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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
下岗厂长打工记
位置:现代小说·如歌岁月
作者:祖基
发表:2018/5/15 19:45:45
阅读:21494
等级: ★★★★
编辑按[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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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厂长
第2章 改革
第3章 拦路抢劫
第4章 奸诈
第5章 苍蝇
第6章 工程验收
第7章 做贼心虚
第8章 贪婪
第9章 转包
第10章 承揽工程
第11章 官商
第16章 讨债
第18章 鸡飞蛋打
第20章 交易
第21章 天网恢恢
第22章 阶下囚
第27章 重操旧业
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举报

  我还是希望官司判决的结果能够好一点,在判决前找到各位法官再作最后的争取。我当然不会去送礼,我知道会照收不误;然后告诉你,他费了好大力气,找了许多理由,把原告起诉的十八万元减少到八万或者十万,再让你少担负些诉讼费——这叫做吃了原告吃被告。
  
  我先找到李副庭长,对他说;“我这个案子不只是原告起诉的十八万站不住脚,而且原告的诉讼主体不对,按说你们法院不能受理,我不想奢望你们驳回起诉,但希望在判决时主持公道。”他听后说:“官司有人接受我们就要审理,按理说这个诉讼能够驳回。可是老张啊!案子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三个人组成的合议庭,他们俩都是我的领导。现在打官司打的什么,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你连律师都雇不起,还和人家打官司,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我无语。
  
  走进华庭长办公室,没等我坐稳,他就劈头盖脸的对我说;“老张你总是说你不欠人家钱,不欠钱人家为什么告你呢?怎么不来告我呢!自古以来欠债还钱!你活这么大岁数了,这点理还不明白。说别的都没用,赶紧想法还钱!”我忍住心中怒火,低声下气的说:“是,我只是求看在多年的老相识的面上,案子净量判的公平些。”他听了大声说:“案子我们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你觉得不公可以上诉吗!我们上面有中院,还有高院,不服就接着打啊!”我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来说:“好!我会上告的,我不信天底下就没有说理的地方!”转身走了出去。
  
  辛副院长见到我后,笑呵呵的说道:“老张啊!这些年到哪发财去了?”我答道:“还发财呢!这回还不倒大霉了。”他接下来问:“你和老郭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回答:“一言难尽,说来话长。”没等我继续说下去,他就打断我的话说:“昨天我去市里,市检察院的咱们县老乡在沧海大酒楼请我吃的饭;今天中午路老三还要请我去他那里吃饭。”路老三是县里有名的混混,还开着宾馆酒店。我听了这两句貌似不着边际的话,知道这是告诉我;黑白两道都有人,你怎么闹也没用了。见我不说话了,他又说;“老兄啊!做买卖就有赔有赚,你这次大不了就当白干了吧!”我听了心想,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便起身走了出去。
  
  判决书出来了,官司彻底的一面倒;判决我欠迎宝公司工程款十八万和利息,加上诉讼费贰拾多万元。
  
  接下来是上诉期间,我没有打算上诉,也没有必要上诉,只是写了一份申诉。我还是拿着判决书,以想上诉为目的,找到律师事务所咨询律师对上诉的看法。
  
  没几天,郭金山来家里找我说:“大哥,没想到官司成这样了,大哥还准备上诉吗?”我答道:“平白无故的背上二十万元的债,我不上诉咋办?难道就冤死吗?”他听了说:“上次大哥到家找我,我也没把事情办好,心里挺不得劲的。我昨天听说了判决结果,当时就和他们急了!后来老二他们同意执行时按五万调解,到时候我和他们说说再少要个,大哥你看行的话,听兄弟我的就别上诉了。”
  
  我心里想,郭金富这是怕我上诉,派他哥来做说客了。他怕上诉打输了,前面的钱就白花了。想打赢官司双方就要花更多的钱,到时候我也真穷的没钱给他了。本来我也没想上诉;也没有钱上诉,便顺水推舟的说道:“好!我听兄弟的,可你要保证到时他们别变卦啊!”他忙说:“大哥放心,事情包到我身上了。”送走他后,我继续准备举报材料。
  
  我对于打官司这段内容的举报材料怎么写一时拿不定主意。我猛然想起在天津开律师所的表妹;她是大学法律系硕士毕业,在天津法律界小有名气,何不去她那里讨教。
  
  这时在津的老同学打来电话,让我去他家住些日子。看看官司的执行日期也快到了,于是收拾一下需要的东西,跑到天津逃难去了。
  
  表妹的律师事务所坐落在天津的闹市区。我和她诉说了官司的情况后,她拿过判决书刚看了一眼,便瞪大眼睛问:“这怎么原告还有一名司法局干部参加代理诉讼?这是国家明令禁止的,还敢往判决书上写!”我答道:“是的,还是沧海市司法局的副局长。”她看了没有一半,吃惊的对我说:“这个官司的诉讼主体不对啊!法院是不应该受理的,这在天津的法院是没有敢收的。看来告你的这个人的能量不小啊!”我说:“是的,市政府官员。”她看完后说:“没有上诉吧?不上诉是对的,在县里官司都打成这样,再打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我说:“没有上诉,只是写了一份申诉。可别的还有什么途径?”她答道:“有,去纪检委告他们,原告和法官一起告,告他们贪赃枉法!”我问:“这样行吗?可是没有证据的。”她笑了,说:“行!只要判决有问题,你就可以这样告他们!表哥啊!你以为还是从前呀!现在打官司给法官请客送礼是家常便饭。有的法官可恨得很,这回他吃了,喝了,收了礼,下次见面就装作不认识你,理都不理你。”
  
  我接着说:“原告在工程上还有违法行为,我准备一起举报。事情是这样;开始搞工程时讲的是原告和我一起承包,由我出面和胜利钢铁公司签订施工协议。我后来发现了工程预算虚假成分太大,大约是工程实际金额的三倍,就知道自己掉入原告下的套里了。工程承包后,原告提出工程归他的公司,我当时同意了。但是原告每次收到工程款都是以其是干部身份的理由拒绝打收条,也不同我签订委托协议。其意图很明显,一旦事情败露,拿我当替罪羊。当工程款拨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在钢厂当总经理的妹夫被老板辞了。我后来主动放弃近一半的工程款,同甲方结算。此举引起被告的怀疑,认定余款被我私吞。便利用原来他收钱不打条,找到我在挂靠单位领款的签字;再让原挂靠单位和他妹夫证明工程是属于他公司的,起诉我欠他一十八万。估计他是交给律师办的,他本人不懂的所有证据会到我手中。他的公司是用他姐夫名义为法人,这样他们亲戚之间相互勾结,咋骗工程款的证据就掌握在我手中了;加上我这个当事人作证,我想应该能告倒他的。”听了我的一席话,表妹说:“好啊!这样会更引起纪委重视。一旦查证原告犯罪属实,争议的十八万就成了赃款;原告对你的起诉也就成了诬告,这样整个诉讼也会随之翻了过来了。我现在挺忙了,东西你先自己写,然后我再给你看看。”
  
  接下来我又说:“他们现在提出五万调解起来,你看可行吗?而且现在已经查封了我四万多。”她答道:“那就先同他调解起来,这样对你有利。二十万债务同意给五万,说明对方心里有鬼。现在你跑出来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表嫂。官司了结后,他们就不能在这个事上加害你们了,也免得节外生枝。告他们的事不忙,早晚都一样。这个人敢这样胡来,应该有点背景;现在社会的风气你也明白,估计事情不会很快解决。你也要有思想准备,狗急了跳墙,到时候他们不知道会想什么法子对付你的。”
  
  我在老同学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后,就在天津站后广场附近找了一间合租房。房子原来住着是一个工业大学的老师,小伙子是农村出来的,研究生毕业后被聘为大学讲师。他挺有经济头脑,租的一室一厅的房屋被他放了三张床,自己睡一张,另外两张出租。我住进不久后,又有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住了进来。我为了生存,找到一家生产消防器材的企业,做起了产品推销员。
  
  不久后法院的执行就开始了。来执行的人不知道得了郭金富多少好处,格外的卖力气,三天两头的开着警车到家里来要钱。于是我这个在同事和邻居心目中的好人,一下子变为众人眼里贪污巨款,畏罪潜逃的罪犯。
  
  我这时真正明白了什么是黑白颠倒,什么是冤假错案。执行的人钱要不到,更没有抓到我;居然无视国法,在原告指使下,非法对我的住宅进行搜查。他们翻箱倒柜,盆盆罐罐,什么破棉花烂布头里,仔仔细细翻个遍,似乎比小偷都专业。但结果令他们很失望,没有找到传说中十八万。执行庭;应该说是代表原告,见状还不死心。不仅对在家里的老太太进行政策攻心;还威胁说,不交出钱来,就拍卖房屋,扣发她的退休工资。
  
  老太太从知青选调后,当了一辈子公务员,终日出入政府大院,什么优秀党员,先进模范的奖章奖状放满了一大抽屉。面对飞来的横祸,种种人身侮辱,精神上的折磨,让她彻底崩溃了。老太太给我打来电话,提出了离婚。
  
  我的婚姻是我人生最大的失败,我们两人大事小事看法从来是截然相反,一辈子除了争吵,基本不说话。虽说已经分居多年,但眼下的离婚,还是让我的内心感到愧疚,尤其是现在因为我给她带来的灾难。
  
  这时已经到了阴历年底,记得那天是腊月二十三,我乘长途汽车返回兴海县城。下车后,我怕遇到熟人,慌忙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躲了起来。老太太提前托了关系,约定的是下午三点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我走出旅馆时将防寒服帽子拉得低低的,遮住大半个脸,见到一辆出租车就赶紧钻了进去。
  
  天上阴沉沉的,飘着雪花。我望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一股伤感顿时涌上心头。从十八岁知青下乡离开天津,到现在两鬓苍白,这片土地耗去了我一生最美好的时光。这里也曾是我的第二故乡,到如今有家难归,像一个逃犯一样东躲西藏。
  
  晚上冰冷的小旅馆里只住了我一个人。我躺在床上彻夜难眠;我在问自己;国家怎么了?社会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了?究竟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
  
  这时窗外刮起了呼呼的西北风,吹散了天上的乌云,露出了满天的星辰。遥望星空;我脑海里出现了年轻时常响在耳边的一段歌词;“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想念毛泽东。”
  
  从那时起,我几乎很少再回兴海县城,因为那个地方无法再抹去我心中‘逃犯’的阴影,留给我的只是痛苦的记忆。
  
  离婚证没有起什么作用。“你们这是假离婚!”这话从执法者口说出,未免有些悲哀。法律从不承认有假离婚,除非离婚证明是假的。原告还是依旧继续纠缠老太太,步步紧逼,看来不制人死地不罢休。
  
  我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了,打电话给郭金山,让他转告给郭金富;他那个官司的胜诉是花钱买来的,没有人欠他十八万。如果不按原来的讲的五万调解起来,别怪我不客气了。他都可以告我了,难道我还不告他吗!上告的地方可不只是法院。不要往绝路上逼我,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他已经弄得我现在‘家破’了,我也不在乎‘人亡’了!
  
  不知道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们觉得我实在没有什么油水可挤了,同意五万块钱调解。但实施的时候,郭金富又提出近两万起诉和执行费由我出。他们和老太太又纠缠了一个来月,最后又降到六万。这时候老太太实在无法忍受了,找到几个同事借来钱,交给了法院,一场官司到此结束了。
  
  几天后,我拿着一个大号牛皮纸的信封,里面装着举报信和证据,走进了邮局,用挂号信寄给了沧海市纪检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