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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玉儿
  作者:春田草 发表:2008/11/14 11:55:25 等级:5 状态: 阅读:2328
  编辑按:文笔娴熟,人物刻画形象,文风朴实。
  
  残冬的午后,阳光有点暖和,也有点阴冷。干燥的风哗哗地掠过门前的老柿子树,把树顶还残留的那个红红的柿子也吹得摇摇欲坠的。其实那红柿子也只还剩下一个空空的壳而已,柿子里的内容早就被鸟儿啄个精光。红红的空柿壳在冬阳下也还算扎眼,不时还引来几只鸟儿的光顾。鸟儿们不时围着柿壳嬉闹,一无所获后就振翅而去,红红老柿子也就摇晃起来,但始终没有掉下来。
  老玉儿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它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老柿子。每天看看柿子掉了没有成了他的习惯。不过老玉儿现在抬头看柿子是比较困难的了。他有严重的腰椎病和颈椎病,轻松的抬头或弯腰对他来说已是一种奢望。他感觉得自己就跟这老柿子一样,不知还有多少个明天可以等待。
  老玉儿的老伴早就不搭理老玉儿了,老玉儿的儿子也不搭理他,孙子、孙女们更是没有一个愿意叫他一声爷爷的。十三年前他就把两个儿子都赶出了家门,诺大的四间瓦房就他和老伴住。老伴是个基督教信徒,似是已看破生死。当然她也不再关心老玉儿的病情,有时还对老玉儿说:“上帝马上要召见你了,到了主那里可要帮我多说几句好话哦。”似乎在主的面前,夫妻结发之情已经是个屁了。此时的老玉儿表情痛楚,面部神经的抽动引起了全身的疼痛,一行混浊的泪缓缓从呆滞的双眼中涌出。
  老玉儿有钱,可以说是大把钱。年轻时他可是个会捞钱的主。开过竹席厂,跑过买卖,加上家里分的竹山、林地也多。20多年前老玉儿就是远近闻名的有钱人了。可老玉的小气也同他有钱一样出名。他有钱却没有送两个儿子读书,两个儿子读完小学后他死也不送他们读书了。他跟别人说,老子辛辛苦苦找的钱为什么要送他们读书。据说两个儿子在他面前跪了两天,他都没有答应再送他们读书。后来两个儿子就这样跟他一样在家干了农活。老玉儿视钱如命根子,自从儿子回家务农后他就再也没有扶持过他们一分钱。两个儿子同他已是形同路人了。刚开始时,儿子们刚开始时还一起和他住在那四间瓦房里,老玉儿认为房子是自己的,儿子们住就要交房租。暂时没有地方安生的两个儿子也只好无奈地交了房租。孙子、孙女们出生后,老玉儿似乎没有半点惊喜。孩子们还小不懂事,爷爷长、爷爷短的亲热叫着老玉儿,老玉儿经常是不咸不淡地敷衍着。老玉儿从来没有给过孙子、孙女们一块糖,一分压岁钱。十三年前的中秋节,老玉儿杀鸡,孙女想要几根漂亮的鸡毛做毽子,被老玉儿一把夺过来,还大骂孙女一通:“死丫头片子,我还要拿它卖钱呢。”孙女被老玉儿的凶样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老玉儿的小儿子冲出屋来,见老玉儿连一点鸡毛都不舍得给还在那骂人。忍了多年的气终于爆发了,一把扯过女儿,顺便给了老玉儿两拳。老玉儿也不是省油的灯,更加大骂起来:“翅膀硬了,敢打老子了,老子看你还打不打,你们给我滚出去,不要住我的屋。”骂完还不觉得解气,接着冲进小儿子的厨房。“乒乒乓乓”不绝于耳。碗烂,锅摔了,筷条满天星般地撒得一地。还劈烂了儿子的房门,把被窝等东西全部扔到了大门口。他的小儿子紧紧地搂着女儿,冷冷地看着老玉儿在哪疯狂。第二天,就搬到了离家远远的竹林里搭起了一个茅草房。
  赶走小儿子后,他用同样的粗暴方式接着赶走了大儿子。诺大的瓦房里就剩下老玉儿和老伴彩凤了。对老伴彩凤,老玉儿也没有半点温情,他总认为女人无用,吃自己的,用自己的。老玉儿给钱老伴去赶集,回来总要老伴说出钱用在什么地方了,哪怕有一毛钱对不上账,老玉儿也会骂上半天。老伴对他向来敢怒不敢言,特别是老玉儿赶走孩子们后,她也变得有点麻木起来,还开始信奉起基督教,默默地祈求主的宽恕了。后来,她也开始和老玉儿分家了,她宁可自己种点菜卖也不愿意再看老玉儿的脸色和听老玉儿的骂人声了。
  老玉儿对这点都不在乎,他觉得自己有钱,自己能找钱,他怕什么?孤家寡人一个了,老玉同样找钱呼呼响的。他不开竹席厂了,因为人手不够,自己又请不到人。他买了一匹马,当了马夫。在交通不方便的地方,做马夫帮别人背东西还是不错的活儿。老玉儿有的是力气,有的是精神,干活从不知道早晚。帮人背竹子,一般人一天背三个来回就收工了,他要背上六个来回。他往往是早上天还没亮就开工了,人家开工时他已经得了两个来回了,傍晚别人收工了,他还要坚持再背一个来回,不到月亮出来他是不会收工的。当然钱也比别人马夫翻倍地挣。别的马夫侍候马像老子一样,米糠、麦糠、花生麸、精饲料甚至连稀粥也都奉献给马儿。老玉儿却不同,他认为马是用来干活的,不能娇惯。他从来都是喂点米糠就得了。或者找个有草的地方打个桩子,把马拴上一两个小时吃点草就可以了。老玉儿的腰包越来越鼓,马儿的肚皮却没有像老玉儿的腰包一样成正比例鼓起来,终于有一天,马儿带着一捆竹子失足滚下了山沟,险些把老玉儿也顺带了下去。
  不知老玉儿换了多少新马,但每匹马都让老玉儿最大极限地发挥了作用。看老玉儿赶马你都想为马儿流泪了。有一次,虚弱的马儿背着一捆竹子陷在泥塘中怎么也走不出来,老玉儿急了,抡起大棒儿就朝马儿打去,还是棍棒起了作用,马儿一声哀鸣竟然呼的走出了泥塘。老玉儿认为是马儿想偷懒,那晚上连糠也没有给马吃。第二天早上,老玉儿发现马卧在厩中不动,又急躁地朝马挥起了大棒,可大棒也没能打醒那匹马。
  老玉儿其实也把自己当马对待了的。收工回家后,冷饭凑和着两块豆腐乳就是他幸福的晚餐了。晚餐后,老玉儿最大的爱好就是到河边电鱼。有时晚上都电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来休息。电了鱼还可以拿去卖得钱的。电鱼多了老玉儿得了严重的风湿,可老玉儿才不在乎这点呢。
  有力气的老玉儿慢慢变老了,被赶出家门的两个儿子都建起了砖房。老玉儿连鸡毛都不舍得给一根的孙女参加工作了。信奉基督教的老伴彩凤也不用回家向他汇报赶集的花销了。谁也不知道老玉儿到底有多少钱。老玉儿有病也不上医院,两个儿子也没有把他送医院。腰椎和颈椎的疼痛只能让他每天坐在门口,艰难地看看风中残留的、通红的、只剩空壳的老柿子了。只不过,偶有小孩经过他家时,他会破天荒地招手让小孩过去,并给上两元钱让小孩去买糖吃。
  那年的残冬,当树上那最后的柿子在一个静夜无声落下时。第二天,人们没有发现老玉儿出门。老玉儿走了,没有带走他的巨额财产。他的老伴和儿子也没有继承他的财产,而是把老玉儿留下的钱修了一条简易公路通向老玉儿经常赶马的山里。如今,人们在那条路上经过时也许还会记起还有老玉儿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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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褦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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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共有 篇评论
评论人老易 发布于 2013/2/27 16:46:42  
老玉儿做人很失败
评论人龙儿 发布于 2008/11/14 17:47:22  
典型的守财奴!
评论人蕊寒香冷 发布于 2008/11/15 19:08:33  
人物性格塑造很成功,要是少一些叙述,多一些故事情节,让读者从人物对话、动作、心理活动来体会人物性格就更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