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梦回,辗转难寻
![]() 没有大漠孤烟,青山绿水江南更无影踪,这是我的家乡静宁县白土壑岘里一个叫张家湾的村庄,俗名叫冰草和燎毛蒿的植物长满了路边,在大西北小村庄无边的荒凉里开放,和所有中国农村一样,在大都市和互联网的华丽诱惑下,所有年轻人都不愿在种地,背着行囊周游列国去了,张家湾显得隐蔽、萧条、败落、无生机!土地还是千年的土地,播种的人还是原来的人,只是步伐蹒跚! 在遥远的过去,我的爷爷会带着一把镰刀,大清早去一个叫赵家坟的地里割上一捆苜蓿和我的爸爸用铡刀一刀刀为付出汗马功劳的牲口铡草料,每日三餐,从不怠慢,现在牲口所剩无几,几乎听不到扯破嗓子的驴叫声,但有奇异的母鸡打鸣声,又是谁的妈喊着那个天真可爱的娃娃名:岁蛋子,狗日的,叫你爸爸快吃饭。 野猫野狗成群结队跑过屋顶穿过门道。 于是啃掉最后一抹夕阳的老黄牛被张七十赶回牛圈。 年轻时曾是人民教师的大伯坐在自家的四合院用板胡演奏青海花儿。 跑了媳妇光棍三十年的五十岁杨东庄叼着汗烟耷拉着一双裹满垢痂开始骨质增生的手,皱着眉头穿梭在村巷子闻着谁家烟囱飘过的炒菜香,眼屎模糊了时间和记忆,记不清早晚,看不见未来。 间歇性精神失常面目清秀的村东头青年聂便利顶着一床被子站在地埂上唱秦腔,想象他是岳飞还是红卫兵,他的妈妈拖着一条L形残废的腿四十年前被人放到一匹马背上驼到了张家湾嫁给了他的爸爸聂寒冷,聂寒冷背驼成了一张弓,追不上岳飞儿子,抱不回马背上的妻子。 曾在青年时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倔汉陈国俊在步入七十岁时中风了,从此口无遮拦的嘴无法表达他的愤世嫉俗,面条囫囵下咽,鼻涕纠缠胡须,在日新月异住洋房奔小康的三个儿子屋檐下搭建了一间风雨飘摇的茅舍,和厮守半个世纪之久世间最忠厚老实的女人王百合艰难度日。 只有八个学生的学校,房檐下挂着一个生锈的厚钢板被老师用铁棍敲响,几个小娃娃背着书包奔出了校门,没有红绿灯,没有人贩子,他们不急着回家,他们跑过果园,穿过蛤蟆背,在麦地里撒欢。 天渐渐黑了,稀疏的灯亮起,安静寂寞,孤独而温暖。 时间过得好快,千年赋税减免了,尘土飞扬的黄土路已经改头换面成了水泥路,但是这些人都老了,老的惨不忍睹,面目全非。 也许要等好久,等年轻的我们周游列国,红尘江湖后,再骑着一匹马或开着一辆比亚迪来到你们的村庄——张家湾,为你们生火做饭,上坟扫墓。 有一首歌是这么唱——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却没有哭泣,让她淡淡的来,让她好好的去。 ![]()
评论人晚亭 发布于 2016/12/15 19:43:47
该作品已收录守望文学网2016年10月优秀散文作品集锦,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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