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
![]() 我从来没有讨厌一种昆虫像讨厌蚊子,尤其是在夜里,它轻声哼着只有一种调子的曲子,悄然在我熟睡的身体旁盘旋,瞅准时机用嗜血的尖嘴刺进我不慎露出的皮肤,毫不留情的吸吮着我的血液。我知道这是掠夺,可我却无法反抗。 只有在奇痒难耐的时候才会感觉到掠夺的结束,但为时已晚,蚊子总会在巴掌用力拍下的瞬间轻松逃脱,我只能用四个指头用力去抓挠那个被注入毒液的地方,稍顷,皮肤上就会出现一个小小的肉丘,那是纪念离开我血管的一小部分O型血的坟茔。 蚊子永远都不会去吸食草汁,就像蟑螂不会在世间灭绝一样,这是真理,人的忍耐力在它们面前显得脆弱很多,就如我对蚊子的敏感,一到夏天,看到它们就会想医院里的抽满人血的针管。 还好,蚊子不是用利齿咬烂皮肤再去进食,至少在那个被刺入的地方不会流血,除非你不能忍受奇痒自己去抓烂,这是蚊子眼中的善良,它们觉得这已是对人类最大的善待了,但无论是善良还是凶狠,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那口热腾腾的美味鲜血。你若扔一块啃剩的西瓜皮给它,显然它不会多看一眼。 我从不喷洒灭蚊剂在卧室,因为蚊子在被杀死的同时我也会遭受灭蚊剂气味的伤害,唯一拒绝它们的办法就是关严卧室的门窗,但它们似乎学会了另外一种技能,就是缩骨术,每一个门窗狭小的缝隙都成为了它们潜入卧室的路径,之后便开始了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 我一直都在忽视着蚊子薄薄翅膀的飞翔能力,以为新搬入的高层住宅终于可以将它们拒之门外,可在这十五层楼高的房间里,它们又出现了,很少有人会相信它们能飞的这么高,我也不信,但夏夜中的奇痒证明了它们的的确确存在。楼下的大妈告诉我:蚊子不是飞上去的,而是坐着电梯上去的。 经常在夜里打开屋中所有的灯来搜寻这些恼人的蚊子,当你用睡意朦胧的眼睛费力的扫过屋中的每一个角落,失望地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用不了多长时间,那嗡嗡的声音又会出现。于是,再起床寻找,再躺下,又起床寻找,又躺下,直到第二天天亮,充满血丝的眼发现了那只蚊子,它竟然就站在你的床头上,并向你挺着它透亮胀红的肚皮。打死一只饥饿或半饱的蚊子不容易,但对于一只吃撑肚皮的蚊子,却很难逃脱厄运,因为它们失去了饥饿时的敏捷,这一刻,手掌要比头脑更愤怒,只需用力拍下,白色的床头便印上了从蚊肚中溅出的血花,那不是蚊子的血,是我的。 前段时间听到了一件奇闻,确实是奇闻,至少对我来说是。一只巨大的蚊子在这个城市出现了,人们发现它时它已经死去,可能这只蚊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当时它的肚皮是裂开的,身下还有很大一滩血,当然那血肯定不是它的。只是无人能理解它的死,都在议论一个话题,吃饱就行了,何必要吃的撑裂了肚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