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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鸢寻
——悼亡母诗
  作者:梦桐疏影 发表:2010/5/9 22:24:45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2546
  编辑按:早先在论坛读过,现在在这个特别的日子读来,更是真切的感受到梦桐对母亲的思念与爱恋。
  
  夜,瑟瑟发抖
  寒冷从未停止侵袭
  孤灯之下,仰望,光年之外
  那一直燃烧的星辰
  可黑暗给我裹了件
  厚重的丧衣

  母亲,你在哪里
  雪,就这样下着下了
  很多个冬季
  今夜,你的手抚摩过蛰伏已久的
  温暖和疼痛
  我的双眼积雪初融
  春水泛滥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
  沿着花香四溢的橘园
  沿着沉沉的沼泽高高的山岗
  沿着你生命的轨迹
  沿着你呼唤的声道
  我苦苦觅你
  觅你于一丛篱笆外的秋菊
  觅你于一崖断岩上的瘦鹃
  迷你于梦中初开的粉白桐花

  我空旷多年的原野猎猎西风
  穿堂而过
  天幕之下那轮紫日缓缓
  沉入一片遥阔的水域
  最后一抹斜晖扯断了
  你我血脉相连的岁月

  蓦然回首
  你依旧躺在家门前的竹林下
  满地落叶为你铺好柔软的睡榻
  遍野纸钱为你装饰凄丽的寝宫
  哥哥、姐姐、弟弟和我
  起伏不断的哀泣是送你上路的最悲切的乐音

  八月,有个节日属于家的温馨,属于团聚的幸福
  而母亲,你半道走失
  他们竟然如此残忍残忍
  拒绝让你回家
  他们说,你的魂魄注定永世流浪
  难怪,这么多年
  落叶千枚没有一枚没镌刻你温暖的身姿
  而千帆过尽没有一次有你熟悉的身影

  母亲,你在哪里
  今夜
  好静好冷
  我一点一点
  揭开那坚固的封面
  又揭开那早已濡湿的里层
  一层又一层
  我找不到一个你说过的字
  我找不到一丝你温暖的鼻息

  我缩在黑暗的角落
  看独独那朵烛火
  越来越小
  越来越淡
  越来越凄美

  生命是不是就这样来来去去
  亡故,是一种离散的必然
  也是一种
  永恒的归宿
  只是母亲
  我们还有相逢的可能吗
  只是母亲
  隔时离空那么久远
  再见你还认得你亲手喂过抱过的女儿吗

  母亲,今夜的魂游中
  我是池塘边随风曼舞的垂柳
  是家门口痴痴等候的苦楝
  是无根的芰荷
  是无家的浮萍

  天空那么寂寞那么辽远,母亲
  你在哪里
  你的墓地,枯草被白雪掩埋
  所有生命,都在苦苦寻找
  寻找一份温暖和寄托
  寻找一种生命延续的顿悟
  你坟头上空的梨枝
  茫然四顾期待苍穹
  期待月光眷顾
  那丛苦竹依旧
  单纯如童年

  母亲,真希望你能走来
  从墓地走来
  这样,一切都可重来
  很多的幸福
  很多的相聚
  很多的名字
  很多的事
  都可从门前那株万年青上
  一一辨认
  即便你是那挂在门楣上的一缕菖蒲
  即便你是飘荡在竹林里的一丝冷风

  母亲
  今天是你的生日
  可是我不知道蛋糕和祝福
  该送往何地
  水酒和素花该撒向何方
  今夜,我的泪
  朝着同一方向放肆流淌

  俱往矣,一切成空
  风中飘着一瘦再瘦的
  纸鸢
  我胸前的白纸
  一口鲜红的血
  几只蝴蝶的断章
  扑哧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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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向日葵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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