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施,神一样的地方
![]() 11年9月的一天,从阿坝老家,拖着沉重的行李一人出门。彼次的目的是湖北某个被称为“仙居”的地方。这个地方我以前没听说过,待我到了恩施,才恍然想起网络上曾轰动一时的“日记门”,以及“纪委书记被暗杀”那件同样轰动全国的事件,正是在这里发生的。我当时有些兴奋,因为恩施毕竟是个全国有名的地方,它不仅因为以上的两个案件而出名,还因为这里乃“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小时候听过一首很有名的民族歌曲《山路十八弯》,可以从歌词里大概知道点土苗人的地理与风情——我觉得自己简直掉入了福窝。 在来到此地的路途中,免不了要作种种美好的遐想,比如我要到的地方,风光秀丽,气候冬暖夏凉;夏天,人们在山间溪滩里游泳戏耍,大家笑得很灿烂,触耳皆是少年少女的尖叫声,潭边歇息的人们相互打情骂俏,这时不热不凉的微风从密林间吹过,直吹的长发少女们在太阳的光晕中犹如金灿灿的女神,然后我或许可以在这里与一位美丽极了的女孩(最好是苗族女孩)擦肩,结果当然是擦出了火花,我们彼此被对方深深地吸引。但是很不幸的是,我们受到了她家里人重重的阻扰,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只能说“由于种种原因”。总之我们的相恋,充满了惊险与刺激,差不多可以算得上继梁祝之后,又一人间爱情悲剧。 为了见一面,我摸黑悄悄爬上苗家人的吊脚楼,暗号是布谷鸟或夜莺的叫声,恋人听到外面带有暗示的叫声,定会迫不及待地打开窗子等我从下面爬进去。很明显,恋人肯定会趴在我胸口低声地感动地饮泣,并且握拳无力地捶打,然后我将用力抱紧她,然后……虽然度过良宵,彼此更加相爱了,但按照我的安排,这之后的事情要很伤感。结果当然是,我们在爱的几乎发狂的时候,这段感情却不得不戛然而止——美好而让人怀念的爱情一般是要在最狂热的时候戛然而止,不然就不美了。那到底是怎么给戛然而止法,我至今没有想出最具有唯美效果的办法,因为双双化蝶,殉情之类的办法别人都试过了,而我是个求新求异的人——好了,现在看来,这个幻想是不可能的了。 恩施出名,不仅因为这里有民族特色,还以为风光秀美,或者自标风光秀美。前一段时间,也就是4月22日,有个叫迪恩·波特的有名探险家在恩施大峡谷不带任何安全设备走了一次软绳,恩施更加扬名世界了。到时迪恩·波特创下了记录,穿民族服饰,沿路等待的土家族人,称他为“英雄”,并大喊“哈克砸”(土家语就剩下这么一句,所以很流行,适用范围也非常之广),于是政府和冒险家两方面都十分高兴,握手交谈,市长当即作出决定:把迪恩·波特走软绳的两座峰,命名为“迪恩·波特双子峰”。那两座峰,形状看起来如同两个巨大的阴茎,所以我判断如果真要命名,也应该是“迪恩·波特双茎峰”才对,但是结果令我沮丧。 初到恩施,发现一切与我想象的有差别,很大的差别。这里没有我想象的,或许会跟我发生感人恋情的苗族女孩,她们多数不但不美丽,甚至都不会唱歌,不像宋祖英一样,莺歌婉转、楚楚动人。苗族人的语言没有了,土家人族似乎有几句,比如“哈克砸”,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不管是什么意思,世界上也绝没有比这个词语更抗疲劳的词,它的适用范围之广,前面已经说了,你尽可能想象就是了。至于吊脚楼,一样的,极少,成为了旅游观赏品,也许还住着人家,但已经不是土苗人,她们可能来自山西,还可能来自哈尔滨。 对于这里是否秀美,就不多说了。因为每人地方来的人都有不同的评价标准,如果按我的标准,“风景”是没有的——这么说太不客观,如果说大峡谷、鱼木寨、土司城、芭蕉侗族乡,够的上风景,那这里确乎是个美丽的地方。没见过山的人,到了这里,不可避免地要惊奇。而居然也有人问我见过山没有。我只能心虚,说我来这儿之前,住的地方山不高,大概也就常年积雪的程度;海拔自然也不高,拼死也就3000到4800的样子。我数学不好,不知道恩施的山在我们那儿,算得上是什么。只是在没人告诉我说这里是山区之前,我一直认为我看到的是一片片的丘陵。所以说,适当降低要求,恩施还并不是生活不下去的。 来“仙居”快一年了,这一年里,我已经从开始的抱怨过渡到了不抱怨,从因为大街上灰尘滚滚而觉得倒霉过渡到把它看作是城市正在很好发展的象征,当我吃着烟熏的、本地人特别喜爱的腊肉时,我泰然自若,迫使自己连连点头,“啊,好,真不愧为土家特产!”而关于我的真实感想,我想还是不谈为好,因为真实的东西往往破坏苦心营造的美感;一旦美感没有了,我就会对当下的处境抱怨。一个人想要生活的舒坦,首先应该假设把不好的尽量看成是好的,或者即将要变好的。我这么做了,虽然并不舒坦,但也自在。 于丹到这儿,题“仙居恩施”估计也是抱着我这样的心态。别人百般讨好,接待的犹如迎接国家领导莅临,你连“仙居恩施”四个字也不肯写,我认为是不仗义的行为。但是不管是“仙居”还是“神居”,再过三年以后,我希望能按时离开,不带走这里的一片云彩。如果有必要,我也愿意为这个地方题一个词,比如,“神一样存在的地方”。 ![]()
评论人守望散文小组 发布于 2012/7/5 9:5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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