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禅院
![]() 也许写东西成了一种习惯,如果有了感触,而没有述诸笔端,即便事情过去了,心里还是会觉得不安稳,就像向某个人承诺了某事而没做到那样。近段时间,就还欠清明假期一篇文章。 清明节,照例放三天假。清明节,据说依清明这个节气而来,至于为何要在这个节日里祭拜祖先,在谷歌上没有找到让人很信服的答案。只是记得,过清明要吃艾米果,那青青的米果,一提起,嘴巴就湿湿的,还有,清明要到祠堂去拜祖辈,到坟地去祭先人。既然清明节是缅怀先人的时日,那就按照习俗去做。只是离家太远,回家一趟不容易,拜先人的事只好留待腊月去补了,祖宗是保佑后代的,没及时祭奠,希望他们别怪责。 吃不到妈妈亲手做的艾米果,终是今年的遗憾。虽说回不去,却借着这个小长假到外面走了走。 现在,旅游是一种时尚。走到哪,都会有风景。去过哪里哪里,也成了一种向人谈耀的资本。如果有读者,请不要责备,我也要虚荣下,写到去过何地。 天宁寺,又名报恩寺,再名万山第一,坐落在西湖旁边,苏辙曾被贬居于此。1097年,苏轼拖着疲惫的心路过海康,与其弟苏辙在这里相会。苏轼在海康做过短暂的停留。那时的海康,大概还很荒凉,没什么去处。其次,苏轼神情消沉,有诗为证:白发苍颜自照盆,董生端合是前身。独栖高阁多辞客,为著新书未绝麟。小醉易醒风力软,安眠无梦雨声新。长歌自誷真堪笑,底处人间是所欣。(苏轼《次韵子由三首•东楼》)这是苏轼在海康作的一首诗,也许是仅有的一首。弟苏辙贬居在远离汴京的地方,而自己又要贬到更远的瓊州儋耳,愁苦之情,推心可知。要排解这种仕途不顺的哀叹,苏轼习惯性地走向了他的禅院,也到了海康的天宁寺。世言苏学士好佛,鄙人倒不这样认为。与其说苏学士主动地走进佛界,还不如讲佛寺的博大接纳了这位落魄的仕途诗人。在被朝廷放逐以后,他失去了意义的归宿,登阁仰天就是一句“底处人间是所欣”的喟叹。这位北宋豪放派的大词人,就带着这种吟哦,离开了天宁寺,与其弟在地之角诀别了,向着他那无可奈何的嗟叹走去。 天宁寺,现已不叫这个名了,而是借苏轼之评语,取为“万山第一”。在文革的时候,天宁寺也不例外地遭到了损毁。在这之前,寺院也是几兴几毁。但石坊上还刻着其名其字,这应该是后人加上去的。石坊的字迹,让我想到去年在上栗瑶金山寺里也发现了他的名号。瑶金山寺,没找到他去过那里的记载。这一切也许只能归结于苏轼的名气太大,人们都想借他来添添光。 天宁寺,因苏轼的评语,而变了称号。但万山第一,我总觉得没有天宁寺响亮,更没有佛教的深远的意境。天宁寺,位于市中心,周围是繁华的街道。但一走进禅院,参天的榕树就让人的心平静下来。优雅的环境也把世俗的喧闹挡在了寺门之外。越往前,殿宇越幽深,心也越来越纯净。在禅院里流连踱步,发现这里才是人间的乐土。如果要说中国哪里还有世外桃源,那地方可能就是禅院了。禅寺隐于市而不偏,而世俗就在门外,也不缺少人间气。这几年,去过一些地方,发现每个地方都能见到佛寺。在中国,也许没有什么比佛教更享受着世人的青睐和供奉了。相比佛教,道教就显得小家子气,更因阴阳怪气的道士,道教就更受人冷落了。而儒教,放置在学校,俗气,这倒没冤枉它,因为它管的就是世俗伦理。只有佛教(或说禅院),远离着国家意识,它还保有着人类的终极思考和信仰的自由,尽管我们没有信仰。但禅寺这可能的世外桃源,也失去了存在的根基。佛教已经被拉进了政治中,受控于国家的意识形态。虽然佛教依旧享用着人间最鼎盛的烟火,但也不再能给人们心灵一块储放的空间。所以的一切都坠入世俗的泥淖中去了。而今的禅院,虽然环境优美,但也仅剩乌托邦冷面的外壳。至于陶潜的世外桃源,随着农村的价值被抽空,它构造的世界就成了更加遥远的传说。 走进禅院,不是诗人去寻觅彼岸的慰藉,只是凡夫去作一个世俗的歇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