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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雨
  作者:古槐枫月 发表:2010/11/11 21:26:12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2405
  编辑按:自古红颜多薄命,爱情总是在不经意间伤到我们。
  
  肖一桐病了,好像还病得很重,一连两天不吃不喝地昏睡着。这可难为肖一桐的老娘了,要他去医院,他却说没病。没病?那好生生的躺在床上做什么?这孩子,折磨人嘛,不是?这老太太又哪里知道,儿子可得的是心病呢。
  “嘀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接着,是老太太拿起电话的响动和含混不清的回话。没多会儿,老太太过来了,一边走着,一边嘀咕着:“省城的同学,这电话真会赶趟儿,能接吗?”当肖一桐听到省城和同学时,便翻身坐起。
  “干啥?接电话?我说你病了,电话给挂了。快躺下,娘去给你弄点吃的。”肖一桐没有阻拦也没有躺下,便趿拉着鞋,来到外间的屋子。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知道是他大学的同学,在省城出版社工作的郑重,连忙点个回拨。电话里无非是同学间很平常的问候,不是肖一桐心里的惦念,一阵寒暄后,肖一桐放下电话,便默默走了出去。
  星期天的校园是那样地寂静,寂静并没有缓释肖一桐郁闷的心绪,他却感到此时的心绪就是一团无法理清的乱麻。无法理清那就罢了,可这缭乱的心绪似乎在慢慢地膨胀,他觉得他那狭小的心脏已无法承载。他本想绕过图书室,去那边的操场。他怕看见图书室前面那排桐树,这个想法并未阻止他的脚步,肖一桐还是走到桐树下。他用手抚摸着桐树干,并把脸庞贴在树干上,树干的寒凉亲润着他有些发烫的脸。顿时,肖一桐昏沉沉的头脑有了些清醒和好转。
  “肖一桐,一桐。”有人在甜甜地叫着他的名字。肖一桐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凄然地笑笑,手掌在树干上重重地拍了一下,额头在树干上轻轻磨蹭着。
  “咯咯……”清脆、甜美而又诱人的笑声。“肖一桐,你看桐花开了,又有桐花雨了,快,落下了,接着啊,桐花雨!”是子郡吗?是子郡啊!是?那笑声,那甜美的话语为何是那样的飘渺与遥远?那桐花一样清纯的脸庞,又为何那样的时隐时现模糊不清?子郡走了,真的走了,就像这桐花雨,落下而没有痕迹。
  肖一桐曾不止一次地纠正着子郡的说法,告诉她哪是什么雨啊,只不过是夜间天降的露水罢了。“不,就是桐花雨,明明是从桐花的蕊中滴出的嘛!”子郡固执地坚持着,由于特意用力,使得她那花瓣一样绯红的脸颊格外红润。肖一桐不在争辩,只是呆呆地看着子郡并自言自语地说:“那是桐花的泪!”子郡沉默了一会儿,不同意肖一桐的说法:“花的泪?有些伤感了,还是桐花雨吧!”雨也好,泪也罢,都缘于那一串串淡紫色的桐花。桃花的玫红,梅子花朵的洁白,在肖一桐看来它们多少有些娇艳,都远不及桐花的质朴与耐看。它们高挑在枝头,却没有丝毫地张扬。质朴、清纯的桐花多像子郡啊!那桐花开在树上,这便由花想到人,子郡的身影与笑颜却深深地印在肖一桐的心里。这种藏匿于心底让人难以察觉的那一份情感,似有似无地在肖一桐的心河激起涟漪。肖一桐明白,这是一种徒劳与无望的心病。可这个心病,却在子郡患病的日子里进一步加重。
  子郡莫名其妙的发烧不退,只好住进小镇的医院。肖一桐要为她通知远在省城的亲人,子郡没有答应,肖一桐只好和母亲轮换着照看着她。子郡没有想到,外表看似刚强的肖一桐,却有着细心、忍耐与温柔。就连开门与脚步的轻重,带药开水的冷烫都能一一想到,这不能不让子郡感动。一个人远离家乡,来到偏僻的溪水河,在小镇的中学实习。这里的人,这里的事,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改变着这位即将毕业融入社会的大学生。乡下中学,这些普通、平常的老师们在简陋艰苦的环境里,每天只知埋头工作,平凡而又简单。就是这些平凡与简单,对她却是一种激励,也是她在实习期间的一种珍贵的收获。而肖一桐在陪伴子郡的一个多月里,一种依恋,也在心的角落悄然萌芽。从那,肖一桐的同事们惊讶地发现,肖一桐与子郡几乎是形影不离。他们在图书室,在操场的跑道上,在桐树下,说顾城、海子,说抽象派与现实主义;说文学的社会,社会的文学。普通人的息息相关的话题,而他们更多地话题还是教育。当然,也说到肖一桐的选择。
  肖一桐告诉子郡,他的父亲过早地离开人世,母亲带着他艰难度日。多亏了乡亲们的帮衬,才使得他顺利读完大学。乡亲们的恩德那是无法偿还的人情债,家乡的贫困也深深刺痛了肖一桐的心。他回来了,只有回到养育他的故乡,让更多的孩子们,都有出息地走出去,那样他才会心安、踏实。自己是这个窝里的人都不愿回来,那别人呢?看着和自己一起毕业的同学们,都留在城里,肖一桐没有动摇自己的信念,一直平静地工作在家乡下的中学。子郡感动了,他被肖一桐的执着感动,尽管这种执着被人看着是现代傻瓜的浪漫与愚蠢,子郡没有怀疑这种执着,实实在在地被感动着。子郡没有小资们那种临场的狂热,浪漫地宣读什么誓言。她平静地承诺,还有几个月毕业后,她要回到乡下,回到肖一桐的身边。肖一桐呢,说心里话,从现在起他就不想让子郡离开一步,可他没有回应子郡,他不是怀疑子郡。他知道,未来是不定的变数。这个变数还要等待着理智与时间的应验,浪漫与理想还有着现实的距离。
  子郡走后,溪水河中学一些总喜欢私下议论些什么的人们,这下可有了议论的话题。一些想象,描述在有声有色中传播,传播的故事里的主角那自然离不了肖一桐。自己来到乡下,那已是个傻瓜了,还想把一个城里美女也拉扯到乡下的泥水里,可偏偏就有一个更傻的人!这才真是傻瓜加浑球了。肖一桐可不去费这个心思,说吧,那些爱琢磨点事的人,谁又能阻拦得了?也是呢,子郡走后快两年了,却没有任何的消息。每当同事们有意无意问起子郡,肖一桐心里都会泛起一种苦涩,他无法面对那讥诮的眼神。这种难以忍受的折磨,肖一桐只有闷在心里,无法与人倾诉。他期望找到一种途径,一种倾诉的办法,把折磨与思念忘却,然而,他失败了,这种折磨、思念的痛依旧困扰着他。
  一天,学校办公室里的电话“嘟嘟”想起,在门外的肖一桐快步走了进来。刚要去摸话机,“哈哈……”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原来是后勤的陈志与带体育的魏青阳大家都叫他大青的在打赌,陈志见肖一桐快要走近办公室的时候,便用手机打着办公室里的电话,肖一桐听到电话铃响起,必急着来接,那样的话,大青就在“一品鲜”摆一场。如果不接,陈志就请大家伙撮一顿。也是呢,在子郡离开以后,同事们发现肖一桐喜欢抢接电话,或者稍有空闲就坐在一边拿着手机发愣怔。这会,肖一桐明白了同事们是在出他的洋相,不由心中升腾起愤怒的火苗。然而,肖一桐没让它燃烧起来,他知道大可不必去发脾气,同事们也并无恶意,他用沉默与离开回应了这个局面。肖一桐已走出门外了,身后传来了陈志的大喊大叫:“晚上在‘一品鲜’啊,别忘了,肖老师!你可不要便宜了大青这小子!”
  肖一桐回到家,不声不响地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若不是郑重的电话,说不准这会儿他还在迷糊着呢。望着又一年桐树的花期,果真这浪漫的桐花雨就成了令人怅惘而又伤感的桐花泪?肖一桐是一个不愿老想着和念叨着别人承诺的人,而他呢又总是时时会想起自己对他人的承诺。完美不是每一件事,但起码,这件事该用理智解析答题。子郡不应是在游戏,等待在渺无音讯里沉默,那子郡游走在哪种规则里呢?无论是个什么样的结局,要有一种解释和回答。去省城,肖一桐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利用“五一”的空闲,看看老同学郑重,也许在他那里能够侥幸地找到他想知道的答题。
  在郑重的家里,肖一桐看到老同学脸色凝重地拿出一叠书稿,扬了扬,说,这是才转过来的,是子郡托人交给我先看看,再转交给你。我这正准备打电话告诉你呢,不想,没等我的通知,你却来了。郑重埋怨起肖一桐了,说,为何一点气都没透过啊?这种还在漂浮不定的东西,肖一桐能说吗?他“唔”了一声,算是在遮掩吧,好在郑重忙着接听电话去了,没有注意这些,肖一桐这才低头看着书稿。这些书稿都是子郡的随笔,字里行间散发着爱的诚挚与叹息。肖一桐沉迷于爱的温馨里,又迷茫在那沉沉地叹息里。当他看完书稿与子郡写给他的短信后,肖一桐情感的堤坝彻底崩溃了,他失声痛哭起来。子郡幼年,父母双双离她而去。她在一个远房亲戚和村上的乡邻们的关照下,走出村子,完成学业。她与肖一桐有相似的家境,又有相同的志向。回到大学,等到一毕业,她便要说服肖一桐和她一起回到她的家乡,或者就到肖一桐的学校。她也要用这种方式回报。谁知,这个愿望只有等到来世了。子郡实习回来后就接连不断地发烧,最后才诊断出,她得了白血病。在学校和同学们的帮助下,子郡住进了医院,接受痛苦的化疗。疾病折磨的样子以及这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子郡是不忍心告诉肖一桐的。在这暗淡的日子里,子郡没有颓废,她坚持着与病魔抗争。她看到老师的温暖,同学们的友爱,社会的关怀,还有她的期待。在住院治疗的日子里,子郡把她的思念,她的情感全部融入了书稿。子郡把最后的嘱托,交给了一个同学,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交给省出版社肖一桐的同学郑重。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想让肖一桐把她的书稿整理出版。子郡走后,后事安排是她的老师和同学们,家乡好心的乡亲们,还有她的那个远房亲戚,子郡安葬在她父母的坟旁。
  一年后,又是桐花盛开的季节,肖一桐找到子郡的故乡,在那个亲戚陪同下,他们来到子郡的墓地。没有墓碑,坟堆上生长着茂密的野草。肖一桐默默地站立着,然后,把一束桐花和他整理出版的子郡的书稿《桐花雨》放在坟上。风轻轻地翻动带着墨香的书页,“哗啦哗啦”地响着。那边,传来杜鹃鸟如泣如诉的鸣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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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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