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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记
  作者:伊笑 发表:2011/9/7 22:39:46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2356
  编辑按:我的生命就要在阳光里生活下去。
  
  拖着疲劳的身体,挪动沉重的脚步,不顾一切的倒下去,躺在软绵的青草里,臭着青草涩涩的味道,舒服的凝视将要隐没的苍穹。天边的那一抹红,好似是一个人在用自己的鲜血绘一副画。我好是爱慕!雾气悄悄的要给我盖上被子,也只能随了它的意。
  我对我鲁莽的行为有些颓丧,只因朋友曾经说过一个人,他曾经是个杀手,生活在偏僻山村育人助学。我便草率的收拾行囊,踏上了寻找之路。这也算是流浪吧,跋涉千里依然要以天为盖,以地为床,溶化在自然界,和着春末夏初的风睡去。
  我侧了一下身子,从双眼的缝隙间,闪亮了一丝柔和的灯光。昏昏黄黄的灯光是我所熟悉的,每当我深夜回家,都是亮起这样的光,是我停泊依旁的光。清醒一下的我,狂奔而去追逐温馨的光。
  房门打开了,一位美丽的妇人站在门口,透着和蔼亲近,一脸的笑容见了我便有些惊惧了,也忘问我的话。望见了希望,可讨得一口热饭,忙解释着,我是流浪到这里的。里面又走出一个男人,双眼如夜间的星儿明亮,宛若两把利剑刺透我的身体,令我畏惧了身心。可他面对了他的女人,是那么的温柔,满眼含了柔情的笑,女人也同样的又透出一脸的笑。他们示意我进去,我便肯定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他的女人坐在桌子边批改作业,我吃饱了肚子望着这个眼前的男人,他也瞧着我,眼光以不是剑一般的,像孩子样的顽皮,我告诉他是S兄跟我说起你。他却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也不答话,仿佛我在和空气说话。我不知在说什么,互相的望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打破僵局,问我有关S兄的安好,如此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问完我的话,便赶我去睡,不容我做作的逗留。拿了一床被子丢在另一间的小床上,就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里。我躺下,刚好伸开腿,琢磨着他就熟睡了。
  哈哈哈……嘻嘻嘻……孩子们嘻笑的声音划破了暖暖的清晨,灌满了双耳,流进我的心身。醒来的我,听着屋外孩子们的笑闹,露了笑容,多么快乐的日子。一屋的阳光,真想捏住一缕放入口袋,把它带走。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似丢掉了什么,有些沉重。推开房门,发觉这是个清幽的地方,你看那青翠的山,就在眼下;你看那白云浮动碧蓝的空,它就在你头顶,纵身一跳便可跃进云层;你看广袤的旷野,任你像野马般狂奔;在看脚下青青的草,听那鸟儿站立枝头歌唱。生活在这里必定是禅者,而我却是个路人。朗朗的读书声,回荡于空际。
  “吵醒你了吧!”他迎着阳光走来,才见了他的真面目。看着他阳光的脸那么亲切,一脸淡淡的笑,全不似朋友般说的冷淡。走路的样子有点军人,却不僵硬死板,威武力量的驻足于阳光下。我看着他,打量着,他就让我肆无忌惮的看,他也审视了我一番。
  我们相视而笑,我问:“你不去教书。”他走近我,并肩的站着,比我要高半个头。他说:“春梅在教,没我什么事。”一点也不把我当外人看,其实我只是存了好奇的心,想见见S兄赞叹绝口的何许人物,原来如此的简单。三十好几做到简单二字也是着实的不容易。
  往东面方向散步的路上,我把S兄讲给我的话说给他听,他偶尔应一声,耐烦的听我所说。好似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跟他一点没有联系。我看他不介意我的所说,大着胆子问,你曾经果真是个杀手?他看着我点点头。
  竟然是S兄信任的朋友,他是欢迎的,并且愿意讲他的故事给我听,敞开心扉的倾诉。
  杀手也可以说是一种职业吧,虽然是违背人道,但有他存在的理由。尤其要做到一丝而不觉察,更是煞费苦心。
  其实他也不情愿,为了他爷爷的安全着想,允诺了杀人要求。第一次也是害怕的,又想不出逃避的办法,只能凝思苦想的完成杀人任务,任务完成自己怎样脱身。根据目标人物分析了种种预测,怎样做都不安全。有一日他见爷爷用针缝补衣衫,拖了一条黑线穿梭于爷爷的手指间。盯着普通的针,突发奇想的想用针杀人。如果涂上麻药煨了慢性毒药,射入人的身体……他用这种方法果然完成任务,没有人怀疑是他杀,都说死于急病。之后,他有种喜欢的感觉——杀人的艺术。
  好比绘画,一笔笔勾勒,一笔笔着色。危险的乐趣,如鬼如魅的行为是他游戏的手段。谁能做到杀人而不露其形,唯独流离兄。改变他运命的就是他的夫人——春梅。
  他并不是一个杀人狂魔,都是万般无奈之下的抉择,但他要承认,这种游戏非常喜欢。残忍的连孩子性命都伤害吗?不,为了一个孩子他差点送掉自己的性命,就是在这次行动中,不打不相识的和S兄成为知交,然后认识了春梅。
  “流离老师,你老婆叫你回去呢,我们放学了。”孩子们望着我们,一窝蜂的跑过去,折向西边的底洼处不见了。他站起来,眺望着孩子们的身影,淡淡的微笑着,如阳光下一枚闪闪发光的钻石那么的耀眼。他说了一句令我一生都会记住的话:“我的生命就要在阳光里生活下去。”
  杂七杂八的菜好几种,煎鸡蛋,自己腌制的咸菜,有的菜说上来,吃起来很香。我看着这盘红烧肉,想下筷又不好意思。春梅窥视了我的窘态,咯咯的笑了。我涨红的脸低一低头,鼻尖碰到了桌面,又不敢豁出张脸皮抬头。流离敲敲桌面说:“学生给带来的,还有呢。”我惊讶的抬起头,流离并不理睬我询问的目光,对自己的老婆说:“谁带来的。”“许老伯昨天杀了一口猪,今天早晨拉去镇卖。”“该采办药品,生活用品了,叫二妞在村里登记一下。”“嗯,是该去镇里走一趟。”那盘红烧肉差不多是让我报销的,他俩对清淡的素菜情有独钟。
  修建这所学校是多么的辛苦,从村子里往这运砖石,就是一件浩大工程。三面环山,方圆一百亩的平台,西面有条小路通向村子,大概有二三里路程。
  短短三个月便建成功,必是村子里费心费力。一共是两大间两小间,他们夫妻住最东边那一间,第二间不是留给我的,定有其它用途。最大的这一间便是孩子的教室,两面墙都当做了黑板,桌子一排一排的增高。最后一间才是我所惊叹,折服的所在,里面有千部图书,俨然小型图书馆。安逸的世外人间啊。
  “看够了吧,小子。”炕桌摆放在门口,流离席地而坐,看见了我的影子,嘲弄的跟我说。“耗费了不少力气吧,连电灯都接上了。还有那图书室。”我也坐在炕桌边,端了茶喝了一口。甜、香、滑润、细腻,无法言语的表达。我随即的叫了声好茶。淡淡的、柔柔的、清清的、嫩嫩的,流离宛若这茶水。“虽然茶不是上等的好茶,水可不是一般的水——山泉水。”他指着南方连绵的一座山峰说。我含糊不清的点点头。春梅收拾干净,坐在炕桌边,流离习惯性的拿起茶壶倒一杯茶。春梅酌一口茶:“你们聊的很高兴啊!不愧是S兄的朋友,永远都可以保守秘密,低调行事的人。”我红了脸,禁不住女人的夸耀,觉得又是那样的亲切,仿佛我们之间是经历坎坷利患的朋友。短短十二小时,我们无话不聊,在春梅面前,流离的曾经也可儿戏言语。
  孩子们陆陆续续的走上平台,安宁幽静的地方一下子沸腾了,热闹了起来。孩子们张望我们几眼,就溜进教室。一个小家伙,五六岁的样子,跑到我们跟前,眼巴巴的望着桌子上的茶水。春梅端起自己的茶杯递给他:“我们的牛牛口渴了。”牛牛喝了两杯快活的离开,一个小女孩的斥责声音低沉的传送到我们耳边,老师打水很辛苦的,你想喝姐姐去玉女峰取水。流离和春梅的眼睛有些潮潮的红。
  日落而息,日出而做的生活,因为我的到来,乱了秩序的习性。春梅不但要给孩子们上课,还要照顾我们的饮食,一天很是忙。我和流离整天说说话,散散步,悠闲的自得其意。当我认识到我的卑劣行为,把流离独占,以有三天了。应该把流离还给他们了,打扰的时间或许太长了,我已经看见学生们愤愤目光,似仇人般凶狠。
  自爷爷逝世,尘世间在无亲人,在也没有可以让他牵绊的人。厌倦纷纷人海的他,自由流浪觅思生活。第一站去了S兄的城市,每日里拉着S兄喝茶,访高山故刹。春梅闻言流离在此逗留,想在见识杀手风采。这一见,注定了他们结伴而行,一起去流浪。
  她问他想去哪里,他说想一个人去走走,也许有一天会突然的在某个地方停止脚步,把自己的时光留在那里。她想了想说,你愿意带我一起去吗,我也想去外面看看,如果你不觉得我是个拖累的话。
  路上两个人有伴,互相照顾,顺其自然的,他们相爱,以生命交换生命。走进山谷的村庄,看到绿色海洋平地,流离突然要安定下来,教教孩子们读书。春梅点头同意了他的打算,并且她也会留下来。他们一同拜访村长,把想法说予老村长,他眉开眼笑的一口应承下来,拍着胸脯打着保票,建设教室的事包在他的身上。
  发动全村的人们,全村总动员的热火朝天运石料,抬木料,流离和春梅也加入建设大军,短短三个月浩大工程结尾。
  为了孩子们,村民自愿拿出微薄的家底,却是杯水车薪。最终流离解决了问题,拿出身上仅剩的千数纸币。新的家,一所孩子们的家,布置的干净而简洁。孩子们雀跃欢呼,小鸟般飞翔在绿意盎然的天空,自由追逐奔跑,翻几个跟头。家家户户端来过年时才吃的食物,和睦融洽的聚集在一起,你请我让的盘坐举杯邀酒。乃至多年的瓜葛在这一杯酒中化解。封闭纯朴的村庄就是他们的家,孩子般的呵护,兄弟似的亲切。流离是村民热爱,情愿为他组建人墙,遮风挡雨的家人。
  
  几年间,通过村民的一再坚持,镇上的帮助,把电引进了村子。还要把网络里现实社会,大山外面浮躁的社会,传输到孩子们面前,激励求知欲望,能力卓越的走出大山。流离要他们的孩子走出去,见见月新日异的世界。有理想得活下去,为自己的人生拼搏。
  我见了村民对流离夫妇的尊敬,俨然他就是一村之长,不论什么事情,人们都愿意和他讲讲,听听他的意见,最后总是照他的意思办。
  夜幕垂垂,孩子们早以放学,我和流离夫妇坐在屋内说闲话,敞开的房门,抬头就见清凉的山,隐隐约约的藏匿在雾气里。阙月悄悄爬上山峰,日光的天下,月光隐没了锋芒。通往学校的小路,恍然见一妇人,影影绰绰的朝小屋走来。流离急急迎去,和她说了几句话,回来取药箱。春梅问他,李婶家怎么了。流离查点着药箱的药品,回答了春梅,她家的孩子有点烧,要我去看看。我犹豫片刻,跟着走出屋子,和流离走去村子。他走的很快,我小跑着才能跟随。一路上只见几个学生,匆匆的走过我们。进了村,天色已经黑透,显然月光也不能尽全力,折转于村中,我要拽着药箱才有了勇气。
  贫穷如洗的厅堂,仿佛回朔到七十年代,没有一台电器,唯一的电灯亮着昏黄暗暗的光。妇人在灶台升火煮饭,流离不经指引踅入里屋,宽敞的土炕上坐着硬硬的汉子,愁眉苦容的一脸皱褶,实不过三十五六岁。双眼迷离的看着土炕上的孩子,我要以为他五六十岁呢。我们进来他呆滞的不觉知晓,流离走近查看孩子,他的眼神放了光,犹如看到活菩萨。那妇人进来,询问二妞上山我们见了没有,又问孩子的病情。妇人沉稳一些,和汉子一样苍白衰老。给孩子喝了药,我们退出来坐在厅堂,静静的空旷而寂寥。
  汉子端来两碗稀粥,憨憨笑着不说一句话,唏嘘了好一会儿。流离毫不客气的端起就喝,汉子瞧着满心的欢喜,接过碗又去盛,我却忧忧疑疑的端详。碗是白磁花边的,涂抹的黑一块,仍然是黑一块,细致查看内沿才见白磁的端倪。几代人使用要这么的难以分辨。流离看我为难的神情,淡淡的笑眼清澈似泉涌,不管我怎样觉得肮脏,都要喝下去。这是对他们的尊重。我勉强的咽下一口粥,尝不出味道。妇人端来一盘咸菜,右手端了流离的粥。尴尬缅甸的放在桌上,搓揉着手,一说话红了脸,语气底沉的像是自言自语,家里什么都没有,实在拿不出东西招待,还要您经常的照应孩子,我家那两小东西也跟着上山了,他们怕春梅老师害怕。
  昏暗的灯光下,妇人是那么的无助,生活的贫穷吞噬了她的容颜,以及勃勃的生机。我双眼潮湿的低下头,在也没有勇气去仰视淳朴目光。只闻流离劝慰她劳苦的人。
  我们不能回去,流离要等到明天早晨,习惯性的守候在病人的家。妇人几次三番的出来叫我们进里屋睡,流离怎么也不答应。坐累了就在厅堂走动走动,然后坐下又是纹丝不动的一二个小时。我支持不住的趴在桌上睡去。
  酣睡着的我,被流离摇晃醒了,惊慌失措的张望几眼,以为发生了什么不祥之事。流离精神炯跃的背起药箱走出厅堂,我萎糜的尾随追赶。
  破晓清晨,山村朦胧的罩了一层轻纱,古朴的恍惚走入古代,流盈着古老的诗歌。
  
  或许清晨的景是最美好的,留恋而遐想,现实生活被掩盖、遗忘。日光灼热烘烤大地,人便活过来,物看的清晰细致,我们也就繁重污浊了。唯独群山里的小村庄,无论此时此刻,还是妖艳的日光,村庄都将是美好的,宛若名家的绘画,勾勒静谧直抵心灵深处。生活虽然苦,日子总能挨。流离走进村子,大大的改观了村子的生活。流离绝决要使这里变的更好,更富足。他凝望眼下破烂的村庄,铿锵用力的说过,熟睡的人们,你们在不久的将来会拥有城市所拥有的一切。
  轻轻的推开屋门,流离放下药箱时惊醒了春梅,床里还有三个孩子睡的正香。流离小声的说,我去打水,拿了扁担提着两个水桶出来。我到我的小屋,床上躺着两个男孩,这就是那家的孩子吧,我又赶紧轻手轻脚的出来。
  因为我的懒惰,错过了每日清晨去取水,终于今天有了时机,又怎能错过呢。山泉水在最高峰的下面,一小路已经踩的光溜溜,仅限一个通行。两边长满小野枣树,无法踏足。东方的天空已然明亮,这里仍不见一轮的火红。露水打湿裤脚,划破裤脚,刺痛了我的肉皮。流离越走越快,就像武侠里的武林高手,如履平地,稳健如虎豹。我气喘吁吁小跑着,时不时停住俯下身子,大口呼气,语气断续的让他等等。追上拉着他的手,走慢一点,我们散步上去吧,我恳求的说。他递给我扁担让我拿,放慢脚步随了我的步伐。
  缓和了心绪,温凉的空气吸入肺腑,从心底爽凉全身,精神为之抖擞,清醒了头脑。山连山,峰接岭,看的那么真切。我要拥抱这山脉,可我的胸怀太狭窄,必定我不是圣者,却是一个平凡的凡者。倘若凡者也称之缪渎,那我只能是合法的公民。我要呐喊,平庸的呐喊,喊出心中激愤,喊出慷慨昂昂歌声。流离告诉我,他感叹大山的美,经常停留在这条小路,观赏山川的变化,百看而不厌。春嫩嫩的绿,点缀稀疏各色野花,嫩嫩的滴水。渐渐的,花凋谢,春就去了,深绿苍翠遮掩山川,覆盖裸露石块。十月前后褪色,荒凉的褐黄,随之而来的凄凉。一夜之间,叶子纷纷掉落,尤其是夜风吹起,叶就要落一大半。突突的枝桠直刺死亡苍穹,生灵畏惧的瑟瑟发抖,躲匿在巢穴。冬天最有意思,捕野兔,狍子,山鸡,幸运的话还可以看见野山羊,扛着枪也很难打到。两米的距离一跃就上去,奔跑在陡峭的危险。下场大雪,捉山羊最是容易,人上去也是最危险的时候。登上光滑辨识不清路的山,生命就悬挂一根细细线绳上。流离捉过一回,扛着野山羊给春梅看,羡耀自己的本事。对于他是一件快乐知足的事,而于春梅来说,是伤痛的,哭泣生命的儿戏。他们的生命是一体的,从此流离在也没有进山捕捉野山羊。
  东方的天空,红彤彤的,绸缎似的,渲染了山峰,映照我们的脸颊。
  十米多高的悬崖,一条铁链拴牢顽石延伸到崖下,一条母指粗的绳索延伸到崖下。流离把水桶拴在绳索上,放到悬崖底。他告诉我,有把握就下来,怕的话在上面等。说完倒退攀抓住铁链,身子悬挂,仅限双臂力量,轻盈的放逐自己的身体,二三十秒踏牢。我学着他的样子,抓紧小拇指粗细铁链,一点一点的往下放自己的生命。刀削般笔直,没有一块凹凸石块,也就没有着力点。谨慎,不敢大意片刻。双脚落了平地,悬念的心也随之踏实的落地。
  到了下面才知道,原来有一条蜿蜒坎坷的路,与上山路连接。我很费解流离的做法,流离说给我的解释极其简单,喜欢。这就是流离,做人的简单,内藏令人难以琢磨的玄机。
  大该也就是两米左右距离,我只看到洗衣服用的大铁盆,那里有山泉呢?原来是在一块石板下面,不大不小的圆坑,寒气逼人,浑身打着寒颤。原来大铁盆的水是给山上的动物准备的。侵占水源却准备了水,只能说是借用。
  大自然的力量,具有摧毁的残暴,不可思议的奥妙。不见泉水溢出,水仍是那些水。两桶水舀满,又给动物们舀一些,石板盖上泉口。水桶分别系在绳索和铁链上,凭双手力量抓紧铁链,延着铁链爬上去,我站在崖底不敢想像,安全的走那条不知是谁踩出来的路吧。
  爬上去要有体力,尤其是没有路的山,危险性很大。看上去像路的路,与没有路差别不大,双手扣紧山石,不敢直起腰,苟偻身子,到底颇费了一些力气。
  你把水放下不好么。
  不好,中途是不放的。
  不沉吗?
  你挑几年也是这样,我先走了,你慢慢走。
  走着来,走着回去,肩头的两桶水也拖滞不住他的步伐,双手下垂。
  我坐着不动,望他远去的身影,轻轻松松,加快速度,肩头抖动,身子侧动,扁担落在左边肩头。我走路都费劲,一路来来回回也要十五六里山路。此时太阳露了暖暖的脸,灿灿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低了头,看清了自己单薄身体,扛不风雨的肆虐。等我下了山,流离坐在屋外清闲品茶,是那么惬意、舒适,世外之人的清高,于人不争,于世不争,尽享安逸生命,于自然共度。
  S兄说起流离特别神秘,天上的神,地下的精灵。一张冷冷的脸,死亡的眼神。他就是一座冰山,可以在上面升火取暖,却不融化。偶尔的笑也会出现,那是不易察觉的笑,眼神也要放了光的笑,那是他在低了头思绪棘手问题,一闪即失。我第一眼见了他冷的如利剑的眼神,让我惧怕了一次。以后每日里见笑的脸,温顺羔羊的从容接纳,又容易让人亲近。
  已经住了一个星期,实在有点烦闷,有些住不下去。山以不在是山,而是阻碍的隔断,望不到繁华都市。难以相信,他以怎样的思想住了下去,且要一辈子住下去。不得不佩服他的意志、心态。我要出去,创建理想生活。也许这就是他的理想生活,平淡而在平淡,平凡的仿佛他以脱离世界。我轻叹,人的运命,辗转难测,从不按着我们的理念进展,桎梏的枷锁时时勒伴,运命的捉弄,我们要忍痛,有种流泪的感觉。
  离开时,送出我很远、很远,一直载我到镇上。拉了我的手,淡淡的笑,即不像挽留,也不像送别,到像隔几日要相见的朋友。
  我哭了,最后一次的流泪,那怕命系危难,我的泪不曾在掉落一滴。为什么,为什么要埋没大山中,我抬头呵怒苍穹。
  许多年之后,我和S兄一道去拜访他,那里却是一片废墟,开山的尘埃覆盖了整个村子,大车一辆辆的往外运输着什么。我们问一个车里的人,摆手表示了回答。有人,有钱,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狗杂种的,我们如此听到。我有些恼怒,S兄拉了我的手,往村子里面走。我们去学校看看。时时有大车从我们身边驶过,机械的运转声要击穿我们的耳膜。
  路依然是原先的路,铺了一层厚厚的石子,略微加宽了。颓废的房屋,东倒西斜,摇摇欲坠的样子。我很是伤心,呛的人又什么也不能去想,落了一身的尘土。
  曾经美丽的山庄,何时招徕人兽眼球来此掏金,毁灭人类的居住地,踏平高山的壮举,风沙的得利助手。他们富裕,腰缠万贯吃喝玩乐。阻止是无望的,因为我们没有政府的权利。公民无法监督政府,这就是我们的大悲哀。
  凄荒的山路,枯干的藤蔓密密匝匝盘趴在路上。我们庆幸路的荒废,唯独处女地末经他人忌惮。走上去,偶存着生的气息,是谁生起火,孤寂的炊烟升腾在屋顶。镌刻于记忆中那平淡的流离,和他的爱妻春梅,是我无法遗忘的画面。
  我以怎样的心情推开了房门,忧伤掺和了点滴的欢喜。一个满头花甲的老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坐在灶台边煮饭。走近他身旁,他都没有发觉我们到来。轻轻拍拍他的肩头,他才扭转了身子,慢慢的站直身子,明显得他是有力气的,握紧手中烧火棍,也是他的拐杖。怒视我们。
  看上去大概有六十来岁的样子,一脸岁月的摺皱,硬朗笔直的身体,双眸炯炯的爆怒,把我们看做夺他生命的敌人。
  我说给他是流离的朋友,想询问他的去向。老人充耳不闻,呵斥我们滚出去。S兄瞧出了端倪,大声的喊话,老人才缓和语气,给我们讲述了一段悲愤的迁徙历程。
  老人家是本村的村长,耳朵被开山放炮声震聋,责任感的谴责声要他留下来,守护他唯一可以守护的地方__他们的学校,直至失掉生命。
  每年不定期,流离都要回到村子看望村长,也一直祈望把老人带走。坚持留下来的村长眼含凄苦,关切的叮咛着流离,让村人过上幸福的日子。
  失望而来,失望而归。
  两年前,几个陌生人走进村子。他们扛着仪器,勘探山里的资源。他们走了之后,又来了两个大肚颠颠的人,开着一辆高级轿车,很像是兜里揣着几个钱,心怀鬼胎的家伙。村子人逼视的看了他们几眼,闭了房门。灾难很快降临,政府下了批文,批准对这一带山区的开采。
  异地他乡的人儿,为着自己的祖国奉献,爱着自己的祖国,是我们所感动、流泪的。偏偏有些国人践踏、蹂躏自己的祖国。是我们悲痛、流泪的原因。
  一双双黑暗的手,或大或小,或粗糙或细嫩,伸入山村,扰乱了山村的生活,惊动了大山里的生灵。
  村长无计可施的去找流离,寻求解决方案。流离给出了两种方案,一是留下来,二是迁移。哪一种都要组织村民抵抗侵犯者,从中觅见出路之地。
  抵抗是困难的,也会招致更大的危险。黑社会性质人群提了棍棒进村,流离消瘦身材相对于魁梧凶恶的流氓,渺小的找不到,身后站立着他的学生和男村民。动上手,流离便震住了对手,赤手空拳放倒三个彪悍的对手,他的学生利落的打倒几个。侵犯者被当头一棒打回去,村民紧抱一团,监视村口。几次三番较量,对手都被挡在村外。流离的能力是卓越的,智力是超越侵犯者的。但是,他知道,他了解,坚守只是暂时,并不是永久,必须去寻觅一块生活之地。等待时机是必然的。沉思中绽落不意察觉的笑,一闪及失。
  发生这么一件大事情,忐忑的春梅郁郁寡欢,惊惧她的男人每一天的早出晚归,失掉了笑容,愁苦的眼神,惊惧每一天。春梅不刻意的打探山下的情况,因为她害怕。但是流离从没隐瞒过,无论什么事都说给她听。夫妻之间真诚相待,隐瞒是不必的。
  侵犯者数次无功而返,损失惨重,不得不搬出政府招牌。的确政府的作用很大,比较而言政府可以提供一些村民迁移政策。流离要的就是政府现身,逼迫政府答应他的一些条件。他坚信,猖獗的政府还不敢公开杀人。他甚至决定,如果政府不妥协,将停止和政府正面协商,不让政府踏进村口一步。让流离意外的是,政府只用三天就答应了他的条件,供全村人使用的土地,搬迁费用,一年之后才可以进行开采。
  他们胜利了,流离跪下,跪在他心爱的土地上,我保护不了你,但我会尽量拯救你。
  他却是失败者,通过种种渠道,仍是无法拯救他的土地,眼睁睁的看着侵犯者开山炸石。山石滚落下来,流离是悲痛欲绝的,狠心的丢弃山村,去往新建的村庄,开展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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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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