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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32天
  作者:苍海樱子 发表:2014/10/8 12:06:08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1107
  编辑按:故事引人。文字稍显冗余,精减些更好。
  
  (1)恩泽医院
  “不出意外,应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欧阳川院长左手微晃着手里的CT,右手握紧的拳头砸在自己面前铺满案桌的各种化验报告上,在“砰地一声后”他不自觉地抬起拳头在空中甩了甩。
  欧阳院长的身后站了七、八位内科、心血管科、心外科、甚至外科的专家,大家从来没有看到欧阳院长如此的懊恼过。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欧阳院长四十年前就已是国内专攻心脏类疾病的专家了。虽然他现在已经快83岁了,因为从小受家族中医食疗的底子,又因为这些年身体被同样是中医世家的恩泽妈妈悉心打理照顾,整个人看上去不过五六十岁左右的样子。过去欧阳院长总跟那帮打高尔夫的老哥们打趣说,他们是一群快乐的青年。可是近四年来,“西姆”让他牵肠挂肚,劳心费神,他几乎穷尽自己毕生所学,又查阅了无数中外资料。可是这个可爱又让人心疼的男孩的生命,还是奄奄一息的要去天堂了。唉!他这把老骨头都还健健康康的活着,眼前这个仅仅四岁的男孩就要不在甜甜地笑着喊他“院长爷爷”了。他第一眼看到这个男孩的时候就在心里打定了注意,一定要给这个孩子做“爷爷”的。虽然他也有个孙子,可是他就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眼睛似乎都会说话的男孩。虽然,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些大大小小的手术都是极其折磨人的,可是,每次西姆从麻醉中苏醒后,睁开眼就会笑着喊他“院长爷爷”。人家孩子大多最早会叫的是“爸爸或是妈妈”。可是不知院里谁教的,反正西姆在八个月喊得第一声就是“爷爷”。从那以后,他这个爷爷每天都要听西姆喊几声才精神倍爽。虽然后来西姆会说话了,院里只要照顾他的医生护士一概都是他的爸爸妈妈,偏偏就在爷爷这个称呼前加了“院长”两字,这孩子就是有灵气还善于观察,没人教他这个的。曾经秦小姐听到西姆如此喊欧阳院长时这样说。
  其实,像欧阳院长这个年龄,依然还能在手术台上站三个小时左右,大家都说是奇迹了。尽管,当初他是为数不多在德国留学回来的治疗心脏病的专家之一,不是因为西姆这个特殊的男孩,他几年前就不到医院来了。现在管理“恩泽”医院的是,小欧阳恩泽先生。他是欧阳院长的儿子。别看他拥有修长帅气的背影,但是,面部表情总是冷峻且轮廓分明的脸上比其父亲总少了些时不时的微笑。可是,四十岁不到,就已是心脏类疾病的克星了。平时,他不是遇到很棘手的病例才去打扰父亲,他希望父母亲可以在家安度晚年。这次因为西姆这个特殊的男孩,他在西姆入院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父亲——老欧阳川院长。
  现在,他也紧紧得蹙着眉头,他在这群专家的中间,默默的、静静的和大家一样沉思着“问题出在哪儿呢?”
  最初建立“恩泽”医院,不是因为欧阳川院长嫌弃国家三甲大医院的薪水低,而是因为他耿直的性格里不想看到国内的“关系学”。他行医只是为了救人,不是谁的官大、谁的钱多、谁的关系厉害就先救治谁。他的父亲、爷爷都是老中医,他们对他从小的教诲就是:做医生,首先要有良心,救人危急,当可大积阴功。无良心,可使人轻病转重,从中渔利,良心丧尽定得恶果。
  可是,从国外回来后,他发现在国家大医院治病救人自己一点也没有把祖辈父辈的教诲用上,这样他一点都不开心。从萌生自己要建一所世界级私人的超级心脏类的医院开始,他再也无法安枕。在父亲和爷爷的大力支持下,在众位亲友团的大力支持下,在德国的恩师布朗先生的大力支持下,在许多和欧阳川有着同样医德的同行的大力支持下,仅用了三年零七个月就建成了“恩泽医院”。后来儿子出生,他就把“恩泽”两字给儿子用在名字里,让其长大了别忘记了——恩泽济世。恩泽,取其:恩惠赏赐,比喻恩德及人,像雨露滋润草木之意。

  (2)一个瓷娃娃入院
  做任何事都须凭天理良心,这也是欧阳院长要求恩泽医院的所有医护人员的准则。
  对于西姆,当初市红十字会是在实在无法救治的情况下,才来试着问问欧阳恩泽院长是否肯于施以援手援助的。红十字会当初的意思只是能救就救,不能也算尽力了,本来他们找的所有专家已经定论说这孩子活不到半岁的,也毕竟哪家公立医院也不愿意再收留西姆了。没想到,恩泽院长在了解了西姆的情况后,二话没说就收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而且不需要红十字会提供任何费用。
  当恩泽院长把这件事汇报给老欧阳院长的时候,没想到老父亲直点头不但没有一星半点儿为了这个出力不讨好的救治而有责备的意思,反而像快乐的年轻人一样和儿子击掌,赞赏他不畏惧棘手问题的勇气。
  就这样,为了能帮助儿子更好的对西姆实施救助,本来已经在家休养生息的欧阳川院长又重新回到了医院,并且和主治医师们组成了爱心救助专家团。
  说实话,西姆是幸运的。即使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家到底在哪儿?可是自从他进了恩泽医院,这里就有了他自己的家,和许许多多的爸爸妈妈和院长爷爷。
  西姆是中美混血儿,是个拥有中西合璧后非常完美容貌,并且十分懂事的四岁男孩。恩泽医院住院部的大病患和小病患们都喜欢西姆。每个看到西姆的医护们也都会怜惜的摸摸他被病魔折磨的只剩下一对大眼睛的消瘦的俊脸。
  据说,西姆是被一个环卫工人一大清早在路边的一堆黄叶中发现的。说是一床小被子松松的包裹着一团东西,打开才发现是一个不会哭昏昏迷迷的洋娃娃。当时,环卫工人可吓坏了,也顾不上扫街了,骑上三轮车就把孩子送到就近的派出所,值班民警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孩子快死了。后来,在市红十字会开通绿色通道的救助下,西姆神奇的活了下来。在派出所多方巡查未果的情况下,西姆被送进了市孤儿院。谁知半岁不到的一个男孩,时不时的昏厥在保育员的怀里,吓得所有保育员都不敢再碰他了,红十字会在联系多家医院救治无效的情况下,才有了前面出现恩泽院长的那一幕。
  据说,西姆的怀里只有一张打印着某年某月某日的字条,只有这张字条可以得知西姆的年龄,其余再也不知道了。欧阳川院长曾经让他的老朋友从事多年法医工作的南宫赵来看西姆,据他分析推测,西姆的父亲应该是中国人,母亲应该是一位美国人,而且还是一位拥有家族心脏病的美国人。是留学生?是打工仔?他说他又不是神仙。当时,欧阳川院长当着一屋子的医护人员就指着南宫赵的鼻子调侃他“南宫赵这老头是个永远的大滑头,一点也不像一个有几十年经验的大法医,说话一点也不负责任。”他的话音一落,便惹得在场的一屋子的人都抿着嘴乐。
  经过恩泽医院的再次精确会诊,确定了西姆拥有“两个心脏”一说。可是他的另一个心脏并不是一个“心脏”而是一个附在心脏上的肿瘤,随着西姆的成长,肿瘤会越来越大,最终完全压迫心脏而且靠吸食心脏造出来的新鲜血液存活。手术?欧阳川院长和恩泽院长面面相觑,他们四目相对深深地盯了彼此半天,都没说话。其实,他们心里很清楚。不到半岁的孩子哪里经得住这么大的手术啊?!保守治疗!最终是所有专家组通过的。只要西姆能在大家的悉心照料下存活到一岁,欧阳川院长和恩泽院长还有大家就竭尽所能为他开始试着做切除手术。

  (3)赐名
  自从西姆住进了恩泽医院,欧阳川院长就把西姆的起居饮食全权交付给了其助理——秦小姐。秦小姐是恩泽医院拥有多年临床经验的特护,因为其细心耐心和经验丰富被选为欧阳川院长的特护。由秦小姐亲自挑选安排已经为人母,并且拥有五年以上亲自照顾过婴幼儿经验的特护们,专人轮班二十四小时进行看护。并且在院方懂事会上给西姆申请了一个独立的,配备卫生间、小厨房的套一特护病房,以便有利于彻底为西姆消毒一应的生活用品。
  虽然,幼小的西姆无法理解这一切。虽然,也许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极其渴望得到亲生母亲那甘甜的乳汁的哺育,亲生父亲慈父般的的宠爱。对他来说虽然的也许还很多很多,但是,医院所有护理过西姆的医生、护师,都填补了西姆亲爸爸、亲妈妈这一爱的空项与残缺。
  当欧阳川院长把洋娃娃交由秦小姐组织专人去看护的时候,秦小姐就给洋娃娃起了“西姆”这个名字。秦小姐在向欧阳川院长做汇报的时候说“这样,是取其有个西方母亲的意思。”在得到欧阳川院长的赞同后,“西姆”这个名字也就替代了“洋娃娃”。
  艰难的成长……
  
  (4)药,可以代吃?
  没有一个父母忍心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襁褓里,身上就要捆绑这个什么治疗仪、那个什么辅助器的,而且总是满身的药味。
  “谁家吃奶的孩子不是满身奶香味啊?!”“这可怜的孩子是不是天上的试药童子啊?!”“老天保佑,这孩子一定要挺过去啊!”“这么多好心的医生救你,孩子,你一定要加油哦!”……经常听到一些,病号或其家属唉声叹气摇头祝福的话。看到每日上午10点左右在外晒太阳的西姆,大家都在为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男孩惋惜。平时住院部的小花园里,上午,偶尔会有稀稀疏疏的病患出来散步,可是自从大家知道西姆要每天上午出来晒太阳之后,经常是成群的病患和家属围在小花园里。尽管欧阳院长因为西姆的身体太弱,建议大家不要太靠近西姆,可是就是远远的,大家也站在那里默默的祝福着他。“他就是那个机器战士。”“他就是那个有许多爸爸妈妈的有福气的洋娃娃——西姆。”“西姆是住院部最勇敢、年龄最小的英雄,我也要向他学习。”……经常有小病号指着捆绑着各种器械的西姆对自己身边的父母说。
  给襁褓里的孩子喂药,大多喂进多少吐出来多少的,这是自然反应。虽然,在恩泽医院管理层的每周总结会上,各科室总会带来一些好消息。例如:正在哺乳期的某某某医生或护士自愿加入给西姆喂奶的队伍、谁谁谁又提供了一箱尿不湿、某某某又提供了几套婴儿衣服、谁谁谁的父母在给自己的孙子孙女买玩具时也给西姆买了一套……这样的爱心源源不断传进大家的耳朵里,大家也都知道恩泽医院的所有成员自发的帮助西姆的全员总动员,已经蔓延成了他们各家的全家总动员。可是院管理层的所有专家们都和老少欧阳院长是一样的,虽然看到大家无私的爱心比较欣慰,可是西姆的药喂不进去,这些再多也救不了西姆的命。
  听说西姆的药总是喂不进去,内科的护师长正在哺乳期的上官雅急了,在做通自己婆婆和自己的的老公的思想工作后,她断然给自己八个多月的宝贝儿子断了奶。然后找到老少欧阳院长旁敲侧击,如果自家孩子不肯吃药,可不可以由她代替?也就是说,她喝药然后让孩子通过她的母乳吸收。“可以,只是孩子太小,药量本身就小,母亲喝下再喂孩子,这种剂量恐怕达不到药效。”恩泽院长首先开了口。“对啊,这是个办法。实在不行,可以加大药剂啊。”老少欧阳院长异口同声。“唉!这些药对正常的人身体的危害会有多大的损伤?还无法确定。”老少欧阳院长刚刚散开的眉结又重新拧在了一起。上官雅知道,老少欧阳院长在回答她的问题时又想到了西姆,现在,恩泽医院的人在西姆这个问题上似乎都有些神经质,因为这孩子实在是牵动着太多的人了。听着老少院长的对话,上官雅悄悄地退出了院长办公室。
  正在西姆特护病房里忙碌的秦小姐和特护东方南,一个人正在拿着毛巾给西姆擦脸,一个人正在给西姆穿衣服,东方南的白衣天使服胸前还有一片狼藉。
  又吐了吗?上官雅看着西姆因为呕吐憋红了的小脸,心疼地问。
  每次喂好几遍,恐怕都达不到预期的药量。唉!秦小姐心疼的回答。
  上官雅附在秦小姐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只听秦小姐“啊?”一声惊呼,然后又赶紧用一只手捂上嘴巴,眼神迅速的瞟向东方南怀中的西姆,这孩子刚刚被药折腾了一番,看来是累了,现在又昏昏欲睡了。还好,并没有吓着他。秦小姐心里说。站起身随即把上官雅拉到了旁边的小厨房“这样行吗?”“院长说可行。不行也得试试。”上官雅坚定地说。秦小姐也知道上官雅说的不无道理,死马当活马医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吧。她长长地喟叹了一声。她知道,虽然按照顾西姆必须要有五年以上照顾孩子的经验这一条规定上,上官雅不够资格。可是她是内科多年的优秀护师,本身在产科、儿科也呆过不同的时间,还不凭她也正在哺乳期,只凭上面的条件,上官南可是照顾西姆首屈一指的人选。

  (5)母乳治病
  从此,上官雅开始用她的方法实验着给西姆喂奶。这个吃尽百家饭的男孩,现在成了西姆的另一个儿子。现在,上官雅把老公大熊每天给她炖得鸡汤、蹄子汤、鱼汤统统是喝了一碗又一碗,看得大熊都有些嫉妒了。平时喂儿子,这老婆总是怕胖、怕穿衣服不好看、怕身材走样,反正怕这怕那的。现如今为了人家孩子,她怎么什么都不怕了?!那天,看着老婆又喝完一盆鸡汤,禁不住逗她,“老婆,西姆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去去去,没良心的。”上官雅笑骂。
  其实,一开始去跟婆婆商量给孩子断奶,婆婆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平日里心疼的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藏在兜里怕挤着,放在手心里还怕摔着。一连串地“不行不行不行……”随口就蹦了出来。上官雅看到自己说不动婆婆,就软磨硬泡的跟自己老公大熊去说,最终还是大熊先点了头,没办法平时谁叫他太宠她呢。回头,大熊打出亲情牌好歹也说动了自己的母亲。婆婆听儿子说可以给她孙子增福,才勉强点了头。就这样,上官雅一字也没敢提要去替西姆吃药的事。
  在老公大熊心里,毕竟,自己家的宝贝能吃能喝,自己老妈又生怕饿着她的宝贝孙子,总是想着法的给他做吃的。只要老婆肯喝汤,大不了自己多炖一些汤给她喝,也不会有损身体。这是大熊心里的小九九,但他并没说出来,只是点头同意了。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老婆还存着“私心”。
  自己的问题总算解决了,可是喂奶的过程中,问题又出来了。为了让西姆多从自己的乳汁里吸取到足够量的药,上官雅给西姆喂奶的时间加长了些。这一长,西姆本来就弱的胃就消化不良了。吐奶现象严重。上官雅急了,这不是浪费吗?难道自己的方法不对?秦小姐也急了,她发现了这一原因后,便和上官商量,让上官不要急于求成,循序渐进慢慢来。这样一来,的确好了许多,效果改善了不少。
  每日上、下午川院长来给西姆诊查的时候,都能听到秦小姐说“今天比昨天少吐了几次,精神比较不错,上午玩了一小时,下午玩了两小时”等等这样的汇报。这也让上官雅看到了希望,本来只白天给孩子喂奶的她,为了能更好的改善西姆的状况和早日取得更好的效果,她不顾秦小姐担心她身体吃不消直接搬进了西姆的特护病房。没办法,秦小姐只好让东方南和另一个特护独孤杨两人轮流上白班和夜班,以便辅助上官雅,也不至于她太累影响了自己的休息。她自己也想方设法的给上官加各种汤,什么鲫鱼汤、甲鱼汤、骨头汤、肉汤等等,反正生怕上官南的身体透支和奶水质量不好。
  三个月后,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西姆的体重竟然由最初的四斤八两增加到了六斤半,脸上也有了些红晕,最让人高兴的是,化验报告出来了,大家简直要欢呼庆祝了。因为,让西姆煎熬受罪的那个“心脏”只比原来增加了一厘米,增长的速度远远没有他们预计的大。西姆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处于了较稳定的状态,这也就意味着上官的母乳是非常管用的。无疑,这也是一件让所有恩泽医院上下了解西姆和参与救治西姆的人感到无比的欣慰。
  “谁说付出不要回报,恩泽医院就要这个回报!”川院长听着大家的汇报,高兴的像年轻人一样在空中握了一下拳头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有如此下去,西姆才有可能走进手术室。不然,以西姆原来的身体状况,恐怕上了手术台也下不来的。
  秦小姐会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上官南的时候,略带熊猫眼的上官南的脸上漾起了久违的笑,她心里想,看来自己的“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6)替药的后果
  虽然西姆吐奶的次数少了,可是因为药物在自己胃里时常翻腾的原因,上官雅的胃里不但经常有灼热感,而且出现时不时的呕吐。那天下午刚哄睡西姆,上官雅就在厕所里吐了个稀里哗啦,可是她可不愿让秦助理去打小报告,那这几个月自己替药岂不是全泡汤了,正在她拉着秦助理恳求她不要去告诉川院长的时候。川院长高大魁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病房门口了。上官雅想拦也拦不住了,因为川院长的那句“告诉我什么”已经响在她们耳际了。秦小姐只好把上官替药的具体细节一一汇报了一遍。
  听着听着秦助理的汇报,老院长的眼眶红了。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上官雅,好样的!”
  上官雅听到院长的表扬,还未来得及有所表示,接下来他的决定就让上官雅的脸急得有些扭曲了。“我不回去!绝不!”
  从来没有一个员工藐视川院长的命令,至少在恩泽医院。因为他把走进恩泽的每一位员工都当成自己的家人一样呵护。这些年,他照顾他们事事都从他们的角度去考虑。因此,自建成“恩泽”以来,只听说想着法的进恩泽的员工,没听说自愿放弃恩泽离职的员工。他的爱心、责任心,言传身教,早已在每一位恩泽员工心里根深蒂固了。这是一个领头老大的人格魅力,不光是他的决定绝对是对的,也是大家对他的一份信任。但是今天,上官雅忘记了平日里自己所热爱的老院长的决定永远是对的了。她斩钉截铁的声音不大,但力量足够震撼到老院长的心里。可是,老院长并没有责怪她,只是心疼的深深地盯着上官的脸瞅了半天,二话没说,抬腿就走了。
  晚饭前,上官雅的心里还在忐忑,生怕老少院长对她下禁止令——放下西姆回家休息。秦小姐就迫不及待的把下午院领导们的会议精神传达给她了。
  没法,川院长下午在院长小会议室召开了紧急会议。为了上官的大爱精神,他请专家组立即想出最快最好的解决办法而且要即刻实施。一,要保证药性对上官的身体造成的损伤度减到最低,甚至为零。二,从旁给上官尽快调理补充合理的营养。三,以便于上官照顾西姆,特护病房里的单人病号床立即换成双人大病号床。
  刚刚喂玩奶的上官正拍着西姆的后背在帮助他消化,听到这,一时激动的眼泪没有控制住飒飒落下来。只见小西姆举着小手,极力去给“妈妈”擦,他那可爱让人心疼的模样,使得上官和秦小姐两人含着泪在他的小脸上,不停地左边亲了右边亲。
  “这孩子不光争气,而且懂事,很少哭还知道心疼人。真是难为他了!”秦小姐不无感慨地说。
  “唉,会好起来的!一定要好起来!”上官坚定地说。虽然她一个星期也回家看自家儿子一次,有时老公也会抱着儿子在护士休息室等着看看她,找理由说儿子吵着要找妈妈什么的没办法。她心里也觉得对自己的宝贝有所愧疚。可看着儿子那胖嘟嘟的小脸,壮壮的身体,她就想起了西姆张着小手、嘟着小嘴、甜甜地笑着让她抱的样子。差不到两月的孩子,身体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唉,怎么能让她不心疼呢?!
  根据西姆身体和各项情况,专家组开始紧锣密鼓的研究第一次手术的具体方案了。最后拍板定案是:11月27日上午7点30分。
  为什么选这个日子呢?第一,这个日子是西姆一岁后的第一个星期五。平时周五来医院的病号相对较少,大手术也很少,这样专家们不会被人多有手术而牵扯额外的精力。本来预定的是护师助理们早六点进入1号手术室,做好手术中的消毒、器械、麻醉等一切手术事宜。可是,早五点半,所有的助理都不约而同的原地待命了。1号手术室里,空气里弥漫着严重的紧张气氛,压抑的大家没有敢出声的。
  虽然屋内的暖气在22°上,对西姆手术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恩泽院长的助理皇甫帅还是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台“小太阳电暖气”以备不时之需。手术室备战的状态一下子被皇甫的这个让人暖心的动作,缓解了不少。他的此举也惹得在场的几位美女助理大赞其心细贴心。反而弄得皇甫一个大小伙子,不好意思了起来。
  不管大小病患进手术室都是被推进来的,可是专家组七点就出现在了1号手术室门口。而且,更奇怪的是,西姆是院长爷爷抱进手术室的。
  期待……
  
  (7)手术中……
  原来专家组在讨论第一次手术方案的时候,恩泽院长考虑到父亲毕竟年龄不饶人,怕他累着,想由自己主刀由父亲在旁边指导。当他刚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难道你真以为我老了拿不动手术刀了吗?”川院长的一句话掷地有声。
  虽然,在恩泽医院所有的老员工心中,川院长的威望绝对是无可替代的。但是,恩泽院长的呼声,也绝对是不逊色其父亲的,特别是老院长退休后,恩泽院长独自管理恩泽医院的这些年。他不但继承了其父的高超技术,而且更肯于接收疑难杂症,应该说他的名声早已盖过了其父欧阳川院长。在专家组正面面相觑时,听到老院长此话,大家都清楚的知道在老院长心里,即使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最少也应该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当然,恩泽院长也更清楚这一点。随即大家在这件事上再无异议。只是,手术有了进一步的分工。老院长摘除“附脏”后就可以休息了,恩泽院长和其他专家组成员负责剩余清理、缝合等工作。
  在早上手术助理去特护病房推西姆的时候,他怎么也不愿意一个人乖乖的躺在推车里面。平时很懂事的一个孩子,此时此刻满脸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很是让大家捉摸不透。大家与西姆正陷入僵持,院长爷爷和专家组来了。
  “西姆,相信院长爷爷。”川院长对正在闹别扭的西姆慈祥地说。
  难道,这八个字的全部意义,眼前这个刚刚一岁的孩子都能明白?他冲着老院长张开一双小手“院长爷爷”。“嗯,好孩子。”川院长微笑着顺势抱起了他,转身走出了特护病房。
  所有的专家组成员紧跟其后鱼贯而出。西姆在“院长爷爷”的怀里又回到了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似得极其安静。老院长也不再多言一字。专家组成员也都神色凝重,鸦雀无声的跟在周围。
  全副武装的大小欧阳院长和专家组成员在确定西姆的身体的确进入麻醉状态后,互相对望了一眼。川院长的确是宝刀不老。用“稳、准、熟练、漂亮”形容他的技术一点也不过分。恩泽院长和专家组成员更是各司其职配合默契。只是在进行剖离西姆的“附脏”时,恩泽院长的额头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身旁的助理迅速捕捉到了这个镜头,扬起手在他抬起头的瞬间赶紧为他轻轻地拭去。在这个瞬间,恩泽院长也瞟了父亲一眼,他看到父亲虽全神贯注但并没有丝毫犹豫的神情,他心里自感惭愧还是不如父亲老道,继而抛开心中残存的一丝负担更加专心手术。
  五秒,同样的时间不同的感受
  其实,早在分析西姆的手术时,大家就考虑到了在手术中,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毕竟,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手术行家。大家都知道,各项报告很多都不能体现在真正的手术中无例外,只有在手术的那一刻,才可能会出现和遇到某些想不到的意外。所以,要如何应对,如何更完善的处理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手术在紧张的进行中,由于西姆无论身体还是年龄都太小,每一刀下去都要小心翼翼了再小心翼翼,老院长生怕刀锋偏了会伤害到他的其它器官。这样下来,也给手术造成了不小的负荷。不过,从开始手术台上的无影灯亮起,大家看到川院长虽然格外谨慎,但并没有让手术拖泥带水。一步一步,按部就班手术掌握的恰到好处。
  只是在摘除“附脏”的那一刻,川院长的手术刀在西姆的心脏上方足足停顿了五秒钟。短短的五秒钟,似乎一下子将专家组的所有成员施了定身法。本来在通过拍X片、心脏彩超、心电图等等分析西姆的心脏结构时,发现了解了这个“附脏”与好的心脏有一处细痕处捆绑在一起,从好心脏与“附脏”的边缘开始一直到附脏的最远的那个边缘处,这个“附脏”自己分了好几种颜色。暗红、紫红、到接触点只有一线的色差的大红色。当西姆的心脏真正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几乎没有色差,根本无从下手。这下要摘除,危险系数可见一斑。多一点就有可能导致西姆心脏需受额外的伤,少一点就有可能导致没有清理干净。何况即使清理干净了,谁也不敢保证它不在继续长了。
  这是附加在西姆小小心脏上的一块赘肉,它让西姆的心脏不能把新鲜的血液正常的运转到全身,它喝了西姆几乎三分之一的血液还阻止了它的流通,这就是西姆会时不时晕厥的原因。可是,真正手术中大家才发现,因为没有分界线,如何下手摘除啊?
  这一刀下去,凭的是主刀医师过硬的技术、常年积累的经验、以及睿智的判断力。这一刻,专家组所有的眼睛都死死盯着西姆的心脏,极力分辨着“附脏”与心脏之间那毫厘之差的分界线。旁边的助理们见此情景,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缝合?怎么可能。”川院长不假思索的回答。
  院长会议室里,气氛并没有丝毫的懈怠。专家组在研究商讨总结这次手术后会出现的结果。外科专家端木,盯着老院长的脸问:“心脏上的摘除不同于外科其它器官或肌肉上的肿瘤摘除,有一星半点差池恐怕就会影响心脏周围的血管大出血太危险了。没有清晰的分界线,只凭色差,您想过要缝合吗?”
  端木的话音刚落,即刻,会议室里响起了不约而同的掌声。是啊,老院长坚定有力的回答,大家都不得不打心底里敬佩他啊。
  手术前的分析和手术中所遇到的实际问题总有着实质性的差距,而且,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本来可以生存下来的生命在一个错误的决定下瞬间消失。这就要求主治医师不但要有一流卓越的技术与经验,还要具备过人的胆识和做事的果断性。五秒,对西姆来说是希望。对川院长来说是生死的抉择。对专家组来说是捏了一把汗。对在场的助理们来说是时间停止的心理煎熬。
  在大家还未回过神来的那一刻,川院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完成了摘除,然后交给身旁的助理切片送去化验。自己则站在监视器面前,聚精会神地盯着恩泽院长带领其它专家组成员完成剩余的手术。
  只说此次手术,是成功完美的,其余要看手术后三天是否安然度过危险期。还要等化验结果出来,和三个月的恢复,以及观察三个月后是否重新再长。
  手术后,恩泽医院住院部的大小病患许多人都在祷告。似乎等待,总是让人心焦,总是那么漫长,总是那么折磨着大家的心。住院部的医护们不管出现在病房、水房、楼梯间、甚至厕所里,都会被关心西姆的人追着问:“怎么样了,过了危险期了?”“能活过来吗?”“孩子没问题吧?”等等等等,一些大差不差的问题。“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总是听到医护们匆匆地回答。
  11月30日上午刚过八点,带着呼吸器的西姆睁开了他的大眼睛。片刻的茫然后,他发现上官妈妈的脸正冲着自己微笑,不一会功夫,院长爷爷和专家组成员神速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院长爷爷”,似乎好久没有看见院长爷爷了似得,很少哭的西姆这次边喊着边哭了起来。“西姆乖,没事了啊。”老院长一脸慈祥与欣慰的边安抚西姆,边听着恩泽院长在给西姆做检查的汇报。
  他侧头对秦小姐说:“由今天开始,西姆的饮食可以由少到多,由稀到稠,由软到硬,由一种到多种,术后应加强营养供给,多进高蛋白、高热量、高维生素饮食,以利生长发育……”秦小姐飞快的在一个小本子上做着记录。
  四年后……
  
  (8)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恩泽院长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花园里满地的黄叶,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西姆刚刚被送来时的那一幕……
  那个在襁褓里的婴儿,揪痛了他的心。救治他不是因为他是个中美混血儿,救活了能有多么大的影响,或者对自己的研究开发攻克心脏类疑难杂症有多大帮助,说实话,当初自己心里多余的什么都没想。什么道义、仁义,什么乱七八糟的大道理他都没想。他只听到一个婴儿在呻吟,他只看到一个婴儿需要他伸出援手。因为他是个孤儿,而自己是个医生,所以他更有责任尽全力救他。父亲从小就告诫自己,做每一件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挣每一分钱都要让自己睡得踏实。
  其实,许多业界的人都在私下里冷嘲热讽地议论,关于自己救助西姆这件事。他们不明白如此不讨好,图不了什么,证实不了什么的一件事,为什么自己还做得那么热火朝天。对于他们的不理解,自己并不生气。欧阳家做事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不管它是否有利可图。过去父亲是如此,现在自己是如此,将来自己的儿子也要如此。将心比心,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在正义的立场上。这也是恩泽医院的院训之一。
  虽然,自从拿起手术刀自己已做过大小无数手术,无一例手术失败过。当然,最初与父亲在旁监督指导起了关键的因素。但是,也时常在一些困难的手术后,父亲会夸奖自己做得好,棒极了!这些年,父亲肯把“恩泽”完全交给自己,不是因为他老了,而是因为自己可以独自撑起“恩泽”了才对。
  所以,他不惧怕失败。他不能为了做一个常胜将军就不去救那些奄奄一息的生命了。也许最终还是要放弃,可是不给自己一个试试的机会,如何让更多的病患相信自己。
  对一个医生而言,口碑很重要,但是为了有一个好的口碑,就放弃一条生命他做不到。为了眼前这个孩子,他无论如何也要试试。如果先要考虑为什么这件事无人愿意接手,为什么是个烫手的山芋,那他什么事也不用做了、也做不成了。
  这四年来,每年西姆的“附脏瘤”都在增大,每动一次手术,它就会长得比上一次大些,加上西姆的心脏在萎缩,承受能力越来越底。近两年每次手术后还有并发症出现,他实在不知道下次手术会是什么状况。听天命尽人事,真的是如此。
  在这四年中,每一次手术他都觉得心累,从来没有一个手术让他觉得心累。如果能阻止西姆的这个“附脏瘤”继续生长,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可惜他无能为力,他恨自己作为一个医生无能为力。
  去年在手术摘除这个附脏瘤时,他明明看到父亲眼里含着泪,他知道父亲心里的痛。他何尝不是如此啊!

  (9)有惊无险
  西姆三岁了,这天一大早,上官和东方南就把特护病房布置的焕然一新。这几天,医护和病患们给西姆送来了各式各样的生日礼物,西姆整天乐得合不拢嘴。
  “谁说咱们西姆活不过一岁啊?!你看咱们西姆都三岁了!”东方南一边给西姆换上新衣服,一边跟正在给西姆煮鸡蛋羹的上官说。
  “你呀……”上官轻轻摇着头抿着嘴甜甜地笑。
  的确,不管如何,这是事实,这也是她们引以为傲的。
  一般健康的孩子这么大了,每日除了固定的喝奶粉时间,应该以吃饭为主食了。因为西姆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可以蹦蹦跳跳的时常运动,他的胃很是脆弱。一点不消化,就会呕吐,总是让人看得心疼。为此,上官妈妈她们总是极力,挖空心思地做一些比较容易消化的饭食喂他吃。傍晚,秦小姐送来了一个大大的水果蛋糕,不一会院长爷爷被一群医护簇拥着也来了,大家给西姆戴上小王冠,这小家伙还美滋滋的抱着一辆美式坦克玩具车,在大家众星捧月里许愿,吹蜡烛。看着西姆开心的样子,大家都非常欣慰,没有什么比这个回报更让人兴奋的了。
  大家还沉浸在这种幸福里,还没有走出来,西姆就进了手术室。
  “哗啦哗啦哗啦……”老院长的办公室里传出来一阵哗啦声,门外的医助们还以为是什么倒了,赶紧推门查看。
  谁知推开门,满地的报告。老院长却懊恼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大家匆匆帮忙收拾起来,又悄悄地退了出来。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老院长如此的模样,在他们眼里,川院长总是带着慈祥的微笑。说话总是很亲切,没有半点院长的架子。大家都知道是什么让老院长如此费神的,没有人再大声说话,他们生怕吵到老院长。
  都一个星期了,西姆还带着氧气罩,沉沉的睡着。上官和东方南几位妈妈,总是偷偷地抹眼泪。无菌房外的窗户上,经常有人默默的含着泪站一会离去的、有摇着头离去的、有轻声喟叹着离去的……
  西姆始终在发烧,恩泽院长在值班室住了7天7夜了一直未敢离开。
  许多病患们都在祈祷奇迹出现,许多小病患对上官妈妈她们说,只要西姆醒来,他们愿意拿出他们最喜欢的玩具和他一起玩。
  可是西姆就是听不到。
  难道,他忘记了大家对他的疼爱了吗?东方南妈妈自言自语。
  上官妈妈摸摸这摸摸那,每一样玩具都是西姆平时抱来抱去,爱不释手的。
  一天两天三天……五天六天七天,西姆始终一动不动。
  第八天的下午,川院长和专家组的成员都来了,秦小姐对上官她们说,如果检查完各项指数都没有了,那就是醒不过来了,大家就可以准备后事了。上官雅忽然无法控制的跑到病床前,抓起西姆的小手,也不顾恩泽院长和专家组在给他做检查,就使劲的摇来摇去。
  “你瞧瞧你这孩子啊,这么不懂事,这么多医生在帮你治疗,你还不勇敢点……”她边摇边哭,简直忘记了满屋子的人。大家正想劝她不要太难过,谁知,心电检测仪响起了滴滴滴滴震耳的声音,川院长一把把上官拉了起来。
  在专家组一阵忙乱后,西姆睁开了眼睛,他眨了眨眼皮,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大家的脸,又闭上了。恩泽院长看了父亲一眼,“这孩子太累,让他慢慢来,先让他休息吧。留下两个人值班,其他人先回去吧。”老院长站直身子,对大家说。本来恩泽院长要留下的,可是端木不让,说他累了这么多天了非得回去休息才行,恩泽院长这才走了。秦小姐了解上官不让上官留下来,看到西姆奇迹般的醒转来,她也断然不肯走的。
  端木医生,您说,明早西姆一定会醒过来对吧?!大家走了以后,上官轻轻地问端木。
  应该是。想着刚刚的检查结果,端木肯定地说。
  这一夜,西姆再也没有抬起眼皮。第二天早上,端木正打算去值班室洗把脸,刚走出无菌室门口,就听到上官焦急地喊他,“端木医生端木医生”。他转身跑回去。
  西姆瞪着眼睛正冲着上官笑。上官却早已哭得一塌糊涂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端木检查了西姆的各项生命指数,轻轻拍着上官的肩说。
  唉,西姆在大家的爱心奉献里又活了过来。

  (10)送别
  川院长哭了,这一次大家出奇的安静,连最爱哭的上官都没有哭,只有川院长哭了。
  这一次是西姆四岁后的手术,本来还没有计划给他这么快做手术的,可是西姆晕倒在花园里,上官把他抱回特护病房的路上,直接被迎面而来的恩泽院长看到,抢过去跑着直奔急诊室了。很快的功夫,所有专家组和川院长都急匆匆的进了急诊室。不一会功夫一号手术室就亮起了红灯。
  整整十个小时,只有一次助理跑出来要血库送血袋。当专家组和大小院长陆续走出手术室的时候,脸上都是黯然神伤的表情。
  每次走进无菌室,上官的心里都似针扎似的疼。“最多还有一个月”自从听秦小姐说西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时,她的心里就无法在平静。比之当初说西姆活不到一岁时,她心里还难以接受。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十六天十七天十八天……二十五天二十六天二十七天二十八天……西姆断断续续地偶尔会睁开眼看看,他那对无神的大眼睛,似乎在朦胧中留恋着什么,然后又慢慢地闭上。不管谁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反应。
  一个月、一个月、一个月……难道西姆还有一个月就要离开他的院长爷爷、妈妈、爸爸们了吗?这是一种无形的煎熬。呼吸机、点滴一直陪伴着西姆,上官有时都想给他拔掉了,干嘛让孩子也在受如此煎熬呢?!可是,每次她看到西姆又一次睁开他那迷茫的双眼时,她就期待会有奇迹再次出现。不是吗?上次不是大家都以为西姆活不过来了,可是她就是把他喊醒了的。现如今,西姆就是不理她。
  川院长每天下午都会在西姆身边坐好长一会儿,听着他和西姆说话,讲故事逗西姆,刚开始,门外的人还以为西姆醒了呢。谁看着老院长握着西姆的手,一遍又一遍揉搓,眼泪都会不自觉地落下来。
  第三十一天的凌晨3点,西姆醒来了,上官用通知铃喊来值班室的恩泽院长和端木医生,不一会儿功夫老院长也从院长休息室匆匆赶来了。满屋的亲人,西姆咧了咧嘴,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家。大家和他说话,逗他,他只是转动着那迷茫的大眼睛。他的眼睛里似乎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留恋,太多的无法表达的情意。
  你看西姆多么不忍心离去啊!东方南是个心直口快的妈妈。她总是把对西姆的惋惜直接说出来。
  她此话一出,惹得上官揪心的痛。眼泪又飒飒落下来。正在此时,不知道谁说赶紧给西姆冲奶粉。原来西姆喊他饿了。上官顾不得擦眼泪,直接冲进厨房。
  不要用奶瓶,用碗用小茶匙。身后传来恩泽院长的叮嘱。
  这么长时间,西姆一直靠的是注射营养维持,一下子可不敢让他自己喝奶,弄不好一下子就会呛着的。这个上官也是明白的。上官把调好的奶端到西姆床前,和东方南交换了一下,她扶起西姆让他舒服的躺在自己怀里,然后由东方南一匙一匙的喂。虽然只是喝了几茶匙,但似乎恢复了一些体力。他扬起小手推开了东方南妈妈手里的碗,看着院长爷爷“院长爷爷”他轻轻地喊。
  “嗯嗯嗯嗯……”老院长一连串的答应。伸手握着西姆的小手,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东方南妈妈拿来西姆最爱的美式坦克哄着他,他看着,不时咧咧嘴似笑非笑的,只是不在像往常一样去抢过来然后抱在怀里。
  次日早上六点,西姆又沉沉的在上官的怀里睡去。带着甜甜的微笑睡去了……
  大家尽力了,是的,大家尽力了。自从那次西姆活过来,大家就知道最终的结果就是如此的。
  西姆走了,带着大家对他的爱,带着大家对他的期望,带着大家对他的祝福到天堂去了。
  上官妈妈总是对那些碰到她就问西姆去哪儿了的孩子说,西姆回天堂去了,去做他的试药童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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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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