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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雨•丁香
  作者:金相玉质 发表:2009/4/25 2:00:02 等级:4 状态: 阅读:2437
  编辑按:此刻曾有的快乐和忧伤,都全部成为了甜蜜的享受。
  
  遇见他是在古镇,细雨润湿了周遭的所有,让蜿蜒着不知延伸何处的小巷凭添了一些婉约。巷子的两边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砌成的墙,不规则的线条与起伏表面的青苔,有一种质朴与年深月久的自在。痛苦的兴奋的到这里都会自动回归成一种心境,放任各自的思绪与时光静静流淌。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这雨巷里,鞋跟与青石板渐起音符。不高的石墙内偶有鸟语、人声,绿色繁茂的植物从墙头和缝隙中生长攀缘,古老的的生机让人目眩。他撑了一把古镇的油纸伞,站在寂寞的墙边,苍白的手指触碰着那些不知名的生物,墨色的眉与黑眸在白纸的脸上呈现着病态,抹不开的淡愁如同轻浅的紫。我放慢了脚步,缓缓地走近,他恍若入定般与这雨巷一同绵绵呼吸,空气甚至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浮动,也没有因为我的路过而改变。我又缓缓的走远,这司空见惯的偶遇在有几百年岁月的空间里,只如沧海一粟。
  坐在临街的小吃店,我看着有零星游人的街道,思绪如雾。他迈过小店的门槛走进来坐在我对面,“一样”他对热情询问的老板娘说,然后转向我:“你好吗?”我缄默地维持着不变的姿态,他也没再说话,专心地吃完面前不多的食物后朝我点了下头便离开了。“姑娘,你们认识吧!”收拾桌子时老板娘笑成一朵菊花的脸对着我,“算吧!”“唉,可怜啊!”见我有回应,老板娘索性坐下来,一副打算要长聊的模样,“可怜?”本想起身离开的我不自觉地被牵动。
  第二天,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时间,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那,我越过门槛后在他对面坐下,“来了!”他淡淡的笑,“是啊。”我没好气地回答。“怪我吗?”“你说呢?”我们讲着只有自己明白的话。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昨天还是阴雨绵绵,今天就成了晴空万里。站在古城门上,没有遮拦的天空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那是我们平日里少见的寥阔,蓝底上的白色泼墨,似有风云在回顾在酝酿。“天天看还没腻?”他长时间的凝神不语让我奇怪,“你都知道了。”他还是望着那天。“为什么那么做?”“可能,是想用不多的时间为身边的人做点事吧!”他收回目光看着城头的斑驳接着说:“一直,想说声对不起。但又觉得,没什么意义了!”是啊,除非时光倒流,否则对已经不在的人来说,无论做什么都已是枉然,追悔也罢想念也罢爱也罢。一想到这些,被制锢了不知多久的我的泪倾泄而出,打湿了衣襟也打湿了记忆,那些以为可以坦然面对的人和事依然让心纠结,没有止尽。
  他来自一个被诅咒的家族,他自己这么说。家里每一代都会有人因癌症去世,当他的小叔因此故去时,二岁的女儿成为家族所有人的宝贝,在宠溺中长大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她要的就可以得到,包括爱情。执拗的女孩用谎言和眼泪让他以为是我横刀夺爱,他被设计成难得的完美成为我的相亲对象,而我精心包装的亮相也让他认定我是个肤浅的女人,歇力地让自己投入角色,并在道别时用看似甜蜜的拥抱和亲吻打消爱我的男人的念头。当他以为一切将会回归轨道时,失意的男人却因难过和愤怒让情绪成了脱缰的野马,驾着车带着女孩用不断提高的速度发泄。最后,一场车祸带走了两条年轻的生命,只把无尽的悲痛留给了活着的人。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也并非无辜!”在无窗亦无门的茶寮里,与山野融合的茶香生出一种离世的气息,让我渐渐平静。“你很伤心!”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幽远,“如果眼泪可以让一切从来,也许还有点意义。”如果能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如果不去计较世俗的眼光和其它,也许一切就不会发生,我痛定思痛。“既然活着就该珍惜。”他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轻轻勾划,碎瓷的碗里茶叶晕出碧绿的思念。“所以你才来这求医?”“其实我喜欢这个地方,有一种收敛的野性。”他清瘦的脸上有着根深蒂固的忧郁,就算是笑着也蹙紧了眉。这样的人让我没办法去怨恨,何况也没有这个资格。离开时他起身结账,打开的皮夹里飘出一片纸,我拾了起来。折叠的纸张已经磨损得很厉害,是淡淡的蓝色,一片似乎干掉了的花瓣从纸里滑出一角,他小心地从我手中接过去放回皮夹。“是花瓣吗?”我问,他的眼神有一瞬的闪亮:“桅子花”,轻柔的声音纸鸢一般由四面的风带向天际。
  他住在镇上一个草药医师的家里,就在某条巷子的尽头,绕来绕去颇有点庭院深深的感觉。院内木门木窗石墙黑瓦,没有城市的喧闹与繁扰,也没有我们总认为离不开的一切。每天往来问诊的人也都不紧不慢的,进门后就各自找个地方坐下,等着老医师慢条斯里的望闻问切,聊天聊地聊病也聊家事,老医师就象一个全能的智者在古镇的深巷里隐世。那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头的沧桑与豁朗,让仓促在记忆里的我们也慢下了脚步,一起在徐徐蒸腾的药草里回味。
  “难怪你住下就不想走了。”我对那个长驻的病人说,“我只是不知道,出去后,一个人能走多远。”“一个人?”“只能一个人啊。”他悠悠地说,仿佛理所当然。他孤寂的样子让我想起那片桅子花瓣,脑海似有灵光闪过:“也许她还在等你!”他摇头,坚决地。“不想拖累她吗?”我猜度地问,“我们,早就结束了。”他不舍地说,眼里有一抹苍凉。他爱的女孩是大学的同班,他说很早就爱上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终于走到一起时他又犹豫了,他想到那个一生都活在悲恸中的小婶。“我不能承诺一个未来给她,甚至想想都很奢侈。”他害怕身体被诅咒的部分会在某个时刻破土而出,害怕自己死后女孩会陷入不幸。“也许她会选择重新开始。”我有点残忍地说,他却笃定的摇头:“她不会!”“又是个死心眼!”我嗤之以鼻。“你……”他突然咳起来,剧烈的,一口鲜血喷在青石板上,红艳地刺目。我有些不安,私下去问老医师时,老人只说了一句:“再医医看吧!”
  他愈见的苍白却让人不由的担心,“打个电话给她吧!”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没有结果的思念就象把双面锯,架在心口,每动一下都会鲜血淋淋。他坚决地摇头,当初好不容易下决心离开,又怎么能功亏一篑。
  他说永远都忘不了学校举行舞会的那个夜晚,女孩清丽动人的样子就象一朵桅子花,淡雅而浓郁。他很想视而不见却无法无动于衷,他说后悔没能克制向她表白的冲动,却又说不后悔一起拥有的那些日子、相守的点滴,至少分别后的每天还有可以支撑他活下去的力量。“就没再见过面?”哪怕是偷偷的也好啊,我心里这么觉得。“有一次,我参加了同学聚会,不过她没来,幸亏没来!不然……”他没说完又咳起来,还用毛巾捂住了嘴,额上的青筋有些嶙峋。“别再想了!”也许是不忍见他的虚弱,我想走开,却被他拽住:“一会就好了。”他残喘地说,现在的他只有在倾诉中才能感觉到亲临的幸福吧!
  又是雨天,他和我一起坐在客栈的长廊,听淅沥的雨声。我拨弄着廊檐下旧式的灯笼问:“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他含笑地点头,一个大学的好友一直保持着联系,也是他委托照顾所爱的男人,他甚至希望他们早点结婚生子。“结了?”我不赞同地问,“应该快了!”他的表情有期待也有痛楚,都是淡淡的。“你应该出家,都看破红尘了!。”我没有缘由的生气。他闭了闭眼:“勘不破的!”怎么会勘得破?决定离开却还要设计成出国留学,把写好的信一封封寄到国外,又让人寄给女孩。故意让信越来越少越冷淡后还担心女孩不能接受,拜托了一个曾经的知己去照顾,然后成全了别人,自己却在病房里独自捱过被病痛折磨的日日夜夜。现在又躲到这偏僻的地方每天等着撕裂的伤口愈合,愈合又撕裂,周而复始。
  “你还有什么心愿?”我问,仿佛他已弥留。“只想再活久一点!”他说出了愿望。活久一点,活到天天记挂的人结婚生子,人生幸福完满,不再以你为念吗?看着他脸上病态的红晕我选择了沉默。
  “好好活着,否则让她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就要离开的我终于说出憋了很久的话,“但是,有了爱她的丈夫和孩子,还会吗?”他殷切地看我,这也是他一直放不下的问题吧!“也许,不会。”我只能这么说。但如果是我一定会,因为追悔因为想念因为爱,那些长在心里拔了会痛的过往,不会因为新增的枝叶枯萎,也不会因为刻意遗忘而消失,它们早已在身体里扎了根!走在离开古镇的石阶上,我想着没说出口的话回头,他兀立在城墙垛口的身影飘渺无声,是在眺望隔了烟波与重山之外的她吧!
  雨细细地下着,就象我们相遇的那天,结着丁香般愁绪的男子依然寂寞地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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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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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共有 篇评论
评论人南平 发布于 2009/4/25 2:03:12  
呵呵,送上四月的问好!
评论人郑力萍 发布于 2009/4/25 21:03:11  
人在快死的时候如果心里一直有个放不下的人,那么他的心里就会一直有个信念在支持着他。文中的古镇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洛带古镇,看第一句的时候就突然想起了那里
评论人溪水女 发布于 2009/4/27 17:11:46  
学习问候了
评论人芝 麻 发布于 2009/5/10 14:12:18  
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