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 加入收藏 站长邮箱
最新消息:

文章信息

状态: 正常发表
第二章 文革风云
位置:现代小说·乡野风情
作者:米田
发表:2010/6/14 16:33:39
阅读:2796
网友评论
网友评论只代表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
笔名:
密码:
用户登录
用户名:
密 码:
选项
正常登录 隐身登录

连载简介

  始料不及的文革开始了,一时间,全国的“地、富、反、坏、右“都变成了被打倒的“牛鬼蛇神”。身为地主成份的毕志兴自然又被揪了出来,变成了隐藏在人民内部的阶级地人,不但开除了教师一职,而且被下放到张掖地区(解放后甘州郡由民国时期的张掖行署被改为张掖地区)下设的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去了。而老地主兼伪保长的毕富,更是惨遭了吃大锅饭时的不给饭吃及文革刚开始后的屡次批斗。后终因病气交加,不治而亡了。临死之际他曾手书一信,要求儿子毕志兴有机会要利用自己的师范专长,遵照太爷的遗愿办一所学堂,不仅要让毕氏子孙各个读书,而且要让更多的人读书才能富国强民,既是对政府宽大为怀能让儿子继续教书育人的感谢,也是对过去帮国民政府收租摧税、压榨百姓,所犯罪孽的补偿。毕志兴见信含泪点头致意送走了父亲,同时把要毕生致力于教育并有机会办学的信念埋在了心里。
  毕氏父子的倒霉命运自然连累了妻子子女都遭了秧,毕志兴于1945年毕业于甘泉师专,二十一岁时,受聘国民政府办的甘泉国民学校后不久,就在父亲毕富的安排下,和当地一农家妇女祝兰英结婚,后来划分地、富、贫、工、农成份时,当地政府曾要求贫下工农成份的祝兰英和地主毕志兴脱离夫妻关系,可祝兰英却不顾政府及家人反对,感念于毕志兴忠厚、多年来夫妻恩爱及与二女一子的母子情深,拒绝了当地政府土改工作组及大队干部和家人的要求,于是她也戴上了地主婆的帽子,成了被人民专政的对象。并在毕志兴到五•七干校劳改时,被迫举家迁到了合黎山下的移民区——凉台山村。而她生的二个女儿和儿子毕成学也自然变成了地主狗崽子。文革开始的时候,她的大女儿毕成梅己于小学毕业后,参加了农业生产队,成了一名生产队社员。五年后嫁给了一个当地农民郭军。二女儿毕成慧也初中毕业后,在甘泉村农业合作社当了农民。后来因为甘泉大队大队长马维民的大儿子马龙,看中了成慧,托人去说亲,可毕志兴因看不惯马维民的官僚作风和市侩,再加上他大儿子马龙比自己的女儿成慧要大五六岁,便严辞拒绝了这桩婚事,谁知却为自己以后的人生埋下了祸根。文革开始后,教师大都被戴上了臭老九的帽子,再加上毕志兴的成份本来就是地主,那更是被狠批狠斗的对象,自大队长马维民一跃成为革委会主任后,他更是找到了报一箭之仇的机会。开始变本加厉地整治毕志兴全家,每次凉台山村开批斗大会,都把毕志兴从五七干校拉来陪斗,当典型再批斗,对他的妻子和家人则派给最苦最累的活。后来还以毕志兴是凉台村人,如此罪恶累累的四类分子,应该交给本地人民去监督改造为由,把他押回当地乘机倍加折磨。
  到了1969年,文革己进入了深入阶段,随着教师们的纷纷打倒,各学校都己基本停课,除了学工、学农、学兵,就是大搞不要文斗、要搞武斗,学校里那些地富反坏右的子女,都己经被赶回农村老家接受贫下工农再教育。当时刚上完初中上了高一的毕志兴的儿子毕成学自然在列,而马維民的二儿子马虎(原本和成学同班)却子凭父贵,成了甘泉中学红卫兵的一个小头目,他于是按照父亲的授意,大肆收集毕志兴老师的罪证,甚至把五八年、六零年大练钢铁挨饿时期,毕志兴用自己省吃俭用节省的粮票和钱,购卖的一些学校饲料——红薯,带回家接济家人叫损公肥私;把他身为教研组长曾为帮助一个刚入学,教学能力不强的女老师而结下的纯洁友谊,同志关系,叫做乱搞男女关系。屡次在学校揪斗他们。其中有一次揪斗,红卫兵们为了让后面的群众,也看到毕志兴和他的所谓乱搞对象——阮芷若老师的尊容,便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演完样板戏后,要求被反剪了双手,头顶纸糊的高帽子,脖子上用细铁丝挂着“甘泉教育界最大走资泒、黑五类、地主狗崽子”的毕志兴,爬到用三张课桌垒起来的高台上,去供人观瞻批斗,看着他一次次爬不上去掉下来,台上的红卫兵和台下群众哈哈大笑,最后红卫兵用绳子
  3
  将跌得鼻青脸肿的毕志兴和他的同事阮芷若老师一同吊了上去,让他们战战兢兢地跪在桌子上,接受红卫兵的捡举揭发和人民群众的喊口号批斗。一时间“打倒走资泒毕志兴和破鞋阮芷若”的声浪,此起彼伏。头顶高帽子,脖子上挂着破鞋和“走资泒烂货”木牌的阮芷若老师,当时吓得尿了裤子,晕倒在桌子上,才被红卫兵吊抬了下来,继续跪在桌子下的台子上受审,红卫兵们历数了毕志兴和阮芷若,经常在一起以研究教学方法为由的独处幽会,以及三年困难时期,阮芷若曾把自己节省的粮票送给毕志兴等例子,说他们是被资产阶级腐朽情调腐蚀的可耻走资派,尤其阮芷若是不知羞耻的下三烂,勾引有妇之夫的贱货、烂婊子,真是破鞋、烂货,贱到了家。说到激动处,小头目马虎义愤填膺,抬脚向跪爬在地上的阮芷若踢去,阮芷若身子一倒,一下碰倒了旁边落起来的桌子,跪在桌子上面的毕志兴跟着一个跟头栽了下来,一下子不省人事。眼看着要闹出人命,批斗会才停了下来。后来满脸是血的毕志兴被家人急急送进甘泉公社医院,当时院长也被专了政,下放到五•七干校去了,几个值班的赤脚医生手忙脚乱地捡查了一顿,说是腰椎挫伤,过一段就好了,再加上听说是走资泒(属于反动派一类),更设人管了。在成学妈妈的一再乞求下,才胡乱开了一些跃打损伤的药,让赶紧拉回家自个儿静养去,多连一天院都不让住,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后来成学的父亲毕志兴再也直不起腰了,并摔瘸了一条腿,走路只能靠住着棍子了。
  而造反泒们的批斗会,却不会因此停止,他们今天在这个村开,明天在那个村开,要把那些“牛鬼蛇神”之类的“地、富、反、坏、佑、走资泒”,整得永不翻身。于是,今天去发动群众砸了这里的山神庙,开一场现场批斗会;明天去那个村烧毁那里的龙王庙,搞一场批斗会。那些各地的“地、富、反、坏、佑”,每一场批斗会都要被拉去赔“杀场”,跟着挨一场批斗会。住着棍子的毕志兴也不例外。许多忍受不了的罪大恶极的“四类分子”(指地、反、坏、右),有的跳了河,有的喝了“3911”(当时只有这一种巨毒农药),有的上吊抹了脖子(拿刀割脖自杀)。阮芷若老师就终于在一次(说不清是第多少次了的)陪斗后,精神漰溃,选择了一个僻静的小树林上吊自杀了。这些自绝于人民的“阶级敌人”,死了还要屡屡被点名批斗,要求被拋尸荒野,不准进祖坟,家人只好偷偷在村后的小山坡随意挖个坑埋了了事。
  就在这种残酷的恶劣环境中,毕志兴先生却顽强地承受着,并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经常鼓励家人和孩子:“我们的老祖宗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一世什么风雨都会碰到,我们不过一介草民,受这点委屈算什么!想想六君子,方志敏、江姐等革命家,他们又吃了多少苦?!眼下时风不正,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刘主席,功高盖世的彭老总都被打倒了,我们吃这点苦不算什么。没有过不去的坎,天有一天终会晴的,关键是孩子们不能放弃学习,尤其成学和成业(他侄子),绝不能放松学习,劳动之余一定要多读书,不让看别的书,就把这几年的课文和生字全部背下来,数学书上的每一个概念和习题一定要滚瓜烂熟。平时劳动干活时,少说话、多干活,记住祸从口出,也记住忍辱负重和卧薪尝胆的故事,更要记住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可以没有学问。古人说得好,‘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们是全家人今后的希望”。他不但如此教育家人和孩子,而且以身作则,次次批斗会老老实实参加,带头手不离卷地学习毛主席著作,毛主席诗词,当地摘录的毛主席语录,他几乎倒背如流。他从不违背红卫兵的意愿,任何时候都能让红卫兵满意,慢慢地红卫兵看到他如此老实,逆来顺受,又成了一个“驼背瘸子”,也就减少了对他的批斗,繁重的农活他己干不了,只多农活太忙的时候,调他去喂喂那些不出工的小牛。他乘机利用这些机会,做了许多读书笔记和教案,回家教成学、成业两兄弟读书做习题。当时,成学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也是一个富农的孩子叫陈爱华,他们同年出生,从小一起玩要,一起上到中学,因为成份相近,兴趣
  4
  相近都爱学习,便成了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干什么都互帮互助的好朋友。从小学到中学,他们一直在同一个班学习,学习成绩也一直不相上下,成学的父亲被残酷专政后,他家也受到了一定冲击,但因为是富农成份,受得打击、批斗相对少些、轻些。所以,他常常安慰,帮助成学从阴影里走出来,互相勉励要坚强起来,常常和成学一起去干校,看成学的父亲。在生产队干农活时,起初成学家是地主成份,活总是泒得多且重,他常常干完自己的,就去帮成学干。无论是锄一垄玉米,还是割一茬麦;推一圈粪土,还是犁一垄田。
  后来有一次,革委会主任兼公社武装部长的马维民来甘泉大队视察工作,看到他们互帮互助割麦,恨得牙根痒痒。当即指着他们的鼻子说:“真是龙生龙,凤生凤,王八配老鳖,苍蝇挨臭虫。地主富农的狗崽子,蛇鼠一窝搭配干活,还真是绝配。”接着吩咐凉台山大队大队长刘文汉:“他们爱在一起,那就以后什么活都给他俩多分些。”
  不谙世事,年轻气盛的爱华刚问了一声:“凭什么?”
  马维民就大吼道:“凭什么?真是反了你了,小兔崽子。就凭你娘老子过去是地主富农,是剥削人的主,现在解放了,我们贪下工农翻身了,就要血债血偿,就要‘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接着话锋一转“同志们,毛主席教导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两个地富狗崽子,尽敢反对民主专政,我们要现场批斗他们。‘打倒地主富农!打倒走资泒!打倒地富狗崽子!’”接着,他现场喊起了口号。
  他这一喊,群众的热情马上被点燃了起来,人们举着拳头,“打倒地主富农……”的口号声一时此起彼伏。两个孩子吓得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喊了一会,马维民挥挥手,示意大家停下来,接着说:“贫下工农同志们,这两个地富狗崽子,尽敢反对我,要知道,反对我就是反对毛主席,反对毛主席,就是反对文化大革命。这个性质很严重!”接着用手往上顶一顶洗得发白的黄军帽,紧一紧军皮带,拍一拍盒子枪(革委会主任当时还兼地方武装部长,配给了枪支),扭头转向凉台山大队大队长刘永汉:“我说老刘,这两个小兔崽子胆子不小呢!我看光劳动改造不行,要不要让你队民兵连长石得顺,泒几个民兵押送到公社武装部,树个典型,到各大队去好好批斗批斗,再拘留几天,让他们尝尝牢饭的厉害。”
  刘文汉的父亲刘有,当年在陈爱华的爷爷陈明亮和父亲陈忠手里扛过长工,爱华的祖上置得田不多,只用过刘文汉的父亲刘有和刘向两个长工,其他都是自已的族人自给自足,并且老东家陈明亮待刘有兄弟不薄,不嫌弃他们是流浪到此的孤儿,同吃同住,还帮刘氏兄弟各讨了一房媳妇,才有了刘文汉。所以刘陈二家祖上一直很友好。刘文汉常听父亲提起,我们刘家的一切都是老陈家给的,人不能忘本,记得以后有机会要给陈家报恩。刘文汉一直没有忘记父亲的话,当今天看到此情此景,马上又想起了父亲的话,他赶紧说到:“马主任,眼下不行。你看正是虎口夺粮的麦收时节,不抓紧收麦,天气这么热,干热风又这么凶猛,一天下来麦头子全吹干了,一割全往地里掉呢,你不知道大家多心疼、多着急呢!我们大队本来就缺人手,前两天二十个壮劳力都被抽调到上面压河坝、抗洪去了,不抗洪,秋田浇不上水,这你是知道的。队里现在几乎就剩老幼病残,抢收是吃饭的大亊,这两个阶级敌人虽然罪大恶极,但都毕竟还是不懂事的娃娃,他们是我们大队的,我一定代表人民公社、党的革委会,好好教育他们,白天让他们多多劳动,晩上开他们的批斗会,让他们彻底改造思想。你看好不好,马主任?”乘马维民思考对策的当儿,他又赶紧一手一个,提起两个孩子,示意他们给马维民鞠躬道歉,不由分说就按下他们的脑袋三躹躬。
  马维民刚才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孩子,摆一摆自己的威风,见两个孩子都被唬住了,刘大队长又给足了自己面子,马上就坡下驴:“那好吧,既然刘大队长为你们求情,眼下
  5
  又确实是虎口夺粮的关键时期,我就暂时放你们一马。不过刘队长要记住,对他们两个狗崽子绝不能放松警惕,每天泒基干民兵,押他们到你们大队部立得忠字碑前,向毛主席早请示晩汇报,白天劳动还要比别的贫下工农,多干活少休息,每天只少要背十条语录,少一条扣一个工分。刘队长,你记住了。”刘文汉赶紧说记住了。心里却禁不住骂道:这狗日的龟孙子,心够狠的,早请示晚汇报,再干一天活,哪有时间背语录?明摆着让两个孩子整天白干活,拿不到工分。真是个黑了心的狗杂种!而且还吃人不吐骨头,让我去得罪人。
  马维民见刘文汉答应了,便趾高气扬、威风澶澶地骑着配发的永久自行车走了。后来,刘文汉便每天泒自己手下一个要好的私交,也是大队部基干民兵,押送监督成学和爱华去早请示晚汇报,并做好记录,白天给他们泒活时,单独分一些播种稀、长相差的麦地,让他们割,看上去亩数多,其实劳动量和别人差不多。晚上划工分时,带领群众喊一通口号,算是对他们的批斗,还故意每天扣他们二分工,算是语录没背全的处罚,以遮人耳目,其实他根本就没让他们背过。而且那个年代,一个壮劳力,一天才挣十分工。自此经过这许多变故后,两个孩子的心贴得更紧了。所以,成学的父亲在冬闲或空暇里,指导成学学习时,两个好朋友也一起共同分享,虽然有时候常常为一道题争得面红耳赤,但从成学父亲那里得到正确答案后,又马上是相视一笑泯恩仇。就这样两个好朋友和成学的堂弟成业,在那样残酷的年代,学业却一刻也沒有放松,随着年龄地增长,知识也不断获得了增长。十年的文化大革命中,他们在成学父亲和干校的一些老师精心指导下,自学完了高中全部的课程,并从十五六岁的柔弱少年,长成了英俊潇洒的健壮青年。
  1978年的一声春雷,不但平反了那些地、富、反、坏、右,而且恢复了高考。于是成学的父亲又回到了他热爱的教学讲堂,只是他只能坐在轮椅上从事教学了。而成学和好朋友爱华一起考上了东南沿海的一所师范大学——商都师范学院。成学的堂弟成业,考上了本市的那所甘州师范,学了法律专业。
  

章节列表

该长篇暂时没有发表任何章节,期待。
本文共有0篇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