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 退一步 退到时光婉转的刻度 退到我的胸膛你的侧脸交接的刹那 退到月亮落下去星星睡着的暗夜时辰 我就唱起歌 低哑的声线敲打 我用记忆里模糊的视野 记录那一年 那些年 我们遗失的青春 很多年以后,我用苍老的转身看清那些陪伴我的身形,那些单调的苍凉的孤单群体在我的肩膀上短暂的停留,然后斑驳着,寂寞着,飞到我自己围起来的森林里。没有光,没有水,没有了潮湿的温热,没有了纯白的记忆,没有了深沉的呐喊,没有了层层叠叠的障碍,我微笑,却流下泪来,我流泪,却咧开嘴,露出因抽烟而微黄的牙齿。 我用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敲打键盘,没有规律的实现自己以为坚持了很久的梦想,生活在这个时候失去了它应该和本来的意义,我打破了沙漏,所有的时光都在那些破碎里流失,我抓不住,在和很多人的擦肩而过之后,我驻足,抬头看见了那群飞的很孤单的候鸟,然后折叠起手臂,学它们的样子直到筋疲力尽。 而那些我执着的,我放弃的,我记录的,我遗落的,我从来不曾遇见的,我一次次交汇的,我费尽脑汁想要的,我竭斯底里挽留的,我等的,我想的,在这一刻,全都成了空白,成为了我大脑里一块胶片封印的画卷。 我拼命地想要走,想要逃离,想要快速通过这笼罩着我梦境的地方,我喝不来咖啡,我也不会站在高楼俯瞰那些蚂蚁般的人来人往,我只在台灯下面疯狂着,低迷着,喝一杯茶,咀嚼我短暂的生命里那些很纯粹的青葱岁月,而我身后那些渐行渐远的人影,歪斜着脚步,踏响我耳膜底处混沌的颤音。 我一次次在梦境里遇见她,遇见她细小的足迹,遇见她的微笑和顽皮,而每一次我想要接近想要抱住她的时候,她就在我的世界里悄然消失,原地打着圈圈的依旧是她纯白的连衣裙,我睁开眼,头顶是灰白的天花板,黎明在另一个方向赶过来,我怕来不及,来不及追上她,我又蒙着被子,在一片吵闹声里,继续寻找。而我的枕头边上,四夕和亚军的呼吸声整齐而有力。 而他们,都在我的世界里开始了不同轨迹的运行,往南往北。曾经我以为,只要坚守的,就一定可以再一次拥有,可是这友情的枝桠伸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土地下面延伸的根茎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养分稀薄,等待有一天你感觉不到,就真的感觉不到了。 我的对话开始有了盲点,就像是一台复读机,重复着一遍一遍,我拔掉插头,喇叭依旧吱吱呀呀,我没有力气去修复这些记忆里烦躁的情绪,就像是年久的蜘蛛网,一层一层,裹紧了灰尘和尸体,我闭上眼睛轻轻的呼吸,鼻孔里的气息掀开那些角落里关紧的过往,我把睫毛竖起来,扎破黑暗,抖动的指尖,我碰到,他们无辜的眼神。 那是我第一次走进自己的森林,走进我以为从来不会进来的地方,我只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们还在,他们等待着,祈盼着,我硬着头皮撕开栏杆,锈迹斑斑的铁闸在黄土地上留下凹槽。 可是我看见的,只是一个荒凉的没有人迹的草原,那些高大的林木隐形后退,我大声的喊,嗓子流血,牙齿上的光在破晓的时候被收拢,我被荆棘割破脚踝,神经麻木,流出来的,是我身体里冷却的液体,染红草根,我倒下去,闭上眼睛的最后,我看见草木飞涨,一个森林,圈成了我心底深处的世界。 月光开始流转,我猜想他们住在里面,时不时露出笑脸,哀伤像是那首我们唱过的歌,我记得,在离别的那个晚上,篝火映照的他们,通红的脸庞。我一个个抚摸,尽管虚无。然后阳光从山的那边起来,森林里的雾气氤氲这最后的纪念,破晓的钟声在心里激荡开去,一条路上,脚印重叠。 我在桌上醒来,电脑的光幕上有几个零星的字迹,我站起身,看着走廊外边折射进来的灯光,那些从远处奔赴而来的光源,轻巧的打印在墙上,像是一出排演有序的无声电影。 而我们,都曾是主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