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续三)
![]() 【十】 任之义又成了一介平民,然而他对职务升降已习以为常,不再介意,可谓是“去留随意,宠辱不惊”。对他来说,升则有职无权多干活,降则闲适清净少操心。几经风雨,他练就了范仲淹的“不以物喜”之情操,“不以己悲”之胸怀。荣则大刀阔斧担大任,辱则心底坦然养性情。 那天,任之义一如既往地去上班,全校老师见了面,或低头不语,擦肩而过;或扭头转身,绕道而行。任之义能理解,现在他身处逆境,别人不好称呼,喊主任显然已经过时,喊老师又怕触其伤感,更有甚者对这样一个倒霉鬼,太过亲切,怕的是沾染晦气。他越想越觉得世间有许多无奈,也有许多啼笑皆非之事。老师们的态度变化成了他升降沉浮的晴雨表。任之义摇摇头,仍然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一转眼,就走近了办公室。他就听室内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至于议论的内容,则是不言而喻的了。他不在意这些,推门进屋。老师们抬头一见是他,则四散而去,闭口不言了。备课组长先是一愣,接着就喊道:“欢迎任老师班师回朝,回到群众中间!”一句话打破了僵局,接着大家鼓掌。任之义十分高兴,高声叫道:“仰天大笑进门来,我辈本是蓬蒿人。”老师为他的乐观所感染,松了一口气。任之义就是这样的人,把痛苦留给自己,将欢乐带给别人。何必整天愁眉不展,郁郁寡欢,让别人也心情紧张,不敢喘气呢! 备课组长十分善解人意。新学期刚开始,需要到后勤处领教材。备课组长唤任之义同去,任之义学着阿Q的语气,喊道:“革命了!同去同去!”老师们哈哈笑起来,他也跟着笑。 到了后勤处,有很多人在等待,任之义只好排队挨号,前面的老师一回头见是他,不好意思地打招呼:“任主任也来了!”任之义急忙纠正道:“错了!这样的称呼我哪敢担当,喊任老师才恰如其分!望大家不再犯这样的错误!”大家就都跟着笑起来。 好不容易挨上了号,教材管理员扔给任之义两本书,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你的!”任之义木然地拿起书一看,书皮皱皱巴巴,整本书凹凸不平,书页黏在一起,显然在水里泡过了。任之义想把书打开,一不小心,书页被撕裂了。这样的书怎么能用呢?任之义要求教材管理员换一本。管理员拿着脸色道:“教材是按人头来的,没有了!”任之义心里一肚子怒气,又不便争辩,匆匆逃出人群。回到办公室,将书愤愤地摔倒桌子上。任之义看到同室老师个个拿着平平整整的教材,高高兴兴地回到办公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龙搁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虽然教材不能用,也不能因此就罢教啊!任之义不动声色地拿过他人的书,仔细翻看着目录。还好,和刚毕业的年级内容差不多,只是改了两篇课文。任之义只好翻出旧教材,将就着用。改动的课文只能借用他人的教材,进行教学了。 虽然福无双至,然而祸不单行。一天,任之义去教室上课,天气异常炎热,暑假期间刚刚安装了电扇,学生把电扇开到了最大,转得飞快。他在教室里来回踱步,讲得十分投入。任之义只觉的脑袋嗡的一声,紧接着咣当一声,电扇掉到了地上;再一摸脸部,鲜血直流;他被电扇砸伤了。学生急忙跑出教室,喊来安全处范科长。任之义在范科长的陪同下到医院做了检查,确诊为头部软组织受伤,医生建议:卧床休息,输液治疗,慢慢恢复。任之义窝了一肚子火,职务被撤,书也教不成了。休养了一个月,硬伤愈合,然而软组织的恢复却异常缓慢,头一阵阵疼痛。 尽管病未痊愈,校长打来电话,一边询问病情,一边要求上班。任之义有点不解,事情没处理,也不说治疗的事,催着上班,这是什么道理。按说,事情发生在学校,又是上班时间,属于公伤,单位有责任出资治疗;电扇掉落,属于安装事故,安装公司应负赔偿责任。学校有义务和安装公司交涉赔偿问题,咋会不问伤情,只要求上班呢?由于事出偶然,任之义担任的两个班教学就由同科老师额外承担,老师们也打电话,催着上班。任之义深深理解了一句俗话,虱子不在谁身上,谁不知道咬得疼。 任之义参加工作二十余年,没有因病请过一次假,装病的事更是干不出来。这次难道领导认为装病,故意和学校过不去。任之义十分委屈,领导咋会把他看成这样的人。他再也不甘心呆在家里,心想:“与其在家坐着头痛,还不如在学校干活头痛!” 任之义的猜想果然得到了证实。他的积极表现不但没有成为模范行为,却成了安装公司和校方在赔偿上讨价还价的证据,而且校方不但不承认是安全事故,还说成是意外伤害。显然意外事故校方不承担责任,安全事故校方就有主要责任了。任之义势单力孤,只好服从学校的决定,在写有“此次赔偿为最终结果,以后发生任何情况都与本次事故无关的”协议上签字画押。任之义虽然依旧头痛,但迫于压力,又走马上任,恢复了工作。 厄运远远没有结束。任之义忍着头痛,开始了痛苦的工作。因他受伤期间安排了代理班主任,因此班主任办公电话费也转移给了她。代理班主任死磨硬缠,要把班主任还给他,校长也出面干预。任之义说准备病愈再接,可代理班主任三番五次地找,校长反反复复地问。任之义于心不忍了,只好又接过来。 任之义接了班主任之职,却没有办公电话费,于是找办公室主任交涉。办公室主任说:“钱校长说的,不上班没有电话费。”任之义又道:“现在我上班了,你给转过来吧!”办公室主任说:“转不过来,等下学期吧!” 任之义压着一肚子火,又去找钱校长。钱校长说:“等下一学期吧!”任之义说:“那我是不是等到下一学期再办公啊!”钱校长急了,一沉脸色喝道:“你休养了两个月,耽误了学校工作,我没和你计较,就因几十元电话费,就不办公了?”任之义不能发火,委婉地说道:“校长息怒,我是工作期间受伤的,属于公伤。我也不愿意受伤,也不愿意耽误工作,是学校的工作环境不安全,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显然钱校长误解了任之义,认为任之义受伤是在借机捣乱,拆他的台。 怨哉枉也!作为一介平民,无权无势,想博得领导的欢心尚且来不及,哪里有那样的熊心豹子胆,和领导较劲,给领导添恶心?此次事故,他并没有给领导添麻烦之意,只是让学校领导和安装公司交涉,叫安装公司承担事故责任罢了。钱校长无奈,答应任之义下个月将办公话费转给他。 两个班的语文课一个班班主任,这是一个身体健康、年轻力壮的老师的工作量。任之义一个负伤之人只能疲于应付,勉强维持。 第一学期期末,两个班语文成绩名列倒第一和倒第二。钱校长有点气愤了,斥责道:“这是什么成绩,是不是要捣乱!” 任之义听得消息,既委屈又害怕。第二学期,忍着头痛,拼命地干,总算熬到了中考。成绩尚可,十四个班,他是第六和第七。校长说:“看样子是装病,要是真病咋会有这样的成绩!” 任之义因工作过量,头痛加重。暑假期间,他在家狠狠地休养,以防开学再头痛,惹得校长不高兴。 【十一】 阳光总在风雨后,噩梦醒来是早晨。一天,县委统战部发来通知,要求学校按照通知要求,选举市政协委员。政协委员属于社会兼职,没有利益可得,还要耽误工作,自己加班,没人愿意干。老师们没有拿它当回事,校长也没在意。经全校教职工投票选举,任之义位居第一。 会后,校长钱进打电话任之义去一趟。钱校长亲切地对他说:“经校委会研究,推荐你为乌州市政协委员候选人。你工作扎实,是学校的骨干力量。政协委员虽不是官职,但是一种荣誉。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成为教学的排头兵,领路人。不要辜负大家的一片期望!”任之义满腔热忱地向校长表了态。 虽然是兼职,但任之义毕竟走出了学校,迈入了社会,成了政界的一员。任之义再出现在校园,全校教师不再称任老师,而称其为“任委员”了,看人们的语气,就好像当年称“毛**为毛委员一样。任之义虽然觉得别扭,但人们非喊不止,也就听之任之,顺其自然了。 话说任之义当了政协委员之后,工作非常负责。业余时间,经常关注民情和民生,走访调查,笔记手写,致力于反映人民的呼声,为政府行政出谋献计,协调政府和人民的关系,关心人民关注的热点问题。 0五年十二月,任之义参加第一次市政协会议。县委书记、县长、人大主任、人武部长前来送行。临走前,县委书记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政协委员是各界精英,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从群众中来,了解群众的呼声,有能力,有见解,有魄力,能当好党委和政府的参谋。你们是全县50万人民的代表,希望你们与会期间积极参政议政,写好提案,为百姓分忧解难,为政府出谋划策,多交朋友,宣传我县的大好形势,做一名优秀的政协委员!”县委书记的话引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任之义心里热乎乎的。 任之义有着一种光荣感和使命感,本着对人民负责对政府负责的态度,他写好了第一份提案《政府要组织社会力量综合治理学校周边环境》。提案就当前学校的环境现状、学校在当前社会中的弱势地位、社会各部门对学校的关注程度、以及学校教育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都做了详尽地阐述。洋洋洒洒千余字,字迹工整,条分缕析,论据确凿,堪称一份水准极高的提案。同室的委员看过之后,赞口不绝。第二天同界20名政协委员看过之后,都有同感,纷纷签名。因此这份提案成了全市教育界的集体提案。下午,任之义来到提案组,郑重其事地递交了这份承载着全市教育界希望的提案。 政协会结束了,任之义回校工作,一切步入正轨。事隔两周,传达室交给他一封信。任之义接过信,就见信封落款写着:乌州市人民政协委员会。他禁不住一阵狂喜,自己的提案有了答复。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信,读起来。读罢内容,任之义气得把信摔在桌子上,发怒道:“有这法有那法,我不知道?关键是落实,有人来落实吗!《未成年保护法》落实了吗?《学校环境治安条例》落实了吗?有法不落实,那法有何用呢?”满怀希望的他顿时陷入绝望,陷入无奈,陷入迷惘。他拿起信把它扔到垃圾篓里。 一年无事,年末又到了召开政协会的时刻。虽然去年的提案没有满意的答复,但任之义一如既往,调查记录,他又写好了一份提案《政府要调整各行各业的收入不均衡问题》。提案中就各行业职工的收入做了统计,然后就各行各业职工的劳动强度做了比较,最后就各行各业的作用做了阐述,有力地论证了调整收入的必要性。这份提案的答复更快,会后没一周,答复就来了。答复中谈了企业和事业的职工工资不同的来源,谈了政府对事业单位的关注,谈了政府财政的困难等等,总之解决不了。这次任之义没有把信扔掉,而是把它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第三年年末,政协会又要召开了。任之义又做调查,老师们开始戏耍起他来。“举手吃馍馍菜的活何必那么认真!你省省心吧!”还有的老师总结了一下政协的作用:“大牌子,空架子,老头子,找差子。没人理,空磨牙,充充数,事不大。”任之义羞愧地走了。 这次他没写提案,而是怀着闷闷不乐地心情参会的。第一天上午听取了市政协工作报告,下午分界别讨论,市政协代主席听取委员们对政协工作的建议和意见,要求人人发言。轮到任之义发言,他稳了稳神,开口讲起来。他说道:“今天我就政协报告中的提高政协委员的参政议政水平一点发表点看法。”首先他分析了政协工作的现状,然后根据群众的反应谈了当今政协委员的地位,最后他说道:“要想真正提高政协委员的参政议政水平,必须提高政协委员的地位,只有提高了地位,才能让群众信任,才能真正了解到群众的心声,才能真正成为政府的助手,才能真正起到上通下达的作用。这样,自然而然地就提高了政协委员的参政议政水平。”他刚说完,满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委员们投来钦佩的目光,记者们纷纷跑上前来拍照,记录员带着笑容走过来,准备详细地记下他的情况。 政协主席略一沉思,突然问道:“你是哪个县市的?”接着又问干什么工作,多大年龄。任之义一一作了回答。不料,代主席脸色一沉,声色俱厉地说道:“你认为政协委员是吃馍馍菜就是吃馍馍菜,你认为政协委员是光举手就是光举手。你要想有位必须先有为呀!你没作为,怎么会有地位?”民主党派的主席赶忙解围道:“在座的都是有为的,没为谁今天也坐不到这个位子上。”代主席一看大家的态度,赶忙变了话题,说道:“你这样的年龄,党和人民给你这个荣誉已经相当高了吗?望你好好努力,不要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任之义说了一句实话,却受到了批评,虽然心里不好受,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代主席走了,因为下午要投票选举,委员们要统一思想,预先进行表态。因为大家不知怎么说,召集人首先做了个示范。他说道:“党和政府的安排是英明的,真正反映了人民的心声,体现了党和政府对政协工作的重视,我保证领导的意图顺利实现。”然后他说:“大家接着说!”二十个人都一一表了态,此时已是正午十二点。 下午两点,选举正式开始。先投票,后举手。该举手了,全场都举起了手。任之义走了神,他没举。后面的委员惊讶,赶紧捅了他一下;同排的委员发现了,赶紧捣了他一下。任之义回过神来,台上的主持人正盯着他,他赶紧举起手。主持人这才高声喊道:“一致通过,鼓掌祝贺!”“哗哗哗”掌声响成一片。政协主席微笑了,然后做了慷慨激昂的就职演说。 任之义当了两届政协委员,提了十余项提案。还好,有三四项当时有了落实,其余几项具有前瞻性,只好等待未来落实了。 【十二】 随着时代的发展,我国的民主进程不断推进。特别是香港、澳门的回归,使统战工作出现了热潮,民主人士在政协委员中占了较大比例。那年春天,中央召开统战会议,根据国内外形势的需要,要提拔任用民主干部,而且指出对党外干部的任用要形成一个固定的制度。 党外人士从政已不是天方夜谭,而成了十分现实的事情。在此之前,人们纷纷要求入党,因为只有入了党,才有提干的可能性,至于党外人士,人们则另眼相看,提拔的可能性几乎是零,谁会去当政协委员,耗费青春,做那无用功呢!因而第一届市政协委员多为工作实干、业务精湛、又未被组织吸收的业务骨干或有海外关系的人士。自从有了任用党外干部的政策,市政协委员的组成就发生了根本变化:多为党政干部家属、亲戚、朋友和有海外关系的人士,至于工作和业务就另当别论了。人们眼前又出现了一道亮光,不是党员也可以当官。 因为中央已经下达了指示,这项工作又不能不做。因此县统战部联合组织部煞有介事地召开了一次市优秀政协委员座谈会,会议内容是介绍自己在本行业取得的突出成绩,时间不得超过十分钟。任之义也在座谈之列,而且是一位实绩突出、业务精湛的人士,当选的可能性是屈指可数的。 任之义的发言赢得了在场人员的瞩目。口齿清晰,态度谦和,语言干脆利落,内容详实,重点突出,而且条理清晰。听完发言,组织部长当场就做了标记,并详细地记录了他的有关情况。会议进行了三个小时,十个委员依次做了发言。 第二天,统战部打来电话,通知他领取党外干部履历表。到了统战部,部长笑呵呵地告诉任之义,他成了民主县长候选人。候选人共有3人,要积极准备,别错过机会,即便是当不了县长,也会安排局级职务的。任之义有点喜出望外,连做梦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机会。 任之义回到家里,仔细地琢磨部长的话,似乎话中有话。他虽专心业务,深居简出,但对外界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至于政界之事也略知一二。这积极准备,到底怎么准备?任之义发愁了。无高亲从政,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连党员都不是,不占人和;家居农村,无丰厚资产,不占地利;无海外关系,爷爷虽是党员,但已过世,不占天时。他思前想后,也没想出怎么准备,有的只是苦恼和焦虑,颓唐与惘然。在这非常时期,没办法也得想办法,没条件也得创造条件啊!他苦思冥想好半天,好不容易想起一个人。此人是部队转业干部,和任之义是远方亲戚,任之义称其为表哥。他在司法局工作,是位科长,管理后勤,跟政界也没多少交往。任之义考虑再三,就只有找找他了。 任之义抱着一线希望找到了他,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做了叙述。这位表哥听后叹道:“机会倒是好机会,可这机会不好把握!我是一个科长,很少有机会接触外界,更别说县级干部了!白瞎!人员不熟,没有交情,这事根本办不了!”任之义垂头丧气地回家里,继续准备。 任之义又想起一位老乡,在市检察院工作。只是听说过这个人,连面也没见过。他急忙打通了父亲的电话,要他问一问这位老乡的家人,给个电话号码。等了一个小时,父亲打来电话,告诉了电话号码。任之义又急忙拨电话。第一次没接,第二次总算通了。他简短洁说,和对方讲清关系,又把自己竞选县长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请这位老乡帮忙。这位老乡没有推辞,答应打听一下消息,下午回信。此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天。任之义焦急地等待回音。下午五点,老乡回信说:“这件事已经晚了,人员已经定下来了,没法再更改!如果早两天,也许有希望,以后再找机会吧!”任之义表达了谢意,就放了电话。他已经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五天,县组织部、统战部联合发出通知:经组织部统战部研究,县委常委审核,上报市委批准,本次党外干部任用,按照上级有关规定,本着对党和人民负责的原则,谨慎,求实,宁缺毋滥,任命李方刚为民主副县长。任之义的县长竞选之旅至此告终,如昙花一现。 几位同学听说了任之义竞争县长落选的消息,请他出来坐坐。任之义如期赴约,毫不伤心。大家就此事议论纷纷,各抒己见。一个说:“人事的事没多少人事,一介平民,就老老实实地干活,不要够不着的桃子非要够!”另一个说:“怎么没人事?人事人事,有人就能成事,没人就一事无成。”又一个说:“这绝不意外,古代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任之义你占哪一条?”任之义摇摇头,苦笑道:“哪条都不占!”接着那人又说道:“三国鼎立,曹操主占天时,挟天子以令诸侯;孙权主占地利,凭长江而物产富饶;刘备主占人和,盟关张又得卧龙。”最后他低声说:“听说新任李县长的姨夫是市组织部长,而且爷爷在台湾。当一辈子共产党,不如爷爷是国民党。可惜你的爷爷虽然是党员,但是已经地下安息了,再也管不上你的事了!”任之义猛然醒悟,即使自己能早找上那位老乡,民主县长的头衔也不会落到他头上。老乡的说辞只是给他留个面子,不愿扫他的兴罢了。 又有人看不惯了,斥责他道:“你说的这么难听干嘛?其实道理很简单。有熟人,有关系就是好办。比如说你是部长,有上级给你打招呼,请你关照一下某人,你能不买账。人之常情,何必说三道四呢?人啊!嘛能力,用你,你就有能力;不用你,有能力也没能力!省省心吧!任县长,来,喝酒!” 尽管落选了,但同学还是喊他县长,这样好像自己也光荣一些,和县长在一起喝酒。他的话引来好几桌客人惊奇的目光,都在看哪位是县长。 此后任之义又当了一届政协委员,这届政协委员面孔陌生,但不久有好几位升任了本行业的局级干部。一天晚饭后,任之义在散步,就见迎面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看着面熟,原来是同届市政协委员项桂芝,现在是土管局副局长,和他同行的是宣传部长韩正旺。任之义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走到一起来了?”两人笑道:“我们二十年前就走到一起来了!”任之义闹了个大红脸,心怀歉意的说道:“我真笨!咋会问这样的傻话!”韩部长温和地说道:“没事!不必在意!不知者不怪!” 后来又传出消息,法院院长的儿子是县政协委员,刚刚参加工作五年,就当了民主副局长,在水利局任职。 任之义又想起了算命先生的话:“富贵凭天定,半点不由人。”时至今日,任之义仍为一介平民。能力问题,机遇问题,还是其他问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