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灯火惊动不了春天的。那些带有诅咒
　　的秘密遁入黑夜。它们以花的名义
　　将内核刺向秋天。而草原上正在分娩的羊群
　　它们的悲伤，无法抵御风霜雨雪
　　母亲，我饱含泪水，假设这样的爱
　　被多次分割，我站在湖边，让水一次
　　又一次冲刷。看雪白的羊群，嚼动
　　连绵起伏的黑
　　
　　而，母亲。此刻我依然向你坦陈
　　我是长在秋天的树木，枝杆
　　潜藏着带有诅咒的秘密。我似乎
　　有些焦渴，等人经过，毫不犹豫饮下
　　我刚刚滴出的透亮血液。母亲，他们困在
　　月亮里的影子，无从察觉我体内
　　正盛放着的巨大的白
　　
　　《在咸阳，她们一直呈蓝色》
　　
　　在咸阳，腰身微卷的女人
　　说地道陕西方言，打水浆衣
　　与咸阳的男人一样提镰割麦
　　且同夜行的动物有动人交流
　　她们动作利落，态度一贯温和
　　善待每一株草，疼惜那些
　　来不及深入泥土的种子。她们
　　不戴珠宝首饰，只贪恋夜晚
　　灯盏擎出雪亮的影子时，衣襟上
　　沾满微小的灰尘。虚拟的情节
　　浮出水面，暮色破门而入，我看见
　　她们，掰指头，扎辫子，在拥挤的
　　房间里，比划树木枯竭而死的
　　表情。这些女人啊，在咸阳
　　她们一望无边的蓝，鱼贯拥入
　　八月。来自南方的列车，驶过关中
　　天色昏暗时，她们抱紧孩子
　　把自己蜷成一团火
　　
　　《或者无言》
　　
　　可以一无所有，可以大
　　或者小。可以一口吞下所有
　　一到三更天就沾沾自喜的碎屑
　　数完一二三四五，与每一个皮肤黝黑
　　的人拥抱，告别。我看到
　　你比苦难更深刻的脸。母亲，江湖遥远
　　我行走在你空荡荡的沟壑里
　　
　　惧怕孤独的孩子，他的唇边沾满
　　滚烫的黄。那是与你有关的
　　颜色。母亲，他与它们紧密贴合
　　他靠近你的身体，使尽招数往怀里蹭
　　他想象自己拥有翅膀，能驮起你
　　五十多年的疼。飞过草原
　　他将自己嚼碎，咽下。从此
　　默不作声
　　
　　《你一直安静地开》
　　
　　你一直安静地开，步步为营。从不
　　羡慕她们的美，不掩饰对这个世间
　　深沉的爱。从不拒绝他们无止尽的
　　索取。只是转过身去，背影上落下
　　泛白的风湿，形成一道伤口
　　哦，母亲。可我依然决定三缄其口
　　低下头去忽略你愈来愈深的秋天
　　我在九月里，拥抱你瘦弱的背影
　　任它们在我骨骼深处，盘根错节
　　
　　《呼之欲出的疼》
　　
　　你给我的，这具残破的身体。母亲
　　尽管它溃烂，会长满荒草，细小的毛孔下
　　有白白的石头。可是，我如

　　爱着灾难般的深爱着它。爱它在闪电的夜晚
　　把我像木柴一样劈开。把我体内的声响
　　塞进瓶子。拔出我长在心口的痣
　　堵住你手背上鲜活的针孔。母亲
　　
　　那些纤瘦的疼，就这么呼之欲出
　　在我和你之间，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