇苇在仇逸臂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脸含温情地问仇逸。
  “你们吃吧,我还有事。我马上要走。”
  “大哥,就留下来的。”龟儿子娇媚地说。
  “我真的有事。下回我请客。”
  于是,做出要走的样子,侧身对苇苇说:“我要走了,你过来一下。”说着转身跨步走向门去,苇苇紧跟其后。到了门口,仇逸回身,手探入休闲西装内口袋,掏出一张普通信封来。
  “这个给你。”
  “我说了不要的。”苇苇推诿道。
  “你不拿,我不高兴了。”说着,又把信封硬塞在苇苇的欲拒的手心里。
  “那我走了。”说罢,没等苇苇说再见,就转身离去。
  苇苇真希望他能留下,也希望只有俩人在一起,她知道他的心思,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她后悔邀他们上来坐坐。其实当初也只是客气说说而已,没想他们竟然当真了。此刻,她以为他们就是自己手心里的一只热熟的地瓜,取舍两难。
  可是眼下她即不能逃之夭夭,又不能下逐客令。为他去也匆匆来也匆匆她颇感失望。与他见面是她多么渴望之事,她以为这就是其生命的意义所在,没有他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感觉生活惨淡而又苍白,一无色彩可言。
  一转眼,仇逸已了无踪影了。无奈,她关上门,把信封插入裤袋后,回到房间,以免被“龟儿子”们看到而产生不必要的误解,尽管他们即便看到了必是不作为怪,因为在他们眼里女人付出后收取男人的小费乃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