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辗转谢朱颜
![]() 若不相见,便不得念。 一袭紫衣翩然,微薄的朱唇边荡着浅浅的笑意,轻如风,淡如烟,静如兰。 宛如丹青画卷一般。 假若她得知他在此城而没有寻来,假若她不行于此街,又怎能遇见? 命运的线,终是为他而牵。 她痴痴的望着他,亦步亦趋地向那个紫衣男子走近。 一步一靠近,儿时的记忆蜂涌而至,越近便越是清晰。 他灿若星辰的眼看着她逐渐靠近, “措儿……”温润的嗓音散在空气中煞是好听,只是有些许淡淡的愁。 果真是他!容光若水的颜尽是欣喜。 他们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总以为执手是顺理成章的结果。 只因后来楚家无故失火,因着火势猛烈,死伤无数,他侥幸逃过一劫,此后便音迅全无。 走近了,才惊觉他身旁另有一女子,慧黠的眸子里写满了灵秀。只是待她止步时,恰逢那女子负气离去时。 “不去追?”她问道。 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期盼。 他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似有似无。 可是,他哭了么,只为那女子的一个转身?难道这短短的几年,他的心头便换了一人? 她还想说些什么,只见那离去的女子被步步紧逼又退了回来,而来人却是一副欲带她走的模样。 他毫不掩饰自己焦急的神态,看他如此失魂落魄,她终是不忍,贝齿轻咬着朱唇良久,还是选择走上前去, “你要的不过是条命而已,我的和她的又有何区别。” 如果她是你想要守护的人,那么我宁可不问缘由,替你留住她,心甘情愿。 “那小子可什么都没有,你这般为他,究竟图他什么?” “你也说他什么都没有了,那我图他什么?” 她的眸里满是坚定,琼鼻玉唇,生得还算是秀色可餐呢。 “不悔?”来人剑眉轻挑,狭长的双目笑得高深莫测。 就这样,她便被那人带了去…… 盼回首,却成一生倾恋。 随那人走后,这才发现她竟是这世间最蠢的傻瓜。 他竟没开口告知她。 他竟任她离开。 难怪,难怪临行时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女子是这人的妹妹,嫡亲的妹妹啊! 天呐,她到底是为何将自己推入这万劫不复之地,赔了此生。 她被他安置在了榭林园内,不,是囚禁。 丫环仆人皆有,且如影随形,这一次,她真的是在劫难逃了么…… 年华如流水匆匆,是这素年让他爱上她,还是当初的一见倾心? 每日,他都会去有她的阁楼一坐,相顾无言也无谓。 每夜,他都在房内临摹作画,张张皆是她的身影。 怒时,默时,黛眉微颦时,俯首有思时,却独独不见笑颜。 在他心里,何时,她竟是如此根深蒂固了。 渐渐平静时,那女子的突现又一次将她推入深渊。 “明日,是我与楚哥哥的大婚之日。” 原来,之所以平静,只是伤未至。 皎皎青苍月,瑟瑟笛声远。 冷风忽至,吹动了桃花林。 她只着一身单薄的白色素裙,长长的裙摆拖地,粉红的束腰带轻轻环上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身,衬托出一身的柔弱。 虽无点缀,却极是清雅脱俗。 在漫天飞舞的桃花林里,在那双狭长柔和的双目里, 她缓缓舞动,纤长的指在月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似追逐,似强留…… 几度侧目,却不曾回首相望,她旋的愈来愈快,愈来愈迅速。 像极了一朵缓缓绽放的莲,旋出了无尽的优雅与绝丽,开到极至便是调谢。 她好想,好想那个眉目温然的男子,好想在他的掌心舞动一生。 曾多次梦见,那个男子身着一袭紫衣,伸出手掌托起她的脚尖,她便翩然在他掌心,久久久久…… 轻纱飞扬,时不时抚过他的脸颊,鼻尖,眼睑…… 旋了多久,累,却不想停下分毫。 从如痴如醉中恍然醒悟,他疾步走近狠狠抱着她,抱得两个人的骨骼都轻微作响,像似要把她揉近骨子里一般。 “停下来!停下来好不好,别再跳了,我不许你再跳了…” 他好怕她这一舞,就再也寻不回这个活灵活现的人儿,她这是用命在舞啊… “让我舞。”依旧是那般冷清的声音,却使得他的心一阵刺痛。 “如此下去,会体力不支的……” “放开!”略带沙哑的声音,像是将她心底的悲恸全然付于至此。 她拼了命的挣脱开来,使他踉跄好几步才稳住,而她也狠狠摔在了坚硬冰凉的地上。 麻了身,疼了心。 “十步之遥,不许靠近我,除非我亡。”她说。 欲上前扶她,却还是硬生生止了步伐,他不想失去她。 她还是静静伏在地上,飞纷的桃花洒落满身,斑斑点点… 直至夜深,再到最深,她突然起身奔出了桃花林。 同一夜,他一身紫衣驻于窗前,优扬的笛声和着丝丝哀伤绕梁不绝。 只是这悠远的笛声,入不近她耳边。 身葬落碧,红颜已去谁空怜。 翌日,她收到一封匿名信。 落碧崖顶。 一定是他,她欣喜若狂。 原来,他不曾忘怀,不曾遗她。 落碧崖,一座最为高耸又罕见人迹的山,层峦叠嶂,危峰兀立。 崖顶,她如约而至。 眼前那个久违的男子,一袭紫衣翩然于风中,轻然的笑意,温良如玉,莫不是日思夜盼的他…… 轻轻的,她环上他的脖颈,潸然的泪从她含笑的美目里坠落在他的肩上,一滴一滴,灼伤了他的心。 望着她如水的秀发,晶莹欲透的肌肤,心想,够了吧,能被她甘心一拥,够了。 袖口处那把巧薄的刀在瞬间跳跃起来,与他合为一体,如骨如血,再也分割不开,以臂使指,以指使刀,存乎一心…… 即使你无法爱上我,我也不许你离开我。 她死死盯着他,不愿错过他丝毫的情绪变化,满眼的不可置信。 原来,他只是想她死。 何必呢,说一声就够了。 然而下一秒,她又释然的笑了,嘴角的血使她的笑更显苍白。 他撕下了人皮面具,剑眉微皱,狭长的目中尽是显而易见的疼惜,遂,他便用那弑她的刀,狠狠刺入自己的腹。 同你一起走,来世才不会相隔太久…… 纵然没有妹妹的以死相逼带你走,我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吧。放你走,太难…… 他欲牵她的手,她却用最后一丝力气翻落深渊。 即死,便粉身碎骨吧。 他多想随她走啊,只怪那刀刺的太深,一个悬崖的距离,遥不可及。 幽深的崖底,迷雾缭绕。 他为她夜夜鸣笛,她不知,亦不曾怪他。 他对她的爱近乎毁灭,她知道,却假装不知。 一世纷乱的曲,缥缈无定数。 一世冗长的念,辗转无归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