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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狂刀
  作者:沈熙儿 发表:2009/12/31 21:46:27 等级:4 状态: 正常发表 阅读:2549
  编辑按:仰天长啸,把酒作歌,江湖任逍遥。
  
  浪淘浪·鸣鸿刀客
  漫漫丝路风飞沙,埙声起,驼铃动。
  万里烟尘不见日,唯有胡杨依旧。
  岁岁此时,遥望四野,踏寻千年梦。
  古镇初逢鸣鸿现,西门狂,绝世酷。
  迎战漠北鬼剑客,至今一人独还。
  仰天长啸,把酒作歌,江湖任逍遥。

  (一)漠北鬼剑
  古道。西风。瘦马。孤烟如画,帘卷黄沙。
  大漠的黄昏很冷。我喜欢站在胡杨树下看夕阳,看一望无际的沙海,任晚风吹乱我头发和衣衫。我喜欢这样的感觉,有一种苍凉之美。
  随着一阵驼铃声的响起,由远及近,一支商人的驼队向我走来。我马上就来了精神:又来买卖了!
  江湖寒,刀锋冷,人断肠。
  我叫冷月寒,是小镇上天来客栈的二掌柜。客栈里的生意由我的表哥崔鹏泰打理,而我只负责带着伙计们在三岔路口上迎接往来的客商,给他们送水,牵马,拿东西,引到我们的住处。这是很重要的工作,因为做的到位,其它三家客栈都因为没有客人而倒闭成了我们的分号,而仅剩的一家也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表哥很器重我,客人们也对我的工作很满意。客栈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都有许多客人来,也有许多客人走,而目送着他们来来去去就是我的工作。
  因为小镇是位于敦煌丝路,祁连山和骆驼峰之间,所以来这里的客人基本上也分为三类:有穿行于大汉,匈奴,乌孙,大宛等国间的使臣官吏,密报探子;也有行走在丝路上的客商驼队,蒙面马贼;还有一种人,是很特别的,他们去的地方都是一样——骆驼峰,而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挑战漠北鬼剑。
  漠北鬼剑住在骆驼峰上,他是传说中六十一年末败的绝顶高手,也是名震江湖的武林神话。每年每月每天都会出现向他挑战的人,却从没有人能活着从鬼剑山庄里走出来,所以骆驼峰又被称为死亡之地,尽管如此还有更多的人愿意成为他延续神话的牺牲品。其中不乏有武功卓绝的霸主,浪迹天涯的侠客,狂妄不羁的浪子和冷血无情的杀手……他们来自东瀛,西域,中原,漠北甚至南海,都以挑战鬼剑为无上荣耀。如果打赢他,就能拥有梦寐以求的声名和财富,然而,打输的代价却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更可悲的是好多人连鬼剑的面都没见到就死在了山庄家丁的手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挑战鬼剑的,他们必须破了家丁的昆仑五行阵法才能进入到他的石屋中去,可大多数人连这一关都没过就倒下了。
  名利,是挑战者奋斗的动力,也是他们死亡的催化剂。准确的说,没有人能战胜漠北鬼剑,倒不如说是没有人能看得开名利二字。
  当然因为有了他们,客栈的生意会更好——因为每天都会有一批客人来,虽然我为他们深深地感到悲哀。
  把最后一批客人送到店里的时候,我已感受到了夜的清寂。一弯新月悬在长空,依稀能看得见天边细碎的星斗。表哥正和那些江湖客们围炉夜话,话题自然是漠北鬼剑,每到这个时候,他的嘴皮子功夫便被发挥到了极致,好像他刚与鬼剑大战过三百回合一样说得神乎其神。这也就是大家只管表哥叫吹破天而忘记了他的本名一样,可是鬼剑的传说却经过他的演绎传遍了江湖的每个角落。有时候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表哥苦笑了一声,我吹牛皮和你拉客商一样,还不是为了咱这买卖?于是,我只能无语。
  我对鬼剑的了解很少,只是同大家一样,都知道他的一个秘密——就是他使用一把竹剑,且终年戴着一个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的长相。
  想知道他的真面目,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打赢他之后把他的面具摘下来。可是没有人能做到,这便成了江湖上的一个谜,也是永久的谜。

  (二)跛脚老人
  小镇上没有人会注意到跛脚老人,他只是个不能再小的小人物。
  听表哥说他不是这里人,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之后才来到这里的。那是几年前的一个深夜,伙计在关门的时候发现门口躺着一个人——一个咽咽一息的老人,他满身的伤几乎全在要害,左脚被人断了筋脉,右手上只有三个指头,脸上更是面目全非。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能活着爬到这里来都已经是个奇迹。
  表哥让人把他抬了进来又请了大夫用最好的药医治他,在昏睡了七天之后,老人醒了过来,受这么重的伤能熬过来,大夫都说他是个奇迹。也许是他的求生意识很强,也许还有什么心愿末了吧。只是所有关于他的事情他一个字都不肯说,表哥倒也不再深问,就这样伤好了以后老人留了下来,成了店里的马夫,他的左脚虽然有点瘸,干活却很利索。
  多年以后我曾过问表哥为什么会救他,他只是淡淡一笑:能爬到咱门口就是个缘分,咱们伸一把手,救下来的就是一条命。能帮一个是一个。
  表哥的话不多,却很有劲,这些年他救过,帮过的人无数:有在沙漠里迷路的商客,用光了盘缠的旅人,还有几个被人追杀的马贼……而跛脚老人只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表哥救人从没想过回报,可是由此一来他的朋友却遍布天下的每个角落。
  记得刚来这里的那年我才十几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因为店里的每个人都很忙,没有人理我,我就常到后院的马厩里找跛脚老人玩,帮他喂马,还经常偷酒和熟牛肉给他吃,老人说所有的人都很怕他这张脸,只有我不怕,后来我们就成了朋友,我也是他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老人经常陪我玩一种叫捉鬼的游戏:就是蒙上我的眼睛让我在院子里抓他,虽然他的腿脚不利索,可是我从来没抓住过他,每当我听着声音靠近他的时候他总能灵巧的躲过,除非有外人突然闯进来;每当我失去信心嚷嚷着不玩了的时候他就开始要我练习什么乾坎艮震,遁离坤兑的步伐,说是从一本杂书上看的,学会了就能追上他,这套步子可不简单:它能按不同方位有各种变化,我学了好几年才明白它的奥妙,后来才知道那是江湖失传的迷踪步。老人又教过我躺在沙漠里闭气的工夫,就是人们常说的龟息,还让我学客人们的招式然后帮我找出他们的弱点。直到我长大了才明白他是在偷偷地教我功夫。
  转眼几年过去了,我已成了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身手也不比客栈里的那些江湖客们差了,不过老人和我有约法三章:不让我叫他师父而只叫他老伯,不教我刀剑的功夫只教防身的技能,更不许我在外人面前露武功。所以这一切都只能成为秘密——不能说的秘密。
  清冷的夜,月华如水。我隐于胡杨树林的深处,比划着今天那些剑客们对练的招式,老人则坐在一旁喝着酒,似乎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我这。
  老伯,这单家剑法号称索命七绝,您看怎么样?
  花架子,没什么真本事。
  老人连头都没抬,说着一挥手,几颗石子飞了出去,我来不及躲闪石子全打在了我的身上,我一惊,面露愧色:老伯,我又输了。
  当你进攻的时候其实你自身的弱点就暴露出来了,别急着进攻,只要防守好不让对方靠近你,然后再找到他的弱点乘虚而入就能取胜。所以一定要后发制人。
  老伯,您说那骆驼峰的鬼剑真有那么利害吗?为什么他用竹剑能天下无敌?他也是后发制人吗?
  老人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人家玩的那是一种境界——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的境界,到了这个境界的人用什么兵器已经不重要了。年轻人,你是不会明白的。
  老伯,您也曾是一名剑客吗?
  我注意他的眼睛里似乎充满沧桑。他抬起头,望着星空,沉默半晌才说了一句:
  不,我不是。
  于是他不再说什么,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树林。我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三)西门孤鸣
  那个黄昏,三岔路口的小道上扬起一阵烟尘。又有一批客人来了,我又开始了我的工作。
  今天,居然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他一身青衫,斗笠上垂下来的青纱遮面,骑着一匹褐色的四蹄雪白的马,背上还背着一把刀和一个酒囊,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然而他和我所见过的那些武人却又不同。
  跛脚老人曾说过不露庐山真面目的人只有三种:生的奇美,奇丑或是有故事的人,直觉告诉我他肯定是属于最后一种;而他的马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我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大宛国的汗血宝马,而且是最为少见的烟云雪。现在一匹大宛名驹最起码要值一万两银子,而烟云雪则是皇族专用的坐骑,根本就是无价,也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来的,然而成为马的主人必须得有足够的本事,不然别说是马,就连自己的命都得搭上。
  一路上,青衫客都很沉默,不和别的客人聊天也不说他的任何事情,但愿他不是去骆驼峰的,不然的话……这匹宝马就太可惜了。
  一进客栈,表哥看到青衫客的马就吃了一惊,马上和他攀谈了起来:
  朋友,东院的上房给你准备好了,有什么需要的就说话,。
  谢了,先给我准备四间客房,外加一桌酒菜,全要最好的,酒就拿你们的仙人醉。
  四间客房?您自己住吗?表哥愣了一下生怕自己听错了,因为客栈里只剩下两个房间了。
  看出表哥的疑惑,青衫客似乎有些不高兴了:怎么?怕我付不起银子?这回可以了吧!
  说着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往桌上一拍,没见他怎么用力银子却已深深地嵌进柜台的木头里,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表哥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开这么多年客栈他还没见过这个阵势,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能让人看表哥的笑话。于是我运足内力双手一抠,硬是把银子从木头里抠了出来,并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递到他的手上:
  朋友,咱不是差银子,只是小店就剩两间房了,要不我陪您去分号看看?那里有空房。
  不用了,就先住这两间,等我的朋友们来了再安排吧。
  青衫客微微愣了一下,我相信他已经看出来我的内力并不在他之下,于是他没有再为难表哥只是让我引路送他回房间休息。表哥望着柜台上的两个窟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从青衫客住下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有埙声在风中,在夜中响起,或幽深,或委婉,或飘逸,或空灵,它仿佛带着魔力:让人忘了身外,尘世,欢乐和痛苦,一切只剩下了融化,飘飞到旷古幽思的梦里……而我却在他的埙声里读出了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与无奈。
  那天夜里青衫客的埙声在响了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停止了,我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当我赶到东院的时候,却发现他和一个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而院门口已聚了几个看热闹的江湖客。和他打斗的人我认识,也是一个刀客,是来自东瀛的武士黑泽雄一。黑泽是昨天才到这里的,因为好几个东瀛武士都死在了骆驼峰,他就是专门来找鬼剑报仇的。不过我认为凭他的功夫上去还是送死。
  江湖中的较量往往是不须要理由的,就像青衫客和黑泽的打斗,理由仅仅是因为黑泽想买他的马而他不卖并说将死的人要马何用,结果两个人就打起来了,看得出黑泽的黑影忍者刀每一式都是杀招,而青衫客却只是躲,闪,压,挂,已经打了二百多个回合,硬没看他抽刀出鞘,可黑泽根本就攻不到他的跟前,黑泽脸上挂不住了,突然喊了一声:住手,再不亮刀我不和你打了。
  是吗?本来还想陪你多玩一会的,这回我可不客气了。
  说着青衫客身子一闪,转到了黑泽左侧,他的刀出鞘了:一道寒光闪过之后,黑泽一捂脑袋,他的发髻被斩开一缕头发掉了下来,大家都看出青衫客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这刀再往下一点切掉的就是黑泽的人头了。而青衫客从整个抽刀到回鞘的过程都那么干净利索,看客们一阵骚动,突然有人叫了起来:
  看,他用的是鸣鸿刀,原来他就是西门孤鸣。
  紧接着大家都喊了起来:西门公子,好身手……
  鸣鸿现,西门狂,绝世酷。
  原来他就是以快刀闻名江湖被列为四绝公子之一的西门孤鸣。
  而西门并未理睬众人,却只对着黑泽微微一笑:还要买我的马吗?不买我可走了。说着径直往房间走去。
  在众人的取笑声中黑泽没有做声他低下头好像在想些什么,可谁也没想到他竟把刀举起来砍向自己的肚子,这一切都看在我的眼里,必须要阻止他。可是在我飞出去的石头还没打着刀的时候,刀就已经落地了,原来是西门的飞镖。他还是比我快了一步。
  黑泽,你们东瀛有句话叫输要输的像个英雄,死也要死的像个烈士。你打不过别人就自杀,算什么本事,只能叫狗熊。练好了刀法再来找我,我等着你。
  黑泽满脸通红,把刀收起来冲西门鞠了个躬就回房间了,第二天天不亮他就离开了,据说是回了东瀛,以后便没了他的消息。
  西门回房了,在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兄弟,身手不错,我欣赏你。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我和西门成了朋友,此后的每个晚上,我都会过来听他吹埙,饮酒,畅谈江湖。

  (四)乌兰尼雅
  我知道了西门的一个秘密,说起来有些好笑:不可一世的他居然也也有害怕的时候,当然他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女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叫乌兰尼雅。
  那是个午后,一队风尘仆仆的大宛国侍卫来到这里,他们的队长阿里木和表哥很熟,他是个很直爽的人,讲话不喜欢绕弯子。他一进店来就问表哥是不是有位骑着烟云雪的鸣鸿刀客住在这里,还拿出一张画像让表哥认人。
  画像上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长的很精神,他的眼睛里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和霸气,我只扫了一眼就知道画的是西门。因为这里除了我没有人见过他青纱下的脸,能把他这种眼神和气质在笔上运用自如,并画得如此传神的人,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表哥见了画像自是一愣,虽然他不敢确定画上的人就是西门,可烟云雪和鸣鸿刀却是大家都见过的,肯定瞒不住,西门孤鸣和大宛侍卫中的任何一方他都不想得罪,怎么办?表哥不愧是见多识广,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他没有正面回答阿里木的问题,而是故作热心的和他聊了起来:
  阿里木兄弟,这个人是谁?能劳你们的大驾来找他,是他偷了你们国的宝马吗?
  当然不是,你别瞎说,叫人听见要掉脑袋的。那马是公主送给他的,他是尼雅公主的未婚夫,他们在沙漠里走散了,公主让我们接他回去。
  听了这话表哥的嘴张的老大,他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由愣到惊,由惊到喜,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阿里木有些着急了:崔掌柜的,见没见过你倒是说句话啊?
  见过,见过,你是说西门公子啊,他一直青纱蒙面的,我一下子没想起来。他已经到了还订了两间房,原来是在等你们啊,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阿里木一摆手:不必了,我们在这里侍候就行了。一切等公主到了再说。
  从阿里木他们住下来以后,西门就开始郁闷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侍卫骑着快马报信去了,他相信乌兰尼雅很快就会来。可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客栈里陆续又来了一些大宛国的侍卫,说是保护驸马(实际上就是监视西门的),却依然没见乌兰尼雅,连西门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小妮子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晚上西门破天荒的没有吹埙,而是要了四坛仙人醉在屋子里喝了起来,见我来了就招呼我一起喝,我很少像这样痛饮过,我们已经喝掉了两坛酒,并且还在喝着,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西门已经醉了,我看得出他眼中的迷离。醉了以后的他大笑,笑得很夸张,我知道他想宣泄一下,他的心事很重。
  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吗?西门问我。
  那还用问?去骆驼峰挑战鬼剑呗!成为天下第一不是你的梦想吗?
  不,我对天下第一没兴趣。其实我很清楚,去了骆驼峰等于一只脚踏上鬼门关,我虽然自负,可战胜他的把握却一点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去送死?
  因为我不想娶大宛公主,我给不了她幸福,就只能让她永远找不到我,而骆驼峰就是最好的去处。
  接着在半醉半醒间,西门给我讲起了他和乌兰尼雅的事情:
  认识乌兰尼雅是在大宛的国都贵山城,那天我正在游荡,看见校场里一个使软鞭的女孩子在和侍卫们比武,当时我不知道她是公主,但从衣着上我猜出她是个贵族。她的功夫很不错,可我还是看出来那些侍卫们在故意让着她,让她只赢不输。我就从墙上跳下来给她指出了几招破绽,她不服非拉着我比武,说赢了就把她的马送给我而输了就要我教她功夫。结果一招她就输了,但是她却用鞭子偷袭把我的斗笠给打了下来,所以也可以说我们是打个平手。我没想到赢来的马竟是烟云雪,更没想到这次比武给自己找了大麻烦。
  怎么,她爱上你了?
  可不是,西门喝了一碗酒,叹了一口气。从我赢了以后,那女孩就粘上我了,我走到哪都跟着,说她喜欢我,还说她许过愿的,一定要嫁个功夫比她好的人,我就奇怪了,比我强的人多的是,干嘛非得找我?
  我笑了起来:你有魅力呗。
  这叫什么魅力,我看是飞来横祸。西门苦着脸一笑:那天她缠得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对她说我也许过愿,要做我的女人酒量一定要好,如果她能喝下一坛子酒我就娶她,本来想把她吓跑,谁知道她真的抱着坛子喝了起来,结果没喝几口就倒了。
  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还真够执着的,那你怎么不娶她?
  娶什么啊?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谁知她还当真了,喜欢我的人多了,我娶得过来吗?谁知她酒醒了之后,就认定了我是她的未婚夫,然后带着侍卫们满世界的抓我回去成亲,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大宛国的公主乌兰尼雅……
  我问西门为什么不悄悄的溜走,如果他想离开,没有人能拦的住他。西门却把眼一瞪:兄弟,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就这么走了,那丫头会伤心一辈子的。
  为什么西门说他没有感情,却很在乎尼雅的感受?难道他也是喜欢她的?只是他自己不想承认罢了。他们之间的情感我不懂;只知道如果他走了,他就不是乌兰尼雅心中的西门了……

  (五)酒肆舞姬
  苦露顷刻可忘忧,百花千日堪解愁。
  君山红友竹叶青,女儿立爱桃花酒。
  (注:苦露、顷刻、忘忧、百花、千日、红友、立爱皆为古代酒名,君山为君山酒,女儿即女儿红,桃花酒又名“美人酒”,可美容养颜。)
  小镇的东头新开了家酒肆,店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居然把好多美酒的名字都写在了招牌上,许多酒都是从未听说的,这样一来我们店里的仙人醉生意少了很多,表哥就让我去看看他们的酒到底怎么样,老板是什么来历,有品酒的差事自然要叫上西门,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酒肆的生意果然很火,店里坐满了客人:有的独斟小酌,也有的开怀豪饮,大家都对他们的酒赞不绝口。客人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住在我们客栈的,连阿里木他们也在。我喝着忘忧酒并没觉出比我们的仙人醉有多么好喝,只是名字不同罢了,西门却说喝酒讲的是心境,用嘴是喝不出区别的,还说他以后也要来这里喝酒了,谢谢我帮他找了这么好的地方,我莫名其妙。
  随着一阵丝竹之声的响起,七个穿着各色薄纱舞衣的西域舞姬在客人们尖叫声中款款走来,跳起了火辣辣的肚皮舞。现在我明白客人们为什么都来这里喝酒了,原来他们饮下去的不是酒而是寂寞,而对酒当歌美人相伴正好能忘了寂寞,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好……
  看,领舞出场了。紧接着客人们就是一阵骚动,说骚动都是轻的,简直就是骚乱。那是个穿着湖蓝色金缕锦衣的年轻女子,她的额头和手臂,脚踝上都挂满了银饰,腰带上还系着一串银铃,这样更突显她白皙的肌肤,让人浮想翩翩。在面纱的半掩下看不清她的脸,却能看到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她的舞蹈和眼睛一样迷人,就像盛开在黑暗中的妖花,游走在暗夜里的精灵。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只有西门对这一切似乎没有兴趣,他既不看舞蹈也不看女人,只管低头喝酒。
  不知道什么时候,蓝衣女子竟跳到了西门的旁边,玉手一伸抚上了他的斗笠,轻声细语,吐气如兰:公子喝酒怎么不摘帽子呢?难道是不敢看我?
  这是我的习惯,请姑娘放手。
  西门还从没见过这阵势呢,他显得很尴尬,一扭头躲了过去,谁知蓝衣女子得寸进尺随着舞步又凑了过来,她的目标还是西门的斗笠上的青纱,似乎非要把它摘下来不可。而西门左躲右闪,引得旁边的客人们都哄笑了起来,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姑娘再不住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谁知女子娇笑了一声:小女子也没让您客气啊。来,我敬公子一杯。
  说着她竟坐在西门的腿上端起酒碗,殷殷劝酒。怀中的软玉温香让西门不知所措,而女子则趁机把他的斗笠取了下来,露出西门那张略带愠色的俊脸。全场的男人们都因为眼红几乎疯狂了起来,发出的呐喊声和尖叫声震耳欲聋。
  西门真的生气了,他伸手抓住女子的手腕,用力一带便把她拽了起来,就在想把她扔出去的时候,他发现了女子手腕上的刺青,那朵蓝色的雪莲花似曾相识……于是他停手仔细端详起她来,发现那是一张陌生的脂粉气很浓的脸,可她的眼神里却透着几分熟悉,却又琢磨不透。他轻轻地松开她的手,又把斗笠戴上了。一瞬间,我看得出他眼中的迷惘,那表情很复杂,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
  舞蹈还在继续,突然一个手执鞭子的西域男人闯了进来,豪不留情的朝着蓝衣女子的身上抽去,客人们觉得更加刺激了,而我一看就明白了,这也是他们招揽生意吸引客人眼球的手段之一,只是可怜了那姑娘。谁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男人手中的鞭子被一只飞来的酒碗打落了——原来是西门出手了。就在男人捡起鞭子准备再打的时候,蓝衣女子已被西门带到了身旁:姑娘别怕,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他们为什么打你?
  公子,你误会了,他没有打我,我们是在表演呢。
  谁知蓝衣女子却冲西门不领情的一笑,迎向了男人的鞭子,鞭子贴着她的身体落下,她却灵巧的躲过没有伤到分豪,紧接着在众人的尖叫声舞蹈完美落幕,蓝衣女子躬身致谢,而执鞭男子则端着托盘挨桌收起了赏银。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他就是这个酒肆的店主,这些舞姬都是他买回来,专门为他表演赚钱的。
  看完表演之后,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西门做了件很疯狂的事情:他竟去找店主把蓝衣女子买了下来,当然光凭银子是不够的,还得展示一下他的刀法……
  西门牵着宝马烟云雪走在小镇外的古道上,马背上坐着蓝衣女子。一路上,他和她都很沉默。到了三岔路口,西门把女子放了下来,并塞给了她一块银子:
  姑娘,去你想去的地方吧,你自由了。
  公子,救一个只值一百两银子的女人,值得吗?
  我救人从不需要理由。你走吧。
  能救到我,你不觉得是我们的缘分吗?我无处可去,就留在公子身边吧。
  那可不行,我身边不带女人。我也从来不相信缘分,它就像露水,今天有了,明天就没了,你可不要放在心上。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西门策马扬长而去,只剩下漫天的黄沙和追着他身影奔跑的女子,他走了很远还能听到她的喊声:西门孤鸣,你记住,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六)车师王子
  西门要走了,他说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太长的时间,他要去骆驼峰挑战鬼剑了。
  我问他怎么不等那个大宛公主了,他淡淡地说:不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听不懂西门的话,却知道他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只能目送着他离开,虽然我知道这也许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西门走以后,阿里木也带着侍卫们离开了小镇,一切又恢复到了从前。那个酒肆主人把店低价卖给了表哥,就带着舞姬们不知去向了,他们走的很蹊跷,就和来的时候一样。他们留下的全是好酒,任何一种都是极品。有了这些酒,我们的生意更好了,只是一闲下来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西门,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直到那天在三岔路口看见阿里木带着大批人马要去漠北救人,我才知道西门出事了。
  在离骆驼峰很近的车师古道上,西门遇到了埋伏,他没想到暗算他的人竟是他从不认识的车师王子阿罗多。
  西门是从天山山口被一支异族人马引到这里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马队后还拖着几个女子被绑着双手用绳子串成一串艰难的前行,如果走的慢了还要被抽上几鞭子,其中就有他在酒肆中救下的蓝衣女子,虽然是背影,可她的衣服他是认得的。西门便策马跟了过去。
  进山以后,路越走越险,山流飞逝,怪石交错,这里就是古道上有名的天险“石门子”。西门根本发挥不出烟云雪的优势,那伙人走的时快时慢,总能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过了几道桥进入了左右壁立峭峰路从石缝里通过的天然石巷,便不见这伙人的踪迹,却有四个手持铁链的黑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动起手来西门就发现不妙:黑衣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而且他们配合非常默契,四条锁链从不同的方向专攻他和马的下盘,根本不给他抽刀下马的时间,看来一切早有预谋。必须得甩开他们,冲出去。西门掏出两支飞镖,朝左前面的黑衣人一抖手,喊到:看镖!
  黑衣人下意识地一闪身,谁知这招是虚的,他的镖向右射了出去,右面的人应声倒地,左手的镖也飞了出去,一回身射向了后面那个攻马腿的家伙,此时鸣鸿刀出鞘了,金色的光芒一闪,左前面黑衣人的铁链便被斩两截。在黑衣人的慌乱中西门闯出石巷,他刚松了一口气,谁知前面的草丛中又探出三道绊马锁,在闯最后一道绊马锁的时候烟云雪马失前蹄,西门落马被擒。
  西门被黑衣人捆在马上,他们走了很远,穿过了高悬在河谷激流上的天桥,把他带到了终年积雪的达板岭石砌堡垒里。在这里西门见到了他们的头目,也就是绑了蓝衣女子引他前来的那个异族青年,他手握着短刀走向了被锁链捆在石柱上的西门,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的青纱:西门孤鸣,你不想在死之前知道我是谁吗?
  西门摇摇头。他在酒肆里见过这个人,那天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天过蓝衣女子的脸。
  那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是车师王子阿罗多。我已经向乌兰尼雅求过两次婚了,她都没拿正眼看过我。她对你倒是死心塌地,从大宛一路追你又甘愿在酒馆里为你跳舞,你不领情还一次又一次的伤她,所以你必须死。
  西门笑了起来,笑得阿罗多有点发毛:这个理由可笑吗?
  其实从看见她手腕上剌青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乌兰尼雅了,她的易容术也不太高明。她对我好我知道,可我是个刀客,刀客是不应该有感情的。而你呢?因为喜欢她就把她抓来?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
  西门孤鸣,你给我看清楚!不许你侮辱我对尼雅的感情!
  阿罗多发怒了,他一挥手,两个黑衣人把绑来的蓝衣女子带到了西门的面前,西门愣住了:她不是乌兰尼雅,只是和她身形相似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而已。
  既然看清楚了,你也该上路了。阿罗多抽出短刀抵住了西门的脖子。
  阿罗多,快住手。你想干什么?突然有人闯进了石屋,阿罗多都眼前一亮,是一袭红装的乌兰尼雅,他并不觉得意外:他的手下早就探出她一直在悄悄地跟着西门,抓住了他,她自然就会出现。
  尼雅,这个人总伤你的心,我杀了他为你解恨。
  阿罗多,我和他的事情不用你管,快放了他。大宛会送来一百匹马作为他的赎金。
  说着乌兰尼雅在慢慢的靠近阿罗多,寻找着手中鞭子出手的时机,如果救不了西门就要和他拖延时间,阿里木已经回去调兵了,用不了多久大宛的武士们就会把这里包围。而阿罗多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的刀没有扎下去,而执刀的手也没离开西门的脖子:
  尼雅,别费心机了,我不会放他,他的命也不值一百匹马。忘了他,和我一起回北庭吧,我会让你成为车师最幸福的新娘。
  不,阿罗多,如果西门死了,我不会独活,更不会嫁给你,乌兰尼雅说到做到。是放是杀你自己决定吧。
  乌兰尼雅抽出虎头银匕抵在胸口,用喷火的眼睛盯着阿罗多,等待着他的决定。两个男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西门先喊了起来:
  乌兰尼雅,别管我,你快走吧。
  阿罗多也喊了起来:尼雅,快把刀放下,别伤了你自己……
  可是乌兰尼雅不再理会他们,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望着西门和尼雅,阿罗多的脑子在飞速旋转着:一个男人,为了救一个女人能独闯险地,虽然他不承认对她有过情感;一个女人,肯陪着一个男人一起去死,即使他从来没说过爱她,此时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也不是狂妄不羁的浪子,虽然他们不曾说过爱字,但是心中已经有了彼此……难道自己真的要毁了他们的一切吗?爱一个人是要拥有她还是让她活的幸福快乐?阿罗多在问自己的心,沉默半晌之后他终于有了答案。
  来人!随着他的一声大喊打破了石屋里的沉默,每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所有的黑衣人都刀剑出鞘,乌兰尼雅更是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把他放了,让他们走。
  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指令时都吃了一惊,乌兰尼雅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见阿罗多短刀收鞘,转过身冲她吼了一句:你们还不快走,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西门和乌兰尼雅离开了,在他们走后,阿罗多变得很沉默,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直到从北庭传来了消息:大宛王亲自带着铁骑将他们的国都包围了,如果天黑前不见公主和驸马他们就要血洗车师国,他的父王让他马上放人。阿罗多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如果刚才那一刀砍下去,也许北庭已经血流成河了。现在他才意识到作为一个王子,他不能只想着自己的爱情,还要面对的,是整个国家和臣民……

  (七)一恋苍凉
  在我的印象里,西门是第一个到了骆驼峰却没去挑战鬼剑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他在山脚的茅屋里住了下来,专门拦截那些上山挑战的江湖客,不久之后大家都知道了,要想战胜鬼剑,必须先过西门这关。打这以后,西门几乎每天都要接受别人的挑战。一年多过去了,那些上山的人全都活着回来了,因为没有人能打赢他,自然也见不到漠北鬼剑,这样一来,他们连上去送死的机会都没有了。西门孤鸣的名号越来越响,已被誉为仅次于鬼剑的天下第二高手。
  而他还和以前一样,对一切名利都看得很淡,乌兰尼雅就住在离他不远处的帐篷里,他们在经历过那场生死浩劫之后,竟变得默契起来,每日吹埙跳舞,饮酒赏月,过的倒也逍遥。
  客栈的生意依旧很好,可是上山的人已寥寥无几,西门已成了一个难以逾越的武林神话,更不用说鬼剑。本来我以为日子可以慢慢地平静下来,直到人们把鬼剑彻底的遗忘,可是崆峒派大剑客的死却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大剑客是我和西门的朋友,他的功夫并不在我们之下,只是他很急功近利,对一招一式的得失都看得很重,这些都是他致命的弱点,他自己却从没意识到。后来他终于成了第一个打败了西门去挑战鬼剑的人,结果和以前上去的人一样,他再也没有回来。大家都说他一定死了,尸体被扔进了野狼谷。
  那是骆驼峰的后山,每次挑战鬼剑而死的人都会被扔到这里,由山上的狼群解决掉,此时的死者已属于狼,属于神,如果他的躯壳不见了,证明他的灵魂已升到了天空,这就是传说中古老的天葬。
  他的妹妹水若痕却不肯相信这个消息,坚持要去找哥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女孩子独闯野狼谷是非常危险的,却没有人能劝得住她,后来她就不辞而别了。
  我在野狼谷找到她的时候已是黄昏,她正抱着一件破碎的衣袍哭泣,这是她哥哥的衣服。衣服旁的一堆白骨已见证了天葬的完成。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劝她,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把她抱上马背迅速地离开这里。天就要黑了,我已听到狼群的嚎叫,看见它们深遂的眼睛,如果晚来一步也许就见不到她了。在带着她冲出狼群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很疯狂的想法:我要去挑战漠北鬼剑。
  在知道我有这个想法以后,有三个人来找过我:第一个劝我不要去的就是水若痕,她是个像水一样温婉的江南女孩,她说要回江南了,要我和她一起走,江南很美是个的地方和漠北完全不同,她不想看见我和他哥哥一样……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如果我挑战成功的话,也许以后就不会有男人像大剑客一样死去,也不会有女人像水若痕一样伤心,仅为了这些,就是搭上这条命也值了。
  在把水若痕送回客栈的时候,我带了酒和牛肉去向跛脚老人辞行,也许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去看他了。他问我挑战鬼剑有几层取胜的把握?我摇摇头,我只有信念,至于把握,倒是一点都没有。老人竟露出孩子般少有的笑容:没有就对了,因为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剑,又何来战胜他的把握?没有鬼剑?那个在石屋里打遍天下无对手的人又是谁?跛脚老人又怎么知道这一切?他到底是谁……在那个夜晚,我知道了一个关于鬼剑的惊天的秘密,当然想知道它的真假,唯一的一个办法——只有去骆驼峰!
  最后一个阻止我上山的,自然是西门孤鸣。他甚至提出可以假装输给我让我得到天下第二的声名,可是这一切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我不想要什么名利,只想揭开六十一年未败的鬼剑之谜。
  于是我们动起手来。这场打斗很激烈。因为我们以前经常砌磋武功,可以说对彼此的招式都很熟悉,他的鸣鸿刀的威力我是见过的,所以我的剑不和他硬碰硬,我已观摩过各派高手的比武所以各家的招数都会些,让西门根本就找不到我出招的规律。果然,在第三百八十四招的时候,我以微弱优势取胜。西门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没有了阻拦我的理由,虽然在他的眼晴里我读到了不舍,我知道这可能会是永别。
  在进入鬼剑山庄的大门时,我感到了一种沉寂,死一样的沉寂。也许是由于西门的缘故,这一年多来除了大剑客已没有上山挑战的人,那些家丁们都松懈了吧,就在我如入无人之境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铃铛声的响起,五个戴着面具手持长剑的家丁冲了出来,把我团团围住。这就是传说中令无数英雄折腰的昆仑五行阵?果然名不虚传——因为不管有多历害的人,都无法抵挡来自五个不同方向的攻击。跛脚老人教我的捉鬼游戏在这可发挥到了极致,我的迷踪步好像就是为了破这个而阵量身定做的,当我第三次把他们都打倒在地的时候,石屋的门开了,我知道这是鬼剑在叫我进去。
  我在石屋里见到了传说以久的鬼剑,在我进去之后石门马上就自动关上了,石屋中点了几十只蜡烛。他果然戴着个面具,手握一把竹剑。我们互相凝视着对方,谁也不先动手,因为高手过招,先发制人的更容易露出破绽,不知过了多久,壁上的烛火开始跳动,紧接着蜡烛在一支一支的熄灭,石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空气也越来越闷,我开始感到有些呼吸不畅。看来空气在一点点减少。
  鬼剑出手了,他手中的竹剑向我刺来,我用迷踪步躲闪却不想马上还手,因为我知道他在故意和我拖延时间,倒不如将计就计,凭他的剑法短时间内根本就赢不了我,但是石室内的空气有限,如果在蜡烛熄灭之前不能打赢他走出去,我就得窒息而死。鬼剑就是用这种方法成为天下第一的。兵者,诡道也,原来打造这个神话靠的是“诡剑”而不是鬼剑,我们所有的人都错了。
  该是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了,我拔剑向蜡烛斩去,火苗猛烈跳动了几下之后,全部熄灭了,石屋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而会龟息的我却安然无恙,就在他感到诧异的时候,我开始攻击了,我的剑专攻他的要害,而他的剑招却很一般,甚至我怀疑他根本没使出本门的功夫,好像在故意躲避着什么。
  几百个回合以后,他终于伤在我的剑下,倒了下去。在揭开他面具的时候,我大惊:
  西门,怎么是你?
  原来和我打斗的人竟是西门孤鸣。我忙扔掉了剑,将他抱起:西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那天我已经上山胜了鬼剑,并且杀了他。本来我想一走了之的,可是他在临死前把面具给了我,告诉我他也是用打赢鬼剑的方法成为鬼剑的,他已经不知道他是第几任了,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这样。
  我一脚把面具踩得粉碎:什么鬼剑,就让它见鬼去吧,你就是戴着它杀的大剑客?
  不,我没杀过任何人,他是死在家丁的五行阵里,他连石屋都没进来……
  西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他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抱着死去的西门缓缓的走下山,心中却不是滋味,鬼剑的秘密终于被揭开,可代价是,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好朋友。

  (八)尾声:
  在把西门的尸体交给乌兰尼雅之后,我就准备和水若痕一起去中原,在离开客栈之前,我去找跛脚老人想解开心中最后的疑团:老伯,为什么说石屋里的人不是真正的鬼剑?您又怎么能破解他们的五行阵和令人窒息的石屋?难道您是幸存的挑战者?
  不,我就是连续做了三十二年的鬼剑,后来被挑战者暗算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本来我教你功夫也是为了你能除掉鬼剑,替我报仇也还江湖一个清静,现在看起来是我错了,客栈里又来了不少挑战者。年轻人,你走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在我和水若痕离开小镇的三岔路口上,我看见乌兰尼雅带着侍卫们用马车拉着西门的棺木回来了,尼雅说她要带西门回国都贵山城。
  看见他们以后,水若痕很伤感,大概又想起了她的哥哥了,于是我告诉了她一个秘密:西门还活着!
  什么?不可能,你抱他下山的时候我们都看见他死了。
  什么啊,他只是受伤晕过去了,出石屋的时候他的眼睛还在动呢。我的剑不会杀自己的兄弟,他又不是真正的鬼剑。他用龟息装死是骗乌兰尼雅的,男人嘛,毕竟是要面子的。
  原来如此!但是你可不许这么骗我!水无痕笑了起来,她笑的样子真好看。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西门。我轻声说,我们扬鞭策马,向中原的方向奔驰而去……
  而和我们相比,西门和乌兰尼雅就有些惊心动魄了:在去大宛途中,谁也没想到马车上的棺材突然响了起来,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里边传出西门的喊声:乌兰尼雅,快放我出来?不打算让我娶你了?再不出来我可真的死了!
  乌兰尼雅听到之后,马上让阿里木他们打开了棺材,紧接着西门从里面坐了起来:
  乌兰尼雅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西门,你还活着?
  是,我还活着。
  你不是说刀客是不应该有感情的吗?怎么还说想娶我了?
  西门望着她,沉默了一会,慢慢的说:尼雅,想要对你无情,可是我做不到……
  于是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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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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