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被出卖兄弟遭软禁

　　清晨，天刚蒙蒙亮，田大爷就叫醒儿子：“阿武，起来吧，早点出发。”
　　田宏武说：“爸，早了点吧！有这么早出海的吗？”
　　田大爷说：“还是早点好，太晚了熟人多，万一被人看出来，麻烦。”
　　田宏武说：“好吧，那就早点走吧。”
　　宏梅和田大妈早就起来了，她们俩正在给祁梦蓝梳妆打扮。祁梦蓝穿上田宏梅的衣服，头上还罩了一块围巾，然后再戴上一顶竹斗笠，乍看上去，就象一个活脱脱的渔家姑娘，只是脸蛋白了些。
　　田大爷吩咐祁梦蓝，要她记住了，路上千万别说话，也不要东张西望，跟在他身后，一切都由他来应付。
　　祁梦蓝一一答应着，待一切准备就绪，要出发了，祁梦蓝却扑到田大妈的怀里，眼泪又唰唰地下来了。田大妈安慰她说：“孩子，别哭了，躲过了这次磨难，好日子还在后头；大妈还盼着你回来，等着看到你们成家立业的那一天呢！”
　　祁梦蓝泪眼汪汪地说：“大妈，您们的恩德也许我祁梦蓝今生今世也无法报答，今天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您们，我给您老叩个头，您就收下我做干女儿吧！”说着，跪在地上，就给田大妈叩了个响头。田大妈赶紧将她拉起来，说：“行，我收下你这个干女儿。”祁梦蓝又甜甜地叫了一声：“娘，您多保重！”
　　田大妈摸着祁梦蓝的头发，亲切地答应着：“额！放心去吧，孩子。”
　　田宏梅说：“大妹子，别哭了，看你，眼睛都哭得红红的。”
　　田大爷催促着说：“走吧，孩子，别难过，到了那边，呆上一段时间，只要落上了户口，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不就只隔一条小河沟吗！”
　　出发了，刚到村口，就遇上了队长阿秋；阿秋问：“田大爷，这么早就出海！”
　　田大爷说：“今天天气好，出海撒几网，弄几条鱼回来，改善改善伙食。”
　　阿秋见田大爷身后跟着个女孩，以为是田宏梅，又问：“阿梅，你也跟着出海啊？”
　　祁梦蓝勾着脑袋不敢吭声，田大爷连忙答话说：“阿梅给我送点东西到船上，就回来。”
　　阿秋见祁梦蓝不说话，他嘴里应着田大爷的话：“哦，哦！”，眼睛却在盯着祁梦蓝看，好在天还没大亮，没能看出破绽来。
　　出了村庄，行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大鹏湾，田大爷的船就停靠在码头上。那里也有解放军在站岗，他们都认识田大爷和宏武。一个战士向田大爷和田宏武打招呼：“大爷，宏武，你们要出海啊！”
　　宏武说：“对，出海；去撒几网。”
　　战士又看了看祁梦蓝，问田宏武：“这位是……？”
　　田宏武说：“她是我阿妹，宏梅。”祁梦蓝显得有些害羞的样子。
　　祁梦蓝还是第一次看见大海。当她登上了田大爷的渔船，向那茫茫大海驶去的时候，祁梦蓝特别兴奋和激动！她仿佛觉得，自己就像跨上了奔腾的骏马，驰骋在辽阔的草原！她也仿佛觉得，自己就像驾驶着战鹰，穿云破雾，翱翔在万里蓝天！她感受到了大海的宽广与博大，她体会到了大海的深邃与浩瀚，尽情地享受大海带给她的激奋和愉悦；这些天来，那种压抑的心情，那些心身的伤痛，暂且忘却在了脑后，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在她耳边轻轻回荡……
　　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
　　海边出生，海里成长。
　　大海啊大海！是我生活的地方，
　　海风吹海浪涌，随我漂流四方！
　　大海啊大海！就像妈妈一样，
　　走遍天涯海角，总在我的身旁！
　　祁梦蓝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一首歌，又勾起了她那无尽的思念和忧伤，是啊！问浩瀚的大海，问苍茫的大地，我将漂流到何方！

　　秦思扬和陆亦河一回到团部，就分别安排在团部招待所的两个房间里，被软禁起来；吃饭派专人送来，就连上厕所都有人监视，成天要他们写交代。
　　秦思扬实事求是地将事情的经过，以及祁梦蓝所说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写了出来，团部的首长看了，到也没说什么。可是，此案是更上一级交代下来的，秦思扬和陆亦河的检查交代材料，还要送到更上一级去审查。因此，无论他们怎样实事求是地交代，写来写去，就是通不过。原因是，上面早已定性：这是一宗里应外合，盗窃国家军事机密的案件。他们认定，秦思扬、陆亦河只是这个案件中的一个环节，还有上司，有同谋，有更高一层的组织策划者，要挖出更大的罪犯来！
　　秦思扬原来过于单纯的想法，现实却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教育课，使他认识到社会的复杂性。过去他曾十分信赖的“实事求是”精神，是否也在他的脑海里开始打起折扣来。他已不再搜肠挖肚去写那些毫无意义的“检查”材料了，而是反复地重抄那已成文的“检查”，就当它是练习书法，反正来回有纸墨供应，不需要自己掏腰包！
　　陆亦河却没有这种耐心，他简直气得要发疯了。他曾对着来取材料的保卫股的人员破口大骂：“你们真他ma的混蛋，老子说的句句是实话，你们就是不相信，非得逼着老子讲假话，你们他娘的，还是不是娘养的！滚！”
　　就这样，连续过了三、四个星期，陆亦河实在忍耐不住了。有一天，他去上厕所，途经秦思扬房间的时候，从窗户里扔进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扬哥，实在憋死我了，要不，咱们逃出去吧！”
　　秦思扬通过送饭的人，也给陆亦河递了一张纸条，他说：“亦河，千万别做傻事，事情总有水落日出的时候，要相领导，相信组织。”
　　从那天起，陆亦河不仅不写检查，而且连话也懒得同那些保卫人员说了，当保卫股的人员向他了解情况时，他全然就当是聋子，没听见。他成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弄得精神十分颓废。
　　周末的晚上，团部照常放电影。被软禁的秦思扬和陆亦河不能享受看电影的待遇。电影就在露天广场放映，离团部招待所不远，电影的声音穿窗入户，钻进他们的耳朵里。当晚放的是老影片《渡江侦察记》，这部电影他们早已能背下来。淮海战役后，解放军某部为配合大军渡江作战，李连长率侦察班去探明敌人的江防布署情况。李连长与吴老贵、周长喜、小马、杨威等战士，乘着夜色“偷渡”过江……
　　“偷渡……”，这两个敏感的字眼，再一次触动了陆亦河的神经。他本为反偷渡而上了梧桐山，又因受偷渡的牵连而被软禁，如今已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境地了，唉！……
　　陆亦河又想起了在梧桐山时，审问那些偷渡分子的情景来，有些人原本也是迫不得已，才走上了偷渡的道路；此时此刻，陆亦河反而对他们产生无限的同情来。他想，看来人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