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絮语之四:夏天的夜晚最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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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普遍没通电,人们只能靠形形色色的扇子来度过酷暑难耐的夏天。当夕阳隐入地平线,一个闷热的夜晚便开始折磨起劳作了一天的农民。
外面没一丝风,大地散发着热气。低矮的土屋里热得像蒸笼,让人喘不出来气来。碰到这样的天气,队里收工比平时还要更晚些,因为中午放过两个多小时的假“躲午”,要利用傍晚的时间将耽误的农活补回来。 那时,我们夫妻俩带着三个孩子,从田里回来后,家中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我们。老伴要生火煮粥,同时还要烧一锅洗澡水,等到将两口大锅烧开了,身上就像是又在汗水里洗了一回澡。我要先将从田里带回来的青草切碎喂猪,猪子一听到主人回来后会在圈里没命地叫唤,必须先把它们安顿好。接下来就一个个地替孩子们洗澡,最小的孩子在地上摸爬滚打了一天,身上脏得像泥猴。做完了这些,还要在门前的空地上泼几桶水(泼过水后的地上会凉爽些),再将吃饭的小桌子和爬爬凳儿搬到门外的空地上,准备喝粥吃晚饭。 记得有一年立秋前,40度上下的气温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屋里没法睡,家家都把简单的床铺挪到巷道外面。有的在铺上撑起帐子,人多帐子不够用的人家,大人们干脆躺在桌子上露宿一整夜。为了对付蚊子,人们都会在地上燃起一堆堆蚊烟。那种最原始的驱蚊方法是不花钱的,就是在扬场扬出来碎草屑(俗称稳子)上面洒点水,然后将其点燃,如果有了明火就再洒水,保持光出烟不着火。 夜深时,皓月当空,繁星满天,巷道里烟雾弥漫。露宿的人们像晾冬瓜似的光着上身躺着,不时会听到有人用芭蕉扇子拍打蚊子的声音,那场景让人至今记忆犹新。不知道现在世界上,有没有哪个穷国还在重复着我们过去的故事? 也有的人家怕烦神,懒得天天挪床铺,他们会想出别的办法来对付酷暑。我有一个邻居就从来不在露天里过夜,他在堂屋地上用芦席摊了个大地铺,因为地上有凉气往上钻,一家人睡在上面也并不觉得有多热。老年人说,这种方法只能在大伏天里才能尝试,过了立秋是绝对不能整夜睡在地上的,那样的话,睡的人会得病。我在午睡时也常常光着身子睡在屋里的泥地上,让人觉得神奇的是,无论外面多热,地上总是凉阴阴的。不过,在地上午睡也睡不安逸,总有许多苍蝇嗡嗡地围着转,有时还会有散养的鸡子突然在身边屙一泡烂屎。 有时,过了午夜,突然起了天色,几声闷雷过后,接踵而来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此时,露宿在外面的人家要折腾好一阵子,先将孩子们一个一个地抱进屋内,再手忙脚乱地摘帐子搬铺板。忙乱一阵后,他们都觉得挺欣慰,终于盼来了一场大雨,或许,以后这鬼天气会慢慢地凉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