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母亲身旁时已是正午时分，灿烂的阳光泼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面前是一片早春的气象，来来往往的人流沉默的像一条暗色的河流。只有黑喜鹊在不远处的指头吱喳叫着，绿油油的麦地在山坡下泛着年轻的光泽。
　　“你自己来的？”见到我，母亲显得很高兴，“路上堵车了吧。”
　　“嗯，堵了半个小时。”我俯下身，把带来的水饺端到她的面前，“娘，你趁热吃吧！”
　　母亲眼里闪出慈爱的光芒：“是小张（我的妻子）包的吧，一定又是我最喜欢吃的萝卜馅。”
　　我点点头，“她本来想和我一起来看你的，可是还要照看孩子，下次吧。”
　　母亲笑了，“不打紧，他们心里念着娘就行了。留下三个水饺就够，余下的你带回去吃。”
　　“嗳！”我答应着，又递到她面前一个苹果。
　　母亲一直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我，在她充满慈爱的目光里，我看到自己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光瞬间闪过，我的眼里就酸酸的模糊起来。
　　“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处处要当心，开车一定要稳当，啥事都不能毛躁。”顿了顿，她接着说：“去买根红腰带系上吗，能保平安。你小的时候，每个本命年我都让你爸给你上集买根红腰带，现在不行了，你自己要记得。”
　　“娘，你放心吧，我都是成家的人啦，知道照顾自己。”
　　“你爹好吧？”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娘，他挺好的，前几天去弟弟家了，去看看你孙女。”
　　“好啊，孙女都两岁了，我还没见过呢！”母亲眼里泛起泪花，“对了，你婶儿没有一块去吗？”
　　“她没去，家里走不开。”
　　“这样，你有空多回去看望他们，年纪大了，别太操持了，嘱咐他们注意休息。”
　　“嗯，知道了。”我说，“婶儿和父亲生活半年多了，两人互相照顾着做个伴儿，心里也舒畅。”
　　母亲点点头，“是呀，这样也好。你们在外也能安心。对了，你爹爱忘事，脾气又急，你多和他打电话，嘱咐他多留心，别出什么岔子。”
　　“我知道，娘。”
　　“天不早了，你回吧。娘在这挺好的，下次来的时候，带上孩子们。”
　　我跪下来，给母亲磕了六个头。
　　母亲侧过身去。
　　迈着沉重的脚步，跟随川流不息的人群走下山，暖暖的阳光下，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我不去擦任它模糊双眼，我的抽泣声引来擦肩而过的惊异的目光，我不在乎，就这样走着，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是的，我已是一个没有娘的孩子，一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