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情思
![]() 江边的七月里,是最惹人注目而且喜欢的。我沿堤踱蹀,望不尽的临江墨柳,不时扑向人面,好生有情。扶栏俯瞰,大堤用岩石堆砌三丈有余,面江而峙;江面恬静,柔情细波,大船游弋,江涛吟啸。今晚,是“江水映月光,堤柳垂玉行,扶栏月雕玉,月柳玉成妆”的绵绵情意,那样鼓感我的心胸,使我发饧的眼睛看到堤栏斜影,树影迷乱中。老人相搀,指点江声月色;佳丽双双。厮鬓语月爱河;走过来的人群里有蒙娜丽莎永远猜不透的微笑,走过去还有维纳斯丰美的身躯,月光映着它们的连身裙和紧身长裤,弹跳起波浪形青春活力,把东北姑娘小伙子的健壮,粗犷酣畅得淋漓尽致。 是啊,月美、江美、柳美、人美,这拓展的思绪,在深深地触动着我。当我再次踏上江边这条洒下我的爱恋欢乐的小路时,似乎被记忆的镜头推向岁月遥远的影像又回到了眼前。自从在那个白云般悠悠然飘向我们彼此曾向往江边一别,我再也见不到你那颗默许的芳容。此时,你那在我脑海盘桓许久,犹如大海的涛声蕴留在贝壳里一样的歌声呢?你的朴实憨厚而脆亮的微笑呢?此刻,水草为我绽露着甜甜的笑靥,滚滚的江水和我喃喃低语,阵阵的江风亲吻着我,勾起缕缕情思。 去年的七月的一个傍晚,这是一个浪漫的江边之行。置身于美丽的江边,眼前的一切突然触动了我的情怀,一定要照一张合影的照片,或许是想贮存这美的痴心妄想吧。因为明天你就要归队了,奔赴抗灾第一线。但尽管如此我的心里不免有点儿叹息。偶尔地步下江边的台阶,竟发现了一处做摄影这生意一定要立的挂满了照片的牌子,四下里仔细地寻开去,却发现一位五十开外的老者,正坐在大堤水泥坡上,深深地沉湎在这夕阳晚照里,这时,四周连风儿也是静静的。 我似不忍心但是还是唤醒了老者,告诉老者我们要照相。老者仁慈地看重我们,问想留一个什么样的照片,我说:“以博大的夕阳为背景,最好我们的脸上还能适度地镀上深爱的余光。”老者又豁达开朗地笑了笑,“来吧,你们选地点,来吧。”我们选的地点是这样地难为这老者。刚刚退水的江滩一片泥泞,只有鹅卵石盛行的地方才可行走,而我们就偏偏地选中了那块地方。我要清晰的江边之真实,我只有自己美的念头,没有其它。爬水泥大堤使老者气喘不止,涉过泥泞又时老者歇息片刻。终于可以拍照了。此刻,一缕凄清的孤寂涌上我的鼻翼,凉凉地挤进眼眶。你激动而爱怜地紧紧将我拥进怀里,仿佛要把我捏碎,平时那样讨厌你嘴边浓烈的烟味,可现在多么想,哪怕是延长五分钟地挽留住它?挣扎出来,心仍在柔柔地酸,疼疼地甜。晶莹而迷蒙的眼睛想递给你一个灿烂的笑,却不能,颤抖了几下,只觉两股温热的东西划下了面颊。蓦地我却茫然了,投眼向即将落山的夕阳望去,这使我顿时抛弃了那种故作高深的做作,我又变成我了,自然、认真,我感觉我自己已完全地溶进了这夕阳中,我也感知了自己脸上美而独到的光彩,这时,快门响了。 然而这一刻竟成了我永久的回忆。2010年7月28日,一场罕见的暴雨突袭吉林大地。洪灾发生后,武警官兵迅速投入抗灾一线,而你却在用勤劳的双手和大无畏的英雄气概谱写保护人民财产的壮歌中,英勇的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你就这样悄悄离去了,踏进那片与生几乎分不清界限的异地,让一抔黄土轻轻掩去你的呼吸,让遍地野草陪伴你一生也没有作完的梦。你走了,我却一下子迷惘了,象是生活中出现了特殊的事情,牵肠挂肚,剪不断理还乱。不由地想起我们那次特殊的约会。在你应征入伍的前夕,你终于应允了我的请求,与我在月光如水的江边夜晚走走。我把难搞的音乐会票送到你的面前,你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清晰地记得呀,那次文艺晚会上你大显身手,歌声是那样的优美淳厚。那天,我可是拍红了手啊!我不敢多加询问,怕给约会在添上一丝烦愁。沿着江边大道,我随着你脚步匆匆。谁知,你把我带到了图书馆门口,你要我进去看看,别人是怎样地用功刻苦。蓦地,我的脸红心跳,阵阵发羞。你说,不禁要挥好榔头,还要会用笔头!我禁不住连连点头。江边小路上,我们轻轻地手拉着手,漫步悠悠。 在我的瞩望中,你踏上了这块号音激越的嘹亮的土地。从此在舒展的军旗下,又多了一颗闪烁的红星。我知道,你不满足老是趴在地上,久久地瞄着一个不动的木靶,你是有着冲锋的血性和思考的冷峻的士兵。你并不热衷于战争的火药味,但决不惧怕战争。就象嘶鸣的战马无畏于弹片呼啸的战场,就象勇敢的海燕无畏于狂暴的电闪雷鸣。当得知洪水侵犯了美丽的家园,你义不容辞地第一个报名要求到第一线抗洪抢险救灾。然而,你义无反顾地走了,挺胸昂首含着微笑去了,走完了壮怀激烈的生命旅途,许是太累了太疲倦了吧,永远地静静地安息在吉林大地的热土上。蓝天的云朵,高山的青松,还有那透明的风安托着你的英魂。 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要来江边,瞩望这片遥远的星空。冥冥之中,总象有一种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地上一个丁,天上一个星。”似乎你一生只说过这一句话,但每个字都清清亮亮,在我耳畔萦绕。现实可以排斥理智,理智可以抑制眼睛,而人的一切,往往必须服从于心灵!我在江边的星空里默默地寻找你,我明知你是无法找到的,也许人在照亮世界的同时,自己往往荫蔽得无影无踪。顷刻间,有颗晶莹剔透的流星划过。我想,那一定是你串起历史的美的闪光,象一枚最大最亮的宝石镶嵌在了吉林大地的胸襟上。 ![]()
评论人守望散文小组 发布于 2011/9/3 12:59:21
您好!您的此篇文章已经收录到8月优秀散文作品集锦,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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