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主题征文】春发桃花渡
![]() 早已是清明时节,小石城虽沐浴在春光之中,可依然令人感到春寒料峭的北方,春天的脚步还是有些步履蹒跚。桃花渡口倒是热闹的紧,仅有的一条小舢板在并不宽阔的洮河两岸往来穿梭。我背着外婆送我的旧旅行包,手里提着与我形影不离的小提琴,一路向桃花渡走来。背包很沉,里面塞满了乐谱和大三的专业课本,还有外婆早上刚刚煮过的鸡蛋。 小石城的历史并不久远,自开埠至今也不过一百余年。一条洮河绕城而过,将小石城盘于怀中,也让小城平添了几分灵秀。桃花渡是我非常熟悉的地方,因为每个暑假我都要来到小石城,外公过世以后更是如此。我喜欢在外婆的老屋中读书,在附近的浅塘里牧鹅,或坐在老屋旁的榆钱树下,一边品着外婆亲手调制的洋槐蜜茶,一边听着半导体收音机中传出的音乐。桃花渡对岸的细柳已经被春风吹出了嫩芽,并随风摆动其腰枝,让柳丝也随之飘舞起来。天空虽未见燕子的踪影,可一眼望去仍能看到有几只麻雀在头上欢快地掠过。河水已经现出一些绿来,不像深冬后那么湛蓝,也不似去年秋天我来时那么碧绿。 那是去年暑期末考前一周的下午,校医与学生处长在学院的阅览室里找到了我。校医非常凝重的告诉我,X光片与腹部穿刺的结果表明,我已不能再参加末考了,学生处长希望与我的父母尽快取得联系。于是,一纸腰椎结核的诊断将我送入了姐姐供职的陆军医院。经过四个小时的手术,我终于结束了无影灯下痛苦的挣扎,带着被透支的虚弱病体住进了从未进入过的加护病房。也许,青春洋溢的旺盛让母亲的呵护在我孱弱的躯体中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在历经百日的治疗后,我终于出院了。翌年初春,母亲携我来到了小石城,我要在外婆的老屋里继续将养身体,并准备视身体康复状况择机返校以续修学业。外婆的老屋是外公留下的祖业,这幢红瓦铺顶琉璃盖脊的二层小楼曾经陪伴外公走完了最后一段人生之路。 在老屋的日子,是我康复的最快的一段时光。每天清晨,当我还在迷蒙的旧梦之中,外婆的声音总在耳畔响起:“大卫,赶紧起床牧鹅去吧”!起初,外婆只是让我做一些诸如牧鹅、喂白兔菜叶之类的轻活儿,随着我逐渐得健壮起来,外婆也把清理圈舍、拌合饲料之类的重活儿交由我来做。晚上,外婆总是尽量多地烹几样小菜,都是我最得意吃的。每次外婆都会夹起一个春卷给我,问我味道怎样,滋味如何,看着外婆日见沧桑的面庞,我内心的那点儿苦累感早就烟消云散了。 天气变得越来越暖,连燕子也飞回来了。随着身体的逐步复原,返校的日子也越来越迫近了,可我的内心总是响起母亲与军医主任的那段对话: “我儿子以后真的不会瘫痪吗,医生”? “肯定不会,您就放宽心吧。只是他的第三、四腰椎内侧受到结核病菌侵染,有三分之一截面已经失去了组织功能”。 “那会怎样”? “那意味着您儿子今后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剧烈运动……” 这段谈话时常萦绕在心头,让我感到自卑与忧郁,这种感觉蔓延至整个康复期。 老屋的二楼曾经是外公的领地,印象中从未涉足过,主要是摄于外公的严厉,尤其是他两道剑眉下灼人的光,我笃信它绝对能够撕碎我的胆魄。返校的前一天,外婆让我放下手里的所有活计。晚上,客厅里昏黄的花灯发出了一片氤氲状的光,外婆拉着我的手,一步步走上了二楼外公的房间。房间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写字桌外都是盛满书籍的木柜,把房间的四面维护起来。外婆走到一个书柜旁,很熟悉地从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影集并轻轻地递给了我。影集中呈现的是一个英俊的青年,我知道那一定是外公。照片中的外公穿着简朴,身上唯一醒目的是肩上双背的棕色旅行包,以及身后壁立万仞的翠色山谷。外婆从中抽出一张照片,意味深长地告诉我,这是外公二十四岁时登临华山时拍摄的,在此之前,外公身染伤寒,病愈时体重已经不足百斤,是外公靠着他刚毅的性格和不懈的努力,终于恢复了他强健的体魄。外婆看着手中的照片,缓缓地说:“你外公年轻时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希望的起点’,大卫,在春天里走出你万里人生的第一季的吧,像你的外公一样……” 外公的棕色旅行包虽然旧了些,可背在背上感觉很是妥帖,即使是走了很久的路也未感到疲惫,或许,我的身体真的恢复如初了吧。桃花渡口寻不到哪怕是一朵桃花,不知当初缘何叫这个名字。我拎着小提琴,迎着自对岸徐徐驶来的舢板,披着晨晖,快步走向了拥挤的桃花渡口。 ![]()
评论人守望散文小组 发布于 2011/4/28 23:2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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