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凡尘落千寻
![]() 一夕之间,寒家惨遭灭门,血腥暗涌。 岂兰崖巅,她不顾内力尽失,轻置生死一线之间。 重生之日,她以身试险。 于是便有了那个冰冷的日子,冰冷的双躯上衣袂翩翩。 往日恩仇,无风自飘散…… 【寒家】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日的打打杀杀成何体统!”身着一袭白袄尚未齐笄的小女孩双手插腰做茶壶状,稚声稚气地道。从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看,长大了也定是个美人坯子。她眨巴着黑溜溜的弯眸看向身前温文儒雅的男子,神气十足的很。 “好吧,不练就不练,若是日后被外人欺负了去,可别跟哥哥哭鼻子喔。”那男子看着他人小鬼大的妹妹,温润的嗓音中略带着温柔的威胁。 小千寻一听就不乐意了,小脸立刻垮了下来,黑溜溜的眸子不停转着,像是在思索若是日后被人欺负了该找谁替她出气。 千凌见状不禁摇头失笑,看这丫头的模样分明是当真了。随后便溺宠的揉了揉小千寻的头说道:“寻儿去玩吧,莫要跑远了。”说完便起身离开。 小千寻望着哥哥的背影,慧黠的眸里瞬间布满了困惑。哪是她不爱习武呢,只不过她的内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一般,强制提升效果颇少之外,小小的身体还像是被千年寒冰冻结了一样,噬骨的冰凉将她骨骼都震的生疼,只一次,小千寻便再也不敢试了。 想到此处,嘟起来的粉唇边又荡起鬼鬼的笑意,一溜烟的跑出了门外。 “如今,岚京城变了天,我们非但是前朝留下的势力,而且又手握兵权,定会被朝中权势所不容,我们必然是他们眼中的刺,恨不得将我们早日拔出才好,我们寒家要早日做好防范才是。”千凌徘徊在大厅内,眉头紧蹙的说道。 “是啊,未雨绸谋还是要的,凌儿,如今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就将驻扎在城外的兵马调回其一隐在岚京城内以备不时之需,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莫要在阴沟里翻了船。”一个身穿褐色华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大厅的主位,和蔼的面容上尽是凝重。 【变故】 入夜,黑黑的高天,挂着几片暗淡的黑云,偶尔吹过一丝低沉的冷风。 谁料一切都来的那么仓促,让人猝不及防。 而此时的小千寻还穿梭在繁华的夜市里,太多新奇的玩意儿使得她流连往返。直到遇见一支支饱满香甜的糖葫芦就再也止不住馋,取下头上的朱钗换了两支,小小的她怎知那朱钗值多少钱呢,舔了舔糖葫芦后还满足的咯咯直笑。 当她屁颠屁颠跑回寒府的时候,静,死寂的静!都歇下了么? 小千寻鬼鬼祟祟地朝后门的洞口跑去,该是怕被发现晚回家后挨罚吧。好不容易从洞口爬了进去,小千寻却突然被人捂住嘴巴。 “寻儿,快逃……” 说着,小千寻便又被重新塞了回去。 “还有活口!”随后一群黑衣人加快步伐向声源靠近。 千凌堵住洞口,浑身是血地站着,他面色惨白,说出来的话却还是那么有力,“没有理由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杀手,这天下的王法呢!” “王法?主人就是这天下的王法!”一个蒙面人一剑便刺入了千凌的胸膛…… 府外的小千寻蹲在洞口处,眼泪汨汩涌出,她死死咬着柔嫩的唇一声不吭,嘴角泛出的血充斥着她小巧的鼻子,那味道和趟在脚下的哥哥的血味是一样的,和整个寒府弥漫的味道是一样的…… 小千寻跌跌撞撞的跑进府内,满院的尸体纵横交错,血流成河。 她无助、恐惧,还来不及哭泣一具尸体就突然倒在她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小千寻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哭不出声来。 法,这天下谁是法? …… 【入宫】 弦乐楼里。 “千寻,你说,若是你哥哥还活着,我能否成为他唯一的妻呢?一名温婉的女子立在窗前头也不回的问向身后的人儿,她是这弦乐楼的主人,名为秋瑟。 “若哥哥还在,我愿叫姐姐一声嫂嫂呢。”距当年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已十年之久,身后的女子已是亭亭玉立,生的国色天香,清冷的弯眸里泛出难得一见的温柔,这一眼顾盼竟似会夺人心魄一般。 秋瑟轻轻牵起她的手将她拉至榻前就坐,“明日就要入宫献乐了,你可想好了?” “区区皇宫,不足为惧。倒是姐姐,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得相见,务必保重啊……”她早已打定主意,不论是成是败,她都绝不能让姐姐,让这弦乐楼因她受到更大的牵连。 “让怜月随着你吧,必要时或许她能护你周全。”怜月,一个默然,不苟言笑的人儿,武功却是极好的。 翌日,千寻便随着乐组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宫,进了大殿。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着一袭皇袍,玉映清心,剑眉轩扬,俊美如斯。她的一曲凤求凰惊艳四座,也在那人心头奏出了圈圈涟漪。 她是知道的,想在这宫里搅浑一潭水并不难。一点醋意便可让他后宫起火,他在朝中运用的人稍有不妥,整个江山都将岌岌可危。千寻是知道的,而且也这般做了。她在心中冷冷的说道:“皇上,千寻就预祝您死无葬身之地了。” “只要你在我身边,纵然是半壁江山,我也任由你放在手心把玩。”夏泠看着她的弯眸,说的情深意切。他是这么说的,而已也这般做了。他任她在他的后宫里为所欲为,充耳未闻。 突然有一天,千寻觉得自己的内力在体内翻涌,愈来愈烈,似是要破体而出一样,她试图压制时才惊觉竟然无法掌控!千寻惊愕不已,她知道,在体内多年的冰魂草没了,没有冰魂草的震压她这么多年凝聚而成的内力将会冲破经脉,使得经脉尽断。 除非,自废内力,这代表着什么?武功尽失,又意味着什么? 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将毁于一旦,她每一次强行提升内力之后,那锥心噬骨的疼只有她才明了其中艰险,还是功亏一篑了么? 她,寒千寻,沦为一株解药了么?奈何,天要亡她。 “哀家容不得你如此惑乱后宫,迷惑皇帝,今天,你必须死。”这个女子雍容华贵,眉目间有着天生的威严,而这抹威严因着她在血腥的后宫步步攀升而更是凌锐了不少。 杀了她,美其名曰:清君侧。 千寻手里的弯刀如虹,如电光,如芒尖,如残星……刀刀中人要害,如今的她完全是在靠蛮力支撑,可她知道,她撑不了多久。就在她强弩以末之际,一个黑衣人突现揽着她的腰身携她杀出重围之后朝岂兰崖方向飞去。毕竟,逃生比诛杀容易许多。 【悬崖】 岂兰崖上,两道身影出现在上方。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那个人说。 “怜月,代我告诉姐姐,多谢她的收养之恩。”千寻知道,不论自己逃去哪里都唯有一死,倒不如自断生路。 “日后见着主人,自个儿告诉她吧。”怜月走了,干寻就真的只能靠自己。 岂兰崖顶,面对着步步紧逼要置她于死地的那些人,她没得选择,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她还是相信姐姐的。耳边呼啸而过的疾风并没让千寻有半丝恐慌,她可还记得怜月的话,“这崖壁约十丈处有我们布置的一道绳索,绳索向东三尺便有一处洞穴。”千寻用脚钩住的绳索的确将她下坠的身子拦了下来,可之后呢,如何脱身。 想到此处,千寻突然将身子探出洞穴,腰肢一软抽出随身的弯刀狠狠刺入岩缝中,另一把刀也脱手离飞,砂砾落飞间刺入另一道岩缝中。千寻有了支点,身子轻捷的翻了上去堪堪挂在刀把上。 若有内力,她完全可以借助支点向上飞跃一段距离,可现在的千寻只能向这样一步步往上攀爬。眼看着崖顶越来越近,只差几步了……没有内力的她只得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刀把上,她似乎听到了很轻的啪嗒声。顿时脚下一空,着力之处消失了! 千寻还来不及失声惊叫就急速的往下坠去……她不死心的想要在半空将唯一的弯刀插进崖壁,奈何急速下坠中很难再扣住,弯刀在幽暗的崖里迸下长长一串火星,她的身子宛如陨星一般沉入无尽的迷蒙之中…… 乱云翻涌,风沙缭绕。 “千寻怎么样了,现身在哪里?“一道惊慌急促的声音从弦乐楼的某扇窗户处传了出来。 “岂兰崖我已亲自下去查看过,绳索的确有被拉扯过得痕迹,只是在半崖也发现了这个。”怜月将她寻到的刀刃捧在手心呈给了秋瑟。 “她还活着是不是?”秋瑟小心翼翼的问道。 “绳索下的壁崖处还隐约可见血迹。” “啊……”秋瑟不禁失声。 【试险】 偏僻的渔村口,一名女子渐行渐远。入住一个月后,她的身体已经康复无几,只是内力再也没能恢复。尽管千寻如何隐藏,再入岚京的消息仍是不翼而飞。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 “主人打算怎么做?” “他一定会去寻她,备好弓箭手,死活不论。”一道陌生的声音从皇宫的另一处偏院传来。 夏泠的暗卫岂是泛泛之辈,他的女人活着回来他怎会不知。当年夺来的兵权到如今足以和夏泠抗衡,这一次,就一起下地狱吧。究竟是谁将谁置入危险的境地呢?一切都是那么的滴水不露。 “何必护我呢,这乱箭之中我是逃不掉的。” “只想代你多受些,你就不会太疼。” “你不该找我,你还有很多人在等。” “是我在等,等着给你一个解释,当年我并无皇权,也不知你体内有冰魂草,一切都是无意的啊……” “怎么能傻成这样,我也是后来才明了……” “你恨我么?” “我应该恨的。” “那你恨了吗?” 刹那间血光漫天,两只还没有放开的手就那样静静相握着,冰冷的双躯上衣袂翩翩。 风云乱涌,世事纷乱。 岚京城,又一次变了天。而这天,才是将千寻推入深渊的魔掌吧。 江山,终于是颠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