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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的掌心至宝
  作者:穿花寻路 发表:2010/1/5 21:52:12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2508
  编辑按:文笔细腻,大美在心,真爱无声。
  
  我在小区的门口开了一家小商店,说是小区,其实类似城中村,因为附近有一些港台人投资办的厂,本地人纷纷把自家闲置的房子租出去给打工人住,所以这里实际上是外来基层打工人员的聚居地,到我小店来的顾客多是些来了走,走了来的普通打工仔。
  阿祥、小梅夫妇,就是其中的一对。
  阿祥个子高高的,长的眉目俊朗,但却没有左手,听说是小时候出车祸造成的。至于小梅,说真的,实在跟漂亮不沾边,个头连一米五都不到,小小的身躯、小小的胳膊、小小的脑袋,最主要的是明显的小儿麻痹后遗症,两条细细弱弱的罗圈腿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
  阿祥在一家首饰厂上班,小梅没有工作,每天就是用手推车推着她那一岁左右的孩子在小区里转悠玩,阿祥的母亲和他们同住,买菜、做饭、洗衣这些活从不让小梅染指的。一有空闲就跑出来带孙子,让小梅休息。
  小梅那张鸡心型的小脸上整天挂着幸福满足的笑。
  小区里有几个象小梅这样的专职在家带孩子的年轻女子,小梅常和她们聚在一起闲聊。
  “我老公可能干了,上次他们厂考制模师傅,老板都夸我老公,说没想到用时那么短还能做的那么好,比两手健全的人做的都好。
  “我老公写的毛笔字可好了,那是他小时候下苦功夫练出来的,将来我宝宝长大了,也让他学书法。
  “我们家阿祥小时候学习可好了,有一次参加县里作文比赛还得过二等奖呢,学校奖了他一个笔记本,后来他偷偷送给我了。
  周围有人哄笑: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呀,合着阿祥打小就知道追女孩子了啊。
  众人的谈笑让小梅红了脸:“才不是呢,我小时候身体又不好,长的又难看,总有小孩欺侮,阿祥没出车祸前也总跟着笑我,后来,他出车祸后,没有人跟他玩了,他就总是跟我说话,跟我玩,别人再欺侮我的时候他也帮我打架。他也不健全,有几次被人打破了鼻子,流了一身的血。”
  嘻笑的人群唏嘘了。
  “小梅呀,你这身体生孩子时候很辛苦吧。”有人弯下腰逗着手推车里的小娃儿。
  “是啊,那时候医生说我这样的身体生孩子太危险,阿祥也总跟我说不要孩子,但我想在这世上活过一遭,总也要做个完整的女人吧,我是怀孕后才告诉阿祥的,你们不知道,他当时都吓坏了。生孩子的时候出现了大出血,医生让阿祥在手术单上签字时,他当时差点没给医生跪下来。现在想来,我要宝宝的决定真是明智,我这宝宝就是人常说的爱的结晶呀。”小梅的脸上闪烁着圣洁的光华。
  跟小梅的开朗外向迥然不同,阿祥是个内向腼腆的人,总看他穿着工作服,安安静静的走去上班,安安静静的下班走回家。周末还会用右手推着童车里的孩子在小区中悠闲的散步,而此时小梅总是像个未长大的孩子,咬着一根冰棍或啃着一串冰糖葫芦走在阿祥的身边。
  两人时而低声的交谈,时而发出清朗朗的笑声。总能让周围人怜悯的眼神变成欣赏。
  那天中午,我趴在柜台上打盹儿,阿祥走进店来腼腆的微笑:“我打个长途”
  我指了指电话,阿祥走进电话隔间,拨通电话:“爸爸,是我,阿祥。”
  电话隔间的隔音不是太好,阿祥的声音一字一句请晰的传了出来。
  “……小梅很好,孩子也很好,您别担心……我听小梅说了妈妈的高血压又复发了,身体不好咱就去医院治……别怕花钱,我和小梅多少还有点存款,回头我给您寄回去,别把妈的病耽误了……小梅没有拖累我,能娶到小梅是我的福气,真的……在我心里小梅就是我最亲近的姐妹了,您们生她养她不容易,我现在还年轻,还能挣些钱,赡养您们是我的本份……小梅不是您说的那样任性,她真的很好,很顾家,对我好,对孩子好,对我妈也很好……我跟小梅在一起多少年了,您怎么还这么见外呢,您就把我当年您的亲儿子一样看吧,该我做什么您就开口,哪有做父母的跟自己孩子客气呢,是吧……”
  阿祥的电话还没打完,小梅摇摇晃晃走了进来:“老公,你中午不休息,跑来给谁打电话呢?啊,是爸爸呀。你们说吧。”小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搬着一张小凳坐在阿祥的身边,头轻轻的依在阿祥的腿上。
  “爸爸,夫妻之间哪有什么拖累之说,我现在会这点技术能挣点钱,够我们一家花销了,您就别担心我们了,您和妈妈养好身体我们才能安心。……您放心,我会对小梅好的,我妈对小梅也很好的,小梅现在在这呢,不信您可以问问她,让她告诉您,我对她好不好……
  小梅仰起脖子,把脸凑上一点:“爸爸,婆婆对我很好的,当然,他对我好才最重要。”一脸娇气,真像一个被大人宠溺过度的小孩子。
  阿祥把听筒贴向自己的胸部,而后温柔的低下头:“小梅,等会宝宝要找妈妈了,你先回去,我跟爸爸再聊几句。乖了啊。”
  小梅微嘟了嘴:“好吧。省点电话费,少说会啊。”而后摇摇晃晃走出去。
  阿祥把听筒放回耳边:“爸爸,您别总说小梅拖累了我,您和妈拖累了我,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一直很感激您能让小梅嫁给我……您千万别这么说,去年您骨折我们花钱是应该的,小梅长这么大您可没少为她操心,这事您就别总掂着了。……其实我真的很愧疚,您骨折、妈妈血压高,我和小梅都没在您们身边照顾您们,还是劳烦哥哥姐姐他们照顾您们的……您可能不记得了,我出车祸是在我七岁那年,当我出院回到学校,别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我,我记得那天是上体育课,小梅那时因走不好路,别人在操场上玩的时候她总是坐在操场边上看,小梅那天看到我和她一样坐在操场边上,就很费力的走到我身边,摸了一下我的左手臂的伤疤,还问我‘阿祥哥哥,还疼不疼。’还拉着我的右手说,‘我们要坚强哦。’爸爸,您知道吗,正是因为小梅,我那时才有勇气继续到学校去上学,有勇气活到现在,后来,我和小梅恋爱时,是有人说我有技术,家里条件还可以,能找个比小梅强的姑娘,但,别人不知道,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小梅给的,这辈子我要是对她不好我就不能算个人。人常说孩子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我一直把小梅当自己孩子一样疼爱,她就是我捧在手掌心里的宝贝。这话说出来怪难为情的,我从未对人说过,连小梅我都没说过,我对您说这个,就是想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善待小梅的。”
  “爸爸,明天我会去邮局把钱给您汇回去,妈妈的病抓紧治疗,如果需要,我请假带小梅一起回去。……
  阿祥在絮絮叮嘱着。我在一边深深的感动着。
  小区住的人比较乱,有时也会有些素质很差的人。小梅那天就遇上一个。
  就在我的小店门口,小梅一如既往的推着手推车里的小孩摇摇晃晃的散着步,一辆火红色的小汽车冲了过了,走在路中间的小梅匆忙避让,却险些摔倒。
  在我跑过去扶小梅的这当,车挨着孩子的童车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驾驶席上是一个浓艳的年轻女人:“怎么走道的,没长眼睛啊你,瞅那德性,还出来丢人献眼,也不嫌磕碜。”
  “怎么说话呢,这马路是你家吗。”我望着眼泪汪汪的小梅,有些愤愤不平。
  “咋了,有车开就了不起了。”
  “就是,这是小区,你以为是高速公路,开那么快。”
  “差点撞了人,反而还有理了呢。”
  正是下班时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围了上来,那女人一看舆论全是在谴责她的,冷哼了一声,开车走掉。
  阿祥也从下班的人流中赶了来了,看到阿梅,快步跑过来,用仅有的右臂揽过小梅的肩:“怎么了,小梅,你没事吧,孩子也没事,那就好,小梅不怕。老公回来了。咱们回家,不哭了,不哭了。”
  人群散开,阿祥和小梅也推着儿子回去了。
  我望着那浓艳女子离开的方向,不由想起爱尔兰诗人叶慈的诗:“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不错,你现在健康、青春、容颜美艳,身边应该不乏仰慕者和追随者,你感觉你拥有了一切,可小梅远比你富有,因为你所拥有的终是浮华的,是终有一天会离开你,当你衰老、病痛、丑陋时,你还会是谁的掌心至宝呢。而小梅,她有一份不离不弃、穿越外形的美丑、至抵灵魂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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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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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共有 篇评论
评论人郑力萍 发布于 2010/1/11 22:13:30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东西是珍贵的,人无完人,凡事不去计较太多,心放的开就会感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