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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湿了你的墓碑
  作者:以小楼 发表:2008/12/26 5:10:49 等级:5 状态: 阅读:2317
  编辑按:给你我的心作纪念,这份爱任何时刻你打开都新鲜。
  
  1
  也咪咪,你告诉我,什么是理想?什么是生活?
  也咪咪,你究竟懂不懂活着是为了什么?
  素仆仆,跟我回去,我们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回去?我能回得去吗?难道你嫌我失去的还不够多吗?我的全部都没有了,都没有了,你知道吗?也咪咪,当我看着倾城、落落还有佑铭他们就那么真实的倒在血泊中死去,而他们就是为了我,为了我素仆仆一个人,他们连家连前途都不要了,都没了,他们可以为了我抛弃一切我为什么不可以?
  也咪咪,你不会明白这种痛的,你不会明白的,所有人都不会明白的,为什么要让他们那么残忍的离开我?为什么?
  可是你还有我啊,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
  ……
  对不起,也咪咪,我知道你是想我了,你爱我,我也爱你,可是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也咪咪,答应素仆仆好好的去爱别人吧,我不值得你等了;我时常想起你来三亚找我的那天下午,我对你咆哮,和自己的哭。
  也咪咪,你知道吗,每次我想到这些就不断的哭,哭成一团,然后一个人在床上卷缩着,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马上死去,那样我就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心痛了,也不知道有多想你了;也咪咪,以前的文学院好美,好美,她是我们那座城市最美的大学,据说在全国也是有名的公园式的生态校园,我们就在那里的下午遇见了。
  那是个阳光迟迟不肯谢幕的周六下午,我和倾城、落落还有佑铭一起在学校灯光球场的舞台上唱歌,那是我们乐队每周的演唱会,很多人,很多人在下面跟着我们的节奏,像万人K歌,那里本来就叫万人坑,每次我们都是从下午十七点唱到晚上二十一点,你出现的时候一切没有预兆,像很多平常人一样,你在人群中狂欢,我并没有看见你,我总是闭着眼睛唱歌,享受着一阵阵欢呼,那感觉一点也不亚于在红馆或在维也纳的演奏大厅,神圣、疯狂;你和我站到一起的那个情节到现在我还是有些莫名其妙,我唱:每次都想拥抱你……然后就听见一个女声高亢而尖锐的在唱起来,那和声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是如此的维妙维俏;我们就那样合声唱完一首又一首,我甚至把吉他弦都扫断了几根,换了三把吉他,直到演唱会结束,我们同时坐在地上,你挥手,我疲倦,一起谢幕;很多人都说你是我们乐队的新班底,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我们其实是第一次见面;你叫什么我们都不懂,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舞台上我们更是不知情,所有事当时已惘然;
  我很累,坐着,嗓子有些哑,你是谁?
  我是我啊;
  你唱得很好,以前没有见过你,落落丢我一罐可乐,看向你,很认真地,后来我们还回忆说他像一侦察兵,目光阴冷锐利;
  我叫也咪咪,听你们唱过很多次,今天总算是忍不住放声一回了;
  你是学音乐的?
  不是,我不是学生;
  也咪咪,可是我们那时候看起你就分明就是一学生,典型的女大学生,如果有些特别的话,那就是你会唱摇滚,斯文的脸蛋埋藏着歇斯底里的爆发力,我们并不想多一个人活在我们之间,我们乐队四个人已经很完美了,所以我们没有答应你说要留下来的请求,那时候,整个南方文学院,没有谁可以左右我们的能力,包括校长,有一次他破天荒的有空把我们拿去办公室教导,说不要只搞些乱七八糟恪死人的什么摇滚那破玩意儿,要抓学习,要立志考研,像上一届的师兄和师姐一样,考去北大和厦大,那才有水平,他说你看看那什么窦唯,好像就是唱你们这破摇滚的,结果呢,老婆跟人家跑了,还帮人家生了个兔唇女儿,自己也疯了去烧车,得了吧你们,他说就我们这把破嗓子就算唱到天荒地老她的心也不会海枯石烂;她另外还说窦唯离婚、烧车的事情都是在女儿的日记上发现的,她还狠狠的给了她女儿两巴掌;感谢校长,感谢他的训话,我们回来以后,连夜发帖,连夜写歌,歌功颂德,纠集了一群这个城市大学里所有搞摇滚的同志,办了一场“就是要摇滚恪死你---南宁高校巡回演唱会”,很火,火到学生群殴保安。
  也咪咪我和你是在那时候在一起的吧,你还是我的初恋呢,你问我们乐队叫什么,我说叫“走火十七线”,你说想加入,我们一起拒绝,然后落落说,你做老大的女人吧,他正闹饥荒呢;他们笑,我却很认真的看着你,可以吗?我很容易就爱上有才情的女子,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女朋友,你做我的初恋吧?你很茫然,然后扑哧的笑出声来,其实你一定不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忐忑,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对女孩子求爱,用的竟然是这种方式,而且你和我谁是谁我们根本都毫不知情,我没有等你笑完,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做我女朋友,然后你就可以以家属的身份上台唱歌,我站起来,拉起你,我们就这么在一起了。我给你介绍我的兄弟,鼓手倾城,贝斯落落,主音吉他佑铭,我呢你也看到了主唱那个叫素仆仆;他们都说倾城比我有气质,落落比我精致,佑铭比我帅,你觉得呢?当时我是这么问你的吧,还记得你的回答吗,你说他们怎么比你好,都是别人的,而你是我的。那瞬间我很幸福,我这个平时清冷到自己都不太愿意接近的人竟然也会想到要去好好的疼你;很多人一定难于想像,我们就那么不经意的一次偶遇,站在一起唱歌之后你却成了我的女朋友,“走火十七线”的大嫂;也许,就是这样,年少轻狂,拥有一米阳光,就以为拥有全世界的朝阳。

  2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开你房间的,素仆仆。你问我什么是理想,什么是生活的时候我根本就不能回答,我知道答案,可是我知道的就是对的么?是的,理想和生活是什么东西?我们永远都无法参透,却一辈子都在为它们匍匐前进,虔诚的进贡,可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清晰的看见过,看见过我们要的生活,对么?你问我,我问谁?
  我回到南宁,我不去想你还在三亚,我幻想你就在我身边,此时此刻,想你在我身边,听我帮你纠正一些高音,尽管你已经唱得很好,可是你说你更喜欢我纠正后的声音,仆仆,我叫你仆仆,你叫我也咪咪,我们怎么就这样分开了呢?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你的脚步了呢?
  仆仆,我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当初给我的表白了,那次冒昧的跑上台和你唱了十四首歌,然后我们就成了恋人;我们在一起以后,你不管去哪里演出只要我有空就会带我去,你叫我上台的时候总会说,这是我们的老大,我们都听她的;然后我就乐滋滋的,唱,从日落唱到月升;月亮照在你俊朗的脸上,我想世间怎么可以有如此富于轮廓的男人,连月光爬上他的脸都是一阵清明,一阵梦幻;
  倾城说我花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如果真的是,我很乐意。
  仆仆,我们住到一起的那天晚上,你给我说很多以前我没有听到的故事,我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父亲。
  你说你没有妈妈,爸爸是个生意人,眼里除了钱就容不下任何,很不幸,你成了他棋盘上的一粒卒子,他要放你过河,扮演成车,然后直逼帅位,你说他给你相好了一个女孩,是他的生意伙伴的女子,天生有些傻,或说痴呆,但是生育功能很齐全,不担心没有后代;你反对,你哭你闹,是没有用的,你爸爸甚至为了你雇佣了一个人天天监视你;把你的生活写成词条,通过电话汇报;你想过要讨好那个监视你的人,可是你没有成功,你和他发生了冲突,你找人和他打架,结果是你自己住院一个星期;你抱着我,眼泪湿了我的胸前一大片,也咪咪,都这个年代了我爸爸他怎么还那么食古不化,竟然还给我定亲!我爸爸比我们校长还要反对我搞摇滚,他说要找时间好好的修理我,他和那校长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说我们玩的都是破玩意,没有前途,完全的一种垃圾;我看见邻居家的大伟,他也和我一样喜欢音乐,然后他的家人就想办法送他去音乐学校,穷尽家产也给他买最好的西班牙进口芬达吉他,去年还自己投资建立了一个录音棚,你看人家是那么支持,为什么我爸爸明明比他爸爸有钱都不支持我,我买乐器的钱都是自己赚的,我是一分也没有从我爸爸那里得到过啊;
  仆仆,我该怎么说呢,我恨你这样爸爸,恨他冷血到无情到残忍;我不会安慰你,我吻你,我像抱个孩子一样把你抱上我的床,这个在舞台上璀璨无比的男人,英俊像磁铁一样紧紧吸住南方文学院男女女的男人,此刻是多么的脆弱,我看见他的心里苦得很深,很深,仆仆,还记得不?我们开始拥吻,你把我的衣服一件件不按规则的褪掉,你的手法就像在舞台上玩布鲁斯,我臣服着你的逶迤,当我们赤裸相见的时候你问我,可以吗?我想跟你一辈子仆仆。那天夜里我听到花开的声音,很痛的瞬间我看到了许许多多美丽的未来,不远,真的一点都不远,仆仆,你咬着我的耳朵叫我姐姐,是的,你在迷恋的呼唤,你说你很小就没有了妈妈,你从小就是一个人过着,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过去吧,我和你不一样,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可是我没有看见完整的幸福。你说你一直就只会对比自己大的女子感兴趣,你从她们那里看到妈妈或姐姐的影子,所以你叫我姐姐的时候我很乐意,我比你大四岁,认识你的时候我是模特,我差不多和你一样高,你一八五,我一七九,他们都说我们很配,仆仆,我相信,会永远的相信,你呢?

  3
  也咪咪,我一直都叫你也咪咪。我第一次那样和女孩子睡觉,那时候我想以后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我爱也咪咪。我和你谈论我们的家,未来的家,你说以后等我红了你就不做模特了,你就跟着我去大江南北的演出,你当我的私人助理;我说不好,你要当乐队的经纪,你跟我恋爱就是和“走火十七线”恋爱,我和乐队是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如你。我很庆幸你没有噘嘴要我在乐队和你之间做选择题,因为那很无聊,你问我我的答案是乐队。如果非得选择的话。残忍往往和现实是最亲密。
  我们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是我在南方文学院的第一个秋天,秋老虎很猛烈,南宁什么都不怪,就是天气怪到令人窒息,那时候每天下午都会下一场雨,总是在下过雨后电闪雷鸣;也咪咪,我曾经那么以为我们是可以走到永远的,是的,一切皆有可能。可是,很多事情就那么来不及思考,自然得像上天注定一样,发生了,傻眼了。
  那是一个晚上,我们从酒吧出来,喝了很多酒,我本来是拉着也咪咪,但是一不小心就一个跟斗从台阶上往下滚,一直滚到马路中间的斑马线,当时不是红灯停,一辆车子疾驰而过,把我的手臂压到一半的时候司机跳出来,我完全没有知觉,后来才知道在车子撵过之前我已经失去了知觉;在医院,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也咪咪、倾城、落落还有佑铭,还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他站在窗前,一手环胸,一手托腮……那背影好熟悉;也咪咪很紧张的看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笑笑,傻瓜,我不是好好的么?
  听到我的声音那男人转过身来,爸爸!竟然是我爸爸!
  爸爸,你怎么在这啊?
  那叔叔他是你爸爸啊,刚才就是他的车压着你的,然后他就送你来医院了;落落看着我说;
  爸?
  你小子怎么睡到马路中间去了?喝什么酒?叫你不要玩得那么疯你就是不听!这次我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爸?
  什么都别说了,他们就是你那破乐队的同学吧,看你们一个个人模狗样的,男不男,女不女的,成什么体统!早叫你不要玩了,就是不听,还尽给老子丢人喝醉睡到马路上去,你胆子不小啊;
  是你把仆仆给压断了手你怎么还可以这样说他?你像个父亲吗?也咪咪,记得吗,我觉得那时候你特帅,样子很彪悍,个头和我爸爸一样高,几乎是逼着他说话的;我喜欢。
  你是谁?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爸,她叫也咪咪,是我女朋友。我以为这样会缓和点,我现在确信我是晕了,因为我忘记了他已经帮我定好亲事了。
  女朋友?这事没我同意门都没有!接着他就开始打电话,一会儿,一个女人出现了,我们都傻了眼,你说是谁,我的班长,素仪。
  素仪你怎么来了?
  怎么是你?
  场面是多么尴尬我不想复述了,原来素仪是我爸爸的女人,我把这些说出来的时候,落落他笑着说,曾经他还想过要打素仪的主意呢,因为见她一脸的清高,就放弃了,他不喜欢清高的女人,那多半是在装逼!没有什么货色的人才会装。那素仪确实长得还算端正,一副居委会大妈的派头;用我们摇滚人的话说她是不入流的,可是她竟然和我爸爸搞在一起,这个是我爸那代人审美问题。后来上课遇见素仪的时候她像不认识我一样,私下她给我短信说,叫我不要说出去。我笑得像孙悟空戴上了玉皇的皇冠,这些和我有很大的关系。事实证明素仪和我是没有多大关系,可是她身后的男人从此给我的麻烦就大了,甚至像灾难。

  4
  仆仆,当你爸爸把一分化验报告单摆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天空缺了一角。失声对于一个唱歌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是怎么也不相信你患上了咽喉癌,而且是晚期。我多希望你爸爸他是骗我的,可是那明明有医院的公章啊。没错,我和倾城、落落、佑铭他们都傻了。彻底的傻了。
  我们想找你却找不到,你爸爸说会马上带你去国外治疗,叫倾城他们都别玩乐队了,早晚也会落下个什么癌症的,摇滚就是要人命的,你们看素仆仆完蛋了没有?
  后来我才知道,你被囚禁了。被你爸爸囚禁了。原因一是你酗酒二是你有我,他没有说是因为你玩摇滚而囚禁你。他说你后面的学业会在国外完成,叫我们也忘记你了,不要再找你,找也找不着了,他甚至还给了我们一些钱,说是遣散费。说你们那狗屁什么走火乐队马上给我消失,不然素仆仆那家伙整天就只知道玩乐队,玩乐队能有什么前途?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们都在想你的咽喉癌。我们都在自言自语然后异口同声说不可能的,素仆仆不可能得了咽喉癌。
  仆仆,你就要被你爸爸他们带走了,乐队好久没有演出了,听倾城说,学校的论坛都炸开锅了,都在问“走火十七线”怎么不见了,他们都不敢回复,看着就心疼。我打你电话成了空号,我找不着你比什么都急,有一次在台上走着走着的时候就摔跤了,精神恍惚,然后老板就说我状态不好让我休假一段时间,我什么也没说,收拾东西走了,以前我跟你说过,等你红了我就不做模特了,可是现在你都不见了我还要坚持吗?再也没有勇气了,仆仆,请允许我放弃。我想放下一切,好好的找你满世界的想你,可以吗?
  我去找倾城、落落还有佑铭,我哭着说一定叫他们救你出来,因为我梦见你哭,你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小屋子里,满地是蟑螂,都爬满了你的身子,你哭着喊我,咪咪姐,救我……我无数次做着同一个这样的梦,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仆仆,你们一定要救仆仆出来。
  或许是天意,你爸爸没有把你带走得成,你从机场逃跑回来那天,我们像过年一样开心,然后我们拉着你往医院跑,你很莫名其妙,后来才告诉你你爸爸来找我们了,还说你得了咽喉癌;你说了一句简直非人类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仆仆,那一刻你是想哭的,对吗?
  时隔四个星期没有在学校开唱的“走火十七线”再次开唱的时候,整个南方文学院乐翻了天,也就是那次疯狂之后,素仆仆、倾城、落落和佑铭被迫离开了学校,那时候你们才大二,南方文学院的秋天有着无与伦比的漂亮,三三两两的学子在落日之前穿行在依然苍翠的松柏林之间,日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形成了一个个迷人的光圈,在整个校园里荡漾开来,忍不住,让人多么情不自禁的感叹这么清冷的秋天却有那么多苁蓉的生气,可是少了你们的南方文学院和死水又有何区别?我与她无干,我不是里面的学生,她看不到我的忧伤我却读得懂即将给她带来死亡的制度与符号,一个大学如此压制学生的个性发展,叫什么大学?仆仆,当你们拉着乐器和行李箱离开学校的时候,你看见灯光球场的那场类似农民起义的暴动吗?我看见许许多多的花盆被砸烂了,许多横幅拉满了整个万人坑,而那些保安那些赶你们走的老师,在那一刻都萎缩了,仆仆,你说多年以后你们一起回忆这些场景的时候会流泪吗?
  那是你们在南方文学院的第二个秋天。曾经那么一片热土,曾经那么一方圣洁,此刻都化为乌有了,学校办公室给你们定的罪是扰乱课堂纪律、破坏校园秩序、带头拉帮结派、非法活动分子。据说,在那一年的期中总结大会上,校长很有分寸的分析了你们堕落的轨迹,他甚至引用了你写的一句歌词:每当天亮起来,我就看见一群恶魔在跳脱衣舞……她不知道这群恶魔的头领就是他,他说写这样句子的人思想严重偏离了当今大学教育思想,完全失却一个21世纪大学生应当有的水准,是一些害群之马,必须铲除。是的,仆仆,他用了铲除这个词,而且很深情地用比帕瓦罗地还要高的声音朗读出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你也听到了,倾城也听到了,还有落落还有佑铭,我记得当时你是第一个笑出声来的,我们就坐在离会场不远的地下铁,你跟那年轻的老板娘说,校长是开除了你,但是学校没有不允许你进来逛,就像逛街一样。
  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唱满南方文学院的四个秋天,以为自己用心的珍惜每一天的课堂和每个周末就可以幸福的走过四年,可是,才大二,你们很珍惜的大学却不要你们了,那天刮风了,学校的湖水被吹成了八十岁老人额头的皱纹,灯光球场堆积了史无前例的落叶,可是,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你们的了,素仆仆,我的仆仆,当你转身的那一刻一定是翻江倒海却努力微笑着走的对吗?
  仆仆,生活远比我们想像的来得艰苦,校长其实是遍布满地的爪牙。他可悲,可恨,可是离开了学校却遇见比他还狠比你爸爸还等不像爸爸的人。

  5
  我们进一酒吧做驻唱。
  报酬不够我们上一次“流纪年”,也咪咪,你知道的,其实“流纪年”的消费不是剑走偏锋,只是我们去不了。离开学校的那一天,我们就和一切过去有了了断。我们以为出了校门就好,泱泱大中华的社会不会没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可是我错了,我们错得彻底。谁叫我们年轻呢?初出茅庐总是不肯给人低头,却总是幻想着怎么被别人顶礼膜拜。我们刚刚给家人挂完决绝的电话,说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心满意足意气风发的走向酒吧的时候,老板说你们被解雇了。然后丢给我们每人一张粉色老人头,就地解散。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唱我们指定的歌,而你们那些狗屁原创根本就没有人听。
  我们说过,不要妥协,不能向世俗低头,然后我就不相信做不出好的音乐。音乐是给人听的,但是首先要给自己听得习惯,一首连自己都听不下去的歌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唱的。如果这个圈子里是这样的光怪陆离,那么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坚持自己。
  也咪咪,够天真吗?这些想法,其实我们都知道什么是天真什么是低头,可是我们学不会世俗,在不愉快的卖弄跟前我们是那么倔强,简直像发誓。现在想想,如果可以世俗那么一点,我们也就不用在秋天的时候时候在南方文学院里背井离乡。
  我们喜欢大学,喜欢南方文学院那个美丽的大学,你知道么,那是个很令人羡慕的大学,那里出了很多大文豪和大学者,我们本来想好好的把书念完,你也知道我们的成绩并不差,一点也不差,可是校长就是下了圣旨,开除“走火十七线”,开除素仆仆、倾城、落落和佑铭!理由就是他们玩摇滚那玩意,那破玩意。学校担心我们会像窦唯一样去烧车,如果他们知道有个日本银杏BOYZ乐队在台湾演出的时候,主唱脱下裤子裸体面对听众这事的话,那我们就早一点被轰出学校了,摇滚算什么?在大学校长眼里除了考研、除了天天泡图书馆、除了早睡早起排队买早餐、打水、吃饭、睡觉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呢?也咪咪,你知道吗,其实我们离开的学校的时候都要哭了,我们多么眷恋的地方却不要我们了,校长问我,乐队与前途你要什么?
  乐队就是我的前途。
  他对我的回答不屑一顾,他说你们简直是无可救药!现在社会竞争那么激烈没有文凭和学历吃得消么?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看见的是一双扭曲的眼睛,没有什么可以看,除了悲哀。
  英雄迟暮,末路英雄。
  我们恨透了那些老板,为什么不准我们唱自己写的歌?
  为什么那些人可以把一张张粉红色的老人头毫不犹豫的塞进舞台上那些妖艳女人的内衣里,我们的口袋那么宽却没有人往里投?我们唱着唱着就想哭,倾城在一个晚上把鼓棒敲断了四次,我们唱歌的初衷不是为钱,我们是看到了别人都看见的东西那么自然的浮躁,我们认为他们俗。没有艺术。
  我们去打架吧,我说。
  暴力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倾城笑我。
  落落说继续唱,没有人听我们也要唱,饿了啃面包,吃泡面,我就不信我们唱到天荒地老也没有人海枯石烂;
  那天下午在云顶观光的天台上,我们四个男人并排坐着,望这个熟悉的城市,车流汹涌,然后眼泪齐刷刷的滚下来,也咪咪,你知道吗,本来一个男人的眼泪就很壮观了,四个男人一起哭,那是多么的悲壮,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也没有参透。
  我爸爸不再找我,不是他不找,是他根本找不着。找着了又能怎么样?我从来就不认为一个父亲该那样抹杀他的孩子。他不仅没有人性,更没有兽性。俗话不是说虎毒不食子么?
  愤懑像秋老虎一样灼热的煎熬,我们摔烂所有象征着乐队生命的乐器,冲着老板歇斯底里。我们要砸场了。痛快的让自己彻底的疯狂。是我第一个把吉他劈在酒吧老板的头上的,倾城拉住我的时候我的吉他已经折断了。
  那是我们这几年来打的第一架,也是最后一架。因为那个晚上之后,倾城他们都不见了。
  一切都心灰意冷。

  6
  仆仆,当你流着血回来的时候我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你不知道我是晕血的,可是那天晚上你就在我给你止血的时候晕过去了,半夜在医院你醒来的时候,你虚弱的问倾城他们呢?
  我说不知道,现在我才知道我的回答是多么的愚蠢,我该说我知道,他们都好好的,都在隔壁住着呢,然后叫医生一起帮着骗你,可是我忘记了,我哭着说我不知道,我当时管得了那么多吗?一点也不啊,看着你的伤我都已经担心得说不出话了,我还能撒谎吗?
  后来你走了,你走的时候没有带上我,你说我有个完美的家庭,不要像你,不要学你倔强,你要我在你和家人之间选择家人,可惜你不知道我选的是你,如果一个家庭太完美了我就会走得更家轻松和理所当然,没有牵挂,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去找你了,我们吵架,抱着吵架,吵一句咬一口,直到你的全身都是我的齿印,仆仆,我听到你心里的哭声,仆仆,我叫你跟我回来的时候其实我是想你开口把我留下,如果你说,我就会不顾一切的留下陪你,可是没有,你叫我不要等你了,你说你不爱我了,对,你是不爱我了,因为之前的你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你不是素仆仆,真的不是,可是哪点不是呢?我又是那么失言,我甚至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我爱你,素仆仆,从一开始到现在,到永远,我都爱你。
  素仆仆,我这是算给你写祭文么?
  为什么,我的眼角没有泪水?
  素仆仆,你是在我上了火车之后你就跑到我乘坐的这辆火车前头卧轨的是吗?
  素仆仆,你知道倾城死的时候是抓着落落的手,还有佑铭的衣角么?你一定记得,因为是你告诉我的,倾城看见你把吉他砸在酒吧老板的头上后,他拉着你就往外跑,还有落落和佑铭,你们一直一直用力的狠狠的跑,逃命到小巷子里,你们刚歇下来就遇上了酒吧老板的打手……本来你们想过了那天晚上以后就离开这里的,是的,现在你们都离开了,你在清醒过来抱着我,对我说倾城、落落、佑铭他们拼死护住你叫你跑的时候,你的眼泪湿了我的胸前,一大片。你说你看见血,大片大片的血从倾城的头上滚落下来,还有落落的,然后都可以掩盖佑铭了……
  素仆仆,我把你带回来了,把你带到倾城、落落、佑铭他们的身边,你们是不可以分开的,走火十七线是不能解散的,你们四个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是一字排开的坐姿,仆仆,我听见你对倾城说,我们去打架吧,然后他们都笑你,倾城说暴力不能解决问题,落落总有一天我们会熬出头的,佑铭他不说话,对了,我记得佑铭他好像一直都是比较安静的,仆仆,我的素朴扑,我再也忍不住,我的眼泪湿了你的墓碑,一大片一大片,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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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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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人南平 发布于 2008/12/26 5:19:00  
呵呵,也许爱到越痛,就越是让人沦陷。问好!
作者回复:南平老师,辛苦。
评论人白云深处 发布于 2008/12/26 21:59:05  
很感动!
评论人漂泊自由的阿杰 发布于 2009/1/8 15:33:19  
故事感动,文笔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