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丝粽子
![]() 再过几日又是农历五月初五,四十多年前下乡过那个村子的老友打来电话,说今年自家小池塘的光鱼卖得不错,弄上一条,再缚几串烧肉粽,用什么馅让我挑,马上就要开演这场好戏了。 说实话,制作肉粽的材料无非是卤肉、香菇、蛋黄、虾米、栗子、笋乾等做馅,大同小异,在岛内的各家厦门小吃店里都可买得到,对我而言,诱惑力不大。前不久,几个一起插过队的老知青闲聊,五月节要到了,还是那类已很久没有再尝过了的包着萝卜丝干和花生仁最原始,最让人回味无穷且有“忆苦思甜”味道的粽子最诱惑人。于是,回话说,弄上几个这样的粽子来忆旧。没想到电话那头开怀大笑:花生米可以,就是萝卜丝干没了,要嘛,还得利用这几日弄几个白萝卜切丝,“功卡大夫”呢! 记忆跳跃着。 那是物质匮乏的时代,包粽子的馅是平常佐饭的萝卜丝干,再加上几颗花生米,那是自己家吃的,要拿来送人根本送不出手。能有一小块肉是平常“俭肠挪肚”省下来的几两肉票精心制作的,要么送人,要么客人来了请客用,自己是舍不得吃的。 一天夜里,生产队长来到我的住处,低声地与我商量,村民们常说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弄点什么让队里养猪场的猪死上一头。“歹命做也要好命吃”,上面把端节包粽子当“封资修”给革掉了,逢年过节的,总是吃萝卜丝粽子也让人笑话,让大伙儿也能沾点腥吧。 那时,什么都得上头批准,杀队里的猪是要上纲上线的,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的罪名谁也承担不起。我翻了一番书,知道苦楝树不仅是材用植物,亦是药用植物,其花、叶、果实、根皮均可入药,用根皮可驱蛔虫和钩虫,但有毒,严重中毒者,可导致死亡。于是,几个人匆忙到村前山后去弄苦楝皮,在小土锅文火熬了一天,将队里那头最大的猪给药死了。为不走漏风声且怕药性渗透进猪的内脏,一户出了个男丁,连夜将那猪给宰了,各家各户均一点,对外统一口径,那猪是除害用药过量而死! 端午那天清晨,我的小厨房的锅里,水缸里全是粽子,看着不同颜色大小有异的棕子,知道那是好多户人家送的。心中有了几分羞赧与不安:无非是使了个小伎俩,药死了那头猪,却让村民们送了那么多的粽子。当然除了带一小块肉的粽子,最普通的还是萝卜丝的粽子最多。 那么多年过去了,每年的端午,穷怕了的农民兄弟是不想也不会再制作萝卜丝粽子的。现在日子好了,我却仍然忆着那萝卜丝的粽子,那味道真的是不一样。 今年,因我的提醒,也许老友真的会弄几个来解馋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