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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
  作者:凝子 发表:2009/8/24 21:43:05 等级:4 状态: 阅读:2810
  编辑按:人,有多种活法。唯独“伯父”的这种活法,让人怜悯、悲切,甚至鄙夷。但就生命的本源而言,活着,无论是否被认可,其本身就是一种富有。活着,并没有错误,而错误存在于看待生命的眼睛和评定活法的脑子。
  
  在记忆中,从我记事起,他就老了,脸腊黄,皮包骨头,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满脸纵横捭阖,身子勾偻着,像两头被水桶压弯的扁担,似乎一生就没有直起过腰来。也不知是天生有些背驮,还是生活苦难所压。
  他虽然老的像爷爷,但论辈分,我该叫他伯父。
  在我八九岁时,大家的生活都很苦困,但那时他还乐观,逢着人时,脸上还有一丝笑容。孩子们对他是又爱又恨,爱他,是因为他看管着村里的果园,他稍稍松动些,孩子们就能尝个香解解馋;恨他,是因为他把园子看管的密不透风,使人无法下手。
  村里的园子里有上百颗苹果树和几十颗杏树,每到杏香果熟的季节,我们这群孩子整日围着园墙,算计着如何能弄到一些果子吃。园墙大约有两米多高,又厚又高挡着我们的诱惑,我们在园墙外围急的抓耳挠腮,馋涎欲滴。焦急之下,拾个拳头般大小的石头,拼了吃奶的劲,狠狠地向树上抛去,希望能幸运地击落一个果子,以解嘴馋。然,这样的好事命中率极低,往往是石子从树叶间呼啸穿流而过,击落一两片果树叶子,荡荡悠悠滑落而下,像孩子们失望的淡淡愁绪。
  园墙高,即使一个踩一个肩膀上去了,也有老伯父在园子里头咳嗽着来来去去走。他看的那样严实,我们无机可趁,对他很是气恼,盼望着有一天他发昏了,让我们进去放开肚子吃个够,然而这样的好事是等不到的。
  从花开叶绿等到花落果缀,从果子青涩等到香气飘溢,过度的诱惑与期盼让人等的着实心燥。于是,在一个小雨淅沥的傍晚,我与堂姐悄悄地向园子进发,决定斗胆冒险一次。我们先把十几块土坯从远处抱来,然后靠着园墙根码起来。码稳当之后,我上去站在土坯上,堂姐踩着我弱小的肩膀爬上了园墙,之后她又拉我上去,我们借着园墙攀上了一颗果树。树杆被雨水浸湿,腻兮兮地滑。我们把背心勒进裤带里,开始摘果子,没有到白露,果子没有熟透,但仍就飘溢香味。我们手攀着树枝,让身体稳站在树杆上。我整个人都在瑟缩发抖,两条腿不停地打颤,心七上八下“咚咚”乱跳,我们曾在偷的过程里,听到园内仿佛有轻轻说话的声音,我和堂姐本要慌乱撒退,但后来屏气凝神细听,不知为何声又息了。心里虽然害怕的要死,但手底下却一直麻利地动作,只摘到背心前后鼓鼓涨涨全装满,无处可装了,方才心惊胆战地溜下树。
  回到家,天已黑透,我和堂姐放开吃了个肚儿园。想着以下雨天做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审时度势,得手了,得意的不得了。
  是第二夜,睡觉时,母亲在煤油灯下问我:“昨天去偷果子了?”我不言语。母亲说:“她遇见看园子的伯父了,他对母亲说,昨天傍晚看到我和堂姐在树上……”我听了震惊,问:“那他为什么没过来抓我们,平时他把园子看的那样紧。”母亲说:“他说,下雨天,树杆滑的很,他若过来撵,我们逃跑时,万一从树上掉下来,摔成残疾怎么办。”母亲没有责备我,但这轻轻的几句话,却让我羞愧难当,在羞愧之余,也暗含了对伯父手下留情的感激。十多年过去了,我有时会莫名地记挂起他;十多年过去了,我已为人母,当我的孩子把苹果随意乱扔当成皮球踢时,我总情不自禁想起那次偷果子的行为,也会想起伯父,想起他不知过的怎样。
  去年,我侄子结婚,招待亲戚邻居,我去了。我到后院,看到伯父,他正在等着收取羊下水。堂哥说伯父吃不起肉,只有便宜些收拾副下水吃,大约这是他一年中最好的伙食了。有时候,人家杀了鸡,鸡的肠肚不要,他若遇到,也拿去收拾着吃,而那往往是狗猫的口中食呵。他已年过七十,腰勾偻的更厉害了,活像一张弓,又加患了帕金森氏综合症,头止不住地左右摇,看的人神慌心焦。
  之后,我到伯父家去坐了一会,家里还是十多年前破落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变。在我十几岁离开村子时,伯父的四个女儿都正是待嫁的年龄,村里人都说,他四个女儿出嫁了,他也就卖发了,富起来了,能翻个身了。可不知为什么,十多年过去了,别人家都是白墙瓷瓦,明净亮堂,过着红红火火的日子。唯有他家还是原来的那副败旧,几十年灯熬油熏,黄泥皮墙都成黑泥皮墙了,地也还是泥地,屋子里黑洞洞的,坐久了,让人生出一种唉声叹气的忧郁。
  从伯父家回来后我很感叹。堂哥告诉我,伯父没有一点经济来源,年老体弱没力气去打工挣钱,唯一的一个儿子也与他分家了,女儿们都出嫁了,很少管他。他没有煤烧,也用不起煤,平时就套个驴车,在公路上扫点煤屑,要不就揣个馍,给人家放羊挣个角角钱,要不就是谁家死了人,请他去山里挖坟墓,挖一个坟墓能挣个百来十块钱……村里多少比他年岁小的人,都埋进他挖的坟地里化成灰了,他却一年一年熬过来了。可能是老的眼睛蓝了,连阎王爷见了都害怕,不敢来收了,堂哥开玩笑说。
  我想下次来,可能就见不着伯父了,都老成那样了,气若游丝。
  未想,前些天,我去乡下,在河滩里见到伯父,他正勾着腰在拾煤。那所谓的煤,只不过是煤滩子老板从煤堆里捡出的石头,他捡些松软的,能烧的,背回家。
  隔天,我买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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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随风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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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人风飘何处 发布于 2009/8/24 23:08:55  
人,有多种活法。唯独“伯父”的这种活法,让人怜悯、悲切,甚至鄙夷。但就生命的本源而言,活着,无论是否被认可,其本身就是一种富有。活着,并没有错误,而错误存在于看待生命的眼睛和评定活法的脑子。